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云意者欢》春至 文案： 失去尾巴的九尾狐替身救命恩人 混迹娱乐圈，收集粉丝能量。 自带任性美型大神金手指。 逆转时空，他会发现一切都是逃不开的一个圈。 而迷恋美色的感情终将修成正果。 标签： 励志暖男受、大神攻。攻宠受。金手指 穿越、奇幻、娱乐圈、种田、架空古风......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励志人生 现代架空 娱乐圈 搜索关键字：主角：云季阳，者欢 ┃ 配角：纪杨，傅君持，唐豆豆，玄大人，云孟川，青晓书 ┃ 其它：九原，异界，正负场能量，绝对强者，九尾狐，时空重启 第1章 楔子（九尾玄大人） 如果讲一个故事，非要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头的话，那么就先说些关于九原上古时期九尾玄狐大神的坊间野谈吧。 至于他的名字，岂是我等凡人能知晓的呢，便以玄大人称呼他吧。 玄大人是由一只灵智初开的黑色小狐狸修炼成神的，所以他的原身只是九原东洲青丘的一条普通狐狸，传说所有修炼的生灵每三百年要扛一次天道雷劫，躲得掉躲不掉的便靠各自手段了。玄大人自有一番天赋本领，靠修炼替身吸引雷劫，，每一次的替身最终变为狐尾，最终修成九尾，其幻术强大到连天道雷劫都能欺骗，拥有此等逆天本领的他，却没有留下什么丰功伟绩，便消失在上古众多神邸热闹的开场大戏里，最后除了在狐族秘史中有淡淡几句笔墨带过，却连是否真实存在过都无据可考。 所以，听起来很美的九尾只是个传说，没有人真正见过有九条尾巴的狐狸。即便真的出现过，神秘的天道也自会用一切威严手段消灭这逆天的存在。 直到新的传说现世…… 九原.中山有一处蔓渠沟，因着地势偏远，土地贫瘠，灵气稀薄，人神妖皆甚少涉足。 炼器天才楚重乔便和狐妖云戈隐居于此山中，问道修炼。一人一妖皆有不拘凡俗之风度，日久生情结为道侣。山脚下几十户以种田采药打猎为生的农家，靠山中两位大能人物的荫蔽，倒也风调雨顺平安无事几代。 夫妻二人育长子赤狐圣兽云孟川，次子剑修楚仲河，幼子云季阳。然而这闲云野鹤般的日子终在云季阳九岁那年幻化出半妖形态——九尾白狐时被打破。普通妖修每百年必遭雷劫，推其天道，九尾狐二十载不到即要受九重雷劫，注定是早早夭折的命途。即便是修炼成半圣的夫妻二人也无法接受幼子即将早夭的现实，心劫深种，至此两人开始四处搜罗有关九尾狐的宗族秘宝，誓要找出逆天改命之法。 九原.东洲的青丘深处，灰黢黢的树干和遮光蔽日的狰狞枝叶经年累月主宰着这片瘴气缭绕的原始密林。青丘古国充沛的灵气早在上古的一场恶战中被消磨殆尽，一种强大的禁忌术将灵兽，妖物甚至战败惨死的怨灵都清扫出古战场，之后的几千年却是连野兽都不愿踏足至此。 一息之间两道身影出现在空气都似乎被凝滞了的林中。 着红衣的女子环顾四周掐指一算，凝声道：“便是这里，我们只有一刻的时间。” 闻言，一旁的白衣男子从腰间乾坤袋内取出一面古朴的镜子，待女子伸手将一滴血抹在灰蒙蒙的镜面，随即便念咒结印操控灵镜飞至半空。 不起眼的古镜在昏蒙林中发出一圈光柱，像极一只灵目左右张望四顾搜寻，突然镜面光华渐盛，朝某个方向飞去。两人不多言紧随其后，直至镜子停下，光束直射与他处无甚区别的一块蒲团大小的地面。 女子大喜，刚准备结印轰开地面的污物，却被男子伸手拦住。 “云戈，不可，法术可能会损坏玄狐遗骸。还是让我来吧。”说着，男子蹲下来用手拨开厚厚枯枝烂叶，不顾脏污地抠挖开来。 女子皱眉纠结道：“真是上辈子欠老三的，人家都千百年没刨过泥挖过洞了。”娇嗔完了还是赶紧捡了根树枝帮忙刨找。 作者有话要说： 玄大人的名字来自于“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不爱看玄幻的大家可以直接跳到第一卷即第四章。 第2章 第一章 者欢（垃圾回收利用） “这就是我的法宝？”云季阳瞪大猫样的圆眼。 几人面前，一灰扑扑的物什被炼器阵法制住，悬浮于半空之中。 楚重乔炼出的法宝他们见过不少，或气质泠然或宝相庄严，但无一不是精巧绝伦，夺人耳目，唯独这件法器外表软塌塌，烂兮兮，黯淡无光，不见灵气。 “莫非是隐匿型法宝？”云季阳有些失望地安慰自己，毕竟是爹专门给自己炼的法宝，谁嫌弃他也不能啊。 蹲在他肩上的红狐狸，桀桀嘲笑：“爹是给你炼了个块抹布，时刻提醒你不可懒惰。” 站在云季阳身侧的负剑青年，叉起双臂，点名道姓：“云孟川，最懒的是你。为了不走路，连人样都不变。” “楚仲河，我本来就是狐狸，你嫉妒你也变啊……”赤狐甩甩尾巴，视线落到其貌不扬的法宝上。 “话说回来，这法宝到底是攻击性还是防御性的？待我试试便知。”它弓起身子，就要飞扑上去，却被楚仲河眼疾手快揪住尾巴。 楚仲河冷脸说道：“云孟川，这是爹给季阳炼制的法宝，没有爹的加持，谁也不能碰。” “臭小子，竟敢揪你大哥尾巴。”红狐狸被人拽住尾巴，挥舞四肢气急败坏，“轮到你小气？真是厉害的法宝碰下又不会怎么样。” “难道你忘了，爹炼制的法宝若没有他的加持，谁也碰不得。”楚仲河觉察背上的凤鸣古剑释出剑气，恐这法宝不似外表看起来那般矬。 正闹着，一模样娇俏的女孩推开门：“嘘，你们动静小点，先生只让我带季阳进来。” “恩，我们这就走。”虽然好奇，云季阳还是赶忙搭上二哥的肩，抱过抓狂的红狐狸顺毛，“大哥，坠儿是瞒着爹领你们进来的，不要叫她为难。” “切，只要你二哥一句话，多难花坠儿都甘之如饴。只是呀落花有意流水却无情…… ”云孟川一张嘴，就是只讨人厌的狐狸。完全不顾被点破女儿心事，脸已经臊得发红的花坠儿。 “二哥，拜托你让大哥闭嘴。”云季阳把狐狸扔还给二哥，关上门给花坠儿道歉，“别放在心上，大哥是有口无心…… ”关上门的一瞬，他下意识又朝屋里看了眼，原本灰扑扑的法宝变得一团漆黑，隐约有些毛茸茸的，倒像只酣睡的小动物。 他向来对炼器、法宝、阵法、悟道等修真之事知之甚少，只当眼花，转脸看到被二哥捏着长嘴教训的狐狸忍俊不禁。 “的确，狐狸嘴里吐不出象牙，坠儿你莫多心。”楚仲河牢牢钳住赤狐的长嘴巴，免得虽会口吐人言却一句人话都不会说的狐狸再生出口舌事端，他最不耐将时间放在这些女儿情长上。 “没关系，他说的……没错。我，我——”心心念念喜欢的人就在面前，坠儿低头憋了半天，鼓足勇气想抓住难得的机会表白。可一抬头楚仲河已经拎着气急败坏的红狐狸走远了。 逆光里的那道人影，身姿挺拔，气质清冷，顺着来时的路大步流星消失在飞絮飘舞的长廊尽头。 “我喜欢你。”花坠儿咬着唇颓废地靠墙蹲下，双手抱膝。她的脸上还带着未褪去的羞涩绯红，乌黑的大眼里弥漫着一层雾气。 云季阳愣愣看着她，原想安慰一下，在听到她的告白后，双手虚握成拳。 “我喜欢你。”他张张嘴，无声重复这句话，他们的心境如此相似，只不过——既然知道九尾狐喜欢上一个普通人类没有结果，那又何必说出口。 “十年之约已满，我就要离开了。” 回忆起初次见到楚仲河时的情景，如同天神般尊贵却又彬彬有礼的少年，垂眸问她是否愿意上山看守楚重乔大师的炼器室，用十年的时间换取一世的富贵安康。 从来没有过那么好看的人愿意停下来，跟一个割猪草的丫头说话。当年只有十岁的她突然着魔般，只要能看到这个神仙般的少年，离开家人的孤独和对圣人的敬畏都算不得什么。 她是求而不得的那个，殊不知有人连求的奢想都不敢有。 九尾在虚空中缓缓闪现，云季阳听到铮一声轻响，好似心碎的声音。他暗嘲，九尾狐的心至于如此脆弱吗？ 不远处的山间石崖上，楚重乔夫妻将这一幕全看在眼里。连接在这对少男少女之间一道隐秘的红线符咒突然飞散成灰。 “九尾的天劫将至，双生符已经没办法藉由普通人来隐藏他的气息了。”云戈惋惜道，“你我耗费了半生修为也未能将玄狐法宝完全炼化，现下连苦心研制的双生符也断了。” “季阳长大了，即便不习任何法术，他的灵力也不是普通人能平衡的，双生符断裂是迟早的事。”楚重乔目光落在山岚叠翠中，沉默半晌开口，“云戈，这孩子注定与此间缘浅。送他走吧！” “不——他可能会死，他明明是神格，却什么都还没做就去送死？”云戈咬着唇，仍不能接受。她的目光流连九尾之上，惊艳到无法移开。 云戈的话也触动楚重乔的心魔，他一口血雾喷出来，反而唤对方的理智。 她收回目光，看向容颜憔悴的夫君。此次炼器有如驭兽，凶险万分，虽然那上古凶兽已无元神，其尸骸所蕴含的能量仍足够毫无修为的人驱使千年，强悍非常，甚至残存躯体亦无法炼化融入其他器皿。楚重乔为此试了无数法子，已是元气大损。 两人沉默良久。云戈幽幽叹道：“夫君，九尾狐着实难得，云戈因此种下执念。寻常的狐狸不过一年就要被赶出去独自生存，修道多年，我竟本连性都失掉了。” 楚重乔并未接话，只抬眼望高远天际的风起云卷，陷入沉思。 这次的玄狐法宝其实只炼成大半，它内里似乎仍有一股自我的能量在抗拒。不知云季阳能否看清法宝的本体，或是唤起九尾狐之间的感应，不然连他也无法继续炼化这块上古秘宝。 “执念？”楚重乔半阖双眼，握拳，“唯有执念，方可无所畏惧。” —————————————（我是穷困潦倒的分割线）——————————————— 天狐除了拥有惊人战斗力，其推算命理的本领也非常了得，云戈心知幼子的九尾真身已无法隐藏，愈是拖下去愈可能迎来倾尽两人全力都无法阻挡的天劫。多年尝试，心劫深种，时至今日夫妻二人也只能做最坏的打算，遂将兄弟三人招至山上楚家小院。 楚重乔带着兄弟三人焚香祭拜完祖师爷，打量着被疏忽许久的三兄弟，他们早已与记忆中的小儿模样大为不同，忽又涌出些与凡俗间做父母相同的伤感。 香燃尽，楚重乔只吩咐兄弟三人明日辰时到炼器室，三人面面相觑。 而一向不是家务的云戈难得洗手作羹汤，拿出多年前追夫练就的大厨手艺。待父子几人出来院子里翠竹丛边的石桌上已摆得满满当当一桌。 “爹啊，咱家够穷的，这多买了几盘菜就买不起桌了。”赤狐的毒舌一向不分对象。楚重乔干咳了一下，背过手暗自反省，钱都用到哪儿去了。 若论起有钱，炼器大师楚重乔决计是这九原天下最富庶的人，他所炼制出的法器，每一件都是世家大派争抢到头破血流的倾城无价宝物，一些名流巨贾倾家荡产有时也未必能求得一件半件。且他所炼成的法器若没有经过特殊加持，其他任何人都不能认主。而现实是——即便摊上这么有钱的家主，这一家子也不过是在竹篾黄泥为墙顶上茅草为盖的三进土房里过着既寒酸又不讲究的日子。 楚氏夫妻这对当父母的，除了在兄弟三人还是嗷嗷待哺的小婴儿时安分待在家里过，之后不是出外云游猎奇寻宝便是窝在炼器室里忙碌；老大云孟川虽有灵智也能化为人身，却偏爱兽形，早早搬出主屋占了云娘之前修炼的山洞独居；这个破落的院子也就是楚仲河和云季阳兄弟俩饿了回来自己做饭吃，天黑回来有张床睡的地方。如今好容易一家人聚到一块，却连张正经吃饭的桌子都没有。 云戈抱出坛陈年老酒，拍去坛口的黄泥封。见父子几人俱到了，婉然轻笑：“嗳——孩子们都大了，屋里也没张坐得下的饭桌，就外面凑合下吧。” “无妨，辛苦你了。”楚重乔点点头，先自斟一杯，举杯对三兄弟道：“平常人家，不必拘着罢。”。 得令，红狐垂涎欲滴，跳上桌冲向他的最爱。 楚仲河一把揪住它的尾巴：“人在桌上吃肉，狗在桌下吭骨头。” 这一闹正好便宜了云季阳，抢食的后果便是呛得满脸通红。 二哥贴心地递上一杯酒，却叫他未饮先醉。 酒香萦绕，离愁渐近。 若是可以，云季阳意欲死后化作一缕吹过竹林、拂过鬓发、停歇在衣角的微风，从何起，归何处。 作者有话要说： 东山、中山等地名出自《山海经》山经中的东山经、中山经。 天狐：狐五十岁能变化为妇人。百岁为美女。能知千里外事；善蛊魅，使人迷惑失智。千岁即与天通为天狐。（【晋】郭璞《玄中记》） 《山海经?大荒东经》记有：“有青丘之国，有狐，九尾。”青丘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 道家九字真言：者 复原 表现自由支配自己躯体和别人躯体的力量 手印 内狮子印者欢 欢同幻 终极大招自由控制幻象。 列（九尾分裂） 时空控制 手印 智拳印 第3章 第二章 云顶宝坻（异界入口） 林海层峦，夜风如涛。 回望熟悉的院落，云季阳心中俱是不舍。 他从袖里掏出一刻着符文的玉牌，仔细确认：“大哥身上只这一样东西，应该是圣兽隐匿符。”想想还是将刻着符文的玉牌掖进腰带里，转身匆匆往山林深处走去。 “他们多半以为我又跑到山下玩去了……” 明明是只狐狸却同人类一般贪心，似乎想赖着家人过到天荒地老。 云季阳苦笑着，擦擦脸上的湿气。 “季阳。”熟悉的声音惊得失神落魄的云季阳一个趔斜，胡乱抓住坡上一把野草才没滚下去，定睛一看，是背着剑的二哥。 “二，二哥，你怎么……这么晚还在看风景？” 楚仲河走过来，伸手拉起云季阳。他沉默了一下，开口答道：“想找个人看我练剑。” “你练剑不是在那边的谷里吗？” “恩，从这里经过等你，走吧。”楚仲河什么都没问，往他平日练剑的山谷走去。 云季阳惴惴地跟在他后面，计划失败的沮丧中又涌出一股温暖，二哥他虽然从来不说，但什么都知道吧。 ———————————————（我是默默默的分割线）———————————— 卯时将过，阳光变得强烈起来，开始驱散山间浓厚的晨雾。 奇妙的乳金色雾气慌不择路扑到正在树下酣睡的少年脸上，水汽凝结成珠沾在微长的睫毛上，旁观者禁不住洁癖发作想替他擦掉水珠，却被一只毛茸茸的白尾巴抢先扫下湿凉的露水。 收回手，楚仲河默默呼了口气，分不清是舒了口气还是失望。 “可怜的二弟，就这么羡慕我们有尾巴的种族吗，要不要考虑重新投胎，我跟你换一下。” 楚仲河面无表情，扭头就走，他决定还是离这不是毒舌就是懒惰的兄弟俩远些。 “唔——大哥你来啦。“正在睡回笼觉的少年云季阳揉揉眼睛，边伸懒腰边抖着铺在身下的皂色外套爬起来，又眼尖地发现衣服上还是多了一块块湿渍，“咳——二哥深色的外套也不耐脏，花坠儿一走连帮忙洗衣服的人都没啦。” 红狐狸跳上他的肩头，把脏乎乎的爪印按在他月白色外衫上：“顺便洗洗你自己的衣服，特脏。别想那丫头啦，咱成天打着老二的名头占她的便宜可不少啊，你得厚道点。” 云季阳讪讪一笑，不接它的话，朝正在练剑的楚仲河喊道：“二哥，既然大哥到了，我们去炼器室吧，爹吩咐让我们辰时一起过去的。” 楚仲河闻言收起剑，走过来接了云季阳手上的长衫看也没看便套上。“走吧。“他朝愣住的一人一狐说道，竟全然忘了平日的龟毛洁癖，难得有些心不在焉的状态。两兄弟看楚仲河完全没有放慢速度他们一起散步的意思，赶紧一路小跑跟上。 炼器室被障眼阵法隐匿在小院子附近的树林内，普通人只能看到一道山石为框，茅草为顶的简陋仪门，过而不入。之前若无专门看守炼器室的花坠儿引路，兄弟仨就是走进去也无法找到楚重乔炼器的真正地点。 楚家的炼器室并非普通房舍，而是一个极为精巧复杂同时也需要大量灵力才能维持运转的法器法阵组合——云顶宝坻，其中九九八十一间云顶铜屋由变幻万千的法阵相连，可小巧如骰收入囊中，也可如恢弘宫室般伫立都城之中，只要有足够的灵力甚至可启动其各种阵型御敌攻击。 两人一狐刚找到炼器室仪门，便见云戈出现在门内，面带焦急：“天将生异象，且快些跟上吧。”随即转身移步换景，云顶宝坻真貌在几人面前缓缓展开，八十一间炼器室均为一模一样的云纹屋，左右壁镂空，有门无窗，屋顶棱柱，上饰伏兽。每间屋子独立悬于虚空中，唯有引路人按照特定阵法走才有缦回廊桥铺呈至目的地。 与往次不同的是，几人只见一条笔直的廊桥远远延伸到涌云绯霞之中，而看似平坦每走一步都却吃力而漫长，连呼吸的都困难。 “全神贯注，摒弃杂念。走路便是走路，什么都不要想。” 闻言兄弟几个赶紧照做，瞬间眼前景物消失，脚下的廊桥更不知所踪，他们正悬空浮走于一片深蓝清透的星空之中，无法分辨方向，甚至失去掌控高低的地平面，只能随心迈步，信则有，有则行。 云孟川和楚仲河毕竟修行多年，有道心稳固，即便脚下无物依然能保持不动声色，如履平地。三人之中唯有云季阳因天赋特殊，一直未曾修仙问道，心性不坚。 云戈担忧地回望走在最后的幼子，恰与他目光对上，他倒是无谓地耸耸肩示意不用担心，果然一分心身形便稳不住左右踉跄，云戈赶紧伸手一把拉住他一路牵着走过。 虽然个子已经比娘亲高上一大截，拉着娘亲的云季阳却是偷偷翘起嘴角，他与兄长不同，没有修道人的桀骜和坚持，只要跟娘亲多亲近一下便很满足。然而这多一点的亲密也不过几步之长，在这片虚幻之中，时间与空间仿若都无法计量。 “到了。”闻言几人收住脚步，抬眼望去只见楚重乔正盘坐在一炼器阵之中，他面前的炼器鼎中数百枚顶级灵石已熔成液体状，看炉鼎以及辅助法器排出的法阵分明就是在炼制他们上次看到的那件法宝，只是这次炼器鼎中喷薄而出光斑耀眼刺目到让他们连法宝具象都无法看清。 “果然，当时看到的法宝并未完全炼成吗？”兄弟三人疑惑地彼此对视，暗自惊讶，这件法宝究竟有何特殊？ 灵光包裹中的法宝开始发出愈来愈刺耳的摩擦声，似乎是无数坚硬的砂石形成的小型飓风在疯狂旋转，炉鼎笨重的身体开始跟着摇晃，直觉不好的楚仲河立刻比剑指，飞出一道剑势牢牢按住几乎要失控的鼎身。 恰在此时楚重乔一声清喝：“者欢，出。“比通天指从炉鼎中摄出法宝。就在法宝离开的瞬间，只听砉然一声，炼器鼎裂成几块，其中粘稠沸腾的灵石液更是飞溅四射。赤狐立刻暴涨数倍身形，一张口将锋利的碎片和滚烫的熔液通通吞进肚子。末了，它缩回普通身形，砸巴砸巴嘴一副只是吃了盘小点心还意犹未尽的模样。 此时几人的注意力均被楚重乔手上虚托着的法宝吸引过去。它似岚雾之中的远山黛影，朦胧一团，让人无法辨清真面目，又似潺潺而过的清泉不停变幻，此时与彼时虽是流水但始终并非同一支。 “云季阳，到我身边来。”楚重乔半阖双眼，十指翻飞扣压结印，“仔细看我指诀，牢记，切勿出错。” “学指诀？”云季阳顿了顿，不过既已被点名了也不便多问，赶紧收敛心神，踩着飘忽的步子绕过炉鼎走到楚重乔身边，不错眼地盯着他做的手势，仔细记下。 演示几遍之后，见云季阳点头示意，楚重乔示便指着悬于空中的法宝：“学会了的话就做一遍，结印之后唤它的名字‘者欢’，它便是你的了。” “嗯。”云季阳应道，紧张地深吸一口气，伸出双手笨拙而缓慢地重复刚刚看到的那套指诀。 好奇心一向很重的赤狐伸长脖子瞄到云季阳的指诀，“奇怪，为什么要有一道圣兽封神印？”身为圣兽对于专门克制妖精灵兽的指诀，云孟川向来敏感。 同样不解的楚仲河微微蹙眉看向云戈，她虽面色如常，落在云季阳身上的眼神看不出情绪，但是微张的唇泄露出她的紧张，她同云孟川一样，发狠起来喜欢一口吞掉他们觉得有危险的人或物。 而此时的云季阳已顺利结出手印，他朝浮在半空中若云若雾的法宝试探地喊道：“者欢？“者欢回应以清光四射，飞至他上方，带着一股柔和的灵力将他笼罩。 楚重乔背在身后的手轻轻垂到身侧，缓缓道：“它从此是你的者欢，者万物双眼，为父愿你能者幻为欢也。你可以让它变成任何模样，而它可以让你变成想要的任何模样。” 被光晕萦绕的云季阳仿若与这云雾般的法宝融为一体，他的灵魄牢牢地吸附住这股外来的能量，引领能量来到自己的识海，识海里有他的九尾狐真身。对未曾修炼道法的云季阳来说这是第一次清晰感受到自己的识海，看清自己的兽形模样。当者欢的能量看到他的真身时，主动缠绕上去，随后变成一道影子落在纯白九尾狐的脚下。 者欢其实是一个影子？云季阳有些叹兴，白色的狐狸长着九条尾巴已经够怪异的了，如今还带着九条尾巴黑色的影子一起蹲在识海里撒欢，真是不伦不类。 “等等，等我想一下……好久了，都快记不起起当年的模样了。“他要从九尾出现前的自己重新开始，做一个有父母疼爱兄长罩着的山野孩童，像大哥一样来去洒脱快意江湖，像二哥般行侠仗义呼朋唤友，不用时刻隐藏自己，担心被歧视被猎食。 当他这样想的时候，者欢裂变成黑色尘埃旋绕九尾狐，元神的形体开始抖动拔高，修长的躯体四肢渐渐清晰具化，而九条尾巴则消融成能量灌输进他的身体，内外同步构筑属于人类的体格发肤，每一根筋脉，每一块骨骼，每一寸发肤都跟普通人无异，这种幻化与之前依靠父母的各种符咒或是法术障眼成普通人的样子完全不同。 须臾，一眉目似点漆，鼻翘唇红的白嫩稚齿娃娃出现在几人面前。 “怎么样？还能看到尾巴什么的吗？”云季阳扭头看看身后，甫一甩掉跟着自己这么多年的九条大尾巴竟又觉出些不自然了。 “嗯，者欢果然厉害，脱胎换骨，这下彻底跟你大哥划清界限了啊！”赤狐故意恶狠狠说道，“香香嫩嫩的，一股凡人奶娃子味，好想来一口啊~”它说得瘆人，云季阳不以为意，一脸嘚瑟地逗它。 云戈点头感叹道：“真真完全变成人身了，说起来你们兄弟三个还是季阳小时候最可爱，白白净净傻懵懵的，又好骗又好玩。” 楚重乔仔细审视一番，对着一直默不吭声的楚仲河问道：“仲河，凤鸣是否有感应？” 楚仲河收敛心神摇摇头：“刚刚祭出法宝时，凤鸣有些躁动，但是加持之后，它反而毫无动静，凤鸣是绝对不向凡人出鞘的。“见几人如是说，云季阳总算放下心来，双手抱胸有些得意道，“来来来，大哥快吐给个镜子给我看看什么模样。” “我只负责吃不负责吐。”赤狐朝他翻个白眼，“自己小时候的样子还要镜子照了看，是自恋还是健忘？”它和云季阳正是两个极端，他极讨厌做人，而云季阳极讨厌做兽。幸运的是他本体就是兽，可怜的是一心想做人的云季阳的本体也是兽，还是只被天道追着要弄死的兽。 ——————————————（我是想变身的分割线）——————————————— “没时间了——季阳已经被雷劫盯上了。”云戈发现深蓝清澈的星空中已隐隐现出绯红，像是烟尘被吹散般渲染了大半边天，异像深处传来爆裂声，随后一团呈现妖冶孔雀绿的星云喷涌而出，其中心更是有强大的力量在不断翻腾搅动，向他们所处的位置滚滚扑压而来。 “即使在如此秘宝之内也躲不过天道的劫杀，九尾天劫若非仙体都无法抵抗。罢了！“她对赤狐说道：“云孟川，幻人形。列五雷阵。我们要借这股强大的力量打开云顶宝坻的异窍。” “异窍？传说云顶宝坻有一窍可入异界。”楚仲河终于按捺不住，抛出之前压在心头的种种不安猜测：“是要季阳进入异界躲过雷劫？” “没错。异世界灵力微弱，曾有炼器大能做过一件双生法宝试探过异世界，那里的天道混沌，法则只为适者生存。”楚重乔伸手拍拍幼子的肩，郑重道：“云季阳，走吧。有者欢在，你可以很快融入异世界不被发现。” “我——”云季阳呆立着，还未从这突如其来的决定里回过神，就被楚重乔揽住身体往后掠去，眼前霹过一道闪电，强光巨声让他猝不及防地失明失聪。在白色的无声世界里，云季阳努力眨眼揉耳朵，确定自己还能控制身体，这脆弱的孩童身体，竟然连一道碎雷都承受不住，他赶紧结印，“者欢，列。”既然躲不了，唯有现真身九尾白狐以期抗住一点半点的攻击。 变成狐狸后，总算五感归位看清了现下的状况，云季阳发现身处一块奇特的图腾之上，这应该是云顶宝坻阵法结界的中心，图腾的外圈正在疯狂吸收雷劫的能量，他立于结界的正中，云层深处接连劈下的暴雷被站在图腾周围的四人用阵法阻拦分割成细碎的光斑汇聚到他脚下，然后消失在结界反面，无声无息地被一个只有核桃大小的纯黑色圆形吞没，每吞没一点光斑黑色的圆圈都在增加大小，不消片刻已扩至手掌大小。 随着不间断加剧的雷劫纷纷落下，即使是亲身历过数次雷劫的云戈也已露出颓势，法力稍弱的兄弟俩更是咬牙强撑，浑身多处被乱雷击得皮肉焦黑。 生离死别，云季阳早有所料，爹娘此次匆匆回来，却总有意避开自己，他心内已然有了猜测，虽命薄缘浅，但相比百年千年孤独修炼却对感情无知的山野精怪来说，自他一出生便有父母兄弟宠爱，闲时听风看雨，闷时逗猫弄狗，被人喜欢，有过喜欢的人，确实无憾了。 “季阳身为九尾，既不为天道所容，纵使灰飞烟灭，也并无怨怼。望爹娘大哥二哥快些收手，不要再为我浪费多年修行。”化身白狐的云季阳仰头看着苦捱雷劫的四人，他最担心的事还是成真了。 云戈柔声一笑，安慰他：“季阳，不用担心，我们只是引天雷打开异世界入口，加诸到身上的伤害有限。等下你爹会撤去你脚下的封印……原谅为娘一直妄想能逆天道让你成神，如今无计可施才让你仓促离开，竟从未问过你的想法。” “天命如此，季阳已经很满足了，爹娘不用太过在意。”纵有不舍，但云季阳更不愿因自己一人而置其他人的多年修为而不顾。 “此番雷劫能量足够将异界入口开到更大，让我一起去吧，我一定护得季阳周全。”楚仲河突然出声。 “休要轻举妄动，没有者欢，即使能到异界也不过是一缕幽魂。“楚重乔呵斥，许是担心一向有主意的二儿子做出惊人之举，见入口已扩大到能容得下狐狸进入，赶紧叮嘱幼子：“云季阳，异窍已开，被吸入的雷劫能量并不稳定必然会伤到你的身体，且捱着点，让者欢护住你识海里的真身不受伤害，到异界者欢自然会帮你复原。切记天道承负，善恶之报，如影随形，莫忘赤子初心。” “谨记爹爹教诲。“雪白的九尾狐抽抽鼻子，尔后四肢投地，朝他深深一拜：“请一定要等我回来。” 楚重乔目光晦黯地点了下头，看向云戈。云戈会意一口吐出内丹顶住楚重乔的阵脚，让他有时间撤去封印。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楚重乔念罢，弹指向封印，那道入口的启闭只在一瞬间，迅速到几人只能看到小小的一团白色坠入平静到可怕的黑色洞口。 此刻四人也已支撑到了极限，旋即同时收手迅速飞离。雷劫因失去了目标，放出最后一击，自浑浊的云层中心喷射出一股极强的光柱霹向封印，霎时刺目的白光穿透封印图腾。这封印却如同幻影一般，任由光柱喷薄而过笔直冲击向无边无际的远空，而它只是晃了几下，便消失不见。 即便飞快远离了那片星云，几人还是这股遮天蔽日的冲击所挟卷起的气势震得狼狈不堪。 “天道太狠了吧，就这最后一下，别说云季阳，放外面整个蔓渠沟都会荡然无存，恐怕中山都得震上半天。”红发皂衣人形模样的云孟川用袖子擦擦嘴角的血，接着有些不满地指着楚重乔和云戈嚷嚷，“有这么当爹妈的吗，要送咱小弟去个没人见过的异界，是多重要的事啊！怎么也不能吭都不吭一声吧。现在可好了，别说临别前给他提点下行走江湖的规矩，，连教他一招两式的保命大招都来不及。” “纵使道别，徒增伤感。”楚重乔望向神色失落的次子，不提前道出计划，也私心在其身上，如今能护住一个是一个了。 楚仲河慢慢起身，盯住楚重乔执拗问道：“你们一开始就想好了送他去异界，可为何不能多带我一个？” “痴儿。”楚重乔并未点破他的心思，转而说道：“没有者欢的庇护，到了异界你也只剩灵魄而已。” “传言云顶宝坻内的异窍有去无回。”楚重乔看向默不作声的夫妻二人，证实了外界所传非虚。然而又能怎样，他无名的怒火追根到底来源于什么都做不了的自己。 云孟川恢复成赤狐形态，跳上楚重乔的肩：“老二，你别怪爹娘，让季阳走总比他在这里等死的好。而且那小子说过会回来的，就一定能回来。” 楚重乔扶着云戈，眼前已然平静如初，通往异界的入口随着封印的消失而隐匿起来。 也许终其一生不会再见，但只要那个孩子平安，想来必定有其他人来宠他爱他。 作者有话要说： 剑指 可在特定时间直接指向目标。此法诀最为简，大指恰无名指中纹，无名指肚压大拇指指甲上，盖住指甲，小指弯曲与无名指平。 者欢 欢同幻 终极大招自由变身。 列（九尾分裂） 时空控制 手印 智拳印 第一卷：娱乐成神 第4章 第三章 少年纪扬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异窍封印开启的瞬间，云季阳跌入一片浓郁的黑暗之中。极速的坠落几乎让他的灵魄与身体分离，一时呼吸心跳全无。唯有本能地张开九条尾巴想放缓速度，却被一道道如影随形的天雷击中身体各处，突如其来的阵阵剧痛使得昏迷中的狐狸猛然清醒。 伴随倏然闪现的亮光，云季阳发现自己正身处一条狭窄而冗长的洞内或称之为井更合适，因为他的下方涌动着强大的吸力，拽着他不断坠落。而围绕四周的黑像是一堵能吞噬一切的壁垒，他眼睁睁地看着击穿自己身体的雷电夹杂红色的血和白色的皮毛一头扎进这诡异的黑暗里无声息地消融。这壁垒散发一种极度危险气息，云季阳的直觉提醒着自己宁可抗下不时出现的雷击，也不敢靠近它半分。 然而在毫无支撑的状态下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纷纷落下的雷劫让他的身体抢在意识之前行动躲闪，一条尾巴不小心碰到了黑色的洞壁，霎时一股死气沉沉的力量疯狂拉扯他的身体, 欲将他全部吞入黑暗之中。 “嗷——”牙呲目裂的狐狸痛哼一声，扭头硬生生咬断那条已经被吞噬了一大半的尾巴。 口中浓厚的血腥味道激起云季阳的野性，必须做些什么，活着离开这里！ 他颤抖地抬爪，勉力结印让者欢将自己变成普通的小狐狸形态，身体蜷缩成一团球，减弱自己的存在，接下来他能做的只有咬紧牙关硬抗下每一次的雷击，保住识海不受伤害，更不能再碰到那些黑暗物质一丁点。 耳边除了嚯嚯的闪电声，再没有别的声音，不知何时才能结束的茫然无望与身体上的痛楚一并折磨着云季阳，逼他到极限。 他的一只眼睛被灼伤，另一只也被汗水和血液浸染得几乎无法睁开，但他不敢闭上眼怕自己会忍不住睡着，即便者欢能够护住自己的元神到异界，他还是不愿意放弃这具破烂的身躯，这是他现在唯一能从九原带走的，他不想放弃。看久极度单调而一成不变的黑，仅能睁开的那只眼里似乎生出了错觉，黑色的物质开始有了浓浅大小的区别，渐渐如同缓慢蠕动的活物一般成片成块地汇聚粘凝在深灰色的通道壁上。 也许这不是错觉，那股指引他前行方向的神秘的力量正在逐渐减弱，五感之中除了身体的疼痛和入眼的黑与灰，他嗅到了一种夹杂咸腥的味道，不同于鲜血的腥热甜咸，这是一种新鲜而磅礴的味道，充满生机与活力。但此刻他已无暇去看，同他拼尽全力求生一样，天道雷劫仍不放弃地想要将他置于死地，起码要将他的身体摧毁殆尽，冲击的力量在带给他伤害的同时也将他猛力推入一片冰冷湍急的水中漩涡。 借力最后这一击，乱雷的余威还不至于彻底撕裂他强悍的九尾元神。季云阳的耳鼻口里都灌进咸涩的水，在确定这只是普通的水对自己造成不了多大伤害之后，他自嘲地想道：现在应该变成一只狐狸筛子了吧。但他还不能休息，得拼命凫水躲开混乱的水流漩涡，直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任由水浪将他拍打出去。 ——————————————（我是通往异界的分割线）—————————————— 远眺天水交界的地方，绮丽多姿的云霞映红深蓝的海水。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迎着晨风在清早无人的沙滩上兴奋地奔跑。跳出海面的太阳给这个稚嫩年轻的孩子镀上一身金色。 “哇——海边的日出真美！”像狗狗一样来回在沙滩上撒欢的少年朝爸爸喊道：“干嘛不叫醒妈妈一起过来？” 不想弄脏鞋子，中年男人站在一块岩石上欣赏海景，“你妈怕被晒黑。” “那你们来干嘛？”少年跑到他跟前，眨眨大眼睛不满地吐槽，“一个怕弄脏鞋，一个怕被晒黑。” “陪小主出巡呗。”当爸爸的将脖子上的毛巾扔给少年，“擦擦脚穿鞋走吧，这个点酒店的早餐应该也有了。” “嗳，等等等等，趁现在没人，帮我捡几个好看的贝壳带回去给咸鱼眼镜儿他们。” “我还以为你不稀罕呢。”男人只得脱掉鞋袜，帮儿子捡海边土特产。 “昨天人那么多，都是小孩和女生在拣，我能跟他们抢吗。”这个岁数的男孩都越发地要面子。少年边小声嘟囔，边埋头捡拾看起来比较独特的贝壳。 “爸爸，快过来。”少年突然发现了什么轻声低叫：“爸爸，这里有只小——狗，是狗吧？” 男人赶紧拎着鞋子跑过去看少年脚前那团脏兮兮的东西，他蹲下来皱眉研究了半天，猜可能是只狐狸狗或者是一只狐狸。 少年跟着蹲下来，皱起跟男人一模一样的浓眉望着面前的小动物。它身上有很多伤口，被海水泡的发白，眼睛死死闭着趴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有风吹过来，沾满细沙半干半湿的毛索瑟地抖动几下，总之看起来可怜至极。少年用手指着动物略有起伏的肚子，惊喜地望向男人， “快看，它还有呼吸！我们能做点什么吗？” 若是平时，男人可没空管路边野猫野狗的死活，可作为父亲他不会用成人的冷漠去伤害仍天真的孩子。“恩，我们先把它挪到离海边远点的岩石下面吧，不然没被淹死等下也要被晒死了。”男人用毛巾包起只比老鼠大一点点的狐狸，往离海水远一点的礁石堆走去。 找了一块相对平坦，且有岩石挡着的隐蔽地方放下狐狸，男人站起身：“看耳朵和身形比较像狐狸，可能是附近野生的，被动物袭击之后跑掉进海里。” “我们只能帮它到这了，它如果醒过来会自己走的。”男人拍拍少年的肩，“走吧，杨杨。” “等一下。”少年从男人的背包里找出半瓶矿泉水，拧掉盖子，平着放倒在狐狸身边，轻声嘱咐道：“醒过来要自己喝点水啊。加油！” 云季阳的意识一直很清醒，只是身体不听使唤，没办法动弹，挣扎了半天睁开眼只模糊看到洁白沙滩上留下的脚印。舔了舔从透明容器里的流出的水，甘甜并带着一丝神奇的力量，只是他实在太累了，知晓身处一个暂时还算安全的地方，放松下又昏睡过去。 等云季阳再睁开眼，是被一种像在云端打滚的轻柔起伏和刻意压低的对话声弄醒的。身下还垫着之前帮助自己的那对父子留下的毛巾，他的视线穿过黄棕色方形盒子上开着的大圆孔，看到一男一女背对自己坐在正前方两只柔软的椅子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调制而出的花果香。明亮无遮挡的窗外一排排树木在飞快倒退，他猜这应该是异界的某种车或轿。 “呀，小狐狸醒了。”一声惊呼之后，云季阳抬头，视线里撞进一张惊喜的脸。 少年睁着圆圆的大眼盯住微微抬头的小狐狸，之前一直压在心头的愧疚不安和后悔统统消散，他伸出手指轻轻摸了下狐狸脑袋上没有受伤的地方，“你没有死，太好了！” 云季阳认得这声音，正是之前救他的那个少年。他惊讶地看到一道白色的微光随着少年的指尖飞入自己的体内，跟之前他昏迷之后吸收到的那丝能量很相似，温和滋养如同春雨润泽干裂了一整个冬季的冻土。 “杨杨，不要随便摸它，小心吓到它。”坐在前面的女人赶紧扭头对他叮嘱。“它身上伤口太多，先得找宠物医生治疗一下。” “恩，爸爸开慢点，小心颠到它。” “别学你妈在我开车的时候叨叨叨。” “纪慕东，别什么都扯到我，开你的车，小狐狸还等着救命呢。” “好好好，遵命。” 异界，似乎也没那么陌生可怕。 车里一家子你来我往的插科打诨有些吵，却让云季阳松口气，闭上眼暗暗寻找刚刚钻进身体的那股白色能量。 经过这次雷劫，无需借助者欢他自己就可以查看识海内的情况，单尾的小白狐狸睡着了，者欢形成的影子也小小一块印在狐狸身下。云季阳偷偷用爪结印似乎没办法催动者欢，更不要说在体内寻找刚才那股奇怪的能量。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很久了，突然有一天有一位主角撞进我的心里，应该说是他找到了我。 想将他的故事写下来。 想让他活着，有血有肉，有喜悦有悲伤，有成功有失败，有人认识有人爱。 这个世界没什么是绝对的，但我想他能绝对地存在。 初来乍到，欢迎大家捉虫，指出BUG，谢谢。 第5章 第四章 宠物卧谈会 车停了。少年小心地抱出盒子，认真叮嘱云季阳：“小狐狸，等会要乖乖听话，医生会帮你的。” “杨杨，纸箱给爸爸捧着，小狐狸还没打疫苗，被它挠到可不是闹着玩的。” 被嫌弃了，云季阳只好乖乖趴着，放弃看新奇的念头。男人接过纸箱，带它进到一间混合各种动物和古怪药水味道的屋子。 这时一个年轻女孩殷勤地迎上来，“先生，你好，有需要帮忙的吗？呀，好可爱的小狐狸！” 云季阳抽抽鼻子，虽然没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跟可爱沾不上边。 “只是受伤很严重呐，先生捡的吗？” “嗯，麻烦帮我介绍下治疗外伤比较有经验的医生哈。谢谢。”男人温文有礼道。 “您真是有爱心。嗯，那就挂我们罗院长的号吧，他临床经验非常丰富。” 忽略这姑娘腻味讨好的语气，云季阳发现，在这两人对话时，女孩身上发散出白色能量缓缓落到男人肩膀上，渐渐消失。 “纪杨，问问你爸带钱包没，去挂号。”落后一步进来的纪杨妈妈见小姑娘的眼珠子都快黏在自家男人身上了，顿时有些不悦。 纪杨朝爸爸幸灾乐祸地眨眨眼，“爸，你快去挂号吧。我和妈先带狐狸进去找医生。” 这么帅气的男人，不只有老婆，连孩子都这么大了。年轻的小姑娘满脸失落，端着纸箱带他们去找医生。 此时，云季阳才有机会从纸箱的圆孔里仔细打量这个和自己名字听起来一样的少年：对方穿着露出手臂腿脚的上下装，留一头栗色短发，简单干净。 正对上他低头望过来，那微微飞扬的眼尾眉梢，波光潋滟的黑瞳像是一匹小马驹撞进云季阳的心里。 有种偷窥被抓住的不自在，云季阳用爪子挠挠耳朵，“挺好看的，有着不输修真之人的精致五官。” 很快，云季阳就顾不上东想西想了。异界的医生——专门医治动物的医生，一把将他捉出盒子，对视一眼：“北极狐，也就是白狐。捡的？我们这没野生的，应该是从饲主家逃跑或者被抛弃的。” “妈，它不是野生的。”纪杨眼睛一亮，摇摇女人的手臂，撒娇道，“我们可以收养它咯？” “先检查下情况，看能不能治好再说吧。”显然妈妈已经对儿子的撒娇免疫，不置可否。 接下来，一堆听来就很恐怖的仪器轮番招呼到狐狸的袖珍身板上。 异界看病的手法和工具相当有一套，光看个兽医就被从皮毛检查到内脏骨头血液，里里外外没一处能躲过。 不过在法宝重新构造的身体面前，这些检查都是花把势。云季阳落得虚惊一场。医生确诊它只是皮外伤。 交完医药费涂药包扎灌药戳针……可怜他才松一口气，又被翻来覆去折腾得半死。 终于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示意差不多完工了，对守在一旁的纪杨叮嘱道：“这只狐狸的外伤严重，再住院观察一夜，只要不发炎或者药物过敏，明天你们就可以来接它回家了。” 正好乘机逃走？云季阳缩成一团默默盘算。 他的体力在吸收过白色能量后已恢复了七八成，只是伤口愈合期和普通狐狸类似，给人伤得比较严重的感觉。 不过让他烦恼的是，强行断尾后识海里的狐狸一直在沉睡。放进识海的法宝者欢也没有动静，他似乎什么异能都没有了，就是一只普通的小狐狸。 ———————————————（我是七嘴八舌的分割线）————————————— 男护工麻利地除去了固定狐狸身体和四肢的捆缚带，在它的细脖颈套上一只喇叭状的物件，叉着狐狸的两条前腿送进病房区。 “咔哒。”落锁的声音将云季阳拉回现实。现在他被关进一只两侧密封，前后全是铁栅栏的小笼子里，朝外一瞧，病友种类还真不少，飞禽走兽爬的游的……各式各样。 “嗨，傻狗，你怎么受这么严重的伤，出车祸还是被家暴？” 车祸？家暴？不懂什么意思，云季阳不知该假装没听见还是冒着暴露的危险向对方讨教点异界基本常识。 但前提得找到跟他说话的那人，环视这间关满各种动物病号的屋子里，只有刚刚的那个男护工在给一只乌龟换水。 刚刚的声音细细柔柔，带着一种猫特有的傲娇语气，不太可能是这个五大三粗的男护工说的，而且他也不会叫自己“傻狗”。 “傻狗，我就在你对面呢。”一只浑身光溜溜的动物用爪子拍拍它笼子前的铁栅栏，示意云季阳别瞎找了。 云季阳仔细辨认一番才确定跟他说话的是一只猫，看样子病得不轻，浑身的毛都掉光了。 “我不是傻狗，我是狐狸。”他遵循本能开口回答，刚刚没能成功召唤者欢让他很沮丧，甚至一度怀疑起这个法宝，但通过法宝进行的伪装或者说改造的确精妙之至，他发现自己现在说的是一种从未听过和学过的狐类语言。 柜顶上一只全身漆黑的鹩哥，扑棱两下翅膀插话：“吆，狐狸活体，稀罕。” 云季阳的目光在这俩之间来回梭巡了几圈，暗自思忖，只是普通的猫和鸟，似乎是自己听懂了他们说话，他们用的还是原本的动物语言。 在九原，拥有灵力的动物是不分族群能相互交流的，修炼至高阶之后其灵智与人无异。至于天生蕴涵巨大灵力的圣兽譬如云孟川云季阳，即使不修炼也能与其他灵兽沟通。但山间野兽或人类饲养的家畜宠物除外，它们灵智未开，只能浅显简单表达愤怒威胁喜爱等极端情绪。 听说云季阳是只不常见的狐狸，无毛猫立刻热情起来：“我是斯芬克斯猫，你可以叫我莫妮卡。你呢？什么品种的狐狸，有血统证明吗？” 云季阳不知如何作答，只好转移话题：“莫妮卡，很好听的名字，你饲主给你起的吗？”这只猫从族群到名字，都很饶舌。 “切~乡下人才爱起洋名。”住猫斜下方的沙皮狗懒懒地趴着，偏从一副愁眉苦脸的面相里生出十分的倨傲。 “说什么呢！”莫妮卡有些生气，眼珠一转怼沙皮狗：“别把当种狗的气到处乱撒，有本事冲人类吠去。” “怂狗，怂狗。他过来了，吼一个，吓死他！“鹩哥看热闹不嫌事小地激将。 “就是，反正愚蠢的人类听不懂我们说的，要是被骂了顶多骂回去，就祝他老婆生的儿子是隔壁老王的！” 真没见过这么热心八卦的猫和鸟。不过从他们这儿云季阳吃到了颗定心丸——这里的人类听不懂动物语言。这种沟通障碍对他来说，正好隐藏自己去了解异界。 被怂恿的沙皮狗动动耳朵，爬起来张大嘴，酝酿了半天又闷声不吭地埋头趴下，只是从它身上散发出一团黑色的霾，悄然落在了正按墙上开关准备出去的护工身上。 云季阳清楚地看到那团黑色的霾无声融入男护工的身体，但是并没有看出他有疼痛或其他反应，对方甚至连脚步都未停顿便走出去了。 黑色的霾跟少年传给自己的白色光点应该都是一种能量。但为什么自己吸入白色能量会有治愈感，而男护工却丝毫不受影响的样子，抑或影响会迟些发作？ “刚刚落在那个人类身上的是什么攻击？” “哈哈，小狐狸你嘴够损，恩，如果精神攻击也算攻击。”莫妮卡咧开猫嘴嘲笑：“不过，那家伙偷偷找那么多母狗给它上，我看分明是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喂，我可不是乱来的狗，我要对我的血统负责。”沙皮狗沮丧地嘟囔，“要是让我主人知道，肯定会立刻曝光这家宠物医院。再说我要是骂了，晚餐他故意不给我吃饱怎么办。” “怂，太怂！”见没热闹可看了，鹩哥没意思地用嘴顺毛。 眼看要转移话题云季阳赶忙追问沙皮狗：“精神攻击？你刚才散发出的黑色能量就是吗？那个护工会受内伤？” “黑色的能量？受内伤？”沙皮狗一脸迷茫，“我什么也没做啊。” 什么都没做？云季阳仔细回想刚刚那一幕，他们之间的确没有任何攻击和防御的动作，甚至那人看都没看黑色雾霾一眼，如果不是他们习以为常那就是根本没有看到。 对了，纪杨的爸妈连他抱一下自己都不允许，如果看到他给自己白色能量没理由不进行阻止。 不管怎样，异界的人和动物看起来跟九原基本类似，暂时解除威胁，至于其他待多观察些时日再说。云季阳给自己宽宽心，回过神发现一众动物正怪异地盯着自己。 “哈哈哈，我知道了！“鹩哥突然打破沉默，兴奋地朝云季阳下方喊道，“老李老李，快醒醒。你楼上来了只网瘾狐狸，跟你一卦的。” “我说怎么受这么严重的外伤，看来是网游玩多了，分不清现实虚幻自己折腾的吧。”莫妮卡舔舔爪，语重心长地教育他：“小朋友快醒醒吧，热衷上网的宠物是没有未来的。学好卖萌，撒娇，这样顶级的宠物粮，数不清的玩具，英俊高贵的配偶才会成为可能，有时不开心了打那些铲屎官一顿也无伤大雅，不然等待你的可能就像老李一样被阉掉。” “闭嘴，吵死本喵了！”随着下方的笼子里传出的嘶哑低叫，一团黑雾飞进莫妮卡的嘴里，搞得她一脸黑气。云季阳忍俊不禁，不过照这只猫唧唧歪歪的个性，它应该是看不到的。 果然莫妮卡没有任何异样，悠闲地轻拍着尾巴毫无诚意地说道：“唉呀，老李你醒了呀，真是抱歉，我说太多了。” “说太多就要付出代价！” 一只白白的爪子从笼子的间隙里伸出去，简单摆弄了两下插锁。云季阳感觉脚下一震，下面一格的栅栏门突然被撞开了。黄白相间的大猫跳到了地上，接着弓身一跃跳向莫妮卡的笼子，四爪在空中乱舞一通，终于艰难地挂到了笼门上。莫妮卡吓得喵呜大叫一声，缩到笼子里面。 “操，这傻逼灯罩圈！”大猫朝里面够了几爪子，因为脖子上套着个跟季阳一样的圈影响了爪子伸过去的长度，只好作罢跳下来，不然莫妮卡免不了被挠上几爪子。 刚刚换过水的大乌龟趴在没过它腿的浅水里，瞪着绿灯小眼慢条斯理地劝说：“莫妮卡，你跟老李都是猫，何必嘴这么毒。” 眼见老李拿自己没辙，莫妮卡又神气活现：“谁跟这种土猫一样，LOW货！” “什么狗屁血统高贵，笨到连笼子都打不开，还好意思说我LOW。”老李气哼哼地朝她比比爪子，“算你走运，别让哥抓到你，不然非打到你血槽全清！” “唉，现在的家养宠物学得跟人类一样，太狂妄！知道为什么我们宠物不分种族都能沟通吗？那就是我们比人类思想觉悟高，不分门别类搞种族歧视。”乌龟说到激动之时两只前爪直拍得水花四溅，“再看看人类自诩聪明，却到现在还有无数乱七八糟的语种，互相说个话还得找中间人翻译，文明因此走了大大的弯路啊！” “也不能这么说，翻译可是很有前途的工作。”黑色的鹩哥在很横杆上左右移动身子，不无炫耀“我家主人就靠这个月入过万呢。” 沙皮狗掀起眼皮嗤笑一下，表示不屑：“月入过万也好意思拿出来说。” 以上乌龟一番痛心疾首的教育，非但没成效，还掀起新一轮的炫富，它夸张地叹口气，干脆将脑袋缩进壳里眼不见为净。 “小狐狸，别听它们吹牛，一个个开口闭口身份血统钱，没劲。跟哥聊聊，你是看主人玩，还是跟我一样平时也自己偷着玩？对了，你玩阴阳师吗？火得不得了！” 云季阳呆呆听它说了一堆，习惯性转移话题：“那个……你都这样了，还有心情想别的？” “断了干净，反正天天关家里不能出门，想了也白想。”带着大项圈的黄白大猫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它打了个哈欠，跳回笼子，顺便关上门，“先睡了，养点精神回家玩。” 嘴上说不在意，其实还是很难过的吧。云季阳望着从笼子里飞出的一团黑色能量穿墙而出，是要落到大黄猫的饲主身上？但他忽然想到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公狐狸应该不会被那个吧？他默默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也不知道真发生了这样的不幸，者欢能不能修复。 做狐狸真命苦，在九原会被抓捕吸食灵气或者驯化成战斗兽，来到异界同样是被豢养的命运，一切全凭主人开心。 不过宠物病房里，明明都被关在狭小的笼子里任人摆布，但它们似乎挺享受这样的生活。也许从没得到就无所谓失去的痛苦，对它们来说一直作为低人一等的存在根本没什么不妥。 作者有话要说： 异界以地球为原型塑造，九尾狐到达时间可参照2010年附近。 文中所有内容均为虚构架空，以上所提仅作常识参考。 主角人设是成长型的，金手指也有，在以后也会慢慢GET一些技能。 第6章 第五章 异界修士 胡思乱想了一夜的云季阳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而且睡得很死。再醒过来时已经换了个地方待着了，不过听声音是在之前来的那辆车上。 这回待的小笼子没有任何遮挡，云季阳一睁眼便看到坐在自己身旁的男孩，他正盘着一条腿懒懒靠在车内座椅上，耳朵上戴着一副圆圆似馒头大小的东西，以狐狸的听觉能从那里面捕捉到清晰的演奏，和异界所有其他东西一样，连乐曲都透着股云季阳从未感受过的新奇演绎。他心底的无措不知为何在这样一个无足轻重到应该算悠闲的时刻慢慢流淌出来，也许是狐狸的大脑已经装不下太多这样的陌生冲击。他只好伸出爪子揉了下脸暗示自己入乡随俗不要想太多。 “嘘——”男孩朝他竖起食指，眨眼示意他不要吵醒在前座睡着了的纪妈妈。 “乖，带你回家。”少年俯身对仰着头的小狐狸轻声说道。 背着光，他的表情模糊，却带给云季阳一种温柔缱绻的错觉。 等云季阳想再看清一些，却只看到一张稚气未脱的侧脸，窗外投进的光将他微微闭起的眼睑、微微颤抖的睫毛和微微翘起的鼻端，恰到好处地微微晕染。 ——————————————（我是要饭吃的分割线）—————————————— 车子走了半天，开进一处高速路服务区停车加油，正好一家人下车休息吃午饭。 “爸爸加完油还要去买个饭。纪杨你在这儿占着位置，看好小狐狸还有包包。”脸色略有憔悴的纪妈妈说着把贴身的包放在纪杨面前的桌上，直奔洗手间。 见两人都走了，纪杨赶紧从随身的背包里翻出一块巧克力，递到小狐狸嘴边：“快点吃吧。” 看到他手上捏着的黑乎乎还有点烂兮兮的一块东西，云季阳不禁想起昨晚吃的那种又黄又干的宠物粮，顿时有点嫌恶地别开头。 “喂，别挑嘴啦，医生说不到家什么都不给你吃，饿死你。” 不是吧……饿到前胸贴后背云季阳本来还指望等下蹭一口饭的，一听要被禁食，赶紧张嘴用舌头卷走了这块品相糟糕的食物。 味道还真不错，真不该咽那么快。云季阳舔舔嘴，眼巴巴地看着对方还想再来一块。 “无量天尊，小施主的这只狐狸不简单，贫道说句不好听的别生气，它身有妖气啊。” 一人一狐同时抬头看向说话的人，这是个穿着土黄长袍的中年大叔，留发髻戴道冠，但有些面黄肌瘦气色不佳。 是异界的修士？云季阳的心情一下有些凝重，临行前父亲说过异界不以天道为大，但也没说过异界没有修真之人，若真是遇上高手，他现在这样连拼个鱼死网破的机会都没有，岂不是任人宰割？顿时尾巴上的毛都不自觉地炸开了。 与笼子里乍了毛的小狐狸不同，纪杨虽然年纪小，但显然没那么好骗，他面无表情，看都没看来人地说道：“当然不生气，我从小到大只信科学。” 说着一手将包包拢到胸前，一手拎起装狐狸的笼子，“快走吧，你长得太丑吓到我家小白了。” “你这小孩——”道士还想再说什么，忽然看到一高个子男人托着盒饭直接往这边走过来，那男人眉眼跟这小孩一模一样，老远地就瞪着他了。他本想趁家长不在骗走狐狸，如今大人回来了，自己底子又不干净不敢惹事，只好作罢赶紧离开了。 纪父放下手中的饭，确定黄衣道士真走了，有些好奇地问：“那个人跟你说什么？” “就讨饭要钱的。”纪杨打开饭盒，“还是爸爸你厉害啊，一个眼神咻地射过来就把他吓走了。” “那是，男人就得有点气魄。”纪杨爸爸略得意，顺便传授儿子经验：“这种人员流动大的服务站会比较乱，类似江湖骗子多，别随便跟陌生人说话。” 原来异界修士的地位跟乞丐骗子差不多，云季阳听罢安心地吃了一口纪杨偷扔进来的一勺炒蛋，有的吃就不错，既做了狐狸也只能忘记当人的那些讲究了。 纪妈妈苦着个脸走过来，一屁股坐到纪杨爸爸身边。父子俩自知她又要开启唠叨模式，赶紧送上饭和水，任她抱怨。 “唉，上个厕所都要排好久队！我以后可不跟你们俩受这个罪了，什么自驾游，坐到散架——”正对着狐狸的纪妈妈突然发现狐狸嘴边有点脏兮兮的，立马正色问道，“纪杨，你偷偷给小狐狸吃什么了？医生千万叮嘱过，不能吃东西，不然它晕车要吐的。” 纪杨讪笑一下，装出一副很饿的样子大口扒饭。 这该死一嘴毛，偷吃都擦不干净，云季阳欲盖弥彰地舔舔嘴，垂下狐狸脑袋一脸沮丧。 结果这小媳妇的德行却惹得纪妈妈噗嗤一笑，“别说，小东西还蛮机灵的。”白色的光点从她笑弯的眼睛里飞到了云季阳身上。 女人的喜欢一向都是来得莫名其妙。 一家三口吃饭的同时，在服务区停车场的一辆大巴车上，刚才那黄袍道士一边干嚼馒头一边拿起古董键盘手机拨通了一个人的电话：“师傅，不得了了！我刚真见到书里说的天生带灵气的狐狸，可惜有人养着了。” “大林啊，别整那些有的没的耽误时间了。观里这两天有个全是土豪的旅游团要来，你那点忽悠的本事留着给他们上课用。这次的局要是摆好了，咱可就要不一般了，所以，赶紧回来！” 电话那头的人挂了电话，嘀嘀咕咕骂道，“灵气？我看是傻气。就凭那错别字一堆的盗版书，他还真信能长生不老做神仙，愚昧！”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故事节奏不快…有些人的下一次出场可能要等好久了哦。 敬请期待。 第7章 第六章 家养狐狸的秘密 以普通白狐形态逃难到异界的云季阳，在奄奄一息之际遇到了在海边度假的纪家父子，好心的纪杨不仅送他去宠物医院治疗，还说服了父母将他带回到几百公里之外的N市家里，于是这只原身九尾的狐狸正式开始了其在异界的家养宠物生涯。 托资讯发达的福，即便只是一条家养狐狸，大部分时间都被困在三室两厅里，偶尔被当成狗出门溜达下，云季阳依然可以通过电视以及家长里短的八卦学习到大部分的异界常识，他甚至会用纪杨房间的电脑上网，寻找一切值得留意的信息或传闻，并抹去浏览痕迹。 但，很可惜，类似九原特别是有关九尾狐的一些传说，几乎没有任何可考的依据，他所能看到的都是以讹传讹或夸张的神话小说。异界人称他们所处的地方为地球，而地球与九原就像两条永不会交叉的平行空间，而空间通道更只是存在于人们的幻想之中。 在九原，灵力为基。不管是靠惊人天赋、潜心修炼抑或磅礴门第家世，只要最终将灵力归为己用修成大法，便是仙圣，享有漫长的生命和普通生灵的俯首供奉，而无法吸收转换灵力的普通人只有依附大能汲汲营生。其间万事万物遵天道行之，天道自有法则，严苛无疏漏，任何逆天的存在或能力都将被施以严酷的镇压或毁灭。 这个世界与九原看起来很像，一样的山川河流一样的日月星辰，却又很陌生，在这里占据使用更多物质财富的人类拥有更多机会，这些看似孱弱的人类即使没有任何灵力修为也同样霸道甚至于狂妄，他们以脑力为王，一样能轻松制造毁天灭地的杀伤力，也发明出各种让生活更舒适便捷和趣味的玩意儿。他们中有人创造、追随、坚持所谓的信仰，有人野心勃勃贪恋金钱名利，有人醉生梦死及时行乐，有人自怨自艾命若蝼蚁……天道在此间看似无形，却以更隐晦的手段不断造物和毁灭——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最初云季阳仍寄希望于催动者欢来变为普通人类，然而每次结印看起来就像在扑腾着空气玩。也许跟现在的形态是普通白狐而并非灵力充沛的九尾狐有关，也许跟外界没有任何灵力能供他吸收有关，就好比一台没接电的电脑，不管怎样按键它也不会有反应。 现在云季阳还不能确定地球上是否完全不存在任何灵力，但在这里所谓的道法仙术、炼器驯兽都只能从神话小说或网络游戏之中寻到端倪。 他不得不暂时放弃寻找灵力的打算，转而观察那些黑白能量，时间久些他发现这些似乎连能量都算不上，充其量只能算是有灵智情感的人类包括动物所散发出的意念，白色的多为友善亲和之念，黑色的正好相反大多是怨恨诅咒之念，对于释放者和接收者来说，既不会看到也不能感觉到这种念力的产生和吸收。除了他这个来自九原的异类。 而且他还会受到部分念力的影响，若他接收到一定量的白色念力，身体强度和五感敏锐度很快就有所提升，然而令他疑惑的是黑色的念力，明明也被吸收了，却感觉不到任何能量的波动和身体的改变，他还需要时间来验证这种黑色念力的影响。往好了想也许黑白两种念力综合之后会产生灵力，但往坏了想黑色念力影响的发作也可能对他的身体造成伤害。 天色渐晚，云季阳趴在窗台上，眼前万家灯火，脚下车流不息，夜色中的玻璃清晰照出他的影子：一只白色的狐狸，毛光水滑。说不满意这样的生活似乎太不知感恩，若说满意，千辛万苦逃过天劫来地球做一只狐狸？找个母狐狸传宗接代指不定会生出个八尾九尾的，也可能再过一阵子会被送去阉掉——不能坐以待毙了。 在纪家将近一年，过着不愁吃喝养尊处优的宠物生活着实堕落，可一想到离别又挺舍不得这一家子的。 而刚才还好好吃着饭的一家人不知聊到什么开始气氛变冷，纪杨成绩又退步了？哦，快期末考试了——云季阳耷拉下耳朵屏蔽他们的对话，别说正挨训的纪杨，他隔三差五旁听得都耳朵出老茧。他看着落在自己鼻尖上的黑色念力习以为常，每次纪家父母跟儿子吵架，虽然骂的是纪杨但出气筒一般最终都会变成其他人。 这些成天在自己眼前飞来飞去的黑白念力，让云季阳对于口是心非的人类算是有了最直观了解。 砰一声，纪杨黑着脸摔门把自己关进房间，不到两分钟他又开门出来，抱起云季阳再次躲进房间。 “小白。”纪杨给狐狸顺顺毛，轻轻叹口气。 无论听多少遍，云季阳都不会承认这是在叫自己，他只不过身量小一点，毛发是白色的，何至于要给按上这么一个俗气的名字。 而越想越难过的纪杨可注意不到怀里的狐狸奉送的白眼，还在眼含热泪小声嚷嚷：“反正我是绝不会同意把你寄养到舅奶奶家去的！即使偷偷送了我也会找过去带你回来的，别怕！” 可怜天下父母心，大概是怕纪杨玩物丧志，难怪黑色念力最后都落自己头上了。不忍看他伤心，云季阳伸出修剪干净的爪子拍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慰。 其实很想对他说：他们也是为你好。而且我早该离去了，要是不辞而别会更惹你失望难过。 如果可以，多想变成人郑重地跟纪杨道谢加道别，他是第一个跟身为狐狸的自己做好朋友的人，自己知道他所有的秘密：喜欢的女生，讨厌的学科，梦想成为足球明星，一紧张就不停舔嘴唇的小动作，越是害羞外表越是高冷……也许是花了太多的时间从纪杨身上去研究地球上的人类，也许是吸收了太多来自纪杨的友善之念，想到告别，离愁就压在云季阳的心头。现在想来爹娘那会儿挺明智的，若是早早让自己准备离开九原，恐怕心中更是凄风苦雨，诸多不舍。 “总之——期末考，我一定要考进班级前十名。让他们没理由送你走。”纪杨将狐狸放在书桌上，拿出一叠讲义试卷开始奋笔疾书。 视线从纪杨皱着的浓眉移到卧室墙壁上贴着的各式偶像海报，云季阳无端想起老师在电话里常跟纪杨妈妈说的一句话:“这孩子啊，挺聪明的，就是没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 ——————————————（我是发愤图强的分割线）————————————— 事实证明老师说的也不尽是客套话，期末纪杨超长发挥考到了班级第四。 明天纪杨要去参加校足球队的夏季集训，集训地点就在去年他们全家一起出游的Q市。心情大好的纪妈妈带着蓝牙一边在纪杨卧室里给他收拾行李一边跟闺蜜聊天炫耀。 客厅里电话响了，这年头大都用手机了，家里的电话倒是很少人打，一般都是不常联系的亲戚。 “妈，接电话。” 纪妈妈正跟人聊到兴头上，探出头给纪杨比个手势示意他先接一下。 躺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摸狐狸的纪杨只好不情愿地起身接电话。只见他和对方说了几句，面色不佳，然后客套敷衍一番很快挂了电话。 而留意到通话内容的云季阳，默默叹口气，罢了，作为一只狐狸最好还是远离人类——这么小就要被拉去配种，还有没有点狐狸权啊！ 本以为就纪杨那种直脾气肯定还要跟父母闹上一闹的，结果这次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晚上偷偷打电话给了集训队里的生活老师，听他难得软乎乎地求人求了半天，云季阳竟然将当晚偷偷离开的计划都取消了。 ——————————————（我是年少气盛的分割线）—————————————— 第二天，客运大巴上了高速路，纪杨才得意洋洋给他妈发了条信息：“妈，小白我带走了。您好好招待舅奶奶，另外请转告她，让她家那些土狐狸别惦记我的宝贝！” 因着很快会有场比较重要的省级比赛，校足球队的集训其实是相当严格的。一群玩心正大的男孩来到风景宜人的海滨城市，每天的日常却是训练训练再训练，就连去到海边都是在做体能训练，期间别说照顾狐狸了，能自由活动的时间都少得可怜。幸好生活老师是个外表严肃内心软萌的阿姨，不仅帮纪杨送狐狸去宠物医院寄养，还隔三差五给纪杨批个两小时短假，让他去看看小狐狸。 生活老师对纪杨偏爱有加，频繁落到他身上的白色念力简直都要亮瞎云季阳的眼。不过享受了特别待遇自然也容易招来嫉妒，这几天落到纪杨身上的黑色念力明显增多，云季阳不免有些担心，所幸明天集训就结束了，希望那些人只是在心里发发牢骚，面上不要生出龃龉来。 纪杨趁午休去宠物医院把狐狸接回来，顺便将宠物包放在训练场边。难得看到一群热血少年训练踢球，开始还觉得挺有意思的云季阳看了一会后，发现有两三个人好几次对纪杨发出了黑色念力，在踢球时不配合甚至故意肢体碰擦，任他反应灵活，也给撞到好几次。 纪杨忍着还没发作，一高个子男生先看不下去了，这种窝里斗欺负自己人的行为，简直是对足球运动的侮辱，是可忍孰不忍。 “喂，都是一个队的，干什么呢？”男生个子很高，站到刚跑步时故意挤怼纪杨的那个黑壮的矮个子面前，足足高出他两头。 矮胖子气势不足地嘟囔着，“没，没干什么啊。”一边摆出副专心颠球的模样。 “队长，算了，给教练看到不好。”纪杨清楚是有人看自己不顺眼，不过今天带着狐狸，要是被教练看到肯定得挨训，不愿把事情闹大了。 高个子队长看看纪杨，点点头道：“行了，你们适可而止。“说着指了指那几个刺头，表情冷峻。 等他一走，矮胖子似乎为了发泄刚才的怂劲儿，用力飞出了脚上的球，胡乱射出的球直接对着教练站的位置而去，教练闪身后退几步，避让时踢到一只包。 倒霉的云季阳跟着包翻滚了几圈，晕头转向一不小心吱唔出了声。 身子一轻，包被人拎了起来，云季阳从包的透气窗里正对上一张气急败坏的脸：“这谁带的？胡闹！”教练说着一甩手连包带狐狸扔出去，毫不在意里面动物的死活。 见宝贝狐狸被连续摔了两次，纪杨顿时什么都顾不上了，大步冲过去捡起包，小心拢到怀里检查了下包里的狐狸，确定没受伤，只是狐狸黑亮的眼睛湿漉漉的，似乎是摔疼流出的泪。 纪杨愤怒地昂着下巴说道：“对不起，教练。它是我带的，既然违反了集训规定，我现在就申请退出校足球队。” “你——你这样太不负责任了！”教练恨铁不成钢，更不能在学生面前失了面子，指着他喝道：“纪杨，立刻把你手上的畜生扔了，我既往不咎！” 然而纪杨只是单手正了正怀里的宠物包，另一只手捡起了地上自己的背包衣服，头也不回地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喜欢的要记得收藏，评论哦~ 老爷车要加油！ 第8章 第七章 碧海生澜 一个人抱着狐狸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直到狐狸轻轻叫着蹭他的手臂，才让纪杨回神过来。 “想吃东西了吗？”纪杨戳戳狐狸的尖耳朵闷闷地问。教练那样地粗暴对待一条小生命，着实让他气愤不过，但是一时冲动之下就要退队，的确挺不负责任的，回去不仅不好跟爸妈交代，自己这些年足球也算是白踢了。 狐狸摇摇头，担忧地望着纪杨。 “别担心，没事啦。”纪杨心里顿时暖暖的，摸摸它脑袋上的软毛，似乎也没那么彷徨纠结了。 “虽然鲁莽了点，但我不后悔！看——竟然走到这儿了，还认识这里吗？”他把狐狸抱出包，放到软软的沙滩上。 面前是湛蓝的大海，落日余晖如同初遇那天的朝霞一般绮丽绚烂，云季阳当然记得这地方，不知还能不能从这海里找到那什么的通道回去九原，嗯……难度姑且能说比大海捞针容易一些吧。 算了。现在的自己太弱了，根本没资格想这些。 他抖抖狐狸耳朵，侧头看纪杨脱掉球衣作势想扔，结果那只手举在空中半天又收了回来。 少年身上的皮肤白皙，光着膀子时就像一只黑白分明的人形熊猫般呆萌，然而云季阳看着这样的他慢慢垂下头，露出晒红的脖颈，竟生出些同病相怜的情绪。 现实就是，有时不得不放弃或改变一些梦想。 “梦想”——地球上的人很喜欢用这样一个虚无的词来激励自己，且奉为精神动力，其作用不亚于一场修道中的顿悟。料想纪杨此刻的心情一定糟糕得很，他刚刚没有留任何反悔余地地扔掉了一个为之努力过很久的梦想。 相处的这段日子里，每每见到意志消沉的纪杨，云季阳就有些不知所措，就像从前看着花坠儿在身旁哭泣，却连安慰的勇气都没有，就只能静静地陪着。 太阳坠入了大海，零星的几个游客随着地平线上的余晖一同离去，黑夜悄然而至。纪杨坐在地上玩着堆砌推倒再重新堆砌推倒沙子城堡的游戏，一层层的潮水推卷过来细碎洁白的水沫打湿他的鞋。 手机铃声突兀响起，纪杨犹豫一会还是接通了，是生活老师打来的，他敷衍几句再三保证九点之前一定会回去集训酒店。 挂了电话的纪杨从包里掏出一件外套穿上，随手将球衣塞进去。低头看下自己的鞋，他苦恼地啧了一声，拿上包抱着狐狸几个大步跃上附近的一片礁石群。 “哇，竟然连月亮表面的阴影都看得清。“纪杨指着月亮兴奋地对狐狸道，”快看月亮——你听过‘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吗？如果哪天不在一起，也一定要记住我和小白都在同一轮明月下哦。”鉴于纪杨正处在感性时刻，云季阳就不吐槽这娘兮兮的名字了，不过认真追究的话九原的月跟这里的月亮好像不是同一个呢。 难得见到如此圆又大的月亮，纪杨头顶狐狸爬上一块延伸至海水中的高高的礁石，找了个不磕人的地方坐下，稀里哗啦从包里翻出一袋零食拆开放到狐狸跟前，“吃吧。”他自己则掏出一罐酒饮喝起来。 皎洁的月光将一人一狐的影子拉长，凹凸不平的岩石仿若扯出了两个人的身影。 “其实从小学踢到现在，就一次，走运进过一球，这两年大部分比赛都是冷板凳上坐完全场，上高中的话不可能再凭足球加分，想想还不如一门心思好好学习。”纪杨捏着一罐可乐，就着良辰美景，找个树洞说出长久的不快感觉轻松许多。 “你知道吗，期末发成绩单时班主任还鼓励我好好学，说指不定咱学校将来能出个外交官。”话题一转的纪杨又眉眼生动起来，忘却了烦忧，果然还是小孩心性，不管什么事难过一会儿就会放下。 “嗳，经她一提，我觉得也挺不错的，我这外形做个外交官多给咱国家长脸，是不是？形象好，那些男的一见我就自卑到不好意思说话，女的一见我就疯到语无伦次——” 云季阳听了实在忍不住噗噗笑出声，本来今天这事既内疚又替他难过，谁知道这家伙这么能自我安慰的。 听到笑声的纪杨，简直猎奇得不得了，低头凑到狐狸面前想看个仔细，不小心一只脚卡到了石缝里，站起身用力想拔出，不料脚从鞋子里滑出来，整个人晃悠一下失了重心，毫无防备跌进黑沉的海里。 云季阳给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懵了，紧跟着跳进海中，幸好吸收的念力强化了身体的力量，不然一朵小浪花都能把他打晕，他深呼吸一口用力扎个猛子向水下追去。 纪杨仿佛墨色中一只疲倦的鸟，双臂张开缓缓滑入梦的深处。他脸色苍白，额头上有道伤口在汩汩地冒出的鲜血，那些红色如轻烟般弥散在深蓝冰冷的大海之中，触目惊心却悄无声息。 “小白——回——”纪杨的嘴里冒出一串水泡，眼睛闭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云季阳竖起耳朵，从落水到追上人只是一小会儿时间却已然捕捉不到纪杨的心跳。 不管了，只要带他上去，一定可以救回来的！ 云季阳咬住他的一块衣角，拼劲全力想要上游去。然而这只迷你大小的狐狸形态根本无法拖动一个人类的躯体，它只能随他一同下坠。 肺部几要爆裂，七窍溢出鲜血，但此时的云季阳已无暇旁顾，告诉自己不能松口。突然一股乱流涌来，将他拍出老远，更是找不到纪杨的踪影，不过一波潮水就将他所有努力都化为乌有，小小的狐狸在海水中浮浮沉沉，任他再如何搜寻，目光所及唯有黑色水天，耳中充斥尽是海的呼啸。 他失去了纪杨，只剩嘴里撕烂的一块衣角。 意识到这一点，云季阳佛若丢了魂魄，任由空空荡荡的身体被海浪卷起推向礁石，动物的本能驱使他躲开这致命的撞击，四肢并用从崚峋的岩石爬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嘘，悄悄地…… 第9章 第八章 我不是妖怪 “没了，还是没了——” 礁石上站着位老妇人，她艰难地弯下腰，颤抖着手捡起卡在石缝里的鞋子。 听到悉悉索索地动静，她抬头便看到湿漉漉的狐狸瑟爬上石头，而它的嘴里正叼着块布片！ 失神的瞳孔骤然紧缩，恐惧和愤怒蜂拥迸发出来。她哆嗦着指向狐狸，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痉挛，狰狞万分地嘶哑吼道：“妖怪！是妖怪！” 这个深藏在云季阳记忆中的词瞬间拉回他的理智。在他九尾初现时，曾被山下的一起玩的孩童怪异而嫌弃地叫过，从那之后他宁可不见人也将自己的真身隐藏得很好。 在九原“妖怪”是蠢笨讨厌的存在，而在地球上“妖怪”是更加丑陋如恶魔般的存在。 他不知是怎么被对方认出来的。只能拼命摇头，想大声解释自己是只普通的狐狸，并没有长得很奇怪，更没有害人之心，然而不过是嗷呜嗷呜的叫声。 “是你害死纪杨！是你！”那妇人突然冲过来，双手捉住云季阳。 她用力掐住狐狸脖子想弄死它，却又恶心透动物略高的体温和潮湿的触感，最终放弃般将狐狸狠狠摔向石头。 云季阳被掼到地上连滚几个圈，一骨碌爬起来拼命逃窜。 他浑身痛极了，更怕极了她所散发出的的杀意。然而不管他跑多快，从陌生妇人身上散发的黑暗念力如影随形，尽数覆在他身上，浓厚到让人窒息。 狼狈如丧家之犬的云季阳躲到不远处的岩礁下，谨慎盯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疯癫的妇人。 现在他认出来对方正是纪杨的外婆，虽不曾与她有过面对面的接触，但偶尔有从电话里听过她的声音，从相册里看到过她与纪杨的一些合影。 原本睿智优雅的女人，此时双膝倒地，声嘶力竭指天骂地，毫无半分仪态。 “老天，你这么多年戏弄我还不够！为什么要让我所有的痛苦都经历两次，每一次只能眼睁睁看着预感成为现实，无论多努力都没办法改变！” “拿走这种能力，或者换我去死，让杨杨回来，让纪杨回来……” 她将纪杨遗落的白色运动鞋紧紧捂在心口，骂到浑身脱力，跪趴在乱石堆上，佝偻着身子默默垂泪。 倚靠着冰冷粗粝的石头，云季阳不安地踩着爪子，不要怕，别逃避，纪杨还等着他去救。 此时他疯狂想念九原的父母和兄长，想念他们一直以来对自己的保护；渴望拥有和他们一样强大的力量，如果那样一切都不会发生。 不能放弃！还有法宝，唤醒者欢，恢复九尾狐的力量。 甩了甩脑袋，他抬起两只前爪结印。“者欢，列！” 嗷呜的轻叫之后，唯有海浪拍打岩石的声音。 云季阳呼出口气，继续掐指结印等待。 毛发半湿的狐狸重复着怪异的动作，丑陋可笑到连他自己都开始深深唾弃自己，黑暗的念力由他自身而出再被身体吸纳，循环往复。 他闭上眼回到识海，看着还仍在沉睡中的白色狐狸，第一次因为看不到九尾而失望。 传说九尾拥有可以逆转时空的能量，他多希望自己现在是真正的妖怪，起码能用九尾换纪杨一次重生的机会。 想要恢复九尾真身，只有狐狸身下的那团黑影可以办到，可没有灵力就没办法唤醒者欢，他陷入了一个死局，难道父亲劳心劳力炼制出的本命法宝就这样成了一个真正的影子？ “者欢，听话……求求你了，者欢，给我点反应好吗？” 此刻云季阳眼前都是挥之不去的纪杨生机全无沉入深海的画面。 “我不甘心，我要拿回我的力量！” 白色的狐狸突然舒展身体，仰首瞪目，怒吼一声，黑色念力如夏夜萤火在识海中旋转纷飞，这些突然浮现的咒怨之念似乎被召唤般汇聚成风团团围困住狐狸。 云季阳大骇，一旦识海真身受到攻击，他可能会灵智丧失更可能形神俱毁。然而现下如此弱小的他又若奈何！ 片刻之后，这股飓风完全消散。一道熟悉的身影取代了狐狸，与云季阳的神识对接后，便阖上双目，盘腿而坐，周身散发淡淡白色念力。 意外之变让云季阳目瞪口呆，他是要变身，可不是要变成人，而且这分明是纪杨！ 急忙睁开眼，果然他已与识海中元神一道完成变身。伸出手，熟悉又陌生，手背上还留着纪杨几天前擦伤后结出的痂皮，难道是自己驱动者欢时走神了？简直叫人哭笑不得，无奈他只得再次结印：“者欢，列！” 可竟然又是毫无反应。是在开玩笑吗？云季阳一拳砸在石壁上：“怎么回事——” “到底怎么回事？”一道声音暗哑的女声响起。云季阳不知道纪杨的外婆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而她问的也正是自己想问的。 此刻她眼神怪异地盯着他，从他半干的头发到光着的脚趾一点没放过地审视了半天。 “纪杨？“她脸色怪异地摇摇头，往后踉跄退了几步，赶在她绊倒之前，少年急忙起身稳稳地扶住她的手臂。 接触的瞬间，她的身子一怔变得紧绷而僵硬，黑色的念力更是有如一阵沙尘暴般朝云季阳袭来。他手足无措犹豫是否要离其远点，以免吓到她或是气坏了她。 然而她缓了一会儿，轻轻开口道：“你担心死姥姥了。”说着话她伸出手拍拍云季阳扶着自己的那只手，似乎又恢复成相册里看到的那个温文尔雅的大学教授。 她拿着纪杨落下的那只鞋，抽出被扶着的那只手，擦了擦鞋面上的污垢。“快穿上吧，大晚上的到处乱跑——看，鞋都掉了。以后再不能叫人担心了。” “纪杨——”她顿了顿，“不管你是谁。我希望你好好活着，为身边其他人也一定要好好活着！” “答应姥姥好吗？” 云季阳接过鞋子蹲下来穿上，听到她问话，只得默默点头。 然而她却不依不饶，追着要一个承诺。“以后一定要听爸妈的话，好好待他们，答应姥姥好吗？” “嗯——”他起身，注视着她，镜片后的那双眼睛似乎什么都知道了又似乎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婆婆，我答应您，一定会好好活着，听爸妈的话。“他不知道这个答案是否会令她满意，然而他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回吧，既然是来集训的，就要遵守集体纪律。” 说完，纪杨外婆挥开他欲扶住她的手，转过身蹒跚着走下去。 云季阳跑回去捡起纪杨的背包，赶紧追上独自离开的女人。虽然他现在乱得很，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他更不能放任精神恍惚的纪杨外婆吹上一整夜的海风或者做出些冲动的事。 幸好出租车一直在沿海的公路边上等着，外婆上了出租车后没有跟他道别，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便离开了。 ——————————————（我是超前感应的分割线）—————————————— 云季阳静静看着两行尾灯消失在夜雾之中，心下了然，或许她什么都知道了。 望着接天的深蓝大海，他摸摸自己的胸口：心跳清晰沉稳。这样一具普通的身体跳进海里能坚持多久？答案明确肯定，但他不愿承认。 背包里的手机叮咚作响，突兀刺耳。他找出来，食指停在接听键前半晌，直到声音没了还是没有按下去。没等他松口气，铃声又再次催命一般响起，他终于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纪杨，你再不回来，教练就要报警了，见好就收，不然老师也保不了你……” “对不起。”他胸中涌动着一股信念：纪杨一定会回来的！ “我马上回去。” 找不到车，云季阳一路跑回酒店，生活老师面色不佳地在大堂等着，因为纪杨的任性，她担惊受怕了一整晚，若是她带队的学生里出了任何纰漏，她都要吃不了兜着走的。于是一肚子的不满终于在看到他本人之后噼里啪啦全给倒出来，黑色念力从她嘴里蹦出来，一串串的。 比起纪杨外婆那冷静到可怕的口是心非，云季阳倒觉得这么直白的表达起码不那么让他心累。 生活老师一路炮轰着监督他回房间刷牙洗脸，直到看他爬上床抖开薄被准备睡觉才离开。 住同一个房间的队员还躲在被窝里偷偷玩着游戏机，云季阳只好闭上眼等那人睡着。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以为自己会彻夜失眠，毫无睡意。结果刚闭上眼就困意袭来，像被人强行灌了满满一碗迷药，浑浑噩噩连眼皮都撑不开。 当所有人陷入沉睡时，从房间角落的阴影里走出一个人来，纤长挺拔，行缓步轻。月华从窗外流泻到这风仪玉立的男子身上，似是惊鸿一瞥，便慌乱逃离，未敢在他身下留一丝投影。 男子如极地星辰般璀璨深邃的目光落在云季阳身上，当看到他还穿着那身皱巴巴如咸菜的半湿衣服时，他浓黑利落的眉微皱，伸出手，一股和煦的能量从少年上方轻轻拂过。 “纪杨死了。唯一的办法就是重塑九尾之力，一切只有靠你自己去争取。” 低沉的声音在云季阳耳边响起，带着强者的不容置疑。 “你是谁？告诉我怎么才能恢复九尾之力？” 有所感应的少年突然睁开眼，却连道人影都没看到，惊觉自己的头发衣服变得柔软干燥。 房间的窗户开着，依稀能听到海浪的声音。队友早就打着呼噜会上周公了，而自己刚刚竟然也没心没肺地睡过去了，云季阳用力揉了一把脸，掀开被子走出房间。 昨晚有如一场噩梦，却真实发生了。梦里那人说的话还在脑中清晰回响，醒来却无迹可寻。 “纪杨死了。唯一的办法就是重塑九尾之力，一切只有靠你自己去争取。” 他紧紧握拳在凌晨无人的海边奔跑，任由泪水肆意模糊了视线，在晶莹水光中燃起希望和斗志。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终于开始直立行了。 如果只是替身到一个不相干的人身上会无所谓很多吧，但世上之事十有八九不如意。 第10章 番外：第六感 B市飞往Q市的飞机头等舱内，一位裹着羊绒披肩的中年妇女脸色苍白，双手颤抖地合在胸前，一副坐立难安的煎熬状。 走近些会听到她一直在重复念叨着“假的假的，做梦，一定是做梦。老天保佑一定是假的……” 如此怪异的行为若是在经济舱怕早引起其他乘客恐慌了，空姐不得不频频过来柔声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助，却得不到任何回应，看这位夫人虽一副居家打扮，但既然买得起头等舱的票，也不能莽撞冒犯，只得通知机场给这精神恍惚的可怜女人叫个专业医生。然而待飞机降落之后，转眼间已找不到她人了。 Q市是有名的海滨旅游城市，沿海景点众多，傅梦清跟出租车司机大致比划了下脑中那栋建筑的外形，她还试图描述更多，然而司机对本市景点最了解不过，摆摆手发动车示意她无须赘述了。 “那麻烦您务必要快——所有罚单费用我来负责。“她强自镇定，努力挺直腰背坐着，攥紧双拳告诉自己：千万镇定，也许还来得及。 当她来到第六感所显示的礁石群，跌跌撞撞爬上去找到了落在石缝里的白色运动鞋，顿时如同被一把铁钳勒住喉咙，喘不过气。 现实永远都是如她所想，从来都不会来得及。 “迟了，还是迟了——” 她不敢打电话给女儿女婿，怕他们亲历丧子之痛，更害怕预感里那段荒诞的后续成真。 或许这次不同，她抱着一丝奢望，梦就是荒诞的呀？也许这次就是她做的一个梦。 然而当那只白狐狸湿漉漉地出现时，她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她的预感一步不差地化为现实。 妖怪，太可怕了！她要亲手毁掉这个荒诞的未来。然而要从小到大连鸡都没杀过一只的她去弄死一个妖怪，还是缺了点勇气和手劲儿。 看着狐狸吃痛地跑掉，她竟又松了一口气。是的，她不该如此冲动，明知道一切都是意外，那狐狸又为什么该死，它为了纪杨能连命都不要地跟着跳进海里，它已经尽力了。 冷硬的石头棱角刺痛双膝，提醒她这不是梦而是现实。该怪谁呢？这一切不是命运安排，又是什么！ 傅梦清用拳头狠狠砸着自己的头，发疯一样狂乱地大喊大叫，痛骂老天：“为什么要给我这种能力，所有的痛苦要经历两次，每次只能眼睁睁看着预感成为现实，无论多努力都没办法改变！” “拿走这种能力，不够的话就杀了我。杀了我，让纪杨回来，老天求求你。” 从前的傅梦清是倔强的，她不认命，不服老。而这次她在内心一边唾弃不再争取的自己，一边告诉自己累了就不要管了。 跟随脑中所浮现的一帧帧画面的指引，她找到了藏在岩石后那个浑身湿漉漉的少年，望着那张跟自己外孙一模一样的脸，她突然不敢看向他的眼睛，只能盯住他没穿鞋的那只脚，食指跟大拇指一样长。 “到底怎么回事？“她难以置信地摇摇头，即便有所准备，当真实面对这般怪力乱神的事情还是被惊得连连后退。在她绊倒之前，少年急忙起身稳稳地扶住她的手臂。 湿冷的触感过后，手背上隐隐传来温热，这股温热极力提醒她，何至于相信一个荒诞的梦，而不相信面前活生生的这个人。 “纪杨。”她顿了顿，当叫出这个名字时，才发现自己骗自己是有多可笑，“不管你是谁。我希望你好好活着，为其他人也一定要好好活着！” 她决定再试探一下，她宁愿一切都不过是自己年纪大了，脑袋糊涂出的臆想。 “以后一定要听爸妈的话，好好待他们，答应姥姥好吗？” “嗯，婆婆，我答应您，一定会好好活着，听爸妈的话。” 面前的人分明就是纪杨，连这最不被注意的称呼都跟以前一样。他从不按北方习俗叫自己姥姥，也不喜欢叫自己外婆，他一直循着他爸爸那边的习俗叫自己婆婆。 但，她很快又后悔自己的多此一举，眼前这人只不过是个完美精确的复制品，再如何试探都是假的，越是逼真越是伤人。 “回吧，既然是来集训的，就要遵守集体纪律。” 傅梦清挥开他欲扶住自己的手，转过身蹒跚着离开。 她拒绝再跟他说任何话。 跟着她的这个人不是纪杨，所以她不允许，不允许被这个人欺骗。 至于她的女儿女婿——儿女是父母的债，瞒着她的也不只这一件事，有些事不知道也好！痛失至亲的苦让她一个人承受就够了。 所以她又允许这个人欺骗其他所有人。 坐在飞机上，她半睡半醒间又回到了那片海滩。 咸涩的海风裹挟潮湿的空气，四周一片白蒙蒙，她心中忧惧，半爬半走地狼狈前行，正满心绝望时，有道人影从浓雾深重处走来，直至走到她面前，那人弯腰扶起她，温柔浅笑道，“我回来了。” 她怔怔地，忘记了一切，只贪婪盯住那人的眼角眉梢，鼻端唇末。 已经过去太久太久，久的她都以为自己忘记他的模样了。 ……他的脸渐渐与纪杨重合，一模一样。 这是做梦了？哈，这不是梦，她知道纪杨比前夫长得更像眼前这个人，几乎一模一样，她还以为这是老天给自己的补偿，甚至发誓离他远远的，免得沾染了自己的晦气，可纪杨还是遭遇了不测。 她忍不住难受起来，眼泪一滴滴砸到他手背上。 “放心，我会带纪杨回来的。”他如是说着，突然推开她，将她推出迷雾。 她叫傅梦清，她从不做梦，她的脑中只有发生过的和即将要发生的事情。 睁开眼，看周围或在睡觉或是听音乐或沉迷游戏的男女老少，都是那么真实。她摸摸潮湿的脸颊，糊涂了，这一切究竟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感是我特别喜欢的一个梗，但要是因为有第六感而阻止了事情的发生还是第六感吗？ 第11章 第九章 你们是来上学的吗 “月光下的海有着另一种美，夜晚的海面宽厚深沉，用轻柔的潮水拍打出一首小夜曲……” 清脆悦耳的女声被冲击耳膜的海浪声取代，云季阳想起离开Q市的那天清晨，他沿着海岸线四处找寻，仍一无所获，他多希望纪杨只是回不来了，像他过来时一样从地球去了另一处地方。 可那一具失去心跳的身体，那汩汩流出的鲜血……全都在提醒他不要自欺欺人，胸口如同被海水灌满，恶心翻涌上来，云季阳忍不住一阵干呕。 “对不起——”他举手打断了女生做作的阅读，捂着嘴在众人异样的眼光里匆匆跑出教室冲进厕所,稀里哗啦将早餐吐个精光。 拧开水龙头，清洗了下嘴角的污物，云季阳盯着镜子里那张脸，眉眼透着虚弱，眼角泛红，唇色苍白。 “纪杨爱面子，别给他丢人。”镜子里的那张脸冷冷地提醒着他，“找回能力之前，先将纪杨的事做好。” 用力呼出口浊气，他搓搓脸，振作精神走出去。 正是上课的时间，楼道走廊里空落落的，经过拐角处时云季阳却被一个人撞了个满怀。还没等他说对不起，撞到他的那人就一骨碌爬起来一手捂脑袋一手夹书包飞奔而去。 即使人跑出去很远，云季阳的鼻端仍然充斥着一些不太好的味道。 他好奇地朝背影看了一眼，瘦瘦小小的身影灰扑扑的，看起来只是个普通女孩，为什么身上会被这么多黑暗念力附着，怎么会接触到如此多的恶意，甚至还没被吸收掉。 ——————————————（我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分割线）—————————— 午休时间，云季阳顾不上吃饭仍在奋笔疾书，在各科暑假作业上交老师之前，他得赶紧把一些不会的难题都抄好填上。 “啪。”高胖个女生一蒲扇巴掌拍在他的课本上，“纪杨，你早自习上太不给许黎黎面子了吧，她知道你喜欢海，特地写的这篇作文，结果你听都没听完跟怀了孕一样干呕着跑出去，是几个意思，啊？” 明明对自己发出白色的念力，还装出凶巴巴的样子。 “你们烦不烦，关我什么事？”纪杨可是个被宠坏的家伙，他正抄到被她盖住的那一题，自然是没好气地扯过被她压住的讲义夹，懒得搭理这群心思复杂的女生。 这些人是来认真上学的吗？ 许黎黎赶紧过来拉住高胖个女生：“冯婷，纪杨身体不舒服，你别这样吼他。” “纪杨，我买了胃药和面包，要记得吃哦。”许黎黎将另一只手上拎着的袋子放到桌角上，见他跟没看到没听见一样继续抄着手上的作业，顿觉有些难堪。 几次被打断，云季阳有点不痛快，没看到正忙着吗？只是看到女孩额上微微沁出的汗，他又有些内疚。 “谢谢。” 干巴巴两个字就让许黎黎的脸颊染上红晕，“没什么的，不打扰你啦。”小姑娘挽着朋友满脸雀跃地走了。 总算赶在收作业前搞定了，课代表之一的眼镜儿边收走纪杨的本子边瞄了下他桌上的塑料袋，见里面装着两三种口味的牛奶面包还有一盒胃药，忍不住酸上一句“啧，这份心思，真是没法挑了。” “废话——可这样是来上学的吗？”云季阳边拿出盒牛奶喝着边望着黑板上方张贴的“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的八字标语，陷入严肃的思考。 “假正经。”同桌咸鱼刚睡醒，带着半脸红杠杠毫不留情地戳穿他，“别得了便宜还卖乖。等过两年，你长残了，就万分怀念现在这待遇了。” “所以——现在，咱还得充分利用这待遇，今天放学了去操场打会儿球呗？”眼镜儿捧着一摞暑假作业，迫不及待地安排好了放学后的去处，不忘贱贱地损一下纪杨，“有免费的啦啦队吆~” 三个人的家离得挺近，平时一块儿上下学惯了，当然是抓住一切能自由支配的时间痛快玩会儿，都是纪杨从小到大的玩伴，即便再魂不守舍也不好扫了兴，他只好点头默许。 打完球天擦擦黑，三个人骑着车经过一座高架桥下方时突然被一辆面包车逼停到路边。 一头发染成雪白，天黑还戴墨镜的干瘦小青年打开副驾驶的门跳下车来，下巴朝天地问：“你们谁是纪杨？” 作者有话要说： 想念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变成那个人，对方便永远不会消失。 第12章 第十章 不良少年的挑衅 白发青年摘了眼镜仔细一看，得，不用问了。传说中的校草果然帅得够明显，根本不用费心去找。 “哦，你就是五中的纪杨？”他双手插兜，用脚踢了下纪杨的车前轮，“自我介绍下，哥呢，人称小白龙，具体大名你就不必知道了。特地来送你一句新学期寄语，给我离许黎黎远点，懂？” “对不起，我只听得懂人话。” “哥”这个字触到了云季阳的底线，无知的人类，这个字对他意味太多，不容亵渎。 “是吗，我看你是要跪着听才能懂咯？” “其实，我听得懂狗叫，但听不懂狗学人说话。”云季阳顺手指指对方衣服上的恶犬图案，“看，这衣服跟你还蛮配的。” “卧槽——”白发青年明显词穷，他本以为初中部的小屁孩很好糊弄的，结果遇上这么个嘴巴利索，态度强硬的。于是手朝身后车上比了比：“嘴硬得啊，想要车上哥几个下来好好招待下？” 蝼蚁一样的人。云季阳不屑地挑起了一边眉毛，他没地方撒的憋屈劲正适合找人干一架发泄出来。 作为九尾狐只能隐忍藏匿，将一切不甘当做历练，今时不同往日，他是作为纪杨活在这个世界，谁要欺负纪杨，就是送上门来让他练手的。 见势不妙的眼镜儿和咸鱼交换个眼色，咸鱼会意，用粗壮的身子往眼镜儿跟前一凑试图挡住其他人的视线。 面包车中间的门拉开，一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嘴里叼根烟哂笑道，“那个小孩——戴眼镜那个，掏手机干嘛呢？哥就是专门负责这块治安的，别费事儿了！” 咸鱼眼尖朝里喵了下，里面三四个人的确都穿着制服，不像流氓混混，他捅了捅纪杨后腰，心里顿时没了底儿。 “看把你们紧张的，要是怕了犯怂的话，只要拍个视频发许黎黎求她说个情，这事就算过去了！”小白龙一脸嚣张得意，这可都是他请了好几顿饭才搞定的人，就为带来狐假虎威一下，回头得拍下这小白脸求饶落跑的怂样，留着以后泡妞吹牛用。 怕了就不是纪杨了。“这事过不去了，想怎么样对我一个人就行，不关他们的事。”他把书包挂车头，停好了自行车。今天收集了不少白色念力，正好借此看□□能是否有强化。 这小子还真犟，小白龙心里暗骂，不过打架他也不怵，加上还有人撑腰，今天非揍得这小白脸服气。 车外几人正僵持着，一辆巡逻车由远处驶来，车顶喇叭里喊着：“车牌号NB5*3X的司机请注意，违章停车，下来出示驾照。” 不大一会两个穿着制服的巡警下了车朝这边走过来。 “哎——小朱你不是带着人去大学城帮维持下夜市秩序的吗？怎么回事？”其中一巡警认出了面包车司机，例行公事看了下驾照，再朝车里一张：“吆，人都在呢，怎么还没去？”顿时面包车里的几人或者干咳或者假睡，多少有些不自在，他们就是顺路跟着朱哥过来撑场子的，并非真心想跟几个十五六岁的小孩过不去。 “冯哥，这么巧——正好遇到我弟的同学打个招呼。”开车的人满脸堆笑，拿了两包好烟悄悄递过去，“您和李哥今晚辛苦啦。” 巡警收下烟笑得有些意味不明：“你弟弟出息啊，到市五中上学了？不过看这几个小朋友脸都吓白了，不像打招呼啊，欺负小孩可没意思。”末了又来一句雪上添霜的话，“你们联防队最近处在风口浪尖呐，随时说没就没，还是少惹麻烦啊！” “瞧冯哥说的，没有的事，咱这就走。”小朱丢了面子，只能朝惹事的弟弟撒气，“臭小子别废话了，赶紧滚上来，我们还要赶去大学城呢。” 另一个巡警到纪杨他们这边简单问了几句，便挥挥手赶人回家：“行了，没事了，赶紧回家，别叫家里人担心。”然后指了下警车旁边站着的一个人说道：“哦，那个小姑娘是你们学校的吧？好好谢谢人家啊，刚就是她拦车叫我们过来看下的。” 三个人齐刷刷回头，倒把车旁边的人吓得一缩。眼镜和咸鱼一脸八卦，原来还是一出美人救英雄？结果一看那丫头长得干干瘦瘦其貌不扬的就兴致缺缺了。 是她。云季阳看到飞向自己的白色念力，暗叹，异界的人类真的太注重皮相了。 “今天多谢你了。”他最先走过去，仔细打量对方：外表普通，相貌素净，只是黑暗念力如一层烟雾缭绕着她，整个人隐约透出种灰败气息。 见女生有点不自在，他只好主动化解一下尴尬：“今天早上撞到你，没事吧？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哪个班的？” 女生涨红了脸用力摇摇头，报上姓名和班级，“丁琳，十三班的。” “那你怎么这么晚到这儿的？”咸鱼不甘寂寞地插嘴，他还在想着美女救英雄的梗，猜也许这个女生是暗恋谁才跟着他们的呢。 “那个——在学校做完作业才走的结果碰巧看到有人找你们麻烦，本来想走回学校找老师帮忙的又碰巧遇到了警车就让警察叔叔顺便过来看下……”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罗里吧嗦解释得这么详细是为了证明什么。 “天都黑透了，我们送你回家，走吧。”云季阳一抬长腿跨上车，想起来：“我的车没有后座，眼镜儿你代劳下，载载她。” “好吧。”眼镜朝他使个眼色，无声吐槽：要是个美女，你就是借车不是借劳力了。 只是丁琳拼命拒绝了他们的好意，三人为了照顾女孩的面子也不再坚持，只送她去最近的公交站，看她上了车才离去。 ———————————————（我是渣男属性分割线）—————————————— 云季阳比平日晚了许多才到家，加上纪杨爸爸也没在家，还有加班应酬，相当不开心的纪妈妈边给他热饭边唠叨了这爷俩一顿。 端着热好的饭菜上了桌，她习惯地朝阳台上喊道，“小白，今天有你最爱吃的鱼豆腐——”说了一半才意识到那个乖巧通人性的小狐狸已经不在了，免不了对着空空的狐狸窝一阵嘘唏，“我家离Q市那么远，小小就是想回来也找不到了吧。但愿它现在吃得饱睡得暖。” 如果告诉她实情，丢的不是狐狸，是她亲生儿子，再给她一个天方夜谭般的承诺，她能相信吗？ “妈，要是您寂寞的话就再买个宠物猫狗回来养吧。” 觉察出儿子不愿再提这个话题，纪妈妈略带傲娇地顺着他的话一带而过，“才不要，光是伺候你和你爸，我就未老先衰了，唉——你妈就是在你这个年纪犯浑，早恋早育，学也没上成，工作就更不用说。总之现在后悔死了，你给我缩缩魂，收收心。上学期间休想谈恋爱！” 说起早恋什么的，云季阳脑子浮现出一张巧笑倩兮的脸。纪杨在上学期刚跟喜欢的女生告白，牵了小手，还像晒女友狂魔一样每晚都强迫他看那女孩的照片……唉，这如何是好，他是可以代替纪杨暂时宽慰他父母，但不至于要他照单全收，连带谈恋爱吧？光是这样想想整个人就不太好了。他需要静一静。 “别像个欧巴桑一样，您才三十出个头啊，赶紧去看你家欧巴恢复一下少女心。”每当嫌她啰嗦的时候，纪杨就用这招，对于爱看邻国棒子剧的家庭主妇来说，屡试不爽。 “臭小子，就知道埋汰你妈，赶紧吃完饭去写作业。”想起来闺蜜介绍了好几部新剧，她立马什么都顾不上，乐颠颠去书房打开电脑看电视。 云季阳回到房间反锁上门，坐到床上盘腿凝神，反复掐指结印意图召唤本命法宝，者欢。然而不管多专注冥想，都未有变化，内视识海，纪杨模样的元神和影子一样的法宝就像定格的画面，丝毫不见动静。 “要是纪杨在，肯定笑死我现在这个蠢样了。”云季阳自嘲。 志异野闻却有不少关于鬼怪魂魄的记载，如果有，那纪杨的魂魄现在在哪儿？要是像记载所说魂魄会转世入轮回，他该怎么办？等待者欢像卡机的电脑一样自我修复吗？ 若纪杨真如有些书里所说的“人死灯灭”，彻彻底底地没了——云季阳一时心内大恸。 终究不是修真之人，一旦急功近利便再无法平心静气，手上的动作愈发没了章法。 “真是又弱又蠢！”种种的负面情绪如火山爆发般在他胸腔内喷薄翻滚，黑色的念力四溢而出，之后重返他的身体。 一道人影出现在他身后，却又在他察觉之前消失。 第13章 第十一章 分手快乐 秋风暖熏，躲在林荫里翘操的那人睡着了。 少年的半张脸贴在木质桌面上，一双圆圆的杏眼此刻轻轻闭着，细密的睫毛如同小刷子般在脸颊投下阴影，两道浓眉舒展开来，红润的唇向上微翘，已是酣然入梦。 细碎的枝叶光影随着风在他深深的眼窝和挺俏的鼻尖摇曳。他原本枕着头的胳膊已经圈到了外侧，另一只手肘支在腿上，长袖挽起，露出线条优美的前臂，骨感的手腕和修长的手指。 哪个春心萌动的少女不梦想被这样的手牵着？ 丁琳收回那些妄想，拿着画笔飞快记录窗外那深刻的眉眼、精致的脸庞、细腻的肌理、匀称的骨肉以及慵懒随意的身姿。本该毫无形象可言的姿势，却因为是他做出来的便多出说不清道不明的美好。 每天忙于恶补纪杨小学到初□□课几乎没有睡眠时间的云季阳本想在林荫里躲个清静，竟不小心睡过去。 眼前闪现圈圈点点的白光，像只猫被诱惑了一般，他抬头紧紧盯住那些漂浮着的光晕，一只狐狸轻巧地跃起，灵活的身子在空中扭转腾挪，扑扇够抓着细碎的念力，那些念力在它毛茸茸的爪间慢慢汇聚成一个球砸向自己—— “呼——”云季阳敏捷地伸手挡在面前，睁开眼一团本欲朝他飞来的念力竟被他一掌劈出，像是受到了惊吓，那团念力飘移踌躇了一会终于慢慢向他靠过来。因为念力一旦碰触身体就会被莫名吸收，即便是无目标念力经过短暂的飘荡最终还是回到发出这股念力人的身体，所以他从未想过能控制这种能量，此时灵光一现：如果能像修真者控制灵力一样控制这些念力呢？ 他朝空中的念力抓过去，结果那些白光直接贴上他的手消失了，依旧是悄无声息，刚刚扫出去那一下，几乎是他未完全清醒的梦境里所发生的。 “我真傻，真的。”他有些懊恼，更多的是惊喜，从没有如此期盼赶紧再来一团念力让他试试。 不远处的窗口有人影一闪而过，他只能按捺住跃跃欲试的心情，绷着脸往教学楼走去。 快到林子顶头发现一对男女学生正在偷偷接吻，幸好他们已然达到忘我境界。云季阳面上一红，只得返身折回去，从对面的综合楼绕回教室。 刚刚的一幕叫他想起眼下亟待解决的问题——得找到纪杨的初恋，谈分手。谈恋爱这种事他拒绝替代。 然而作为一名即将中考的学生，尤其身体内芯是个毫无学习基础的冒牌货，他可比想象中忙多了，一天下来除了学习吃喝上厕所其他什么事都顾不上，晚上被几道数学难题纠缠到大半夜，反应慢了好几拍的他连一团念力也没抓到。 云季阳在脑袋变成浆糊之前，终于放弃了要好好学习做个学霸的想法了，原来自己这脑瓜子也比纪杨聪明不到哪儿去，面对一堆数字用什么公式怎么解同样是一点思路都没有。 “时间不够用啊，看来只好申请上晚自习，又能抄作业又有机会翘课。” 当然，有的事想躲也躲不了，有的人不用刻意找总能遇到。当云季阳一早在校门口碰到那个长手长脚肤色白皙的女孩时，长期被她照片刷屏的眼睛一下子认出来。 “游优，等一下。我有话对你说.”停下车再往她身旁一看——“呃，游乐你也在。” “什么叫也在，我跟我姐从妈妈肚子里就在一起了好吧。”游乐臭着一张脸，但还是停下脚步等她姐姐。 没错，纪杨的初恋对象就是五中以个性和美貌出名的双生姐妹里的姐姐游优，姐姐总是笑眯眯的好像没什么能令她生气的事，妹妹呢永远臭着一张脸看什么都不高兴的样子，两个人的共同点除了一模一样爹妈都分不出的长相，还有就是牙尖嘴利，想到什么说什么。 “早啊，纪杨，有什么事呀？”同一张脸，笑容的感染力的确是惊人的。他斟酌了下，一大早的在其他人面前提分手着实不合适，于是到嘴边的话变成：“忘记带钱买早点了，借我些。” “喏。”游优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红票子，“给你张整的，免得回头我们的大少爷忘记还那三五块的小零钱。” 果然就像纪杨说的那样，谈恋爱了也没变客气点。这小子简直是受虐体质，跟人家做了大半年前后桌吵出感情来，背着老师家长传纸条拉小手什么的，这要是让那些费尽心思讨好他的女孩知道该多心痛。 想什么来什么。云季阳刚把钱收起来，正准备踩一脚自行车潇洒走人时。 一咋呼呼的小姑娘突然拦到他车前： “纪杨学长，我喜欢你！虽然你不认识我，但是我真的已经默默关注你好久了哦~我想要说的话都在这封信里了，请一定要看啊！” “呃——”他双手扶着车把，还没从这顿狂轰滥炸的告白宣言里醒过神。对方见他愣着没反应，直接将举着的东西塞进他半敞的校服外套里，跟来时的突然出现一样狂奔而去。 看着纪杨手忙脚乱从校服外套里掏出那封粉红□□书，这次姐妹俩的表情倒是一致——全程看热闹的旁观脸。 男朋友被人当面告白，游优倒没生气只是挽着妹妹的胳膊，笑着朝他挥挥手，“再见——”不忘揶揄他一句：“学长，我喜欢你！” 幸好初三分班时两人没被分到一起。云季阳暗暗庆幸。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既然说不方便——那就用写的吧。”他看看手上的那封情书有了主意。 不过在这之前，他必须赶到教室完成纪杨每日必做的两件事情：抄作业和清理课桌抽屉里的东西。 “真是的，每一天的都是在你拉仇恨的行为中开始。”咸鱼虽然这么说，嘴里已经吃上了别人送的爱心小饼干。 “理解一下嘛，要是不赶紧收拾，这些早餐和点心发霉了还不是臭的我们俩。” 在角落里发现一张匿名的彩铅手绘卡片，翻过来是一只趴着的金毛。说起来真是个长情的暗恋者，好久之前纪杨就隔三差五收到这样的卡片，各种猫狗花鸟虫鱼不带重样的，惟妙惟肖很是灵动。只是云季阳看过几张后就发现画里的小动物虽然逼真，表情神态却大都瑟缩而可怜，一点也不可爱。 见卡片背面没有字也没有署名，比起那堆或心形边或粉红花边的小卡片整洁大方不少，云季阳决定：“那就写这上面吧。”他拿起笔，咬着笔头斟酌又斟酌，要一个初恋都没有的人去写分手信，真头疼。 寥寥几句话，干巴巴的表述似乎不是纪杨的风格，但难道还要用甜言蜜语说分手吗？ ————————————————（我是臭着脸的分割线）————————————— 云季阳纠结了整整一堂早读课，正好在课间休息时看到两姐妹往教师办公室方向去，他想着实在不能再拖下去了，干脆硬着头皮迎难而上。 “游乐，你姐姐呢？” “难道我们就得二十四小时捆在一起？”游乐没好气地瞥了纪杨一眼，“她被老师叫去办公室有事。” “那麻烦你把这本书转交你姐姐吧，”云季阳看到她手上落着的黑色念力，好心提醒了一下，“说个事你别生气——老板着一张脸会让别人误以为你看他不顺眼。” “多管闲事。“游乐给他个白眼，“我现在就看你不顺眼。” 他无奈地挑眉一笑，的确是越界了。还是赶紧走吧，不待这儿讨人厌，还能躲过被分手对象第一时间的愤怒轰炸。 半天没等到游优出来，游乐有些无聊地翻开手上的书打发时间，不意外发现里面夹着一百元大钞和一张卡片。 好奇地瞟了一眼卡片：“画得还不错，不会是纪杨画的吧？”她拿出卡片仔细看了下，正想把它夹回书里，却不小心看到了背面的分手信。 粗粗扫了下内容，游乐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可怜的纪杨，我亲爱的姐姐可不是这么好摆脱的哦。” “乐乐，走了。”听到姐姐喊，她心思一动，将卡片随意塞进自己口袋里。 “姐，纪杨让我给你的书。”游乐走过去，面无表情地将书递给她。 游优笑眯眯地看着她，翻翻书抽出里面的钱，慢悠悠地说道：“哎——真浪漫，还钱而已还夹在书里面的。” 游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手插兜没理她，看着她捧着书乐颠颠地回了教室便跟上去。 回到座位上游乐一直心不在焉，不过她平时就老臭着一张脸，走神不走神的大概也没人能发现。终于她想起来那副眼熟的画出自谁的手笔了。望着角落里那张平淡无奇的脸，游乐有些无奈，不如就当做不知道吧，谁知道某个人发起疯来会怎么样对付他们。 “唉，竟然可怜别人，我才是最可怜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 借钱还钱的梗来自我爱豆。(*^__^*) 第14章 第十二章 天才与疯子 沥沥淅淅的秋雨从午间下到了傍晚，寒意渐浓。上了一小会晚自习，云季阳找个理由出来了。 瘦骨嶙嶙的枝桠上仍有几片将落未落的黄叶在与这凄风冷雨做着无谓的顽抗。 云季阳仰头看了一眼，神色晦黯：生老病死，枝叶荣枯，正是由于自己逃脱了原本的命运轨迹，才引发了那场意外。 者欢将他逼进了一个进退不得的境地。时间在不停推进，他可以一时代替纪杨，但总不能是一辈子。 捋了一把被风吹乱的头发，湿冷的空气让他的脑袋清醒了不少。 光是想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穿过林荫小道，走进教学楼对面的综合楼。某次迷路，意外发现了一间被废弃的小礼堂，礼堂有间侧门的锁是虚挂的，推开就能进去。 这间废弃的礼堂在综合楼的最尽头，一看就有些年头了。礼堂安静空旷，最为重要的是，在这里总能不时捕捉到一些白色念力，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属于回忆之念，这些念力漂浮在空荡荡的观众席和舞台上方，偶尔会在陈旧的射灯、褪色的幕布、布满尘埃的音箱上停留一会儿，无一例外它们很快就会因为没办法被具体目标吸纳而回到发出念想的那些人的身体里。 一段偶然的梦境正如修行者的一场顿悟，给云季阳打开了异界修行的大门——念力也能够具化，这是一种能量且极可能就是异界的灵力。经过一段时间的试炼，他开始能够触碰到念力，只是要抓住朝自己而来的念力仍很难，反应略慢一点那些念力就很快被身体吸纳，于是这些属于别人暂时无法被吸纳的念力成为他最好的练习对象。 可笑他曾经拥有充沛的灵力，却安于家人的庇佑懒得去争斗生存，艳羡普通人的现世安稳。如今即便天赋平平，他仍无可避免地踏入修行之路，还是一条无门无派无宗无法的修行之路。 云季阳抓住了一团游离态的念力，想着干脆吸收掉这种无主念力，然而用尽还能想起来的各种似是而非的指诀手印摆弄了半天，也没成功。等他想起快下课时晚自习已经结束了十多分钟。为赶在保安关闭校门之前出去，云季阳从礼堂窗户翻出去，准备直接由综合楼抄近路去取车。 路过画室，里面灯还亮着，依稀听到有人在骂着“蠢货，废物”之类的词眼，好奇地朝里张了一眼，是五中的名誉校长——随便一副画就能卖出六七位数的大画家在训斥学生。 “你看看你画的什么东西！都说鱼的记忆只有7秒，我看你的脑袋连鱼都不如。已经给足你时间去记忆，为什么你画出来的还是这种东西！这组静物你对着临摹不止半个月了吧？别说你记不住的话，你就是闭着眼睛应该也能画出来了吧。” 真是名气大脾气也大。云季阳摇摇头正欲离开，一个名字拉回他。 “丁琳，我觉得你的问题出在自以为天赋很高，态度不端正上。你这是根本没有用心去记，用脑子去想。即便你将来只想做个赝品大师，真迹也不会像这些廉价的花一样摆在你面前让你抄！” 说到气头上老头随手将用来做素描的一束干花摔到她面前，吓得缩着脖子被骂的丁琳一激灵。她周身的暗念也如火焰般腾地跳跃了一下，似乎要攻击对方。 是那个帮过他的女生。云季阳正想找个理由将她从暴怒的老头子手下搭救出来，却有人先他一步叫住了正在大发脾气的老头子。 “陈老，朽木不可雕也，您就别白费口舌了。”来人是学校教研组的主任，不过——当着学生的面说出这样的话真的好吗？云季阳皱起眉，在心里嘀咕。 “走吧，不值当动怒。您怎么还不死心呐！”教研主任拖着陈老的手便走，只回头瞪了一眼丁琳，单手比划了下要她赶紧关灯走人。 “哎——别拖，我自己走，实在是不甘心啊！这么好的苗子，如果能□□出来必定是个大家！” “说起来她的确是一个‘临摹天才’，但更是一个‘绘画蠢材’。这孩子成不了艺术家的，充其量只能做个画匠了。” “可我早有意这次交换艺术生里带上——算了，到时再看吧。” “对，您干着急没用……” 丁琳怔怔望着地上散落的干花，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鞭在她心头，他们直白地议论她的资质，断言她的将来，好像是估量着一件残缺了的艺术品还能否出手。默默攥起拳头，她需要一件作品来证明自己的实力，她更需要陈老口中的交换生名额来改变现在不堪的生活。 “喂——”云季阳把关心的话吞进肚子，只当自己巧经过这里，没听见刚才那些话，“校门快关了，赶紧走吧。” “是你。纪，纪杨……”丁琳扭头看清了说话的人，意识到自己这幅狼狈的样子被站在门口的男孩看了个遍，顿时又窘又慌，赶紧起身拿上书包，胡乱点头应道，“嗯，这就走。” 纪杨帮她关了灯和门，两个人略带尴尬地走出综合楼。 “对了，上次你帮我们解围一直没能报答你，如果有用到的地方尽管开口。”云季阳很少单独跟女生接触，想来除了这个别的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不用，真的。”丁琳眼睛盯着地面低声说道，虽然没骑车还装作认不出路似的跟着云季阳来到停车棚。 见她书包的背带都被拧成□□花了，云季阳猜她是有话要说。不过再耽误下去校门可真的要关了，他推着车指指外面，“走吧，我陪你走到公交站。”一路耐心等她开口。 丁琳不禁心中一暖，冲动说道：“那个，其实有件事想请你帮忙——”话一出口，又立刻涨红了脸反悔，“不，还是算了，只怕让你困扰。” 她最清楚，这件事可不只是困扰这么简单——那种阴暗消极的场景，普通人光是想一下就要会恶心死的。即使他能接受，她也不能忍受别人的怜悯！可要是不能得奖……不!一定能得奖，只要得奖了，就能彻底摆脱现在这卑微的现实，名利双收。 “干嘛算了，我说话算数的！说吧，力所能及肯定帮的。”看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白色念力，云季阳试图开个玩笑，让女孩别那么紧张，“如果是特别花痴的要求我就考虑考虑。” 心中正进行激烈天人交战的丁琳听到这句话终于恢复理智，她跟纪杨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普通人是没办法理解她的。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终于拿出编排酝酿了好多遍的说辞：“最近有一个特别重要的比赛，想腾出时间来画画投稿，可我每周都有兼职。这周星期天能接替我做一会儿兼职吗？不是白做，等老板发了薪水我会把工资结给你的。” 云季阳还以为是多难办的事情，让她憋了一路直到公交站台才说出来，“只是代班啊，没问题。” 丁琳从书包里拿出纸笔飞快地写下一行地址，撕下来递给纪杨。 “这是我打工的地方，这周日下午，可以吗？” “好的。”云季阳随口答应着接过了地址，一团黑暗念力顺着纸条钻进自己的手指。 “那个，兼职还找代班，老板知道会生气，所以是偷偷让你帮我干活。到了那里不管老板或者其他人问你什么，都不要理，就找个位置等我。”她似乎是很害羞，说话时眼神闪烁，但还是不忘提醒，“那边人爱开玩笑，千万别理他们说的那些。” 丁琳的再三叮嘱和她身上那股说不清的味道让云季阳感觉怪怪的，但光凭念力的颜色也不能就判定她对自己有恶意，一些低落的小情绪都会以黑色出现。再说了女孩的心思一向复杂，想破脑袋也不会知道她们会突然因为某句话某个动作而不开心。 他更不知道的是，此时心境复杂的可不只面前这一个女孩。 原本在大门外等纪杨的游优，眼看他推车和一个女生并肩走过来，咬着唇转身走掉。走了一段，她又不甘心地频频回头寻找已经走远了的两人。 走在前面等她的游乐不耐烦地拉住她，“别看了，打他主意的女生太多了！都说了不要跟他交往。迟早累死你这种人。” 游优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我才不是那种小气的人。” 游乐仰头看看没有星星的城市夜空，缓缓说道：“在我面前，你不用装，想哭就哭想骂就骂。” ————————————————（我是酸溜溜的分割线）————————————— 到了周日，吃罢午饭云季阳跟家里说了声，按纸条上的地址找到了丁琳打工的店。与想象里学生兼职的快餐店或咖啡馆的窗明几净环境优雅完全不同，这家店破落得可怜，开在城中村的一栋临街普通民居里，甚至店招都没有一个。 店门一侧熄了火的圆筒炉子，靠墙支着的大铁锅，还有用废旧海报搭的简易雨篷，叫人认出来这应该是个小饭馆之类的地方。然后他才意识到那块都快立到马路中央了的印着“供应早点”的广告牌大概就是这家店的，牌子已经有些褪色，另一面写着“狗肉羊肉特价批发”和一串电话号码。 他又对了下门牌号，确定没错，侧身顶开挂在店门口泛黄的塑料软帘走进店里。 “请问有人吗？丁琳在吗？” 也许是午休时间，店里静悄悄的，不见有人出现。 想到丁琳之前叮嘱过他，只好等便是了。 小小的店里五六张长条餐桌擦得还算干净，塑料长凳折叠成一排靠在消毒柜旁，一条木质长柜上摆放着一台老式电视机和一个空荡荡的生锈铁盒，墙角一只大肚子烧水壶的水开了溢出来，插头被匆忙拔下来扔在破旧的接线板旁。最里有一扇后门半掩着，从门后隐隐传来水声。 正准备去后面去找人问下时，半掩的门被推开。穿一身灰扑扑罩衣戴着双橡胶手套的丁琳出现了。 “你到了啊？”丁琳看了他一眼，飞快地移开视线，咬了咬唇，顿了一下说，“那跟我来吧。” 店后面是一个安着玻璃顶棚的天井，云季阳目光所及之处挤满了各种杂物，最为醒目的是水池边堆放着的小山一样高的塑料收纳箱，池子里蓄满脏水，她应该已经洗了很久了。 “环境不太好，你就将就下吧。” 现在他终于辨出丁琳身上那奇怪的气味里的一种了，就是这整个后院都充斥着的不知名肉类腥臊味。他有些后悔接下这差事，但一个女孩子为了生活都没有嫌脏嫌臭，他更没理由忍不下这股令人生厌的味道。 “那个——我能帮忙做什么？” “今天要把这堆塑料分装盒全洗干净，有些腥气，你把这个戴上吧。”说着丁琳拿出一只白色的口罩递给他。 幸好还有这个东西，云季阳如释重负，赶紧接过来戴上。 戴好口罩，他忽然想起来没问这是不是干净的，结果没等他开口，便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作者有话要说： 天才症候群：来源于49岁的英国女人皮普泰勒，她毫无艺术细胞，不慎从马场楼梯滚落下来，脸部和头部受到重创，摔成 严重脑震荡。但是，她身上沉睡的艺术细胞似乎也被撞醒，临摹的画像几乎 与原作一模一样。医学上，脑部在收到创伤后激发出意外的才能，是一种精神疾病，属于“天才症候群“。 第15章 第十三章 地下遇险 曾幻想过无数次，有人能带着她逃离这困顿卑微的生活。所以，当背着双肩包的男孩逆光站在窄小阴暗的店里时，让她有种梦想成真的错觉。 然而，回到现实的丁琳却连直视他眼睛的勇气都没有。挥去那些不切实际的粉红泡泡，她暗下决定：既然那么听话，乖乖送上门了，就不要再矫情了！于是不再犹豫，带他到后院，将浸过迷药醚的口罩递过去。 迷药的用量很足，云季阳闻到的瞬间就晕了过去。丁琳及时扛住他软倒的身体，费尽力气将高了自己十多公分的男孩弄进了院子里的地下室。 地下室里黑黢黢的，甫一进去只能看清些桌柜大致的形状，唯一的光源是从天窗投下的一束自然光，正照在一张沾满污血的木案上，上面看似凌乱地放着带血的剔骨刀，长长的磨刀棍、肉钩子、大铁钳、斧头……一堆油腻腻且锋利的屠宰用具。 长案上方悬吊着一具动物尸体，惨淡淡的光霭擦着它脊背上的枯毛而过，是条已经死透了的狗，僵硬的身上沾染着干涸的血渍。 丁琳将纪杨拖到正对着一道布帘的肉案前，让他的上半身倚在桌枨上，一条腿盘着，另一条腿半曲着，就像是坐在地上无意间睡着了。从天窗斜射进来的光打在他的侧脸上，睫毛被影子拖曳得长长的，落在苍白的脸颊，透出虚弱的美感，另半张脸隐没在鸽灰色阴影中，更显出轮廓精致。她用麻绳将纪杨的手捆上，在他的脖子上也虚绕上一圈，将绳子另一端拖到吊着狗的横梁上打了个结固定住。 之后，她皱眉看着纪杨的姿势思考了一小会儿，从角落的笼子里拎出一只嘴和四肢都被捆得严实的小黑狗，放到他盘起的那条腿上。 小狗因为太过恐惧浑身不停地颤抖，一双通红的眼睛盯着她似乎在哀求。 丁琳摸摸它脑袋，“乖乖别动，我不杀你——没人想杀你们这些小可怜。”说完她往后退了几步，伸手比出了取景框再次推敲了下结构。 都布置妥当，丁琳转身拉开布帘，露出里面支着的一张画架，架子旁摆满各式的纸笔还有颜料桶、调色盘、刮刀、喷壶等画具。她走进去打开装在墙壁和屋顶角落的一盏白炽灯，略微补偿了布景正面的亮度，却不影响那束天然光的质地。 望着一线颓废的阳光穿过□□裸的死亡落在少年身上，像极她的人生——是俘虏于美梦之中不愿清醒还是阴暗丑陋中活着？ “我们都在将死未死中阖着双眼，可怜别人却不知可怜自己。” 她冷笑着坐到画架前，利落下笔，在已经完成的背景中飞速地涂抹刮擦。地下室投进来的光线会随着时间推移有所变化，明天也许还会有一样的天气，但最重要的模特却不会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只用一个下午的时间来完成别人一个月都未必能完成的作品简直是不可能的事，但对于一个真正的临摹天才来说，时间足矣。 ————————————————（我是疯狂的分割线）—————————————— 云季阳从没想过会被一个小姑娘给放倒，当他醒过来时，即便身体还处于不受控制的瘫软状态，倒也没慌张失措，只疑惑道：“你绑我做什么？” 其实他更在意另一件事：变成人这段时间也吸收了不少白色念力，体能竟然不如做狐狸时强悍，一点迷药就让他着了道。也可能是他自创的修炼之法出了问题。 此时丁琳的整幅画已经初见端倪，她有些懊恼地放下笔，不耐烦地说道：“你不是说要帮我吗？我需要一个模特。” 接着她走到云季阳面前，居高临下地问，“现在能动吗？” “呃——”云季阳听到有动物发出的求救的呜咽声，顿时提高了警惕，“你为什么不直说？” 她并没有回答，而是越过坐在地上的人走到对面的角落里，找出装□□的瓶子，倒了一点在口罩上，用完随手将瓶子放一边，直接过去捂住他的口鼻，看他再次闭上眼睛。 作为一个观察入微的临摹手，丁琳没有错过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想到他若是能动了还会看到更多，譬如墙角里沾着肉渣的白骨，堆积的动物尸体和大盆凝固的血块，所以多说无益，还是继续什么都不知道地昏睡下去好了。 “肯定是要被你讨厌了。但只要想想，等我成了知名画家……到时，既没有铜臭，也没有血腥味，只有一身松节油的清香，就连你也需要仰望我的吧？” “不要白日做梦了。”昏睡着的人突然一把挣脱掉手上的束缚，扯开卡在脖子里的麻绳扔到一边。他单手抱着狗，扶着桌子站起来。“你这是非法拘禁，只要我报个警，你想的未来什么都没有。” “你竟然骗我！”此刻始作俑者的质问显得天真可笑。 “不然再吸一次迷药，过量中毒身亡？”云季阳懒得再理她，环顾了一下四周，有些恶心更有些意外一个女孩竟然能面不改色待在这样的地方画画，“这里是个屠宰场？” 整个地下室飘散着数不清的黑暗念力，应该都是被宰杀的动物临死前发出的，也许它们灵智不够，到死都没反应过来要害怕的是那些刀具棍棒绳索还是操刀人，但它们依然会在临死前释放极度恐惧的念力，而这些念力无具体目标可寻却又无法再回去已经死掉的主体，才会在室内悬浮游荡，四处游离。 丁琳没有回答他，而是自顾自说道：“你这平日被宠爱得不知疾苦的小孩，不过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也不想待在这样的环境里，但是我父母就靠这个维持生计供我上学……算了，跟你说这么多干嘛？反正你也没受什么损失，大不了这幅画卖出好价钱的话，分一半给你。放心，起码有个几千块的。” 云季阳冷眼看她，心里不太舒服，“我不想要这个钱，我拒绝为这种暴力美学做模特。” “那你报警吧,反正我宁可轰轰烈烈地出名也不要再这样卑微地活下去了。” 看她如此固执，云季阳竟也一时无语。 两人话不投机正僵持之际，突然啪滋一声，地下室顿时陷入黑暗。 刚以为只是普通的配电箱短路跳闸，随着玻璃爆裂的声音，一团火球腾地升起，灼烈刺鼻的臭味随火势一同喷发扩散。 “是迷药化学爆炸。”离得稍远的丁琳反应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拆画架。云季阳赶紧一手捂住鼻子，一手抱着小狗，寻找出口。 就在此时刚刚短路的配电箱被火球整个吞噬了，老化□□的线路眨眼间就窜上火苗燃烧起来，混合焦臭味道的黑烟迅速在室内蔓延。 云季阳借着火光几步冲到通往地面的楼梯上。 地下室的入口用的是一扇与地面平行的推拉铁板门，因为热胀冷缩的缘故，轨道已经变形到不能推开，云季阳只得放下狗，在肩膀上垫了块小板凳去撞门，然而从楼梯朝上撞借力有限，铁门虽然被撞变形，却依然死死咬着没有损坏。 “放下东西，过来一起撞门！”云季阳朝丁琳吼道，着实恼火，这里的女孩真是麻烦的存在。 丁琳已经将未干的画放进去了画架折并而成的画箱里。她弓着身子紧紧护住怀里的箱子跑过来，和纪杨两人合力撞了几下。糟糕的是门被撞得朝外拱起，却还是没开，变形的地方更加以受力，任两人使出吃奶的劲，再也撞不动分毫。 这种时候丁琳仍惦记着自己的画，手不捂住口鼻，反而奋力将画箱从撞开的缝隙顶出去。 “我们出不去了。”她沾满黑灰的脸上带着一丝欣慰，“不过，我的画出去了。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什么没什么大不了，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咳咳”云季阳仍不放弃地从缝隙朝外断续喊着“救命”。 至于丁琳，颇有种淡看生死的劲儿，“别叫了，为了隔音天井篷上都用泡沫密封了。”说完，她跑到最下面的一层楼梯，默不作声地找了个干净角落捂嘴蹲着，无所谓先呛死过去还是被活活烧死。 可能是体内还残留迷药的毒性，喊了几声之后，云季阳整个人就虚弱到只能缩着身子紧紧抱住那只已经昏过去的小狗，发出粗重的喘息。 如此境地，是纪杨还是他自己的在劫难逃？ 作者有话要说： 迷药：无色澄明，易流动的液体；有特臭、味灼烈、微甜；具极强的挥发性与燃烧性，蒸汽与空气混合后，遇火能爆炸。属吸入全麻药。有易燃易爆的危险性以及空气污染等特点。一些人利用此种药品非法偷猫狗屠宰贩卖。 第16章 第十四章 黑暗念力收割者 云季阳伸出手，看到一团黑暗念力在掌心不安地跃动，这是自己朝丁琳发出的恼怒意念，尽量控制住这团念力，他隐隐觉得还可以收集更多念力来做些什么。 然而地下室里早已密布火光和浓烟，根本无法找准他刚才所看到的无主游离的黑暗念力，结果那些念力却在他摊开掌心的一刹那，感应到了某种强大的召唤，极速飞向云季阳的掌心，又在瞬间涌入他的身体，毫无踪影。 云季阳忍不住叹息：可惜了这么多的黑暗念力。 小小的沮丧之念在他额头闪烁了一下，似乎有只手轻轻抚过他的额头，有人在他耳边低语：“我来了。” 怎么会有这么娘们兮兮的想法啊！云季阳觉得自己在被烧死之前还感染了丁琳的白日发梦臆想症。 窄小的楼梯一下变得拥挤，一只手臂从后面半抱着扶起他。至于那扇铁门，只不过被那人用胳膊一顶，就四分五裂地崩飞出去。 可能是在地下吸了不少毒烟雾，也可能是一出来就猛吸进几口腥腻腻的空气，云季阳稍恢复力气的第一件事就是推开救他的人，冲出去扶着墙呕了好几口酸水。 等他都吐差不多了，那人已不见踪影，不会是被他吐得恶心到了吧？只是那人刚才怎么进去的？ 他糊里糊涂发愣时，怀里搂着的小狗醒了过来，正不安地挣扎呜咽，他赶紧把捆着狗的绳子解开。 还没等他说话，被吓坏了的狗就一溜烟地跑出天井。 云季阳追到店门口，连狗毛都见不到半根了，他有些惆怅：“本来还愁找谁收养它的呢。现在看这跑的架势该不会是疯狗吧？”担心完狗，他想起来丁琳还在着火地下室里，可让他再去救她，既觉得膈应也没那体力。 想想还是去隔壁店里叫人来帮忙，毕竟火总归是要灭的。他刚走两步，有人在身后叫住自己，“喂，你的自行车。” “别管这个了！赶紧打‘119’——”云季阳头都不地喊道。再一想这声音有点耳熟，嗳，是刚才救他的人。 他连忙回头，正看到那人抬起自己的手对着阳光照了照，悠悠开口，“不行。负场能量不够用了。” 说话之人身形欣长挺拔，一袭玄衣背光而立。云季阳一征，对他的身份惊疑不定起来。 待看清那人俊美无俦的长相时他确信：那群花痴女生经常挂嘴边的“帅呆了，帅晕了”绝不是乱说。 他是真的要晕且晕了。 ————————————————（我是木讷讷的分割线）———————————— “喂——” 朦胧间，云季阳见那人转身要离开，连忙伸手用力拽住他的袖子，着急说道，别走！ 抓了一手空气，他猛地坐起身，发现自己身处一间病房内，刚以为只是个梦，一扭头却发现那人停住脚步，正转身低头看向自己。 星目朗然，眼波流转中不怒自威，云季阳感觉到对方已刻意收敛了气势，不然他可能还会再晕过去一次. 他暗暗吃惊，看对方的衣着以为是回到了九原：一袭宽袖大袍，内着素锦暗纹衣衫，外罩黑色长氅，衣摆逶迤，不染纤尘。 饶是云季阳没见过什么世面，看他头戴墨金长冠，腰系蟠螭玉带钩，脚蹬云头乌锦靴，处处精致却是华而不显，也猜出这男人有些来头。 掩藏内心的期盼和不安，云季阳斟酌了下用词道，“请问尊上是？” 那人并未回答，而是挑起剑眉，微侧脸，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纪杨妈妈正一手提着热水瓶一手推门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人。没等云季阳看清，见他醒来的纪妈妈已经冲上前，摸摸他的额头，确认了□□温。 “杨杨，哪儿不舒服，一定要告诉妈妈。” 看着平日出门倒个垃圾都要穿高跟鞋的妈妈，此时只在家居服上套了件外套便来了医院。他这个冒牌货顿时生出几分心酸。 “都挺好的——咳。”嗓子不争气地拆穿他的谎言，只得心虚地转过脸，呐呐道，“就嗓子有点难受，可能不小心吸了几口烟。” “别说话，别说话，妈妈倒点水给你。”纪杨妈妈赶紧转身去倒水，这才想起身后跟着的女孩，“哦，这是游——呃，游乐，纪杨你认识的吧？妈妈去打水的时候正好遇到她，听说你住院了，要来看看你。” 看着落到肩上的黑色念力，云季阳略堵心：到底是哪里惹她了啊，就算是不开心，也不用对一个病人心生恶意吧！ 虽然不太高兴，但哪能真跟一个小女孩过不去。云季阳扯起嘴角，准备朝她打个招呼，却看到黑衣人撩起衣摆坐到自己床边，正对上一张完美的俊脸，他冲击过度地转移了视线。 偷偷戳了下对方的胳膊，手指像穿过空气一般。“果然是仗着别人都看不到他，才这么随便。” 而见到纪杨态度冷淡，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女孩有些尴尬，干巴巴站着，加上纪妈妈在也不好随便说些使性子的话。 “喏，喝水。”纪杨妈妈红着一双眼，递给他一杯水，“刚刚来看你躺在床上都快吓死妈妈了。你爸又出差，我还没敢告诉他——”见纪杨还在捂嘴闷闷咳嗽，顿时又担心不已。 “不行，我得出去找医生来给你看下。”说完跟游乐拜托了一句，便匆匆出去了。 “你没什么跟我解释的吗？”确定纪妈妈走远听不到了，女孩气鼓鼓地开口问道。 只是现在云季阳的心思大半放在坐自己床头的黑衣人身上，听了她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 黑衣人突然冒出一句：“她不是游乐。” “啊？”云季阳倒不是吃惊这句话，而是吃惊对方的声音，听来有点耳熟：纪杨落海那夜跟自己说话的神秘人也是他！ 冷淡，无视，神游，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泄气的呢。女孩耸耸肩，“算了。的确是我自找的，以后都不会了。”随后转身摆摆手，“我看你也没什么事，先走了。保重。” 门上的玻璃里映出挂着熟悉笑容的脸庞，果然不是游乐呢。不过此刻云季阳满心里想的都是坐手边的这个人。 “者欢。”那人起身，注视着云季阳认真说道，“我记得你叫我‘者欢’。” “你是者欢” 云季阳倒吸一口凉气，楚重乔炼制法宝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就是绝对不让法宝存在进阶的可能，避免因过强反噬其主，更不要说会炼制出有意识能化形的法宝。 或许是厉害的大能灵魄不小心附到者欢上了？ 幸而他已收起了威压，云季阳暗想，再问问吧，对方一身华服，好在态度并不矜持疏离，“请问——尊上从哪里来？” 对方的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时间太久，倒忘了最初从哪里而来？”他转身踱了两步，身上的衣饰随之幻化。 换上一身宽松的齐地暗花黑袍，内衬朱红色中衣，愈发显得他肤白莹润。一支流云笄松松贯过发髻，剩余的黑发若海藻般披至腰间，多出几分随意。 “想起来，我是穿刚刚那一身被暗算中蛊的，太不吉利了。” 有哪个连自己是谁从哪里来都不知道的人还惦记这种小事？任性！云季阳暗暗腹诽，转念赶紧抓住重点：“蛊？” “一种吞噬元神的蛊。“他低眉一笑，不经意间透出杀伐之气。“说起来还要感谢你爹，若非他将蛊炼化了，我的元神也不知道要与之耗到何年何月。所以他把我的战甲炼成渣子这件事，就不追究了。” 他真的是者欢！抛去对方被下蛊后来又被炼化成法宝的凄惨经历不说，想到自己识海之中还有他人的灵魄，云季阳顿时浑身不自在。 玄衣人看出云季阳的不安，凉凉一笑：“放心，我不会动你的。” 听这话就是惹不起的大神。云季阳的内心此刻简直泪流成河，爹啊，你炼得这法宝也太坑人了吧。他这个未修炼过的白丁都知道修真之中灵魄占据识海就能够成为控制本体的元神，万一被“夺舍”了怎么办？ 到了这境地，多想无益云季阳只得低眉顺眼，“家父定然是无意冒犯尊上的，多谢您大量不怪罪。如有需要，尽管吩咐。” 者欢嗤笑一下，云季阳自然知道自己说得敷衍，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问出当下最紧要的事， “既然尊上恢复了意识，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的元神被残破的本体束缚，暂时去不了别处。除非有足够的能量重启时空，只要找到我在这里时的身体，就能摆脱现在这个本体的束缚。” 闻言云季阳吊着的一颗心总算有了点着落，这尊大神没看上他的身体，夺舍的危机大概是可以解除了；更重要的是对方证明了一件事，在地球待过的人最后还是可以回到九原的。 虽然云季阳很想回到九原，但现在的他还有另一件事情需要搞定 “时空重启？就是逆转时间，回到过去？” “对，不过需要非常巨大的能量，时空距离越长所需要的场能量就越多。” “恢复九尾真身不能逆转时空吗？” “必须是蕴涵能量的九尾，而不是躯壳。这里属于宇宙星系空间，九尾自带的灵力在这一维度没有任何作用，但你的元神能够吸收地球的正场，当收集足够时，通过九尾裂变来引发巨大场能量碰撞实现时空的重启。” 果然不那么简单呐，云季阳皱起眉：“场能量是什么？又要怎么收集？” 者欢越过他看向门口，眼神里带着意味不明，利落地消失不见了。 云季阳以为纪妈妈回来了，赶紧端起水杯假装喝水，等了半天却并没有人进来。 半天里的变故不少，只有在没人时，他才能真正放空下，不禁疲惫地揉揉太阳穴。 ————————————————（我是好久不见的分割线）———————————— sunny端着笔记本推开董事长办公室的门，“傅董，陈栾庆大师传给您一幅作品，说是一定要您本人过目。” “拿来吧。” “好的，”sunny忙递上笔记本电脑。 “哗众取宠罢了，他竟然沦落到这个地——”男人草草扫了一眼电脑里的画作，扔到了面前的办公桌上，然而嘲讽的话说到一半却戛然而止。 “收下来。另外让负责文化收藏这块的高宇跟他谈下，就说我的意思，让他封笔。” “好的。那今晚的酒会傅董要带哪位女伴？我早作通知。” “不了，让顾景年代表公司过去吧。” “好的。”sunny俯身取走桌上的电脑。掩上门的瞬间，她略失落地看了一眼背对门而坐的男人，此时那人正被透过巨大落地窗的夕阳笼罩其中。 她意识到：这个被娱乐圈里无数妄图上位的男人女人所疯狂肖想的对象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况且一直密传他早就结婚了，对方有很厉害的政府背景，说不定孩子都跟自己年纪相仿了呢。 只是被他的霸道总裁气质一时迷了眼吧，身为秘书竟也怀揣一丝不自量力的期盼，真可笑。 作者有话要说： 一些细节备注，多少会涉及文中或之后的内容：可看做剧透1.关于云季阳：云季阳的识海之中，者欢没动静，而变成纪杨模样的元神一直呈打坐闭目姿势。九原之中元神是和身体同步的，厉害的修真者可以通过下蛊元神控制对方的行动。一条尾巴被黑暗物质吞噬掉了，当时那种情况元神有没有跟着少掉一条尾巴他根本无暇关注，如果是因为断掉了一条尾巴，而元神一直没有恢复，那么最关键的问题来了，恢复真身是不是只剩八条尾巴，还能够有逆转时空的力量吗？ 一旦存有了疑惑，心性会更加被动摇，急功近利，心性不坚都已是犯了参悟大忌。 他认为：生老病死，枝叶荣枯，正是由于自己逃脱了原本的命运轨迹，才引发了那场意外。他可以代替纪杨继续存在，他也可以答应外婆欺骗所有人的眼睛，但现在的他似乎被逼进了一个进退不得的境地。 他非常害怕随着时间的推移，一贯得过且过的心态萌发，以者欢为借口，堂而皇之占用了另个人的身份，亲人，朋友一切的一切。他是个随性的人，但不是个随心所欲的人。他可以变成随便什么人或是动物活在异界，但偏偏不该是纪杨。所以他依然处在心性不坚的阶段。 2.为什么云季阳吸收了白色念力，体能却没有明显提高。正因他外表和内心的不统一，过着纪杨的生活却不能彻底忘记自己，那些来自爱慕者关怀者念力加诸他的身体，他潜意识无法分辨这念力是给予自己还是给予纪杨的，力量无法与元神融会贯通，发挥所长。 3.关于者欢：者欢很强大，视其他一切为无物，但在与云季阳的相处中，他甚至收敛脾气刻意讨好对方，“无事献殷勤”不怪云季阳会对他抱有莫名的怀疑。 者欢有强迫症，对于力量的使用也很任性，即使能量有限也会用来换衣服，这与他本身九尾狐属性相关。 第17章 番外：女生视角 1.女孩心思之亲密敌人 游优时常会想：世上为什么会有同卵双胞胎这种讨厌的存在？好看的外表不再是独一无二的，爸爸妈妈也要分享，做什么都是表面一对双生花暗地里却互相攀比个没完没了。 虽然，姐妹俩站在一起，挨说黑脸的永远是游乐，笑得灿烂的那个永远是游优。她依然讨厌极了这个形影不离的存在。她相信对方一定也抱着同样的心情度过这十几年。 不然不会故意将纪杨写给自己的分手信藏了起来，要不是她穿错衣服发现了外套口袋里的那张卡片，还一直被蒙在鼓里，游优猜大概是对方想让她继续缠着纪杨出丑？ “别低头，王冠会掉；别流泪，敌人会笑”。 所以，才不会如她所愿。 也许上天可怜失恋还要强撑着的人，给了游优一点安慰：游乐骑车时摔烂了门牙，脸上手上擦破了好几处。 真好，起码对方要丑上一阵子了。游优忍不住幸灾乐祸。 趁妈妈带游乐去医院补牙上药的功夫，游优想单独会会那晚与纪杨在一起的女生——丁琳。她不甘心，一直以来她只顾着堤防游乐抢自己的东西。没想到会被那种毫不起眼的女生撬了墙角。 一下出租车游优就看到纪杨的自行车停在了丁琳家的早餐店门口，心里燃起一股莫名火气。她冷着脸走进店里，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四处看了个遍，甚至连后院都捏着鼻子瞄了眼，还是没见个人影。 “这么差的环境也好意思叫纪杨过来？”找了张凳子用面纸擦了又擦才坐下来，游乐忿忿道。 大多数女孩都是这样，面对优秀的前男友，讨厌不起来，于是将厌恶过错全数推到第三者身上。 游优干坐了一会儿，还是没等到人，这样走人又觉不甘，她心想纪杨的车在这儿，肯定是要回来取车的。拜两人所赐，她在游乐面前丢尽了脸，那他们也别想太自在，大家碰到一起尴尬尴尬，最好那个丁琳沉不住气在她面前卖弄卖弄，也好比比看谁的道行深。 在墙上的裂缝被她给看出朵花来之前，柜台上的老式电视机成了游优打发时间的最后希望，可拨弄了半天遥控器，屏幕上依然只有哗哗闪烁的雪花，吵得人脑仁疼。她舔舔有点干燥的唇，掀开水壶盖发现里面的水已经凉掉了，便将插头□□一旁的插座想要烧点水。 刚将插头碰到插座孔，游优就感觉手指一麻， “呀！”她吓得跳起来蹿出去老远。 鼓起勇气，按住狂跳的胸口仔细看了下：老旧的接线板插座里正噼啪冒着小火星。想用水扑一下，可她又没勇气跨过那条电线到后院去弄水。 就在她紧张纠结的一小会儿功夫，店里已经充斥了一股皮线焦糊的味道，没看到火苗和烟，食指中指还在火辣辣的刺痛，她害怕得一秒也不敢多待，慌忙离开。 坐在公交车上，游优心神不宁地摸摸手指，本想找别人不自在的，结果无端惹了个麻烦，不晓得会不会因此被讹上。思来想去她只有去了游乐就诊的医院，此时妈妈应该在陪游乐补牙，所以没人知道她刚刚去了哪儿。 一向缺乏耐心和姐妹爱心的游优这次不仅乖乖等游乐处理完牙，还在她处理擦伤时，主动帮忙缴费排队取药。 交完费，碰巧遇上了纪杨的妈妈，她在学校亲子运动会见过一次，他妈妈比其他家长年轻漂亮许多，一眼就能认出来。 听说纪杨因为意外入院，她强装镇定，对纪母谎称自己是他的同学游乐，跟过去探探情况。幸好不是她想象中缠满绷带或者躺着一动不动的恐怖模样。 “活该，谁让你跟那种女生走得近。”游优一点点的愧疚在看到纪杨那张俊俏的脸时烟消云散。 也许潜意识里她从没真正喜欢过这个人，会和纪杨谈恋爱，纯粹是因为发现游乐在暗恋他，才会使尽手段抢在她前面牵上他的手。 如今这样也好，她既然被分手，他也得了报应。不用假意纠缠，没有相互亏欠。她这样一想，反而如释重负。 是的，这世上多的是眉目可人的任性女孩。 ——————————————（我是朝三暮四的分割线）—————————————— 2.女孩心思之朝秦暮楚 “别听这些医生大题小做，都不过是挖空心思卖药赚钱。” “呵，”躺着病床上的丁琳冷笑一声，眼都不抬地对照顾她的女人说道，“如果不是你和爸挖空心思赚钱，我也不会这样。” “怎么说话呢！算了，快把这汤喝了，你还小，补补就能恢复的。” “拿走这些恶心的肉汤，我不喝！”看到她妈手上端的补汤，丁琳突然不顾熏哑的嗓子，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一时间病房里的其他人或八卦或不满地看过来，搞得她妈也不好发作，只能低声警告她：“不喝拉倒，别丫鬟身子小姐脾气啊。这要是给你爸听到了非抽死你。”她边把汤罐碗放到床头柜上，边埋怨，“说起来还不是怪你，千叮万嘱店里的热水壶开了就要拔掉，要不是水溢出来短路，电闸也不会烧了，地下室也不可能着火。” “对了，有个男孩路过，因为救你受伤住院了，医药费可都是咱出，他家长竟然还要求住VIP病房——总之，你赶紧去找他卖卖可怜，让他没事就早点出院。”说了半天，罪魁祸首就知道把头埋被子里耍性子，她妈也失了耐心，“我得赶紧去店里收拾烂摊子了——你爸这趟收货回来肯定要打死你的，自己想想怎么跟他说吧…”丢下这句话就真急匆匆地走了。 丁琳将头埋在被子里，眼泪大颗大颗地打湿了床单，她真恨自己没被烧死，只是回想起晕死之前那种极度的难受和恐惧，决计是没勇气再死一回了。 得知纪杨也进了同一家医院，丁琳心虚得一秒都待不下去了。她必须要活着，还得在他面前活得风风光光的。想到这，她一把拔掉手上的针头，偷跑出医院，叫了辆出租车赶在她妈之前回到店里，翻找到差点被当垃圾扔掉的画箱。 万幸画没有受损，终于是可以完好地送到陈校长手上。 老头子打开画看了半天，并不表态说好坏，只问：“这模特有点眼熟，给了多少钱？” “咳——是同学……帮忙。”丁琳也不好说人是她绑着画的，哑着声吱唔道。 他盯着画摇摇头，“啧，模特还未成年，家长要是不同意，就是侵权呐，不太好弄——再说，一个作品要获奖，光有实力是不够的，机遇和运气同样不能少。” “不如这样，”他把画夹到了一张画架上，下垂的眼里透出道精光，“这幅作品拿去参赛是不能了，但老师可以修改下拿去做私人收藏，卖的钱送你去F国交流学习如何？你可以考虑一下，当然，肯定要问下你父母的意思。” 最后的几个字直戳丁琳的痛处，“不用。他们说了，陈校长见多识广，眼光判断也专业。”她如往常般低着头，咬咬唇说道，“所以，一早叮嘱我，全听校长的意思。” 虽然是自己寄予厚望的画，但对急于逃离现在生活的丁琳来说，换一个出国学习的名额，再好不过！ 她转身用反手推门出去，一直插在兜里的右手仍在不停微微颤抖。医生诊断这是由于缺氧导致大脑神经受损引起的，恢复几率在万分之一左右，她可能一辈子都没办法再拿起画笔了，所以，画上署名是谁，她已经不在乎了。 若说遗憾，画过纪杨这样的美少年该是没了遗憾，但那日在地下室陷入昏沉之际，她第一次发现自己贫乏无趣的脑子竟然也能想象出一张俊美无边的面孔。若能再执笔，她定然可以画出那人的相貌。 一身高冠华服，气质如黑夜般深不可测。看向她的目光沉静无情，与看桌椅墙壁无区别。 “将你对死亡的恐惧交予吾。” 他并未开口，却令她整个身心都臣服于这道命令，即使说不出话，也要拼劲力气去点头。 瞬间，浓郁的黑雾飞向他摊开的掌心。那人合手握拳，转身离去。 衣摆及地，不惹尘埃。 光是回想起那一幕，她便如同被蛊惑般失了神智，“他就是死神吗？” ——————————————（我是初恋的分割线）———————————————— 3.女孩心思之进击的花痴 我叫冯婷，和名字一样是那种特别特别普通的女生：女神身边的女汉子，主角身边的人形背景板，漫画里的无脸群众。 只是平凡人也有追梦的权力，我也希望自己有天能跟全校女生心中的男神——纪杨，聊天、吃饭、约会……并不，只要能光明正大看着他发花痴，做他一辈子的“闺蜜”“好兄弟”就好。 为了让纪杨注意到我的内在美，充分体现我想和他做朋友的诚意，为此我精心策划了一暑假，布局一场经典老梗“英雄救美”！ 首先故意透露消息给一直对许黎黎死缠烂打的小混混，告诉他：许黎黎和纪杨在恋爱。那种冲动的中二少年果然开学第一天就带着狐朋狗友来学校附近堵人，耀武扬威。 考虑到纪杨的人身安全，我早就包了辆黑车远远跟着他们，更是连通讯录都调出来了，双方一碰面就手疾眼快打电话让当值的堂叔过来救驾，只等车快到时，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以一人之力当万夫莫开之勇，给纪杨他们来个掩护断后什么的，肯定能让男神对我刮目相看感恩戴德。 谁知这么好的局被同年级的一个长得跟干豆芽样的女生给截了胡。那丫头不知怎么也看到小混混找纪杨的茬，冲大马路上拦住我堂叔的巡逻车报警，为了男神，她也够拼的。 当我看到那“干豆芽”和男神搭上话还一起等公车时，可真又嫉妒又后悔。 本来那个人应该是我啊。 再说了，我也没奢想跟男神怎么样怎么样，就只是想跟男神做好朋友，拉近点距离啊！ 瞧那个“干豆芽”矫揉造作的，哼！莫不是还抱着一颗要当正宫娘娘的心？ 我第一个反对，还不如纪杨的早恋对象笑面虎游优呢，起码游优长得还行。 不过还是许黎黎好点，人漂亮心眼也不复杂，我要是纪杨的妈妈肯定选许黎黎做儿媳妇。 呸呸呸，我这都想的什么啊！总之我是会继续努力的，我这辈子的目标就是追随男神，只要他能拿正眼看我，开心不开心都想着我，愿意跟我分享，我就圆满了。 好吧，你们可以称呼我为花痴。 但是纪杨这样完美的男神，要不早点打好关系，以后连凑近了看的机会都没有。我敢肯定！ 作者有话要说： 明明是一篇耽美文，女生们的戏太多。 不过，谁让主角比较直呢。 第18章 第十五章 不速之客 云季阳再见到丁琳，是在学校的公告栏上。 一大群学生围着，或艳羡或嫉妒地评论照片里那个相貌平平的女生。 “哇哦~不用中考了呢，牛！还是公费的！” “我去！听都没听说过这人，学校怎么就推荐她去F国做艺术交流生？”有人羡慕自然有人嫉妒不服。 “你没听过的多了，这是我们班的大才女，人家画画可是栩栩如生的境界。” “哦，才女啊。果然叫才女的都长得不怎么样。”饱含恶劣嘲笑的念力从说这话的人嘴角冒出。 云季阳悄悄伸手想召唤过来，然而那念力丝毫未受影响直奔宿主，除了在地下室那次莫名吸纳了一些无主的黑暗念力，他还是不能吸收不属于自己的念力。 “说别人前先看看自己！嗳——这位同学，你她朋友不？能拜托她画个画吗？有署名那种。” “晚啦，她最近都忙着上语言培训班，基本不来学校了。” …… 一拨人散去一拨人又围上来，或明或暗的念力从看过公示栏内容的人之中三三两两飞出去，云季阳灵光乍现：既然不能吸收不属于自己的念力，那他可以让更多的人关注自己来得到这种能量。 直到出院，者欢也没再出现过，但云季阳已隐约猜出他话里所提到“场能量”多少与念力有关联。这期间他也尝试在识海里与者欢沟通，然而并无回应，不知是对方嫌烦故意不理睬，还是灵魄受损无法应答。 ——————————————（我是不请自来的分割线）—————————————— 周日休息，起来时家里空荡荡的，果然父母留了张字条便悄悄出门了。今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云季阳故意睡了个懒觉，不想做明晃晃的电灯泡。 他赶紧洗漱，想出门去碰碰运气再找点无主念力修炼，此时门铃却响了。 “谁呀？”透过猫眼看到外面站着两男一女，都很面生。 戴着墨镜的女人答道：“我是你舅姥姥，青晓书。” 女人保养得相当之好，说是纪杨的舅姥姥却完全看不出年纪，被五大三粗的下属衬托得像一朵锋利的纸玫瑰，脆弱苍白，锐利无比。纪杨的全家福里连舅姥爷的身影都没出现过，突然冒出来个舅姥姥怎么说? 云季阳还在迟疑，门外的人却失去了耐心，女人朝其中一位身型魁梧的下属点头示意。接着就听到锁咔哒咔哒响了两声，门被从外面打开了。 健硕的男人推开门，恭敬地侧身让女人先走。 “喂，你们做什么？”云季阳第一次遇到如此直接的破门而入，目瞪口呆地看三人大摇大摆地走进别人家里，把主人当空气。如此嚣张显然习以为常了。 云季阳想不通如果是入室抢劫干嘛要选他家，而且还假报上一个八竿子打不到的远亲，再次向女人确认：“你真是我舅姥姥？我妈的舅母？” “呵，虽然不喜欢傅梦清那个老女人，不过论起来我的确是她弟媳。”戴着墨镜的女人面无表情，“多说无益，反正等下你也会忘掉。” 她朝另一个副手吩咐道：“小宋，开始吧。” 云季阳心中警铃大作，“开始什么？不管你是舅姥姥十姥姥，我要报警了啊！”就在他拿出手机准备按键的同时，副手小宋掏出了一只镂空花纹的金属小圆摆，在他面前晃了晃，若有若无的香气飘过来，他的眼神开始不由自主追逐着摆坠。 是催眠术。云季阳立刻将自我意识退回识海。催眠师楞了一下，他并未下达“放空”的指令，但对方的眼神却在瞬间失焦，鉴于领导在看着，他只得继续，命令道：“三，二，一，慢慢睁开眼睛。” 普通人面对催眠，意识会脱离自我主控，甚至不曾察觉到的潜意识里的东西都将□□裸地暴露在催眠师面前，任他索问。 “你的名字是什么？” “纪杨。” “好的，纪杨。我是你内心的声音，现在走出你面前的树林，找一条路回家好吗？” “嗯。” “走出树林，你看到了什么？” “一条河。” “除了河，还看到什么？” 少年眯着眼看了一会儿，摇摇头。“只有河。” “你再仔细看下，有一条船。”女人忍不住说道。 少年呆住了，雾蒙蒙的双眼眨了两下，机械地重复：“找不到船，找不到船，找不到……” “青处，你这样可能会左右他的意识。”小宋略为不满地看向女人。“不是百分百的人都能看到船，因为关于前世的催眠这一课题本身就不够成熟。” 女人不耐烦地打断他：“现在不要跟我讨论是否成熟可行，我只要结果。给我找到他的前世记忆！” 被催眠中的少年突然抱住脑袋，大口喘气：“要淹死了，救救我，救救我……” 小宋皱起眉：“青处，他被刺激到了，现在必须立刻解除他的催眠。” 女人正欲发作，看到因陷入幻境而蜷缩着身体不住痛呼的少年，霎时一种巨大的失落自她身上蔓延开来，悉数没入少年的身体。 “难道真的只是长得像……”她苦笑一声，暗自怆然，想必有转世那人也不屑再跟她这种人有一丝牵连。不管多艰难，他从来都不会在她面前露出一丝软弱疲态。 此时，她的手机忽然响了,显示的是一组陌生的号码。 “哪位？” “是我。” 光是听到对方的声音，她的心脏便不可抑制地狂跳起来，到底有多久没和他说过话，见过面，甚至他的电话号码换了都没有告诉她。 “到负一楼来。” “我现在就来，马上就来，别挂电话好吗？”女人切切地恳求对方，哪怕是多听一秒他的呼吸也甘之如饴。 待三人匆匆离去，室内一片寂静，少年躺在沙发上，像是睡着了。 —————————————————（我是舅姥爷的分割线）———————————— 青晓书三人来到负一楼的地下停车场，一辆黑色劳斯莱斯突然冲他们驶来，明晃晃的大灯刺得人睁不开眼。 “青处，小心。”一旁的小宋伸手护住她，身材魁梧的下属严阵以待地挡在二人前面。 “上车说话。”隔着电话都能听出那人的不客气，然而她早就欣喜得忘乎所以，忙不迭打发两个下属先离开，独自走过去打开车门。 “好久不见，君持。” 青晓书贪婪地望着坐在后排的男人，岁月将他不可一世的嚣张打磨出成熟内敛的高傲，曾经冷峻的眼神变得幽深难测。 男人几不可见地点了下头，示意她进来坐。 难从他面上看出喜怒来，她斟酌一下，故作熟稔地开着玩笑，“想不到你会主动找我，我以为你再也不想看到我。” “不用以为，我的确不想看到你。” 只一句便让青晓书的心情由天坠地，面对这个人她一直自作多情到可笑。 “所以你今天是来给我警告的吗？”青晓书强笑着解释，“我只是公事路过看看小辈，我真的——”她撒的谎连自己都不信，更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 两人一起时，从来她都是卑微到尘埃里头的那个。她终于忍不住吐出心声：“我只是想你高兴，弥补当年犯的错误，看看那孩子究竟是不是他的转世。” “那孩子流着我傅家的血，是想证实了让我死心？你没见过我姐夫，那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厨子长得更像他。我姐姐当年就是看上他的脸才嫁的，隔代遗传很正常。” 傅君持越是如此解释，青晓书越是感觉到对方其实也是在意的。“君持，你骗不了我。如果你对那孩子没怀疑，为什么要因为一张画而心神不宁，甚至还一路跟着我过来——” “青晓书，”傅君持打断她的喋喋不休，“我已经为你联系好了疗养院。” “不，你不可以。我是特殊部门的人，没有直系领导的签字谁也不能动我！” “你的领导现在应该已经被请去喝茶了。只要没了特供的药物，你很快就会精神错乱，作为丈夫，我当然需要为你好好安排一下。”他伸手轻拍了下她的肩，断了她最后的念想。 他的狠辣决断从没变过，现在更是在轻描淡写之间便将一个人彻底抹杀。即便对方如是说，她仍固执地觉得自己会是不一样的：“既然你这么恨我，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动手？” “你也说了，没上面的签字谁也动不得你，等到现在只能说明你领导破绽相当少，难搞定。” 彻骨的寒意密密覆裹住她，几欲不能呼吸，原来他不是念旧情，而是等待着一击即中，彻底打倒她罢了。最可笑是她死皮赖脸维持着的名存实亡的婚姻，终于成为最有力击溃她的武器。 保镖给傅君持拉开车门，他施施然起身下车，在门关上之前略带感慨道：“我们应该再也不会见面了。” 车门关上，青晓书清醒意识到，他是如此厌恶自己，连同乘一辆车都不愿意。回忆起两人初见的场景，那时她才七岁，营养不良，打扮土气。他摸着自己的麻花辫连声夸可爱，却在那人离去后，冷着脸去卫生间洗了半天的手。 有人的心坚如磐石任她想尽办法也挤不进去，有人的心暖如春阳却对谁都温柔她永远做不了最特别的那个，这两个人都该死！ “连死亡都不能阻止你，何况只是一点微末的血缘关系。”她喃喃自语，眼中的恨意一闪而逝，抱着最后一线希望用力拍打车窗对着窗外那人声泪俱下地求饶：“君持，我错了，我再也不和你作对，不干涉你，这次的不是，我可以帮你再找他！请你相信我，我的异能一定可以帮你找到他的转世！” 独自站在原地的傅君持仿佛没有听到她那些话，挥挥手让司机开走车，良久才叹出一句：“你还真懂我呐。是啊，即使死亡也不能停止我对他的执念。”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周一啦~鼓足干劲，朝着自己的目标，一步一脚印地坚持下去吧！ 第19章 第十六章 正负场能量 “不用装了，他们是真的走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云季阳睁开眼爬起来，看着眼前一头短发，身穿白色毛衣和米色长裤的男人，愣了一会儿才认出来：“者，者欢大人？” 男人坐到沙发另一边，伸出修长的食指摸了下嘴唇，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然后转过头来冲云季阳微微一笑：“突然好想喝咖啡啊。” “啊”明明是个看起来很严肃的人啊，笑起来竟然有点可爱。他在心里嘀咕着，乖乖起身去泡咖啡。 “那个，只会泡速溶的。” “无所谓，反正只闻下味道。” 这一说，云季阳想起来在医院时者欢是没有实体的，应该是不能吃喝的，可上次从地下室救出自己的时候他又能轻易破开铁门。 “是场能量不够？”他心不在焉地用勺子搅了搅杯里的咖啡，褐色的水滴溅出来。 “专心泡你的咖啡，小心烫到。”男人走到他身后，长臂一伸自己拿过了杯子。 云季阳有些吃惊地看着他端着杯子坐到沙发上。 他真的是只闻了下味道便放下杯子，尔后懒洋洋地跷起一条长腿，拍拍身旁的位置对云季阳道，“过来。”他说话时周身的气势又变得很强，“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回答。” 云季阳不想示弱，故意绕到沙发另一头坐下，“这些天你都在我的识海里？” “场能量不够时我只能在本体里休眠。” 看他一脸坦然，云季阳暗暗唾弃自己的小心眼，说起来这具身体都是者欢给复制创造出来的，还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况且他现在有更要紧的事需要搞明白：“场能量究竟是什么？” 者欢思索了一会，道：“场是一种宇宙星系空间的自生能量，分为正负两种，正负场是星系维度存在的基础。由正负场衍生出了引力、电磁力、生长力、念力等能量。场虽然存在于一切之中，但大部分只与物质互动，很难如灵力一般被精神意识攫取成为修炼之能，但也有少部分的譬如生长力、念力能够与特殊意识个体直接发生不同程度的反应。作为稀有的衍生场，念力却在深蓝星随处可见，也许正是它吸引我来过这里。” “深蓝星” “就是我们现在待的地方，从前似乎就这样称呼他。”者欢语气平淡，“装的东西太多，倒忘了最初从何而来，到底活了多久。” “会想起来的。”云季阳安慰道。 “没关系，有值得存在的理由就够了。”者欢朝他挑眉一笑，云季阳拿起他面前的咖啡杯喝了一口，莫名不自在，一口白牙要闪瞎人眼不成？ “刚那女人似乎是想要催眠我——想要催眠纪杨，找他的前世，异界没有灵力灵魄也存在转世之说？” “这和我刚刚提到的生命力有关……不过那是纪杨的事，还是他上辈子的事，与你何干？”者欢叉起双臂，“你还是多关心下自己，实在太弱了，绝对强者遇到这些蝼蚁根本不用伪装躲避。” 云季阳眼里闪过一丝沮丧，他的修炼进展缓慢，既然念力是能够被直接精神攫取的，为什么他近来反而无法感受到身体素质或是力量上的提升。 “我想要变强。”他目光灼灼盯住者欢，“虽然很冒昧，但我想知道如何吸收念力化为己用。” 者欢伸手拍拍他的肩：“放轻松，做自己就可以。” “你是认真的？”云季阳感觉被敷衍了，不过想也知道，这么重要的事起码要拜师才能传道授业吧。拜他为师？好像太得寸进尺厚脸皮了。 者欢玩味地看他一脸纠结，“如此有问必答有求必应，你拿什么报答我呢？” “呃？”云季阳想了半天找不出半点像样的东西，只好夸夸海口说说套话了，“者欢大人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定当竭尽所能。” 者欢认真思索了一下才说道：“请我看电影。” 也太好打发了吧，云季阳不敢置信，又怕他反悔，一阵风跑进卧室拿上钱包：“好啊，走吧。” 只是一捏上瘪瘪的钱包，他不得已改口道：“呃……这周的作业特别特别多，不然你自己去看？还不用买票。”边说边默默把钱包塞进口袋。自出了那场意外，家人虽没有责怪他，但也开始变相限制他的外出和交友，每天身上只能带一顿饭钱，连半张电影票都买不起。 被拒绝的者欢面无表情地抬眼看对方，顿时仿佛连空气都凝滞，云季阳正在忐忑，想着要不找谁借点钱请他去看电影时，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好吧，下次聊。” 他消失的同时，传来门锁转动声，云季阳紧张地扭头望去，却是纪杨的父母开门进来。 “咦？这么早回来？” 一脸扫兴的纪妈妈甩掉高跟鞋瘫进沙发：“你爸负责的一高级客户突然邀请咱们一家去参加个什么什么公益晚宴，得赶紧带去你买礼服，哦，我还要去做个造型。”说着又支起身子一脸了不得的样子对纪杨说道，“据说是个很高端的活动，去的都是非富即贵的社会名流呢。” 说到口干的纪妈妈刚伸手想拿面前的杯子，“喂，我还想喝的——”眼看被儿子抢走一口喝掉了，不满地望向老公，“这么小气，是遗传你吧？” 纪父憨憨一笑，不跟老婆争辩。 按照纪杨性子，有机会不抓住简直是傻，于是便故意叹道：“作业那么多，哪有时间出去闲逛吃饭参加酒会。” “别装了，你要是不一边听歌一边做作业，半个小时就搞定了。”纪妈妈瞪大眼睛，无情地揭穿他的借口。 “真是的，我只是个身无分文的学生，为什么要参加这种公司间的商业应酬？”他边说边瞥向在一旁看热闹的纪父。 纪父心领神会，掏出钱包夹出两张票子：“200块钱出场费够吗？” 纪杨不客气地接过钱，“多谢老爸的打赏！走吧，赶紧买衣服去。” ——————————————（我是高贵的分割线）—————————————— 晚宴设在郊区的一座庄园里，纪家三口乘公司指派的豪华商务车过来，倒也不失礼。一行人下了车又换乘草地观光车开上个十来分钟，才见到了传说中的上流party。 嘉树成荫的草坪布置得花团锦簇，四下看去处处流光溢彩，耳畔轻音弥漫，所遇到的嘉宾来客个个都端着副矜持优雅，风度翩翩的姿态。真是美景美人美食，相得益彰，衬得此处的夜空都比城里的迷离梦幻几分。 然而对于一个正在长身体的小孩来说，以上都是浮云。纪杨本着多吃一点赚一点的态度，奋不顾身投入自助美食的怀抱，纪妈妈却不依了。 “哎，别光顾着吃，抓紧时间给你妈去弄点明星签名，要是有合影更好。” 再假装没听见，纪杨觉得自己的后腰都得被他妈的小坤包捅穿了，真没想到他老妈还是个狂热的追星族。 盯着面前花样繁多的小食点心，纪杨咽下嘴里的食物：“不去不去，那些十八线的明星我连脸都分不清要签名有意思吗？再说了这才吃了个开头，还有很多大菜等着我临幸呢。” “还临幸——”纪妈妈刚要揶揄一番，目光被从眼前经过的一道人影勾了去，“单雪！就你上次看电视还说她挺美的那个，就在这儿呢，好几个台都在放她演的连续剧呢，赶紧上！” 纪杨勉为其难抬头朝纪妈妈指的美女瞥了一眼，的确是个眼熟的演员呢，不过“上什么上？要是人家拒绝了多难为情。” “谁能拒绝一个小孩的要求？再说咱也是被邀请来的有头脸的客人呢，都会给几分薄面的。” 纪杨吞下嘴里的寿司，无情地揭穿她：“那是爸爸待的公司名气大，我还不知道咱那点家底，往上追三代都是无产阶级。” “谁说的——算了，甭废话了，你去不去啊？”纪妈妈咬咬牙：“签名五十，合影一百。” “吃块这儿的寿司都不止五十了。”纪杨还在坐地起价，没料纪妈妈变心速度堪比火箭，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指着刚从二楼扶梯随宴会主人走下来的人低叫：“是顾景年，影帝！一个签名200。快去给我搞定！” 纪妈妈口中的影帝，甫一出现便引得全场聚焦。 只见他身着棉质夹克内搭高领衫，一袭暗色休闲长裤配上手工软底便鞋，打扮随性却不敷衍。让云季阳感到不解的是，接二连三的念力飞向他之后，只是附着在他衣服上并未很快被吸纳进体内，反倒是从他自身溢出一些白色正场，犹如灵宠般缠绕追随他而行，也许是正场的存在，即便他做足平易近人的姿态，仍与他人有着无形的距离感。 与顾景年并肩走下来的还有一人，云季阳觉察出纪杨妈妈看见那人后变得有些迟疑，便好奇地抬头看去。想顾景年已是身姿挺拔，一米八出头，这人仍高出他不少，他不过随意一瞥便被对方发现，被那双深刻眉眼紧盯的瞬间有种被野兽盯上的压迫感，且隐见有黑色负场在他脚下翻涌，想来是个可怕的人物。 那人眼神落在云季阳身上便不曾移开，直接撇开家主和影帝的交谈，缓步朝他们走来。 “杨念，这是你儿子？” “呃，舅舅？”纪妈妈有点尴尬，说起来她妈妈那边的亲戚是有很多不太脸熟。这个还是她小时候跟妈妈去外婆外公家时远远看过几眼的舅舅，若不是他主动叫自己，她都不能确定。 于是赶紧推推一旁的儿子：“杨杨，快叫舅姥爷！” 云季阳乖乖叫了一声“舅姥爷”，心里却在腹诽，刚走了个舅姥姥就碰上了个舅姥爷，不至于这么巧吧。 “季阳？”淡淡的白色念力从纪杨舅姥爷身上往自己这边飘过来，却在落下之前飘忽折返回去，云季阳忽然心念一动，莫名觉得从他嘴里念出来那两个字并非纪杨，而可能是在喊另一个人。此刻他终于多少有些领悟出了者欢之前那句话的意思。 “恩，纪杨，就是他爸和我的姓凑一起随便起的啦。” “随便起的？”舅姥爷皱起眉来，云季阳看到他周身的恶念负场略微波动一下，隐忍未发，只是这样也让纪妈妈心神惴惴，不知说错了什么。 幸好一直远远关注妻儿的纪父赶来救场：“念念，不给我引见一下这位？” “啊，舅舅，这是我老公，纪慕东。”纪妈妈趁着给老公介绍的时候解释了一下：“很多年不见，舅舅还是这么年轻，我都不敢认了，呵呵呵呵。” 相较于纪母只能用傻笑来掩饰尴尬，纪父对这个从未谋面的舅舅还算应对自如，而他公司老板更是玲珑活络，很快借着这层亲戚关系加入寒暄的圈子里。对这个负场能量满满的舅姥爷云季阳只想有多远躲多远，于是摆出一副“我是小孩不懂你们无聊对话”的不耐烦表情，没听几句就悄没声地跑去找影帝讨签名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附上前文一些者欢大人所说的知识点：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以下纯属作者瞎掰！绝对不科学！绝对不科学！绝对不科学！） 九原与地球的区别 地球属于宇宙星系空间，九原属于宇宙层级空间 两空间遵循的基本运行定律不同，一为独立星球相互吸引 浩淼无边际；一为层层陆海川覆裹 宛若九重天无穷尽也 。 一依靠正负场而运行遵自然道 ； 一依靠灵力修行遵天道 不变的是其都归根为能量。 空间穿越 异界入口其实就是从宇宙层级空间进入另一个宇宙星系空间的入口，在人类世界有各种宗教以及传说都都能看到一个关于 “门”的东西。 以空间、时间等其他物质和各种能量为实物的，连接着其他怪异的空间。 时间的倒流则是依靠巨大能量制造时空皱褶回到过去，虽然时代发展方向不变，但其中一些地方会有微小改动。 场是什么？ 场是一种宇宙星系空间的自生能量，分为正负两种，正负场是星系维度存在的基础。由正负场衍生出了引力、电磁力、生长力、念力等能量。场虽然存在于一切之中，但大部分只与物质互动，很难如灵力一般被精神意识攫取成为修炼之能，但也有少部分的譬如生长力、念力能够与特殊意识个体直接发生不同程度的反应。作为稀有的衍生场，念力却在地球随处可见，念力是什么？ 念力来自有灵智的动物人类，譬如爱恶欲等情感所形成的，人类甚至动物都可以通过表情肢体语言表达，这其实是表象，可以伪装，我们可以称之为情绪。但只有催动了场的转移，这样的情绪才能称为念力。 场与念力结合之后的作用怎样？ 场可以通过念力进行发散转换，但是大部分人类或动物的念力只能将场简单发散，不仅不能被看到，且影响效果甚微。地球上的人类更专注于智力的开发。只有极小部分的人可以用念力让场发挥出略微强烈一点的作用，这些都成为超能力者，但超能力很多非常鸡肋，也很不稳定，几乎可以说毫无用处，即使说出去也会被人认为是吹牛。 绝对强者 绝对强者是宇宙中衍生出的一种存在，其生存定律之一是任何能量都可为绝对强者所使用。 绝对强者没有真正意义的生与死，不知何时生亦不知何时死，穿梭空间转换形态，其本质不变。 九尾狐来自九原，自身是没有场的，但可以吸收场，九尾作为宇宙中的绝对强者，其定律之一即任何能量都可被绝对强者所使用，所以能够将场转化成可以利用的能量，这是绝对强者的的天生优势，基本定律。如果换成九原的大能修士在这里沿用原先的修炼方式吸取天地灵力，可以说是无用功。 混沌现象。 确定性系统中的貌似随机的不规则运动。人类给他们的宇宙一个确定性理论描述的系统，但其行为却表现为不确定性——不可重复、不可预测，这就是混沌现象。处于混沌之中的人和物太多。譬如傅梦清。譬如青晓书。譬如空间穿越以及时间穿越。 第20章 第十七章 课外补习 中考临近，随堂测验说来就来，一教室的同学全在埋头赶试卷，云季阳不敢分心总算是把几张纸的题目都填上了，呼出口气，笔尖落到试卷顶端的姓名一栏，草草写上“纪杨”二字，他开始咬着笔头心神游离。 不管是冷冰冰的舅姥姥还是负场能量满满的舅姥爷，都不是善茬，他们憋着一股劲儿想从纪杨身上寻找到什么秘密，他无从得知，也不想牵扯太多，只祈祷这两个人的出现不要扰乱暂时的风平浪静，他还没有找到转化场能量的方式，修炼几乎没有进展，连变幻外形都困难更遑论逆转时空。 课间休息还没响上课铃，数学老师就捧着一摞批改好的试卷发下来。看到卷头可怜的分数，还得假装没看懂老师眼神里的意味深长，云季阳消极地想被发现也好，谁受得了这没完没了的考试，光是为了赶上数理化英语一堆天书般的课程，他已是没日没夜地找材料自学了，要不是有正场能量撑着，普通人类的身体早就垮掉了。 成绩是云季阳现在要考虑的头等大事，便是想躲也躲不了。几次考试下来纪杨的排名下滑严重，一向对儿子很放心的纪父终于忍不住痛心疾首地说教一番，所幸纪妈妈没再唠叨，反而不动声色帮着解围。 强记完几百个英文单词，云季阳揉着太阳穴，看了看时间已经快12点了，外面传来细碎的水流声，看来纪妈妈又半夜起来给他做夜宵了。推门想过去劝她早点休息，远远看到纪父也在厨房里，两人正压低声音说着话。 “慕东，你看看杨杨每天学到凌晨才睡觉，孩子不是没用功，我老觉得这段时间碰到不顺的事太多，他心理压力大，成绩才会下滑这么严重的。前些天去求了个签，说得都挺准的。” “你怎么信这些——”纪父皱了下眉，从抽屉里找出盒烟抽出一支，没有点着。他盯着手上的烟，发了会儿呆又问道：“那有找大师求破解之道吗？”果然连他都病急乱投医了。真正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恩，求了道考试必过符，这次中考要是能考上区重点，那高考也八九不离十的本科了。哦，大师看了八字说咱儿子已经生了命根，这“杨”字反而阻碍运程，建议小改一下，‘杨’字改成阳光的‘阳’。” 是冥冥中的安排吗，先是纪杨努力的目标没了，然后人没了，初恋没了，最后连名字也没了。云季阳远远看着她姣好的侧脸，想起纪杨还带少年气的侧颜，虽没有她柔和，但其实两人长得很像，尤其是挺翘的鼻子和微微上扬的唇角。 他内心无端涌起一股愤怒，她是纪杨的亲生母亲，亲生骨肉遭遇了不测，被一个无关人等冒名顶替那么久她却一点点的心灵感应都没有。如今连唯一连系纪杨的名字都要被她亲手改掉了。 轻轻合上门，云季阳知道自己是在迁怒，他没任何资格责怪她。坐回书桌前，他拿起笔继续做题，笔头突然“啪”地断了，负场能量从纸上那滩墨迹上洇染开来，还说什么逆转时空的大话，连区区的考试都搞不定。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为这么一点小事愤怒。 “厉害了，钢笔都能写折。” 云季阳被突然出现的者欢吓了一跳。 者欢没有看他，只是靠在书桌旁，拿起书柜里纪杨的耳机，戴起来随机听了一首。 “喂，你有多久没有下载新歌了？那小孩应该挺爱听歌的吧。” “做做样子罢了。”云季阳苦笑，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哪还有心情听歌？他指指自己的胸口，“虽然有着一模一样的身体，可这里始终做不到完美复制他，抱歉浪费了你的能力呢。” “你永远都是你，那么想做别人，干脆把识海里的元神请出去吧。”者欢仍在低头摆弄耳机，看都没看他一眼地继续说道：“离开九原，失去亲人和身份，到底是为什么来到这里？彻底变成另一个人？那不如当初就死在雷劫下好了。” 他不提也罢，还喋喋不休跟个老妈子似的，云季阳一时忘形，忍不住抬眼回他：“我从没想变成别人，即便是一副躯壳。当时分明想的是恢复九尾，也不知道是谁把我变成了现在这样？” 刚好纪妈妈端着夜宵推开门，听到末了几个字，急急问道：“杨杨，你一个人在嘀咕什么？变成什么样？挺帅啊。” “呃？”云季阳回头看了下一脸小心翼翼盯着自己看的纪妈妈，再看看已经半躺到他床上听歌的者欢，还真是悠然自得，真当所有人都看不到你啊！ “妈，我在背作文呢，背完就睡觉。”他走到床边，一伸手抖开被子，对者欢挑眉瞪眼，用嘴型说道：“走开，不许躺床上。” 者欢耸耸肩，顺刘海下的长睫毛扑闪扑闪的：“卧室这么小，不待床上，难道坐你书桌上？” 云季阳的手穿过他的肩触了个空，他悄悄叹了口气，算了，到底是为什么要和这个家伙置气，追究起来，也不知道是谁连累了谁。 纪妈妈看他情绪不高，担心自己嘴碎说多了反而让他郁闷，便放下夜宵，带上门之前轻轻说道：“好啦，你不要压力太大。吃点东西再休息哈。妈妈不打搅你咯。晚安~” 确认纪杨爸妈回房了，云季阳又从床边坐到书桌旁，对着面前的试卷和夜宵，吐出口气尽量调整自己的情绪。 者欢起身走过来，双手插在裤兜，俯身对视他：“你刚刚在怪我。” 他突然散发的威压让云季阳本能地感到危险，于是在虚张声势中巧妙转换了话题：“谁让你随便——睡纪杨的床。” 者欢微微提起嘴角，眼中的威压如潮水般退去。 “……明明看着像个没脾气的人啊。”轻轻嘟囔了一句之后，他突然伸手大力揉了下他的头，做得自然顺手，等云季阳反应过来时，者欢正侧头看他物理作业。 “电阻R1是160欧。” 云季阳把练习册翻到最后，找到答案：“厉害厉害，想不到你还懂这个，透视功能？” “呐，你看下图示里的电路连接情况”者欢一点不谦虚地伸手指着题目给他讲解起来，“R2被短路，电路是L和R1并联，L正常发光，说明灯泡两端电压是16V，并联电路总电压与各支路两端电压相等，所以U总=U灯=U1=16V， 所以R1=U1/I1=16V/0.1A=160欧” 没想到这个变态精分还是个学霸！云季阳在内心狂吐槽，面上却还得装作若无其事。 “咦？你眼镜哪儿来的？——你近视？” “啧，难怪你考这么烂。”者欢用笔敲了下他的脑袋，“你解一遍给我看看。” 云季阳又“哦”了一下接过笔，然后嗔怪道：“干嘛打我头，会打傻的。” “放心，我会帮你修复的。”者欢无声冷笑，“你再问与学习无关的问题，我现在就先打爆你的头。” 云季阳赶紧埋头把这道题目给解完，双手奉上试卷给者欢检查。明明刚被对方毫不留情地威胁过，云季阳的目光还是完全被眼前这个套着毛衣衬衫，留一头乌黑短发，认真看题的男人所吸引：是因他本身就善于幻形所以才会被父亲炼成法宝？ 回过神，云季阳发现者欢已经看完题，放回试卷，搁下笔，摘了眼镜露出一双星目，好整以暇地望向自己，除了他过分好看的脸，还蛮像个气质温润的家庭教师。 “者欢大人，就算打爆我的头，我还是想问，为什么要将我变成纪杨的模样？” 这回者欢并未生气，而是认真说道，“作为你的本命法宝，我有理由选择当时最利于你的幻形，变成人类更易收集到场能量，而一个有身份的人类可以让你少很多麻烦。” “无论在哪个空间，只要拥有足够多能量，就没有完成不了的心愿。”这种“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话从者欢嘴里说出来却毫无违和感，大概便是他所提到过的“绝对强者”所与生俱来的气质。 “要是有了足够的场能量，你会离开？”云季阳假装不经意地问道。 者欢反问他：“难道你不想离开？” 再次确认者欢对占据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兴趣，云季阳松口气的同时不禁有些忧愁：“到底要多少的场能量，才能够逆转时空？” “人类的躯体是无法承载过多念力场能量的，超出负荷的正负场会游离目标体内外，无规则附着，除非发出念力的主体消失，大部分正负场最终仍会回到主体。你若想变强，就必须吸附相当多体量的正场，并且让来自外界的正场成为你自身的念力场，当正场能量足够凝聚九尾之时，你自然会领悟到逆转时空之法。” 者欢伸手捉住从外面飞进来的一丝微小的白色念力，“但必须是正场，至于负场——”他用食指轻抵云季阳的额头，那丝微弱的白光没入眉间，同时却有黑色的念力如游蛇般从云季阳皮肤里钻出来，攀上他的手指。 “负场得来更容易，更不易察觉，甚至有时与正场如影随形，但过多负场会吞噬他们的精神，毁掉他们的身体。” 是吗？云季阳想到的却是纪杨的舅姥爷，那人的负场已经超出身体所能承载，却未见到有明显异样。 者欢没有说实话。揉揉眉心，云季阳垂眼问道：“你吸收了负场？没关系吗？” “当然，我又不是人类。”者欢拍拍他的肩，“不过我现在空有灵魄，在这种灵力微末的空间，只能完全倚仗你去吸收场能量了。” 这番话让云季阳有些心虚，他清楚自己说的那些听来像是关怀的话，不过是在试探对方是否有所隐瞒。经他一说，云季阳想起者欢将自己从火场救出来就曾提到过场能量不够用的话。 对方如此坦荡，让他愈加羞愧，不知觉间倾诉出真实的想法：“谢谢你让我能定下心来收集场能量。只是我没办法忘掉纪杨，更做不到一走了之，以他的方式存在，也时刻提醒我最重要的事是复活他。” 者欢一脸诧异：“绝对强者无需囿于其他生命体制定的规则。现在你亟需更容易更快速地获得场，何须心魔于复活一个人类，甚至是充满……”他皱起眉形容“负罪感？” 绝对强者？云季阳听得疑惑，还想追问。 然而似乎想到什么，者欢摇头一笑：“是我多言了。“他没有继续纠结云季阳深陷于的俗世道德感问题，“你好好努力吧，场都不够我用上一小会儿。”抱怨完施施然从他眼前消失。 “这就走了？”云季阳拿起刚刚他碰过的耳机仔细察看，音量被调到最小。 者欢既能不被其他人所见，又会被自己随意穿透，应是没有实体的，但他却又可以撞烂铁门，喝咖啡，玩耳机听歌。想来已经达到随心操控自己存在形态的地步，然而对方毫无本体被束缚失去自由的气忿不平或惶惶不安，更从未对自己这个造成他现在这种状态的人抱半点敌意甚至还出手相救，有问必答，非亲非故之下总让人觉得过于气量非凡了。 云季阳心念一动，者欢从未对自己施予任何念力，是不能还是在刻意防备控制？ 狐性多疑，他才生出一丝对者欢的愧疚又在灵光乍现间消失殆尽：谁又保证明者欢没在图谋些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云季阳、纪杨名字在文中的运用，以及改名梗。 名字的使用直接关系到云季阳的心路历程，一开始阴差阳错被赶鸭子上架的他思绪混乱，目标不坚定甚至于迷失自我，到后来他下定主意代替纪杨而活直到找到时空重启的办法，彻底忘掉自己，于是不再有云季阳，只有那个救过他的少年。 而者欢告诉他，不管外表如何变幻，本质不变，没有任何人能取代其他人，与其充满负罪感与失去自我地懦弱活着，不如抓住力量，让混乱的归位，做回自己。季阳、纪杨或是纪阳又有什么区别呢。 另外改名也能减少了文中总是两个人名交错使用，难免叫人误解为错别字的情况。 第21章 第十八章 网络红人 阿维课余时间在一家小书店做兼职。今天因收集作业素材耽误了，他只得揣着宝贝相机匆匆赶到书店交接班。 “嗳？不是星期天吗，怎么店里这么多人？”他暗叹自己的坏运气，迅速套上员工制服，在收银台前站定，喘口气看了下时间，足足晚了半个小时，按老板娘的苛刻劲儿非得被扣半天的薪水。 果然正在书架前理货的老板娘，余光扫到姗姗来迟的阿维，立马甩他一个“等忙完跟你算账”的白眼。 门被推开，几个初中生模样的男生走进来。 “您好，上次问的那本《点石成金题典中考化学篇》到货了吗？” “请稍等我查下——”阿维埋头翻了下进货记录。“抱歉，还没到。要不你留个姓名和联系方式，到了电话通知你。” “好吧。纪阳，纪是纪杨的纪，阳是季阳的阳。” 搞笑呢？阿维抬头看了眼对方：嗨，这男孩长得可真好看。 平日最烦招呼顾客的老板娘，对上帅哥是格外纵容，快步走到收银台后面，分外热情地拿出登记本和笔递给对方。 “小帅哥，别逗我们家店员啦，哝，还是你自己写吧。” 男孩写下联系方式，道了谢，便转身到店里找同伴去了。 阿维收好登记顺便本，瞟了下名字，“纪阳。”很普通啊，他不禁撇撇嘴，现在的小孩真是个性十足。 “把本子收好，别叫那些小姑娘看到。”老板娘悄悄指了下店里的客人。 阿维这才发现店里的客人几乎全是女孩子，而且还有人掏出手机在偷偷拍照。他刚想去阻止，却发人家拍的并不是书而是刚才那个叫纪阳的个男孩. 老板娘当然也看到了，摇摇头：“算啦——嗳，你竟然有单反，会用吗？” “当然。“阿维略得意，他的摄影技术在学校可都是数一数二的。 “那快拍张小帅哥的，记得把咱们书店也拍下来。”老板娘不愧是老板娘，生意头脑转得飞快。 不太好吧，阿维心说。不过既然老板娘都没提他迟到的事了，他照办就是。 多年后的阿维再见到纪阳，意外也不意外。当时他拍下那张照片就知道：有种人，天生值得被瞩目。 ——————————————（我是网红专用的分割线）————————————— 几天后， N市最大的本地论坛里有一条游客发的帖子突然成了热门话题，亮色置顶。 标题普通：“【求助】N市最帅，帅到有毒！” 点开标题看内容更简单，寥寥两三行： “今天我在五中附近的书店里看到一位小帅哥， 好看到有毒！ 急求解药！ 旁友们帮帮忙，看看照片里的小帅哥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不上厕所不喝水不骑电瓶车回家拿数据线在线等啊在线等~” 帖子发出去，刚开始几层楼都是网友诸如“照片呢？楼主挺住啊，满足了我们的好奇心再毒发身亡不迟”“祖传跌打损伤，专治脑残花痴。”“楼主吃药了吗？”之类的调侃。 直到发帖人上传了一张照片： 画面里靠窗的一角，有个身穿蓝白运动外套的男生头戴耳机，脖颈微垂，专注于手上的辅导书。柔和的光线将他的侧颜镀上一层朦胧静谧。不仅意境纯真干净，照片里的人更是眉眼精致，青葱俊俏。便会让人心中滋生出一种时光静好，青春依旧的情怀。 底下引来无数网友顶贴称赞，纷纷嚷着“我也中毒了，同求解药！”。 有人分析，曝光构图器材都很专业，一看就是炒作。更有人酸溜溜说照片里那个小孩长得挺普通的，毕竟美颜PS泛滥的时代，网友的眼光都被养得很挑剔，就算看见天仙都能无动于衷淡定归类为“路人长相”。 暂且抛开炒作一说，因是在本地论坛，自然有认识或见过纪阳真人的，尤其是五中里迷恋纪阳的小女生们是绝对不服气心目中的完美男神被说成路人一卦的，本着“有图有真相”的求实态度，原本内容干瘪的帖子竟加入不少有纪阳身影的班级合照，活动留念或像素模糊的偷拍照的回复，以证明“真帅哥的脸不惧各种角度无谓何种像素”。 一时间这条帖子的点击率惊人，甚至被其他网站数度转发，诸如“国民美少年”，“邻家男孩”、“最帅校草”的各种名号被安到纪阳身上，偶尔出门吃饭买东西也会遇到不认识的人过来跟他打招呼，同他合影，更甚者光明正大地追拍他。 之前刚代替纪杨上学时就有不少女生偷拍偷看，这一次只不过是看的人更多罢了，纪阳已能坦然应对陌生人的好奇眼光或示好行为，但他身边的人就不一定能适应了。 自称 “三分小能手”的眼镜又一次掷偏了球，这次连篮板都没碰到，直接飞出场外。纪阳看他今天状态不佳，跟其他人示意休息一下。 “怎么跑到城北这么远的地方打球还能遇到花痴迷妹？”捡球回来的眼镜，略微不满地将球抛给纪阳。 纪阳接过球，无奈地耸耸肩。而咸鱼则文绉绉地来了句：“哪个少女不怀春？” 冲上来给纪阳送水的女生听到这话，顿时臊得满面通红。 纪阳佯装生气推了下咸鱼，抱歉地朝她笑笑：“他就是嫉妒你长得好看，别介意。”女孩连连摇头，坚持把水塞到纪阳手里。虽然不是很渴，他还是将瓶盖拧开喝了口：“呼——渴死了，谢谢你啊。” 女孩害羞得快步向同伴跑去。纪阳没有动，静静看着与她背道而驰的一团白色念力，如小鹿般撞进自己的身体。 “还看？有那么漂亮吗？”眼镜走过来推推他，话题转到那条热帖上：“你要不要私信那个发帖的人让他□□？实在联系不到的话，我姐在论坛做编辑，可以请她帮忙的。” 纪阳知道他是好意，只不过——这未尝不是一件歪打正着的好事。 “不用麻烦了吧，其实也没多大困扰。”他用食指转着球玩，又有碎雪似的念力从球场旁的女孩们那飞过来。那条帖子之后，他接收到的正场能量明显增多，虽说大部分都细碎微小得几乎难以察觉，但总好过没有。 “不会吧？不是嫌她们烦得你都不能安心学习吗？”眼镜有些意外，抽回手搭在他肩上的手，“算了，我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纪阳把球抛到他怀里，“怎么会，我知道你是好意。不过昨天我爸去找那家书店老板理论过，他们已经交代了，照片是他们偷拍的，帖子也是他们发的，爽快地给报酬了。” “这也行？”耳尖的咸鱼立马八卦地凑上来。“给了多少？你小子不错啊，不动一根手指就赚钱了！请客请客！” 纪阳豪爽地点头，其实钱早就被爸妈收缴了，他的小金库估计也就够请一顿饭的。对不起啦，者欢大人请您看电影的计划又要无限期推迟了。 眼镜却没被一顿饭给带偏：“人怕出名猪怕壮，你想好了？真准备以后就靠脸吃饭啊？” “也不是不行。”为了不打击眼镜的一番好意，纪阳又解释道：“你想，我足球不踢了，篮球打的也就这样，可以加分的项太少，就现在这成绩能直升高中部就谢天谢地了，高中的课业就更难说了，多一条路选也挺好。” 眼镜听了还是闷闷不乐：“纪阳，以前你可说好咱们一起上师大附中的。” “说是那么说——”纪阳拉过咸鱼做挡箭牌，“毕竟我跟咸鱼成绩都差你十万八千里——噫，今朝有酒今朝醉，还是珍惜现在一起的时光吧，走，我请客去吃披萨！” 见纪阳他们收拾东西要走，刚看球的几个女生推推搡搡结伴过来，硬塞给纪阳一个装满礼物的拎袋。纪阳赶紧站起来推辞，好一通卖萌求饶，总算哄得几个女孩答应以合影为交换，才将礼物都退回去，把人给打发了。 不过有人就没那么好哄了。一转身，正遇上眼镜一脸忿忿不平地看着他：“纪阳，你这样太渣了吧？” “我渣？”纪阳莫名其妙。 “你自己想想！”眼镜说完拿起自己的包气鼓鼓地走了。 看落到手背的黑色念力，纪阳愕然：“不是一起去吃饭吗他怎么发那么大火？” 咸鱼摇头晃脑：“问世界情为何物……因为游优啊！颜晶一直很喜欢她的，你跟她谈恋爱，他其实挺伤心的，不过也说要默默祝福你们，结果你呢？”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纪阳更愕然，看不出大大咧咧的咸鱼眼神还不错。 “我可是校草的男人啊。”咸鱼贱笑着，“走吧，咱俩去搓，搓完把残羹冷炙打包给那个别扭的情圣。” “剩菜你也好意思拿来请客！”刚负气走掉的眼镜又骑着车折回来，傲娇地催道：“本学霸赏脸跟你这个十八线小网红吃饭，还不赶紧的！” 纪阳和咸鱼相视一笑。 少年时期的友情就是如此直白，他们还不懂什么叫“君子之交淡如水”，也不会去费心经营以图施惠相当天长地久。这样的感情有时会热烈得灼人，亲密到刺痛，但争吵过后一个莫名其妙的理由就能让彼此间的龃龉顿时烟消云散。 友情对他们来说就是自然而然：开心时笑笑，生气了闹闹。 作者有话要说： 想到要红，有点小兴奋。 第22章 第十九章 离世 六月的天气已经炎热起来，午后的阳光刺得人浑身毛燥。 傅梦清长叹口气，回头看了眼身后紧紧关上的大门有些恍惚，青晓书突然就消失了。这一年里，她犹豫再三，来这里打听了好几次，结果不是说她出差了就是有特别任务行踪不能泄露。 算了吧，青晓书不是善茬，找她也许是徒增事端。 再说，都快一年了，该出事也早出了。 傅梦清按按胸口，站在路边准备打车回去。 “天这么热，我送你一程吧。”缓缓降下的车窗里露出一张脸。 傅梦清撇过头假装没看到，有的人从出生开始就让她厌恶，即便是几十年不见，这份厌恶也不会因此而减淡一丝一毫。 她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从包里拿出把折叠阳伞打开，转身走几步准备绕开面前的车。 “纪杨这孩子长得真好啊，一模一样。”车里的人说这话时，并没有抬头而是一直垂眼看着手上的一幅画。 傅梦清仔细看了眼那画，心口一滞，阳伞掉到地上，滚了几转。 她呆呆地坐进了车里，坐到自己厌恶至极的人旁边。全部注意力都被那张画所吸引去了，在幽暗冲突的场景里，少年像是被光唯一眷顾的生灵，他姿态放松毫无防备，仿佛带着好笑又好气的无奈假装睡着了，那种超越众生之上的怜悯是如此熟悉。 是有这么一个人，他明明温柔和善，却总带着疏离和高高在上。 “胡闹，谁给他画的。”傅梦清闭闭眼，她不敢多想，生怕被精明的对方看出点什么。“纪杨是我的亲外孙，你最好别有什么恶心的念头。” “恶心？”傅君持勾起一丝冷笑，“好，反正到你们这里我做什么都恶心，那即使只是脸一样，我也能凑合看下去。” “你——你违反人伦，罪大恶极！”傅梦清咬牙切齿，指着他大骂不休。经年累月的恨意在她心头沸腾翻滚，叫她无法平静。 对方却并不为她的怒气所影响，语气淡淡反问，“如果我罪无可恕，你就清白无辜了吗？” “要不是是你愚蠢地将他的行踪泄露出去，那个贱女人不会找到机会借爷爷的手毁了他。我永远忘不了，面目全非的他，只因为听出你的声音，害怕吓到你，拼着最后一口气跨进了万丈深渊。” “还有你的前夫，杨余根，或许你已猜到他并非失踪，而是死了。当然这也和你的自作聪明脱不了关系，若不是你让他避我如蛇蝎，他何至于如同见鬼一般，看到我就跑，结果摔马路上，当场断气。” 傅梦清捂住心口，她知道所有的结局，却发现事情的真相一旦被揭露就残酷得可怕，她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你一直瞒着我？” “你毕竟是我亲爱的姐姐，逝者往已，我不想你一辈子活在内疚里。可我又担心接下来你又会害死谁，我已经不年轻了，这辈子我不过是想好好照顾一个人，希望你别再自作聪明多管闲事了。” 对于他兴起的龌龊念头，她已然麻木，反正真正的纪杨已经不在了，不是吗？ “你疯了！纪杨他——” 傅梦清猛然住口，她本想说出那晚海边的事，却觉得自己正在越来越接近一个可能，也许她的第六感没有看全，最可能代替纪杨的不是别人，而就是他，是他回来了。 大悲狂喜之间，她心跳骤然加速，一时窒息，失去意识。 ——————————————（我是男主御用的分割线）————————————— 铃声响起，走廊里随处可见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对答案的学生。 纪慕东拨开人群，往纪阳所在的考场大步走去，远远看到正和同学谈笑的少年，赶紧朝他挥挥手道：“纪阳，收拾好东西，我们现在去B市。” 直到候机时纪阳才从纪父口中得知，外婆突发急症昏迷，具体情况还不确定。为了不影响他考试，纪母杨念已经先一步赶到了B市。一时间父子两人均有些心神不宁，纪慕东多是在担心杨念受不住突如其来的打击，纪阳更是心情复杂。 也许外婆的病跟那晚的意外脱不了关系，纪阳仍不确定她是否知晓真相，她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很陌生。其实纪杨在的时候就与外婆联系很少，顶多是在杨念同她电话或视频时顺便问候寒暄几句，真正见上面的次数少之又少。 重症病房每天只能固定时间探视，他们来得不巧，只能守在外面。杨念打起精神问了纪阳两句考试的事，便不再说话，纪阳知道她此刻最想倾诉的对象是纪慕东，便走开来隔着重症病房的玻璃窗看里面躺着的人。 从窗户这边只能看到床上那人花白的头发和一张瘦得吓人的脸。以纪阳的视力，很容易看清床头挂着的病人资料卡：傅梦清，60周岁，急性心力衰竭。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太太的确就是初见时那个敏感神经质的老妇人。 纪母杨念紧紧攥着病危通知单，坐在冰冷的长椅上，一言不发。 虽然残忍，但这种时候纪慕东还是需要确认下：“妈还有想见的人吗？她娘家那边或者你爸那边？” 沉默了许久，杨念摇摇头，颤声说道：“小姨一家来过。至于我爸那边——我不知道，她从来不跟我提，偶尔逼急了就告诉我全死光了……” “从来不跟亲戚来往，没有特别亲近的朋友，没什么事能让她非常高兴或者很生气的。我受不了这种冷清寂寞，于是学没上完就离开她结婚了，当时是有些赌气的，可她也无所谓。有了杨杨后，她早退来帮我带孩子，我以为一切不同了，结果某天她突然又说要走，让我们没事不要再去打扰她。不管怎么追问连讨厌我的理由也不给一个。” “我就觉得她不喜欢我……若是一直活在她讨厌我的世界里，倒能解脱。可几天前我看病历才知道她三十多年前就得了抑郁症，忌情绪波动、焦虑——是我太矫情，太自私，从来就只知道从她那里索取，却从未关注过她的感受。” 杨念陷入内疚自责的情绪不能自拔，一直低声絮叨，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回忆给他听。纪慕东知道妻子只是恐惧失去至亲。 纪慕东揽住她，收紧手臂，此刻他能做的只有安静地陪在爱人身旁，许多心里的伤痛即使是最亲密的人也只能理解却无法做到感同身受。 然而，没到探视时间，医生便让他们换上衣服进去监护室。所有人心里一沉，知道这就是最后的告别了。 其实傅梦清也不过是依靠呼吸机勉强维持一丝生气，别说交代遗言，就连最后看一眼亲人对现在她来说都吃力无比。 但她空白一片的大脑却在刚刚闪过一帧画面，似乎点燃了她仅存的意识，她奢想看到那个人。这个念头支撑她用尽全力开口要求见家属，看着走进来的几人，她的视线停在走在最末的少年身上只是已经不能看清眉眼。于是她使劲儿挥了挥还挂着点滴的手想让他走近点摘掉口罩，在旁人眼里不过是手挪动了一下，垂到床侧。 杨念赶紧过去握住她的手，平放好。只是床上的人没有任何反应，仍只是双眼直直盯着纪阳。 “婆婆。” 纪阳心有所感，摘掉脸上的口罩，轻轻唤了她一声。他曾经想过很多与外婆再碰面的情景，甚至想好应对的借口，却未曾想过两人的再见即为永别，不免嘘唏。 傅梦清嘴唇翕动，喉咙里含混不清地咕哝着：“能再看到你，真好啊。” 她神智涣散的大脑因为这张脸而变得清晰，她爱的人，还有爱她的人……她应该很幸福的，她后悔愁眉不展着度过的大半辈子，但来不及了，这些人都死了，现在轮到她了。她叹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 随着这声似有若无的叹息，傅梦清彻底失去了心跳。 心电监护仪发出一声长“哔”，医生护士赶紧上前进行最后的抢救和确认死亡流程，无关人等被礼貌地请出了重症病房。 杨念再也强撑不住，捂着脸试图挡住满脸泪水。一旁纪慕东扶着妻子，心情沉重。不一会儿医生推门出来，拿着一叠单据让家属签字确认。 从未合上的门缝里，纪阳看到护士撤掉了傅梦清身上一堆的导管仪器，刚刚还盯着他看的那个人已经变成具了无生气的躯壳。 是生命力，生命力从她身上彻底消失了。 既然能看到念力场，为什么不能看到生命力场？ 如果有魂魄，外婆的魂魄应该就在这里！ 纪阳现在不仅能看到场，更能催动体内的场顺筋脉而行，偶尔疲累时催动正场游走，所到之处均有种被洗经易髓的通透轻松，身体素质和五感聪敏度已然超出常人数倍。 在九原能够依靠灵力提高五感，纪阳推测若是操控体内的正场来提升眼睛可视度，也许就能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他急欲抓住有关生命力的蛛丝马迹，却忽略了能量过度会产生的攻击性。 瞬间冲击到眼睛的正场爆发出耀眼的白光，伴随一阵剧烈刺痛，他什么都看不见了。 真是蠢透了！纪阳捂住眼睛抽口冷气，实在是痛得很。 作者有话要说： 有什么地方不明白的，想要剧透的，欢迎在评论里提哈~ 第23章 番外：另一种存在（一） 我偶尔觉得自己会不会是精神分裂，一直活在虚幻的人格里；偶尔又觉得会不会我本来就是一缕游魂，钻进别人的身体，现在又出来了。 一切的无序混乱始于一个月亮大得不同寻常的夜晚，始于我失足落海的瞬间。 当我睁开眼，周围一片黑暗，很久之后我才发现这是海底，但我觉察不到冰冷疼痛，窒息难受。 脑中一片空白过后，猛地跳出逃离的念头，我回到了岸上。 天已经大亮，我的狐狸和背包都不见了，除了海浪声，四周一片寂静。礁石的缝隙里残留着一些零食渣，肯定是小小吃的时候不小心掉进去的。 背包可能被别人拿走了，那小白呢？我焦急地四处搜寻，还得赶回酒店，今天集训队就要结束了，即使做梦我也不想被教练再数落一顿。 跑起来时我才觉得不对劲，身体轻得不可思议，我低头看自己的脚，记得落海之前掉了一只鞋子，可现在脚上穿着一双新的运动鞋，这双鞋我记得是爷爷奶奶奖励我的，因为是旧款都没有带来集训穿。 是因为在意，所以才会在梦里面穿起来吗？ “小帅哥，你长这么好看，怎么还想不开还是遇上了意外？” 我愣神的功夫，身边突然冒出来一个陌生女人，浑身湿漉漉的，像刚游完泳上来。 她的动作实在快得悄无声息了点。 “你——“我下意识地看了她一眼，脸上苍白浮肿得吓人。不过我急着找到狐狸回去，不想管太多闲事：“你好像不太舒服，要我帮忙打120吗？” 她朝我古怪地一笑，然后转过脸，幽幽叹口气:”我不想吓你，可是我估计你就跟我刚死的时候一样，连自己死了都不知道。我是看到家里人在海边烧纸祭拜的时候才知道的，后来也遇到过几个亡魂，才确确实实知道自己是死了的。” 说话间她突然变幻成一个穿着空乘制服的美女。 她要不说变就变，我还不会被吓到，顶多以为是开的玩笑，可现在我是真被吓到了，再想想梦当然是荒诞的了，还是壮着胆站着没动看她要干什么。 “这是我工作时候的样子，好看吗？”她的外表确实比刚才看起来好多了，脸色红润精神饱满。 “也不知道又是谁想起我？死了之后我才知道，别人怎么想我，我就会变成什么样。过一阵子，当再没有人想起的时候，我就会变得和他一样了。” 她用手指着远处一个朦胧的人影，我感觉她有点神经病，便向那个身影走过去，然而当我走到影子身边，依然还是一团朦胧的影子，只隐约看出是个男人的轮廓。 我有些惊讶，却并不害怕，感觉这影子就跟普通的雾气、雨水一样，无意识无危险。 “他两个月前，还和我一起聊天，说要跟我结婚的呢。呵，我活着的时候从没有人认真说过要娶我，死了好容易遇到个……可惜他也快死透了，也许融入夜雾，也许随着晨风，彻底归于自然。” 这个梦真够长的，我心慌起来，不想再听这个所谓的女鬼胡扯，反正，做梦梦到死啊鬼啊总不是什么好事。 还是别理她了，我要回去，即使被教练骂一顿也行。 房间锁着，我没有门卡，想敲门，手刚碰到深色的木质门板就没入里面，即使没有任何痛感也不敢再尝试一次。我失魂落魄地走到前台，站在那里看大堂经理殷勤地接待完一波又一波的客人，空下来喝水，接着用座机打了一个私人电话，然后又和八卦的店长谈论昨晚在休息区发酒疯的客人，还提到了足球集训队离开的事。 她们谁都没有看到我。 盯着墙上的格林威治和北京时区壁挂钟很久，一分一秒，时间的转换和流逝是如此清晰真实，我渐渐意识到也许那个人——那个女鬼说的都是真的。 没人能听到我，看到我，碰到我，而我也无法触摸到实体；我既不会饿也不会渴，走再远的路也不累，太阳再大也没有流汗。 我是真的死了。 可我还是要回家的。 我乘酒店的公交去了飞机场，像从前一样离开Q城，只是这次不用买票，也没了我的位置。 穿门而入，见到了爸爸妈妈，他们像从前唠叨我一样对着另一个人唠叨。 我脑子顿时乱了，按先前那个女鬼说的，我已经死了，可为什么会有个跟我一模一样的人正坐在饭桌上吃饭，从握筷子的姿势、到吃完排骨舔手指的习惯都一样一样的。 他肯定是个冒牌货。不然我又是谁？ 连日的恐惧彷徨瞬间凝聚成愤怒。 我冲上前想推开那个冒牌货，踉跄穿过对方的身体，他毫无知觉。 没人知道我。 我绝望地跟在爸妈身边打转，好想扑到妈妈怀里，像很小的时候那样被她抱着。只是当他们关上卧室门时，我意识到这样做毫无意义。 既然是有人代替了我，那他总归知道发生了什么。 走进自己的房间，我努力平心静气面对这个“纪杨”。 书桌上摊着一张数学空白试卷，但他只是皱眉将试卷从头到尾扫了好几遍，连笔都没拿起，我喜欢边听歌边写作业，而他并没有这样做。然后我看到他打开电脑，搜索小学数学知识。 难道他其实就是我，像奶奶说一些小孩丢了魂那样，丢了我这部分魂魄，所以失忆了？不然为什么要看小学生的东西。 不，虽然他的眉毛眼睛嘴唇手指统统是那么熟悉，但直觉告诉我这不是我的身体，我们之间没有一丝的吸引力和归属感，他跟我不是一个人。 意识到这点，我一秒也待不下去，环顾着家里的每一个角落，熟悉而温暖，却不再属于我。 阳台上小白空荡荡的窝，提醒我这不是一场梦，也许只有它能证明我出了意外，可是它又去了哪里，能不能在充满危险的海边找到一个栖身之所，不知是可怜它还是在可怜我自己，眼泪滚下来，落到空中，不见。 虽然内心抗拒再去Q市和海边，但我必须回去找到我的尸体或者找到小小，弄清楚自己究竟是活着还是死了，究竟是在梦里还是现实。 这一次我没有乘车或飞机，我沿着城市的公路慢慢走着，希望能遇到解答我疑问的人或鬼，当然最希望的是我走着走着就醒了。 在偌大的城市里，经常能看到一些影影绰绰的人，他们大部分面目身形模糊不清，不久就完全消失不见。 每当遇到这样的存在，我都很害怕，怕他们突然现出狰狞苍白的死态，也怕同他们一样渐渐消失。 回到海边时，恰好遇上一个因救人而溺亡的救生员，即使死了他还是有副热心肠，陪我在出事的附近海域游荡了很久。凭借他的专业经验我们终于在一处浅海里找到一具被卡在珊瑚群里的残骸，虽然只剩零落的白骨，血肉葬身鱼腹。但直觉告诉我那就是我的尸骨，一串金属挂链缠绕在腕骨上，“J&Y”，那是游优送我的刻着两人姓名首字母的手链，别人都以为那两个字母是我的名字。 所以，我的确是死了，而且，死透了。 却又没有人知道我已经死了。 我必须要将尸骨带上去，我才不是那些死了都没有人收拾的流浪汉，可怜虫！我有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婆，起码也让他们知道我已经不在了。 一遍遍伸手去捞自己的尸骨，又一次次抓个空。 救生员同情地看着我，他也只能帮我到这里了。他要去见女朋友最后一面，他说想在自己彻底消失的那天能有一丝温柔的风，带他最后吻过那女孩的唇。 也许大部分鬼和他一样，当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只是靠亲人的思念维持着虚幻的形态，会在回忆和默默陪伴中接受永远消逝的命运。 可我不行，我不知道冒牌货究竟是从哪里来？他跟我一模一样，甚至连同样的手链都有一串。他到底是谁？抢走属于我的一切，让我顷刻间变成了一无所有的游魂，我不甘心就这样彻底消失掉！ 我独自守着尸骨，怕过一阵子它又被海水冲到其他地方，那就失去了唯一能证明我存在过的证据了。 明明已经失去了感觉，可在夜晚来临时，我不得不放弃无谓的努力，暂时从海底上去，随便找了块岩石蜷坐上去。无法感知却又真实存在的疲惫、寒意同海上清冷的月光一并笼罩着我。 我失去了身体，生命和生活。 我寸步不离盯着冒牌货，担心他会做出伤害我家人的事。 然而天天跟着对方，却无计可施的我就是一只怨灵。 看着他每天尽心尽力地扮演着我的角色，每一个选择，甚至每一句话、每一微小的表情，都比我还像我。 偶尔他会对着空气自说自话，奇怪透顶。 真是个恐怖的存在，当然如果他知道我一直都在的话，也会觉得我是个恐怖的存在。 他的周身开始出现越来越耀眼的光芒。 渐渐我只能远远看着那些光亮将他笼罩，甚至无法靠近。 我只能远远看着他和我的爸爸妈妈闲话家常，和我的同学朋友聊天打球，和我的女朋友……分手。 一幕幕，越美好越像凌迟的刀子割在我仅存的理智上。跟着他越久，越发现我才是多余的。 我为什么不像别的亡魂一样慢慢遗忘掉一切，最终消失？ ——————————————（我是伪男主专用分割线）—————————————— 终于有亲人知道我死去的事实，却是以她的死为契机。 “婆婆。”我守在重症病房外，看着枯瘦虚弱的外婆扶着门哪儿也不去，一直盯着冒牌货看，寸步不离。终于忍不住叫出来。 外婆回头看着我，眼神疑惑：“杨杨？” “嗯！”我拼命控制扑进她怀里大哭的冲动，小心翼翼地告诉她：“婆婆，你已经死了。刚刚推走的就是你的尸体。” 外婆点点头，“我知道，我都知道。”她慢慢走过来，抬手拍拍我的肩膀，结果落了个空。她脸上浮现出忧伤：“对不起，孩子，你受苦了，可我不想让你妈妈伤心，有时候死去不可怕，怕的是活着的人接受不了。”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低头哭泣的妈妈，不得不承认这时候有冒牌货在，起码也是种安慰。 “外婆你知道那个人不是我？“我难以置信，本来想好的一堆解释，忽然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对不起，杨杨。“外婆看着他，眼神幽远：“我想我知道他是谁，这是一个难以解开的因果，我也许等不到结局的那天，但你可以。” 我吃惊外婆竟然知道这么多，她知道自己死了，知道我死了，知道人死后会慢慢消失，甚至知道那个冒牌货是谁。 许久的委屈愤怒随着质问的话一股脑地发泄出来，“那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有什么目的？外孙糊里糊涂死掉了你也不过问，放心女儿女婿身边有一个来历不明，目的不明，占用他身份的人？或者他根本不是人？” 最让我难以接受的是，外婆听完还是无动于衷，她反反复复就在劝我相信冒牌货没有坏心，绝不会谋害任何人。 外婆刚刚离世，像所有糊涂的老人一样固执己见，我很失望，失望外婆偏袒别人，偏袒一个抢走他外孙身份的陌生人。 我生气地一走了之，可还能去哪儿？想到跟外婆的相处可能只剩寥寥几日，之后她便会彻底消失，我又赶紧返回去找外婆。 外婆满脸愧疚：“杨杨，如果知道你还在，婆婆拼死也会活下来，陪着你。光是想到你一个人孤零零在这个世上，没人知道……倒是有个人——”她神色又一黯，“罢了，也不是什么好人。” 半晌，她叹口气慢慢往外走去，“回家吧，我想应该让你知道关于他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文各种设定，所以会写点番外来对这些设定强化。 从死去的纪杨角度来看其中一些设定，也许会更清楚，正文里有些细节也会在番外得到印证。 当然，写番外也有本人私心。 纪杨是个很好的孩子，他不应该糊里糊涂死掉，起码在他清醒的时候，他有知道一切的权力。 第24章 第二十章 Good Boy 计划 一只手覆上他的眼睛，拂面的温和气息减轻了痛楚，随之传来熟悉而令人安心的声音：“深呼吸，场跟着气息慢慢沉下去。“说着，者欢突然用力按过他的尾骨。 纪阳瞬间感觉像被揪了尾巴般心头毛毛的，不自在极了。 “你现在的身体只是普通人类的构造，最好不要试图操纵场，场的能量一旦触发这种血肉之躯根本无法承受。刚才我在你的尾闾穴做了封印，但只是暂时的，你必须学会将场纳于身体，不然场可能会顺应你的天性自成九尾，难保不被一些具有混沌之力的人发现。” 纪阳看不到者欢，但由说话时带出的气息感觉他应当是实体存在，有点担心会被医院的人看到。但覆在他脸上的手很快就消失了。 眼前由黑转白，晃动着的几道模糊人影渐渐变得清晰。他四下环顾下并没有见到者欢，眼睛已经不痛了，眼泪倒是锲而不舍地提醒着刚刚受到的伤害，哗哗地流不停。 此情此景，流点眼泪倒也不突兀。 “杨杨。”纪慕东安慰完杨念，走过来递给纪阳一包面纸，拍拍他的肩：“呐，擦擦眼泪。爸爸这还有些医院的流程要走，你负责照顾好妈妈，别让她太激动。” 纪阳点点头擦了眼泪，过去扶着杨念的手臂，重又掏出张面纸准备给她擦擦脸。不过杨念只是红肿着一双眼，倒没有再流泪了。 “妈。别太难过……”纪阳着实不会安慰人，谁死了娘亲都得难过。他低下头吁了口气，“她不会知道了。” 杨念苦涩地开口：“即使知道，她也不一定在乎。她呀，什么都不在乎……” 回过神，意识到说出心里话的杨念难堪地将头埋到双臂之间。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怎么就管不住这张嘴呢，在谁面前谁也不该在孩子面前说这些呐。 “对不起，杨杨，妈妈现在是不是太糟糕了？” “没关系，你想哭就哭，想说气话就说。就像妈妈无条件爱着杨杨，杨杨也会无条件爱着妈妈，我想婆婆也一定怀着是同样的心情。”纪阳抱住她，慢慢说道，“如果一切重来，我相信你一定会做得更好。” ————————————（我是想要抱抱的分割线）———————————— 忙完外婆的后事，一家人回到N市。纪阳这才得空静下心来查询中考成绩和志愿高中的录取分数线，所幸这段时间的苦读没白费，直升志愿表里填的高中部绰绰有余。 刚短信跟两个死党报告完行踪，咸鱼就骑着辆叮里哐啷的小三轮车载着个人以及一大箱代收的礼物、告白信来找纪阳。 平时哥仨待习惯了，纪阳自然把那人当成眼镜。待发现那人朝他散发白色念力时还有些意外，等咸鱼下了车一看，坐后面的竟然是同班的“女壮士”，冯婷。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了一下，纪阳掏出来看到一条来自咸鱼的未读信息。“客气点，我跟冯婷处对象呢。” 再看咸鱼一脸春风得意，不，应该是一脸春情萌动。 “咸鱼，厉害啊。这么好的女孩就便宜你了！“不过毕竟跟冯婷不熟，纪阳损完咸鱼还是很正经友好地跟她打了个招呼。冯婷看着暴躁，但散发念力多是正场，是个不错的女孩。咸鱼跟她一起，壮汉配壮女，饥汉配花痴，造福人类，他们唯一对不起的应该就是骑过来这俩小三轮啦，都被压得轮毂变形了。 咸鱼锁好被纪阳暗暗可怜的小车。三人拿上车里的东西，帮忙搬到楼上屋里去。 “我爸妈不在家，你们随意。”纪阳拿出饮料递给他们，顺便问咸鱼：“眼镜呢？我给他发信息，到现在也没回。” “别惦记他啦，这厮抛弃咱们攀上师大附中的高枝，这两天已经浪到外国去了。以后呢，就我和冯婷勉为其难陪你这条单身狗玩吧。” “你问问人家纪阳要不要你陪着玩？”冯婷拿着饮料瓶怼了咸鱼一脑袋，“咱们五中也是省重点高中。你本来就是卡着分数线进的，再玩就稳坐班级第一了！倒着数。” “婷婷，别这么暴力嘛。人家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人家跟阳阳的感情也是情比金坚，只要他想玩，倒数第一我也心甘情愿。”咸鱼撒娇卖丑往纪阳靠过来，吓得纪阳连连后退：“喂，你倒数第一可不关我事，滚远点。”忍不住同情冯婷，看上咸鱼，她到底是真爱还是重口啊？冯婷倒是不受影响，气定神闲地喝着水打量起纪阳家里的陈设来。 “对了，眼镜让我带给你的。”咸鱼找出一摞高中辅导书，“他说高一的课程都自学过了，这几本书相当不错，送咱一人一套，。” “这家伙也太贤惠了，不嫁何耽？”纪阳接过来翻了两下标题，一个信封从其中本书里掉出来。 “哈哈，难道是眼镜给你的告白信？“咸鱼八卦心大起伸手欲抢过去，还是被纪阳先一步拆开。里面装的是一张空白表格。 “贱呢你。”纪阳拿着空信封扇了下咸鱼，“看眼镜这才是好兄弟，时刻惦记着我，选秀节目的报名表。” “Good Boy计划！”冯婷一眼就认出来这是暑期最受关注的一档选秀节目报名表。 “Good Boy计划？”见纪阳和咸鱼都望向自己等着答疑解惑，冯婷忍不住嘚瑟：“这个比赛是一档全国性的正规比赛，14周岁以上24周岁以下的帅哥才有资格报名，去年办过一届，前十名现在个个都火得不得了，虽然他们都很帅，不过钢琴王子滕子新才是我本命，哎呀，他专心弹琴的样子我看了就缺氧，想想就心跳加快——” 她捧脸花痴间，一大坨的白色念力就这么飞出去了。 还真是有些羡慕那个滕子新呢。纪阳跃跃欲试，“可是，已经过了报名截止日期——” 冯婷摆摆手，“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今年负责我们N市赛区的活动策划执行是我粉圈好基友的亲姐姐，只要纪阳你确定参加，我们可以走点关系。”说完一脸“你懂的”冲他俩挑挑眉。 关系到死党的利益，咸鱼忍不住嘘她：“嘁，关系这么远，难不成你想让我们阳阳一个个潜规则过去啊？” 纪阳抱胸一笑：“为什么要潜规则，我这张脸难道不是最好的入场券吗？”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一切重来，我相信你会做得更好。 但是你呢，如果一切重来，你要去哪里？ 第25章 第二十一章 天生偶像 “6号准备上场，7号这儿等着，其他人别乱走，按照号码牌坐这排椅子上等！”身材彪悍的舞台督导挥舞着粗壮的胳膊，将纪阳和一个戴着鼻钉耳钉的男孩揪到靠墙的地方站着，又大着嗓门让其余人按顺序待到指定区域。 督导一身的汗臭和鼻钉男孩浓重的香水味熏得纪阳头晕，他环顾乱糟糟的后台，难以置信这就是传说中的娱乐圈。 “GOOD BOY计划”简称“GB计划”，全国共八个赛区，每个赛区分别进行海选晋级赛、二十强晋级赛、前十淘汰赛。之后全国场的决赛将分赛区和个人另有不同赛制安排。姑且不论能不能入决赛，只要能进入每个赛区前十，起码在本赛区就算是个小有名气的明星新秀了。 目前，N市赛区已进入前二十强的晋级赛阶段。这场比赛嘉宾评委只做适当点评，将由在场观众决定选手的去留，观众支持率低于6的会被淘汰出局，留下的选手按照支持率高低留下二十强进入前十淘汰赛。同时比赛全程网络直播，部分精彩节目会在剪辑之后由主办方——SG电台播出。 没想到冯婷拐了好几个弯的关系真起了作用，N赛区的活动统筹SASA姐看完纪阳的简介和生活照，很是满意。半天功夫不到，便给纪阳找到一自动弃赛的选手排号，让他顶替上去。 此时，一个身材微胖，打扮干练的短发女人走过来跟舞台督导确认些事项。纪阳看着她的工作牌，认出她就是Sasa姐，趁她说话的空隙，面露感激地朝对方挥挥手算是打了招呼。 Sasa姐像是没看到，不露声色地转身走了。 过了会儿有个扛着机器的摄像师朝纪阳走过来，留意他肩上扛着的摄影机台标会发现他是直属SG电视台的摄影记者。 “做后台采访，你跟观众打个招呼，简单介绍下自己吧，譬如现在的心情，想获得怎样的成绩。” 一心默背歌词的纪阳被记者问得猝不及防，他原本以为只是上台唱首歌的事。“呃——大家好，我叫纪阳。现在的心情比较——紧张吧。”他一本正经地说完，冷场了，摄像记者皱皱眉，准备关掉机器，突然镜头里闯进个人影。 “嗨~我是纪阳的好哥们，洛洛。其实这家伙是被我拖过来参赛的。”鼻钉少年突然特别亲热地搭上纪阳的肩，面对镜头侃侃而谈。“我7岁的时候就跟爸妈一起去了枫叶国，这次回国来参赛是为了圆一直以来的梦想，唱歌跳舞对我来说……” 纪阳本可以躲掉对方过于自来熟的勾肩搭背，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默默配合了这位刚刚才知道名字的“哥们”。 若是纪杨在，也会这样做的。他想。 幸好马上就轮到鼻钉少年洛洛上场了，不然还真是谁都打断不了他的滔滔不绝。 洛洛带来的是一首以hiphop为主融合摇滚的原创歌曲，这种曲风在年轻人中很受欢迎，又是本人作词作曲，加分不少。 一曲完毕，几个评委都或真或假流露出赞赏的表情。其实作为一档并不限展示内容的平民选秀节目，大部分选手的表现或业余或稚嫩，三个评委不过是摆摆专业架势，本着矮子里面挑将军的态度，忍受各种漏洞百出的表演。 “很好。”评委席一侧画着黑色眼线的男人拍拍手，首先发声，“6号——”然后又顿了顿，低头假装调麦，其实是偷瞄了下选手名单。 “6号——洛洛，我对你印象很深。你很个性，甚至将这种个性放到了你对hiphop的诠释演绎中，很不错，我喜欢有个性的小孩。” “嘿，迈克老师，你不要忘记这场比赛，我们的意见不重要，观众的喜欢才能决定他的去留。那，洛洛你觉得自己能留下吗？”坐在评委席另一侧的紫色直发蕾丝洋装打扮的女评委抢过话头，她在几个评委里的人设定位就是爱抢镜的公主病。 “我有信心。”洛洛眼神发亮，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参加选秀，这次更是有备而来。 坐中间的评委陈以祥暗暗点头，并没有说话。三个评委里，只有他是真正为发掘新秀而来，另外两个三四线的小明星不过是跑跑通告，多挣些出镜率罢了。 简单点评后是观众现场投出支持票。主持人眉飞色舞报道：“6,7.7,8.0，8.8！8.8！现在为止场上的最高支持率！好的，轮到7号纪阳上台，让我们期待校草的表现。” 摸黑走上舞台，纪阳舔舔嘴唇，接过工作人员递过来的麦克风。 歘地一声，聚光灯投到纪阳身上。小小的忐忑消弭不见，他轻轻开口，唱起那首《后来》。 一首被所有人不看好的老歌，口水歌。不过他的节目安排很讨巧，正好缓解了上一首歌给观众带来的情绪波动。 温柔纯真的声线同他的外表一样，让人感叹造物主的厚爱。 钢琴声叮咚响起，也许是进了伴奏乐，刚开始声音里夹杂的紧张感消失了，少年清澈又带些奶萌的歌声在节目录制厅内回荡。 “还真是自信呢，都跑调了。”趁着镜头转开忙着补妆的女评委低声不屑。然而等她收拾好看向台上的人，便再也移不开眼：舞台的灯光仿佛是那少年的自带光晕。 尤其是那唱到深情时微垂的眼，睫毛轻颤，眸光微泻。一不经意撞上他忽然抬起的圆圆大眼，几乎感到心头有小鹿乱撞。 这个圈里有太多俊男美女，况且她早过了少女怀春的年纪了，竟然只是因为一个人的外表便心神凌乱？ 真是个不可思议的美少年！ 当被人类用纯粹欣赏、惊艳感叹的目光关注时，纪阳的内心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 这是个简单而直接的世界，自己只是一个普通少年，再没有人用猎奇、畏惧或带有杀意的眼神看过来。 九尾狐生而魅惑众生，信徒越多，灵力越充沛。无需苦修因信仰之力而生的的本质，实为神性，必然会为天道所不容。 洁白晶莹的正场如雪花般将他席卷，纪阳抛却曾经那些得过且过的想法，既然注定死亡，为何不能顺应本心活一次？ 十年的生命对于百年的人类确实短暂，但百年对于千年万年的修道者而言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只待修成九尾，时间的长短对他来说再无意义。 一曲完毕，舞台灯光全亮。 身穿白色POLO衫，蓝色牛仔裤的少年，挑一下浓眉，黑眸似星石闪曜。 他鞠躬谢幕，场下观众仍在回味，几乎陷入沉默。 其他两个评委还在失神中，反倒是中间的评委——一直表现得宽容而沉默的陈以祥眼前一亮，开了麦毫不留情地指出纪阳的问题，“你应该可以发挥得更好，可是刚刚你跑调了，还忘词自己乱改。” “被发现了……”纪阳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也略微意外，赛前冯婷还老神在在安慰自己这场比赛评委都是走过场，他只要站上去随便唱几句就行，没想到还是被批评了，论唱歌他的确不擅长，说起来——好像也没什么擅长的。 “期待你下一场的表现。”陈以祥突然话锋一转。 作为一个资深音乐制作人，陈以祥知道眼前的少年确是不可多得的好苗子，不管是外形还是嗓音都非常有潜质，正因如此，不觉以专业艺人的标准来挑剔他。 多亏陈以祥的严厉，纪阳已经从刚才的飘飘然里落回实地，不管是在哪里，不管是修炼、读书还是做艺人，即便是看起来再简单不过的事情，没有付出足够的努力，都逃不过专业人士的法眼。 做个男子汉，为了更多正场，努力！ 真正的九尾狐应当是无所畏惧的！ 作者有话要说： 按照时间设定，微博微信还没流行开来。所以复古PLAY一下吧。 第26章 第二十二章 不如跳舞 “啾~我认识那个跑步的，最近很出名的一个小帅哥。” “麻小你好厉害，竟然知道人类的事情！” “在哪儿哪儿？我也要看。” “人类有什么好看的，就头上长点毛，难看死啦，嘎——” “吵什么吵！小心他们把你打下来吃掉。” …… 耳畔叽喳的鸟鸣更显出周遭的安静。 此时，两道修长的人影正沿着林间小路慢跑，偶尔碰到几个早锻人，也大多是中老年人。 二十强的晋级赛中虽然陈以祥的中肯意见影响了现场观众的支持率，纪阳仍以较高的分数排至前三，接下来的二十进十的淘汰赛对他来说毫无悬念。 晋级赛过后的几天，纪阳的表演视频和后台采访被做成合辑，加上之前的论坛置顶帖，有关他的网络搜索量噌噌往上涨。一首歌的时间，他就从静态的网红校草变成了经得起动态检验的选秀明星，连出门扔个垃圾都会被小区邻居偷拍发网上炫耀一下。 越多人关注，就意味着他能接收到越多的正场。 纪阳现在满心满意地想红，最好红到家喻户晓，只是他的法定监护人纪慕东夫妻却未必这样想。 昨天纪慕东提成父子俩一起晨跑时，纪阳就心知他们有话要说。不管何种空间，不管修道凡俗，父母永远都在周密安排着儿女的未来，考虑到无微不至，似乎从未变过。 他们要反对的话，还真是麻烦呢？纪阳烦恼地想，若是自己亲爹娘可能他还会装傻充愣阴奉阳违一番，可毕竟不是。 时间逆转遥遥无期，若因为他的急于求成而弄出父子隔阂，就违背初衷了。 陪着纪慕东默默跑了一段，虽然体力充沛，但让十几岁的少年起个大早晨跑可未必静得下心，纪阳忍不住开口叫苦：“我现在又累又困，爸，你就饶了我吧。” “是吗？”纪慕东凉凉地看了他一眼，儿子分明是撒谎，脸不红气不喘的。“现在感觉不错吧？” “嗯？“纪阳察觉到纪慕东心跳速度有些快，于是先放慢步子。 纪慕东用毛巾擦了下汗，干脆找了一处长椅坐下，指指旁边示意纪阳坐过来。 “一下子有很多不相干的人喜欢你，喊着‘爱你’，支持你，要你‘加油’，感觉不错也是正常。” “你妈妈舍不得打击你，当然也很为你开心。不过作为父亲，我必须泼你冷水，让你理智些。要知道现在喜欢你的人，大概也就喜欢你这幅皮囊罢了，以貌取人人之常情，喜新厌旧也是人之常情。被粉丝抛弃，被挚友欺骗，被同事出卖，被谣言中伤还不是最残酷的，最残酷的是，一旦你真正踏名利圈就很难全身而退，再想做回普通人工作生活下去，就不太可能了。” “爸爸这是担心我过气了怎么办？“纪阳要的是正场，至于其他事情从未想过，也无需多虑。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选择出名这条路，看似风光无限其实卑微到底。你真的愿意与世俗眼光为敌？” “你和妈妈都是这样认为的吗？“纪阳皱起眉，人类的好恶来得如此复杂，他并不想死去的纪杨会因为自己而被人瞧不起。 纪慕东看出他的犹豫，叹口气，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如果没有坚定的心性，太容易半途而废，他好像说得有点过头了。 “每个人都自己要走的路，谁也不能替谁做决定。任何事情都不会一帆风顺，任何工作都有光明和黑暗的一面。我和你妈妈认为你需要自己去选择，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们都会支持，要记得爸爸妈妈永远爱你，支持你，不会抛弃你。” 说完这句话，纪慕东拍拍他的肩，继续往前跑起来。 纪阳一瞬间觉得眼圈有些麻有些涩，他低下头，等纪慕东走出去几步，偷偷在后面揉揉眼睛。 这是纪杨的爸爸妈妈，他们真的是很好的人，跟自己的爹娘完全不同，却同样让人安心。 ————————————————（我是男主御用分割线）—————————————— 显然纪阳安心得太早。二十进十的比赛将在赛前跟拍选手备赛花絮，主办方会为他们准备服装，安排梳化，在节目选择上，仍由选手自己决定，暂无特定安排。 对于选秀比赛依然懵懂的纪阳从没认真想过二十进十这场到底要比什么，打算就跟之前一样找首比较好学好记的歌唱一下。 可节目组告诉他，已经有人帮他在选手曲目表上填好了。 “难道是SASA姐？”冯婷摸摸下巴，“这首《莫妮卡》是很经典，可是要配合舞蹈才出挑呀。” “跳舞？”纪阳打开电脑，输入“莫妮卡”打开原唱现场视频，忽然想起来当初在宠物医院的那只无毛猫也叫这个名字，他还恭维了人家一句，可惜世事无常，大概再也不会遇见那只叫莫妮卡的猫了。 回过神，冯婷正哇哇叫着“就跳这个就跳这个！”把纪阳的“好难”吞进了肚子，她似乎已经将纪阳的脸代替了画面里的原唱，一脸花痴加猎奇。 咸鱼看看视频里舞者妖娆性感的身姿，再看看一脸懵逼的纪阳，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的预感，很快就在跟拍花絮播出时，得到了验证。 “跳舞笨笨的很可爱啊，流汗的样子也好运动好阳光。”脑残粉戴上强大的粉丝滤镜无视真相，“总之，纪阳站在那儿就是美的。” 大部分路人直接将他划归“果然是个绣花枕头”类别。 明明五感超出常人，但一跳起舞来就平衡感极差的纪阳练了三天被骂了三天，还全程被摄像机跟拍，他发现自己的曝光度与场直接挂钩，可惜跟拍的这几天他接受到的正场变少，反而负场不时来袭。 “到底多少正场才足够？”纪阳苦恼地揉揉脸，应该还差很多吧，起码他现在连顾景年那样的状态都没有达到。修仙上学考证还起码有个阶段，而收集正场什么时候是个头却一点提示都没有，好像独自待在无尽的黑夜里，不知道何时才能等来天明。 更叫人烦恼的是，正的不来负的来，那些负场会不会占了地方，甚至吞噬正场？可者欢说过不用担心负场的事，究竟那个从外表到性情都变幻不定的家伙到底可不可信呢？纪阳下意识地发现者欢已经有一阵子没出现了。 他正瘫在沙发上神思游离时，咸鱼和冯婷过来了，两人一进屋，就见冯婷一脸不安地递过手机给他，“SASA姐的，你有点心理准备，她好像很生气。” 何止生气，隔着电话都能嗅到SASA话里的火药味。“纪阳，你太自不量力了，舞蹈老师说你完全没有任何基础，你真把这个比赛当成挑战不可能了吗！” 纪阳莫名其妙：“SASA姐，我以为你觉得我适合，所以才——” “纪阳，如果明天你不想被淘汰，就马上到电视台给我想好对策。” 拿着被挂断的电话，纪阳一脸委屈，他觉得自己已经很努力了，无奈这具身体就是不太听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嗯……没了尾巴的缘故。 到了电视台，SASA已经给纪阳想好了对策，她联系了相熟的音乐人将这首舞曲风的《莫妮卡》改编成抒情慢版，纪阳必须在一晚上熟悉改编之后的演绎，并且给他找了一个资深伴舞老师，他只需要记住舞台走位就可以。 有了SASA这样专业而且贴心的后台，正式比赛时，纪阳的表现在专业人士看来算是差强人意，比起上一场虽没有多大进步，但总归有创新，有亮点，加分不少。 陈以祥这一场并没有再发表什么犀利的言论，他其实有些失望，这场比赛纪阳的表演在他看来只能用“仓促将就”来形容，出彩部分也都是其他人的功劳。如果只是脸加上后台，这样的年轻人走不太远。 第27章 第二十三章 赛前集体生活 有惊无险地进入十强后，迎接纪阳的将是分赛区最后的排位赛。 此场比赛评选出的前六名代表分赛区进入“GOOD BOY 计划”全国总决赛。比赛的表演全部从主办方指定曲目表中选择，选手在赛前三天通过抽签决定，当然选手也需要自备节目应对加时PK赛段。从备赛阶段到正式比赛阶段，网友即可给选手投票，最终的名次取决于网友投票多少。 决赛前选手需要全部入住主办方安排的酒店和房间，即使居住在本市也不能例外。 进入前十的选手里除了年纪最小的纪阳和在N市艺术大学民乐专业就读的研究生齐楚越，其他八名选手都已经住在酒店有一阵子了，他们两个后来的被分配到了同一间。 上午抽完签，听节目组编导讲解决赛中的一些规则后，纪阳就和齐楚越一起到酒店领房卡和节目组统一配备的赞助用品。也许是所有选手里年纪最大的缘故，齐楚越身上有种大哥般的和善稳重，看到纪阳躺在床上合眼休息，便贴心地给他盖上毯子，自己坐到床头戴上耳机翻开一本杂志打发时间。 对方不过顺手一做，纪阳却不禁想起往事。 纪杨最喜欢在他睡着时给他盖上一块小毛巾，明知道狐狸不会冻着，还总是多此一举。 九原时，二哥每次下山历练前总要给自己晒被子、洗衣服、备些饭菜灵草，事无巨细统统安排好。 他正兀自怀念时，有人敲门。 齐楚越正戴着耳机在听音乐，纪阳只得振作精神，爬起来去开门。 敲门的是洛洛和他的室友韩庆熙，这两个人一个爱打鼻钉，一个爱涂黑指甲油，倒也是品味相投。 门一开，两人就鬼祟地挤进来，还挎着一只黑色购物包。 “嗨，放松下，喝点啤酒呗。”洛洛从包里拿出一罐酒啪地打开。 齐楚越摘下耳机，不赞同地说道：“纪阳还小怎么能喝这个？” “你是不是男人啊，啤酒而已，又不会怎么样。”韩庆熙不耐烦地啧道。 “算啦，不喝就不喝，别后悔哦。”洛洛把喝了一口的啤酒倒进柜子旁的绿植里，顺手把罐子扔进垃圾桶。 “呐，别生气。我和韩庆熙也是闷得无聊呗。对了，你们PK赛的自选节目搞定没？” “我就是老一套，至于其他听节目组安排。”齐楚越耸耸肩，他本来就是为宣传民乐而来。 “你呢，小阳阳？”洛洛语气亲热，走过来准备揽住纪阳的肩。 但显然纪阳不是很想参与他们这个话题，淡淡说了句“还没想好。”转身拿起电热水壶去接水。 韩庆熙不满地嘟囔了一句：“是想好了不想说吧，小屁孩的小心思。”然后不等纪阳出来就走了。 留洛洛尬尴地向齐楚越解释道：“他就是想过来打听下大家准备的什么自选节目，怕撞起来。” 见对方不以为意，他转而又对接完水走出来的纪阳说道：“唉，纪阳你刚才那样说很得罪人，下次遇到他就态度好点嘛,运气好都是要一起进决赛的呢。” 纪阳提起嘴角，摆出个乖乖笑容。“嗯。喝奶茶吧，粉丝送的奶茶方便装” “不啦，我去看看韩庆熙，这人心眼小，我替你劝劝他去。”洛洛摆摆手也离开了。 齐楚越走过去关上门，叹口气：“他们到底是来干嘛？” “反正不怀好意。”刚刚被洛洛假好心地一通说教，纪阳有些任性地回道。韩庆熙就算了，明明之前还很哥俩好的洛洛突然就对自己满怀负场，真是人心难测。 齐楚越一笑，拍拍他的肩：“别想啦，别人你是管不了的，只能做好自己。”一股温和的正场随着他的动作缓缓注入纪阳的身体。 纪阳发现对方向自己表达善意时，流露出淡淡的正场然后又回到体内，有一个瞬间似乎整个人都在发亮。 直到睡觉时，纪阳仍在偷偷观察齐楚越的场。他确定齐楚越跟那些场能量四溢的人不同，他并没有太多的场。 迷迷瞪瞪睡了一会儿，纪阳忽然听见齐楚越轻手轻脚地起来洗漱换衣服出门去。等人走了，他从床头坐起来看看时间，才早上4点多。 窗外天色微明，酒店前的一条街道上有清洁工弓着腰在沙沙地扫地，云季阳很快捕捉到齐楚越的身影，看着对方一直走到酒店对面的人工湖边，找了张椅子坐下来。 他支起耳朵能从清早吵闹的鸟叫声中捕捉到叶上露珠滴落湖面的声音。 干涩的调弦声响起，齐楚越简单正音后，手腕一抖，顿时婉转悠扬的琴声入耳，渐兴起激扬澎湃的气势。纪阳这才想起齐楚越主攻的是二胡演奏，但赛前训练安排很紧凑几乎没有给他练琴的时间，他应该是不想在酒店房间拉二胡吵到别人，又恐怕耽误了手上功夫，才凌晨就起床到附近的公园练习。 当齐楚越完全沉醉演奏之中时，纪阳自他运弓压弦间看到一股正场如具化的音符般缭绕他指尖，再重回他体内，正场在这样的运转之中似乎变得更为耀眼。 难道这就是转换？者欢说过只有将来自外界的正场转换为自有正场，才算是真正吸纳了。 但齐楚越为什么懂这种修炼之道。怎么看都只是个普通人，难道是他的二胡有什么玄机，是一种法宝？ 等到齐楚越练习回来，纪阳纠结了半天，还是厚着脸皮问他借过二胡仔细查看了一遍。 “你的二胡跟其他也没差别，为什么拉起来比街上那些……街头艺人，好听很多。”纪阳对二胡的印象还停留在要饭乞讨的瞎子的道具。 “这就是术业有专攻嘛。”齐楚越提前二胡，顿时神采奕奕，周身的正场又是一闪，“我从小就拉二胡，骨子里就很喜欢这样的声音和表达方式。这次来参赛就是希望更多人领略到二胡的魅力，它既不是孤芳自赏曲高和寡，更不是街头乞讨的把戏。” 感觉很了不起呢，纪阳心道，就好像在九原的二哥，他们追求的不再是自己的事情，而是其他的人事，似乎跟自己的生活毫无关系，却为此奔波劳累，殚精竭虑。 “你呢？为什么来参赛？” 纪阳被问得愣了一下，“应该，就是为了让更多人喜欢我吧。” 齐楚越忍不住揉揉他的头：“果然是不给别的帅哥活路啊，长这么帅还嫌喜欢你的人少。” 一向讨厌被摸头的纪阳并不排斥齐楚越的亲密，这种发自内心地愿意对别人好，不抱其他目的感情纯粹而美好。 说起来粉丝里应该也有不少这样的人，他们毫不吝啬释放对偶像的好感。 N市虽然只是“GB”的一个赛区，但比赛到现在几乎每个选手都有了自己的固定粉丝群。酒店楼下已经开始有成群结队的粉丝蹲守，因为各自支持的选手不同，粉丝之间的相处并不太融洽，连酒店保安都提高了警惕，免得一言不合就发生一些负面事件。 纪阳他们跟着工作人员下了电梯，看到大堂里气氛完全不同，不少举着手机的粉丝正对着他们狂拍，尤其是其中一群身着统一柠檬黄T恤的粉丝真是叫人忽略都不难。 纪阳抬眼一看，谁知正看到一身黄的咸鱼，冯婷和眼镜。 冯婷一个手势示意，一群人突然狂喊：“纪阳，纪阳，N市最强！阳光永远支持你，加油！” 乍听到他们这口号，纪阳又是不习惯又是觉得搞笑，强装镇定跟他们摆手示意。“谢谢，我先走啦，今天要录制，等休息时间跟你们聊。” 等他上了节目组的车，忍不住翘起嘴角嘀咕：“这帮家伙……也太高调了。” ——————————————（我是蹲在墙角的分割线）—————————————— 上午抽到的签是流行乐坛天王周的成名曲《简单爱情》，之前纪杨就经常听周的歌，加之节目里安排的表演任务也不重，只要学习下用吉他弹出前奏就行。至于自选节目，纪阳跟齐楚越现学了个陶笛演奏，在九原时他也吹过类似的埙，另辟蹊径讨个巧表演节目并不难，齐楚越提醒他这个表演风格跟他阳光少年的形象不太搭，可能不被粉丝买账反而影响投票结果，但黔驴技穷的纪阳只能祈祷不要被踢进残酷的PK赛。 “粉丝多了，压力也大，特别还有你们这帮死忠粉，我以后要好好充电了。”趁着中午吃完饭的空档，纪阳在临时休息室里正忙着用手机跟咸鱼眼镜吐槽，突然肩被人拍了一下。 一个戴着工作牌的小姑娘让纪杨去旁边楼道里等SASA姐。 不一会儿，SASA姐风风火火地过来，细眉一拧瞪他：“纪阳，你什么时候能让我省点心呢？” 纪阳抓抓头，只好先乖乖认错：“别生气啦SASA姐。但是接下来的比赛我还是想全凭自己的努力，别的选手能做到的我也可以做到。” SASA姐脾气来得快也去得快，很快冷静下来问：“你叫我来就为了说这个？” 纪阳摇摇头，“不是SASA姐叫我过来的吗？”这时有黑色负场落到SASA姐身上，他静静听了一会，有人正朝他们的方向走过来。纪阳一闪身将SASA护到身后，免得被人看到她正脸。、“走吧，有人正往这边过来。“ SASA也很快明白过来，他们是被人设计了。 第28章 第二十四章 让票风波 SASA明白，他们是被人设计了。 “是我疏忽。有事我会让冯婷转告你。除非正式通知，其他人的话你最好不要相信。好好比赛，我相信你有实力，别让我失望。” 中午那件插曲，叫纪阳深刻体会，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 结束了一天的排练，回到酒店房间，他嗅到一股不太明显的异味。 正想问齐楚越有没有闻到时，手机响了，冯婷发过来一条短信：“晚上摄像会过来抓拍，注意收拾房间，保持形象。” 啧，出名真不容易，还一天二十四小时没消停。“不行，我得喝点奶茶冷静冷静。”纪阳不爽的地打开奶茶，这还是他进酒店前一个粉丝送的，实在推辞不掉只有拼命喝完才不枉费人家一片好心。 “纪阳，昨天洛洛是不是把啤酒倒进绿植里了？味道有点不对啊。”齐楚越也闻到了这股怪味。 纪阳指指其中一盆，“应该就倒这盆的，怎么办等下好像节目组还有人要来，味道不太好嗳。” “打开门窗透下气，应该会消的吧。”齐楚越边说边去开门，刚开门就看到一个硕大的镜头。 “呃，主持老师、摄像老师好。”齐楚越打着招呼，外景主持和摄像师已经挤进房间里。 “哇哦，什么味道？你们在干什么？”外景主持人拿着话筒一副超级夸张的表情，纪阳手一抖，奶茶粉包泼到了绿植上。 “泡奶茶。”纪阳吐吐舌头，一边那纸巾擦叶子上的奶茶粉末一边问道：“老师晚上好。要不要来一杯？” “哦？原来看起来酷酷的帅哥私下也爱喝奶茶。”涉及品牌主持人并没有追问下去，估计后期也会剪掉，他们将采访对象转向齐楚越，研究起他那把很值钱的二胡。纪阳趁机收拾好自己这边，奶茶的香精味道暂时掩饰了变质的啤酒味。主持和摄像又查看了下纪阳的行李箱和衣柜，例行采了几个生活画面。 关上门，齐楚越朝纪杨竖起大拇指:“Good job!我还想进决赛呢。我可是要站在全国舞台上宣传民乐的男人呢。” “放心，我也是要为国民偶像的男人呢。” 对于捣鬼的洛洛，两人心照不宣，从此多份小心就是，只希望他这次被淘汰，免得他再生幺蛾子。 ——————————————（我是爱开会的分割线）—————————————— 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节目组正在开会讨论即将进入的六强名单，其实网友的投票不过是走过场罢了，为了N市赛区能在全国赛上取得好成绩，他们必须选择有实力有特色的选手进入前六，分赛区的高人气在全国赛上可能不值一提。 前十里实力和人气真正能拿出手的其实六个都没有。齐楚越相貌气质俱佳，专业水平无可挑剔，可惜受众群体并不是这档比赛的主要受众，但他不仅代表正统音乐，也是全国音乐专业学院出身，这样的人被淘汰简直说不过去，可以在最后PK阶段提高票数晋级。 纪阳作为N市赛区当之无愧的人气王，舞台表演的气质可以，但专业水平时高时低，综合考虑之后决定后台操作将他的票数压低，只要保证能进前六就可以。 至于第一名是留给选秀赛里的老面孔郭同还是上头亲自关照下来的李思邪成了会议讨论的热点，一位舞台经验丰富，有固定粉丝圈，况且性格稳重可堪队长一职。但另一位来头不小，虽然表演无功无过，长相无功无过，但特长现代舞也可圈可点，唯一缺憾就是在这档人气为王的比赛里李思邪的商业价值并不明显。 洛洛和韩庆熙的都还够得上去S赛区见识一下，但从以往经验来看，他们应该也就只是去见识一下了，很快就会被刷下来，而且两人表演风格雷同，这时有人提出最近流行CP炒作吸引人气，他们形象上还是很适合炒作的。 台里的主任听了不太高兴地哼了一声：“不登大雅之堂，韩庆熙个性太刚愎自用，别到时候丢人丢到S市区。陈莎莎你再结合今天会上关于十个人的赛前分析重拟一个十进六名单提案给台长吧。这么重要的事等台长明天下午回来批复吧。” 别看他们加班加点讨论大半宿，到最后还是要等台长批复，众人早就习以为常。 但第一次首当主执行的SASA免不了焦躁：“十个人都提名上去？”主任点点头，清清嗓子说道：“ N市的娱乐文化这块一直属薄弱点，今年省里的领导非常关注我台的比赛，希望借此振兴我省娱乐文化产业。我希望在座各位务必端正态度，一定要保证比赛万无一失！都散会忙去吧。” SASA暗哼一声，傻逼领导，这个会又白开了！她本来也不期望今天的会议等定下排名，但起码删掉几个，让她能够分清主次将心思功夫用到需要的选手身上去。还有两天时间，再不按主次强化训练，效果可想而知，非得让观众知道这比赛在黑箱操作。 坐电梯时，主任突然当着一电梯的同事对SASA说道：“小陈啊，有人说你跟某个选手走得很近，有些原则性错误你可不要犯呐。” 她挤出一个笑，回头看着主任：“是认错人了吧？呵呵。”心知有人想挤掉自己，这次怕是不能善了了。 ————————————————（我是上头有人的分割线）———————————— 7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天晚上，十强选手里的死忠粉丝一边守在电视前为偶像贡献收视率，一边忙碌地联系亲朋好友拉票，殊不知晋级人选和排位早都被内定了。在SASA提交的方案空白页上，台长直接将李思邪内定为第一，郭同第二，纪阳第三，洛洛第四，邵启宁第五，齐楚越第六。 出于私心，SASA宁可减少收视率也不愿将纪阳放进PK环节。而为了节目的可看性和展示齐楚越的功底，她在节目一开始就将齐楚越的支持率控制在倒数第二，然后通过评委决定来选中内定淘汰的韩庆熙和他进行PK。为了让台长新拉入的关系户邵启宁赢得名正言顺，她不得不将前十里实际人气最低、表现最一般的酒吧歌手稍微提高票数留下来同他PK。 “这就是工作啊。”SASA在后台看着几位已经被内定淘汰了的选手正在拉票说梦想说全国赛，不禁觉得讽刺。比赛就是这样，即便是看起来专业耿直的陈以祥也不过是在配合台本避重就轻给出点评而已。 本以为一切顺利，结果轮到纪阳拉票时，他毫无预警地抛出了一颗“炸弹”。 “看到现在支持率这么高，我很开心也很满足。真的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但我恳请粉丝和电视机前的观众能支持一下我的好兄弟齐楚越，他是为宣传民乐而来，我希望他能到全国舞台上实现他的梦想。谢谢！”说完朝着摄像机来了个90度鞠躬。 站在他身旁的齐楚越反应过来一把拉起纪阳，捶了下他的肩然后用力抱住他，激动得有点说不出话。其实从得知自己的投票数排名倒数，齐楚越的心情就很低落，他相信自己的实力，但商业比赛不是专业考试，得不到大众的认可，心理总有些难过。况且他清楚自己的支持者大多是理智型，不会因为自己落后了就疯狂投票，所以已是做好放弃的准备。 就是身旁这个看起来有点拽有点萌的小孩，完全不顾这是一场决定迈向更大舞台的淘汰赛，给非亲非故的自己拉票，他也许还不清楚成名将带来的巨大利益，但他应该很明白现在这样做等于直接将现在的第一名拱手让给其他人。 “纪阳，谢谢你，但我会凭自己的实力走上全国舞台！“齐楚越平静了一下，接过话筒说道，“我们一起加油！” “任性的家伙，这可是直播！也好，让第一名第二名的票超过他。”SASA倒是这样想，但是很快后台统计出来的票数纪阳和齐楚越都在迅速增长。 助理小妹带着迷之微笑告诉SASA数据的浮动。 “哦？”SASA摸摸下巴。“CP效应吗？他俩倒是无心插柳。” 接下来的比赛进程都在SASA掌控之中，邵启宁以一曲古风泼墨舞在视觉表现上出尽风头，虽然最后写出来的字惨不忍睹，但谁在乎呢，酒吧歌手完败。纪阳拉票之后，齐楚越支持率一路飙升，二胡演奏配合节目组的设计邀请李思邪伴舞，两人都是专业出身，一曲《枉凝眉》堪称整场比赛的亮点。 不过内定的排名不会因为这一插曲事件而改变。最终依然按照台长所批示的，李思邪、郭同、纪阳、洛洛、邵启宁、齐楚越代表N市赛区参加“GB计划”全国总决赛，由郭同作为队长带队。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想要绝对公平公正的比赛，比较难啊。 不过我们也一定要相信，只要努力，只要坚持，成功总会眷顾你。 第29章 第二十五章 来炒CP吧 S市全国赛的第一场比赛为录播形式，这一场旨让入围选手在全国的观众范围里提高知名度，暂不进行淘汰，只通过抽签定出选手号。 这是个看似轻松平和的开局。但与去年的“GB计划”比，后面的赛事变得异常残酷，五个赛区共计30名入围选手将在第二场直播赛中被淘汰掉一小半，剩下的人进入接下来的18进10的比赛，进入十强之后，每场比赛淘汰两名，也就意味着只有坚持到十强赛，选手才能够真正增加曝光率，成为今年“GB计划”的新秀。 为了选手能安心备赛，“GB计划\"节目组给他们安排了独立宿舍区，杜绝其他住客和粉丝的跟踪打扰。在相对独立的空间，来自各个赛区的年纪差不多的男生很快就打打闹闹玩到一起了。纪阳因为分赛区的一些事，不太愿意与比赛对手走太近，显得有些高冷难以接近。 结束第一场的录制后，所有人都不敢松懈地进入高强度的赛前训练。全国赛里纪阳没办法讨巧，舞蹈再烂也得跟着别人一起去练，表演节目可以选定但是表演形式都还得听主办方安排。他连休息时间都用来记歌词，看舞蹈视频或者跟冯婷搞的粉丝后援会里的粉交流交流增加人气，努力自觉得完全不像个十六岁的小孩。 队长郭同担心他压力大，让齐楚越帮忙做做心理工作，齐楚越却一脸不在状态，半天才回过神，应承下来。其实此时N赛区每个人的压力都不小。譬如洛洛，如果在N赛区他还算有个性的话，到了全国赛就会发现，同类型表演风格的起码有五个，尤其是S赛区有一位人气极高的混血男孩宁西元，长相精致俊美、走纯正的黑人说唱风，舞蹈底子深厚，洛洛这种半吊子水平在他面前不值一提。 没办法洛洛只好将主意打到炒作CP卖腐提升人气上。既然那个拉二胡的齐楚越都能因为纪阳的现场拉票而人气飙升，只要纪阳愿意，他一定可以靠人气留下来。 练舞时，纪阳察觉到洛洛时不时投来的目光就预感不妙，，经过上次倒啤酒事件，他已经在有意疏远洛洛。练舞中间休息时，纪阳想叫上齐楚越一起去洗手间，结果后者眼神闪烁地说刚去过。 “不去就不去，干嘛一脸尴尬？”纪阳嘀咕，从昨天晚上开始齐楚越就有点怪怪的，但没从他身上看出正负场波动。 ——————————————（我是演技棒棒哒分割线）—————————————— “纪阳，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独自上个厕所也能遇到洛洛。纪阳皮笑肉不笑：“什么事？” “跟我炒CP，我敢保证，我们两个能进十强！” “我考虑下吧。尿急！”纪阳越过他冲进厕所。 解决完了出来洗手，洛洛就站在洗手池旁边，纪阳只好装作忘了刚才他说的话，走过去自顾自地洗手。 余光瞥到镜子里的洛洛在哭。 居然在哭！ 居然像个女孩似的在哭！ 纪阳终于切身体会了一把一万头草泥马从眼前奔跑过的感受，那就是扬起的灰太大，导致眼前出现了海市蜃楼。 他只好，逃跑。 还没走出几步，洛洛追过来，带着哭腔喊道：“纪阳，为什么你宁愿帮齐楚越拉票，也不愿意跟我炒一下CP，我真的很想留下来，你难道没有梦想吗？为什么不可以一起去实现呢！” 有些人跟他站在同一个空间都能被碰上瓷儿，这个洛洛比之前的丁琳还真是半斤八两，理所当然觉得所有人应该为他们而活。 纪阳诧异地抬了下眉，想来想去说什么都不妥，只好抛出三个字：“对不起。” 背后突然有人冷冷地说道，“不要委屈自己膈应别人。” “宁西元，你——”洛洛脸涨得通红，他这一发作就是对号入座。 宁西元看都没看两个人，径自走了。纪阳怕洛洛恼羞成怒再干出其他出格的事，赶紧跟上他。 跟着宁西元走了一段，纪阳发现他身上不断有负场飞出，似乎心情很差。算了，还是让人家一个人静静吧，纪阳刚想默默开溜。宁西元却又发现了他，侧头斜他一眼，语气不善：“跟着我做什么？想靠CP绯闻吸引人气？” 纪阳赶紧摇头，停在原地目送他远去。 来S市之前，纪爸爸说的一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今天他也总算见识到了。比起臭拽的段数，宁西元是比他高出不少。 ————————————————（我是真爱粉属性分割线）———————————— 结束了一天的训练，纪阳本来想把洛洛这事跟咸鱼眼镜吐吐槽的，又觉得不妥，想来想去还是去找齐楚越。来S市前他们还相约趁比赛空隙偷溜出去吃吃饭玩玩什么的，可因为到这边分配的都是独立宿舍，怕打扰对方休息，有时一天下来两人话都没说到几句。 “越哥，你睡了吗？”纪阳敲敲门。 门被迅速打开，齐楚越伸出手指：“嘘，小点声。快进来。” 看他做贼似的左右瞄了两眼，关上房门，纪阳忍不住问：“搞这么警惕，有人背地里阴你了？” 齐楚越回过来，揉揉他的脑袋：“喂，别像斗鸡一样行吗？谁阴得到我。”说完给纪阳倒了一杯牛奶，他坐到纪阳对面，正色说道：“阳阳，比赛期间咱们最好保持距离。” “保持距离？说得好像我们是男女授受不亲一样。”纪阳咕嘟咕嘟灌下大半杯牛奶，齐楚越真的是一个非常贴心的人。 “上次你替我拉票的事，我很感激，但在台上我们也是对手，你这样帮我是破坏规则。” “好吧，上次是我冲动了。”纪阳承认他在N市赛区的最后一场比赛上的确头脑发热，意气用事了。 齐楚越没接话，低头打开手机网页，举到纪阳跟前：“我不是那种不分好赖的人，可是人红是非多，你不过帮我拉了下票，现在网上都有这种东西出来了。” “什么？”纪阳看了看对方点开的手机页面。 【置顶】精 “齐纪”赛后亲密互动，深夜见家长！蒸煮发糖快乐，要甜一万年！ 【齐纪原创】新“少年游，曲悦耳意阑珊”古风文，非现实向。 【齐纪官方】精 7.27 纪阳为齐楚越拉票现场视频。真人激帅，两只超有爱！ 【齐纪官方】精7月“齐纪”所有活动图片和视频汇总~~~~ 【齐纪之海】热有没有人逆CP，年下攻才是王道！速勾搭，随时会被□□。 【齐纪面基】新下周的淘汰赛有谁去现场？求同锅同房同床~~ …… “这个,”纪阳指着一张两个人牵手的画面，“PS的吧？我没有这身衣服啊，而且我哪有比你矮那么多” 齐楚越狐疑地盯着他：“这是重点吗？重点是我们，被……怎么形容呢，反正就是我们很正常地吃饭聊天玩被她们说成谈恋爱。两个男的啊！多奇怪？” “是有那么点不舒服，不过也没有看出她们有恶意。越哥，就当这些CP粉跟咱待的不是一个世界。”纪阳抓抓头，“难道因为别人取笑几句，我们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齐楚越认真说道：“纪阳，君子之交淡如水，我愿意交你这个朋友一辈子！而且是纯粹的好兄弟好哥们，” 纪阳给他这郑重的架势吓了一跳，开玩笑反问：“难道咱们现在关系不纯粹？你还想有别的关系，别妄想啊！” 看纪阳毫无防备地笑闹，齐楚越欲言又止，“算了，别贱啦。不早了，快回去休息吧。” 见齐楚越情绪不高，纪阳也不好多做打扰。回了房间才想起来本来是过去告诉他上午洛洛那事的。 下次再聊好了。他想。 没想到接下来的几天，他都没有再看到齐楚越。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媒体朋友，纪阳绝不会跟齐楚越一起的，当然更不会跟洛洛一起。谢谢！ 第30章 第二十六章 突然的告白 齐楚越突然消失了，电话关机，没有回宿舍休息甚至换洗衣物都没有动过，节目组的人对内说是给齐楚越单独安排了练琴的特训。如此说辞引起了不少人的不满，要知道会乐器的人也不单他一个，凭什么对他特殊照顾？ 连着几天没见到被特殊照顾的齐楚越，就在纪阳几乎要怀疑他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时，终于在30进18强的彩排现场见到他。齐楚越看起来一切如常，但纪阳看得出他表演时并没有用心，毫无正场出没的迹象，而负场在他身上踌躇不去。无奈彩排时不仅没找到空档，还因为几次走错位被骂了半天，纪阳只好捺住性子等结束。 加上开头的团体秀，整场比赛里纪阳有三个节目，尤其是一首《三生三世》配了一段古代书生与狐仙的故事性舞蹈，需要边唱边配合舞蹈演员表现剧情。他唱歌时，看到女舞蹈演员那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道具时，除了默默嫌弃还是嫌弃。 “难看死了。“他心不在焉地唱着。 “停！难听死了！”吐槽别人的报应来得比雷劈还快。 纪阳一扭头看到音响区有个戴遮阳帽穿西装的人正拿着工作人员的话筒，毫不留情地骂他：“唱歌要用感情，纪阳你用感情了吗？你这不是唱歌，是在背歌，完成任务！只是要完成任务的话，我现在就让你回家，OK？” 陈以祥？纪阳没想到还能在全国赛上再遇到他。 也许是之前在分赛区已经被他骂习惯了，纪阳倒没有多难过，不过现场的其他人听到一向不怎么抢风头的陈以祥一开口就这么犀利，一个个都朝纪阳投来同情的目光，没人敢站出来打圆场。 “重唱，投入感情。忘掉你在比赛，就想象你是那个突然回忆起前世的书生，而逝者已矣，当初越是美好如今越是悔恨，你必须用自己的歌声引导听众移情共享，懂吗？” “哦。”纪阳乖乖答应着，陈以祥说的太专业，他似懂非懂。狗血的爱情故事他只在书中和小说里见过，所幸他善于模仿，甚至可以做到由物及我的内模仿状态，一曲唱完他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浮夸生硬总好过毫不用心，差强人意。”陈以祥并没有打算放过纪阳，等他排练完，直接把他叫去自己的化妆室。 “来的时候正好赶上你在彩排就去看了下，果然……”化妆师拎着箱子走进来，瞄了多出来的纪阳一眼，陈以祥冷哼一下，“比赛结束我就得赶飞机去B市，边化妆边说吧。” 纪阳只好乖乖站一旁，看他梳化。 “纪阳，你的人气是毋庸置疑的，艺能感也不错，又有老天赏饭吃的脸，只要好好发挥，进入十强不是问题，但是十强之后S台应该会找你提签约的事情，在这方面你有过规划吗？” “签约？”纪阳有点小兴奋，签约以后就能赚钱了呀。 陈以祥看他的反应便知道，这小孩完全不懂这里面的道道，他有心提点。 “娱乐圈签约不同于普通的劳务合同，不想干了就辞职。一般艺人违约不仅涉及金额赔偿更涉及道德名声。所以签约之前一定要慎重，S台这方面……”陈以祥欲言又止，“总之，你最好找专业人士咨询下。” 等纪阳和陈以祥聊完，彩排已经基本结束，N时赛区的几个选手都回休息室准备正式比赛了。 齐楚越也在休息室里，不过他正在跟李思邪讨论一些专业的东西，别人也插不进去嘴。正在换衣服的郭同见了刚进了的纪阳，热情地招呼他赶紧把饭吃了。 纪阳只好边吃饭边发消息给冯婷，他身边除了冯婷关注点娱乐圈的事，其他人一窍不通。等了一会儿，冯婷还没回，又有工作人员过来催着他们赶紧换衣服化妆，纪阳只得匆匆扒完饭。先把齐楚越的，签约的事都放旁边，集中精力准备比赛。 ———————————————（我是坐在内场的分割线）————————————— 团体表演之后，纪阳被评委待定，进入接下来的个人PK赛，跟他PK的是G赛区的王子昊。王子昊做过模特，客串过几部偶像剧，有一定的粉丝基础，唱歌跳舞跟纪阳一样纯属业余爱好。 纪阳在后台换好衣服，忽然发现衣袖上有一丝不明显的负场钻进他的身体。他抬起胳膊一看，“刺啦”腋下开线了。 “哎呀，这个衣服很贵的，你粗手粗脚的搞什么啊！”负责服装的工作人员一脸不快地抱怨着，但还是找了一件差不款式的外套丢给纪阳，“赶紧换了吧。还有，你要记得付那件衣服的修补费。” 前奏响起，纪阳顾不得跟对方纠缠，三步并作两步跨上舞台。 他环视一圈漆黑的观众席。 突然一片整齐的欢呼声响起。 “纪阳，纪阳，全国最强！阳光永远支持你，加油！” 全国赛的宣传刚刚开始，三十个选手里每个人的出镜时长最多也不过几十秒。然而纪阳的人气不减反增，当中少不了这些自称“阳光”的粉丝们的支持和付出。有人大老远跑到现场举着海报灯牌支持他，有人默默地做着键盘侠剪辑手给他宣传安利。 黑暗中摇晃着的“纪阳”的灯牌就集中在侧前方附近，他站在明亮的舞台上，朝粉丝方向微微一笑，顿时舞台上的其他人黯然失色。 “阳光”们一阵花痴尖叫，一点点正场如同流星划破黑暗坠落到他的怀里。 歌曲进入间奏部分，纪阳闭上眼，内视体内正场，吸取了上次鲁莽操控正场的教训，这次他只在歌声中融入了极微小的正场能量，那些随歌声飘散的微亮光芒很快被观众席上的粉丝所接收。 当他歌声再起，更多的正场细密而来，其中一些进入时带着明显的能量纳入感。纪阳终于真正学会将能量纳为己有。 就像是一颗柔和纯净的发光体，当他投入表演时，似乎有光闪烁，只要你抬头，便不禁被他吸引。 “真人特么太惊艳了，声音也好苏。怎么办？”观众席里有别家的粉悄悄放下手里的灯牌，临阵爬墙还爬得彻底。 有人偷偷摸摸发信息给朋友感叹：“看完纪阳，感觉整个世界都没有帅哥了，什么篮球队的学长，图书馆里的留学生都成了浮云，其他人再出风头都不如他。” 这一局，王子昊必败无疑。 后台的好几个选手庆幸没对上纪阳。本来他的人气就非常高，而今晚的他尤其耀眼，只是一首歌的时间，支持率猛涨直逼宁西元。 宁西元的手机响了，进来一条手机短信。很快就轮到他的节目，但他现在必须先做另一件事。 管服装的工作人员正躲在道具室里打电话：“喂，你让我做的事我都做了，他自己发现了我不管，总之，剩下的钱——” 她正说着话，突然感觉身后有人。 “你——你怎么不在后台待着？” 宁西元趁她松懈，一把拿过她的手机，“跟谁通话的？” 通话方似乎知道不妙，已经挂断了。 “你，你管那么多呢？把纪阳搞下去对你也有好处啊。” “别废话，说吧。”宁西元拿出自己的手机，“刚才我都录音了。” “李，李思邪。” 宁西元嗤笑一声，低头输了条短信发出去。 “我现在要去比赛，下次跟你联系。”他恶劣地拍拍对方的肩，“指不定还要麻烦你。” 当晚S赛区、N赛区和B赛区各被淘汰了两名选手，G和H赛区则被淘汰了三名。N市赛区的邵启宁因为支持率低被淘汰在意料之中，但另一个被淘汰的竟然是本赛区排名第一的李思邪，他不仅表演中失误连连，应对评委提问时也精神恍惚，要不是主持人救场，隔着屏幕的观众都能看出他不对劲。 ————————————————（我是暗黑系分割线）—————————————— 被淘汰的人明早就必须搬离宿舍。后台卸妆换衣服时郭同提议晚上出去搓一顿，当做践行。心高气傲的李思邪对郭同的提议置若罔闻。邵庆宁想去S市的酒吧见识下，但纪阳没成年，他被淘汰了又不能去酒吧玩，便挤兑纪阳凭着一张脸被大家特别关照。 洛洛突然上去推了邵启宁一把，指着他鼻子骂道：“你自己想去玩没人拦着你。别把你没本事的气撒到我们纪阳头上！” 邵启宁恼羞成怒揪起他的领子就要动粗，郭同作为队长，赶紧上去劝架圆场。 看着眼前的闹剧，纪阳哭笑不得，回头想找齐楚越一起去拉架，发现他和李思邪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纪阳竖起耳朵，集中精神听了一下。发现齐楚越和李思邪就在不远处聊天“思邪，你想开点。搞艺术的走选秀这条路也未必正确。不如好好往专业上走……” 齐楚越还是那个贴心大哥。纪阳有点失落，几天没联系，不管是在排练，后台，或者休息室里，对方都在有意回避自己。 那么害怕被人组CP，说闲话，干嘛要来选秀？他有点生气，独自先了宿舍。然而封闭的宿舍安静得叫人透不过气，他只好出了门沿着旁边的楼梯一直走到了顶楼。 黏腻湿热的空气里夹杂着嗡嗡的电机运行声，像一只怪兽驼负着整个城市缓慢前行。纪阳伸出手，暗黑的负场如蝶般停留在白皙的手指上。 纪阳知道这是来源于自身的恶念，无处可去的恶念。 既然无处可去，还是回来吧。他叹息，勾起一抹无奈的笑。 “愚蠢的人类。”慵懒而冷淡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者欢啊，似乎总能在他心情糟糕透了的时候出现。 纪阳扭头看见穿着黑印花T，烟灰破洞牛仔裤，白色板鞋的者欢。精致的短发撩起露出他光洁饱满的额头，眉峰如刀剑般锐利，眼睛……他挪开视线落到对方耳垂上的黑曜石耳钉。 纪阳忍不住好奇：“你什么时候请造型师了？比我上台演出打扮得还潮。” 者欢看着他挑眉一笑：“九尾狐魅惑众生，亦被众生所惑。” 对方那秋水星空般的眼睛看过来时，纪阳如中了魔障，既想逃避又想沉溺。他艰难地找回理智，吐槽心里的不快：“我倒是想把众生都彻底魅惑了，免去那些不入流还叫人尬尴的小把戏。” “你在他们眼里还只是人类，没有人可以让所有人都喜欢……可能让每个人都讨厌容易一点。”者欢单手撑着护栏，轻轻跃起双腿悬空坐在护栏之上，身体往前一倾，整个人掉了下去。 “喂——“纪阳猝不及防，吓得脸色惨白。 “傻呀你。我又没实体，掉下去也不会怎么样。“者欢重新出现在护栏上，纪阳才不管他说什么，一把将他拽下来，瞪他：“这不是拉到你了？” “那就一直拉着。”者欢反握住纪阳的手，“珍惜吧，每次实体都要用掉我一大半的能量。” 纪阳甩开他的手：“别像个花花公子一样调戏我好吗？实在太寂寞，去找个女孩谈恋爱。” “啧——”者欢苦恼地抱臂坐到地上，仰头望着纪阳，眼睛里像盛进了漫天的星。 “我想找你谈恋爱。” 纪阳愣住了，半晌红着脸问道，“你是女的吗？” 者欢低头看看胸，扯了下T恤：“她们有的我也有，她们没有的我还有。” 纪阳一脸嫌弃：“你都不是女的，跟我说什么谈恋爱啊。再说……”他望着无星无月的夜空，“重启时空那一刻，所有一切不过幻影。” “嘘，别难过。”者欢伸出食指抵住纪阳的唇，他突然间释放的威压让后者无法动弹，只能睁大眼睛看他越来越逼近的俊颜，带着危险而邪恶的气息。 “我会拿走你身上所有的负场恶念，包括你自己的。” 他在纪阳耳边低语，“你愿意吗？”者欢的手抚过纪阳的唇，顺着胸口滑落至他的身侧，握住他攥成拳头的左手。 “愿，愿意。”纪阳愤恨却无奈地回答。顷刻，他体内的负场被对方从指间抽离，汇成一只黑色漩涡没入那人掌心。 者欢拿到了想要的，收回威压。 “记住，这就是标记场。你只要问对方是否愿意给予你他的善念恶念，这些场就会直接归你所有。” 作者有话要说： 彩蛋：一见钟情，门当户对 某只老狐狸告白被拒，一时心塞无比。 等了数不清的年月，才等来这么一个门当户对，种族匹配的媳妇，容易嘛。 按照书里说的，当对方心情低落，需要人安慰的时候，一个百分百的帅哥趁虚而入，借机告白，成功概率99.99%。 结果还是中了万分之一的失败率。 被嫌弃是个男的，公的。 为什么要歧视男的啊？ 枉费他每次都把只够塞牙缝的负场能量用到换装上了（喂，你是暖暖环游世界的铁粉吗？） 作为一个务实又耐心的老狐狸，者欢从来不肖想得不到的，但凡他看上的必须要得到。 所以呢，费劲心思打扮，不如一个霸道的拥抱（划掉）吻来得直接。 负场还不够。 不过——他看着身边一直处于昏睡中的云季阳元神，轻轻阖上眼睛：“看来要去狩猎了。” 第31章 第二十七章 签约难题 电视里正在直播“GB计划”十八进十的比赛。 SASA抱着零食和纪阳的一群粉丝坐在客厅里吃吃喝喝打发时间，见一群迷妹边嚷着纪阳好帅，边吹嘘自家爱豆就是不夺冠也起码能进前三时，她忍不住泼凉水。 依照SG台的尿性，纪阳会因为人气高却没有背景人脉的缘故，每场都被当靶子一样拿出来PK，最好是能引起粉丝骂战，免费营销提高收视率。这样的做法对他本人来说是一把双刃剑，增加出镜率话题度的同时也存在很大风险，一旦遇上劲敌或者内定人选，随时被淘汰。 SASA预测得一点没错，这场比赛纪阳又是N赛区第一个被拖出来待定需要PK的，这次他的PK对象是S赛区的俞境，一摇滚队主唱，不仅人气高个人风格也非常突出，死忠粉丝可是比纪阳的还疯狂。 此时已经顺利过评委这关的齐楚越突然提出退赛请求。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思考摇摆，还是希望以专业为重，做出这个决定很自私，对不起。” 随着齐楚越说出这番话，纪阳看到盘踞在他身上的负场不见了，又变回初见时那个散发温润气质的邻家大哥。 “另外，还有个不情之请，我想将现在的支持率全部留给纪阳。”语毕，全场哗然。主持人慌忙接话，表示需要导演组商量一下给出决定。 纪阳终于体会到他给齐楚越拉票时对方的感觉了，真不算多令人愉快的一件事。 在台上带着表演性质的告别拥抱中，纪阳听到齐楚越轻声对他说：“对不起，只能陪你到这儿了。你加油！” 纪阳拍拍他的后背：“当然，回去请你吃饭！” 齐楚越下台后，主办方宣布因为齐楚越的让票行为已经进入纪阳和俞境支持率PK阶段，按照比赛规则是作数的，纪阳可以直接晋级。但之前并无选手自动退赛让票的先例，为公平起见，俞境仍有一次PK机会，这次的对手是洛洛。 SASA冷笑，主办方应该早就知道齐楚越要退赛的决定，故意让他在这个时候提出，之前又让纪阳迎战俞境，这样既能留下两个人气选手，又做足话题。至于洛洛，以他的水平和背景进入能进入十八强已经算是不错的成绩了，对上S主场的选手，妥妥被虐。 果然，最终每个赛区都仅剩两人进入十强，即使齐楚越不主动退赛，也可能被PK掉，平心而论这次N赛区几个选手综合水平都还不错，可惜他们的后台都不够硬，剩下的人即使进入十强前景也不容乐观。 结束十八进十的比赛回到宿舍区时，齐楚越已经收拾完行李离开了。 君子之交淡如水。纪阳松一口气，似乎懂了他之前说过的话。 ————————————————（我是不走套路的分割线）———————————— 不出陈以祥所料， SG开始私下约谈进入十强的选手。因为纪阳未成年，他的约谈会一直等到纪慕东夫妻来S市之后才进行。纪慕东虽然不太懂娱乐圈，但 SG负责签约工作的那位人事总监话里话外透露着，不签约就淘汰出局的意思，暗箱操作得理直气壮，让人不爽。 三人仔细研究合同内容更是不能忍，不仅经济公司抽成比例很高，处处对艺人压榨得厉害，还一签就是六年，不亚于卖身契。 从冯婷讲的一些八卦新闻里也能感觉出来，虽然SG在国内的品牌知名度相当不错，最近除了“GB计划”，还有好几档风头正劲的王牌节目，但他们对于近两年签约进的新人打造并不算很成功，譬如上一届的“GB计划”冠军一整年都没有发一张专辑，只是接一些商演通告白白消耗人气。 一家人投票决定:即使拿不到冠军，也不能冒然签约。 令他们意外的是，刚拒绝了SG的签约又来一个邀约。 不过这次更过分，电台一台长级别的领导点名要纪阳出席饭局，理由是ENNI音乐亚洲区负责人唐生要来做本次决赛评委，几个有潜力的新人都得去陪着吃饭，联络下感情。 “联络屁的感情！想潜规则我儿子，做梦！咱不比赛了，现在就回家。”知道这事，纪妈杨念的火爆性子都给激出来了。 纪慕东赶紧劝住她：“好啦，别激动，也不一定就是我们想的那种。这次就是让纪阳出来接触社会，五中也不错了，咱们还回去好好念书。” 纪阳乖乖点点头，其实内心对这个饭局还挺好奇的。 SG这边算是彻底得罪了，十进八比赛里，给纪阳安排的全是劲歌热舞，卯足劲儿要淘汰掉他。一向不太爱搭理他的宁西元都忍不住在排练空档问他，为什么没去见ENNI的唐生。 “ENNI很厉害？”纪阳见宁西元身上虽然还是有不少负场，不过整个人看起来比之前轻松很多。 宁西元抛给他一个看外星人的眼神：“你开玩笑吗？”他抱着胸，看向别处，小声说：“我签了ENNI。唐生希望我跟你组CP，帮你进前三。” 纪阳诧异地扭头看他：“谢谢你。不过我自有打算。” 自有打算个屁，他心里爆粗，看来那个唐生是越吃不到越惦记啊，人都没去，还给这么大个人情，怎么可能？三岁小孩才信他是真看上自己的才华了。 不玩啦，这个比赛太黑。 纪阳打定主意后反而心无挂碍，第一次无所顾忌地投入到以往提起来就头疼的劲歌热舞里，放开之后发现又唱又跳是件很嗨很爽的事。 尤其是跟一群傻萌傻萌的粉丝一起又唱又跳地嗨，大家都是半吊子水平，谁也别笑谁。一旦嗨起来，就能顺其自然地与观众互动，按者欢说的，直接向对方索取正场能量，不需要转换，那些热烈而明亮的正场就统统被标记为己有。 10进8的比赛中特设场外交流环节，抽取场外观众与喜爱的选手视频对话，这一时段节目组的服务器几乎要被热情的粉丝搞瘫痪。 第一位网友是宁西元的迷妹，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她的亢奋，要不是主持人控场，她能翻来覆去说上整晚，“宁西元我爱你，我永远支持你，我就是喜欢你”之类毫无营养的话。 短暂抽选后，大屏幕上出现了一戴棒球帽的网友，他自称是纪阳的粉丝，想跟纪阳说几句话。 “是位男网友，我们的纪阳可真是男女老少通杀呀。”主持人将纪阳引到正对视频的位置。 “纪阳，我一直在关注你，可能大家看你年纪小不好意思说实话，但是你歌实在唱得难听，舞跳得更烂，你的表演简直是车祸现场。我劝你还是赶紧收拾东西回老家吧。” 网友突然口出恶言，连主持人都愣住了，后台导播反应过来，迅速切换成一段之前选手拍好的VCR。 虽然大部分人都知道这段肯定会被节目组用广告或者其他内容换掉，但那人的挑衅实在过于赤/裸。纪阳本人还没怎么着，现场的粉丝听了已经不能忍，纷纷吵嚷着说节目组故意安排的，博人眼球，要导演出来给个说法，甚至有人想冲上台。 眼看情况就要闹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纪阳朝粉丝们比了个安静的手势，然后一本正经地学着主持人说道：“好，感谢这位网友，我们先进段广告。” 他不为所动的态度，立刻安抚了不少将要暴走的粉丝。 “刚刚开玩笑，请后台不要挂断这位网友，我也有话想对他说。”纪阳正色道。 “没有谁规定，歌唱得难听就不能唱，舞跳得不好就不可以跳，那人长得不好看呢？就必须戴着帽子口罩不能出门？我想我们每个人都有选择喜欢或讨厌的权力，也有展现自己的权力。我尊重你说不好的权力，也请你尊重我展现自己的权力。谢谢。” 他话音未落，观众席响起成片的掌声，连主持人都吃惊，这孩子不仅没有崩溃，反而主动控场，不动声色且义正言辞反击了这个不上道的网友。 不管场上意外情况如何，10进8的淘汰人选早已内定，这两个人便是纪阳和H赛区的一位流浪歌手。宣布淘汰名单后，两人还需要进行一番煽情致辞，纪阳将手上的小纸条塞进口袋，听着流浪歌手在旁边边说边哽咽，抱着主持人都能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不禁暗暗嗤笑：太能演。 轮到他，他才不会哭呢。 结果轮到他，他没哭，可台下粉丝却哭成一团，哀鸿遍野般。扪心自问，这段时间不只是他拼得辛苦，那些为他投票，为他安利，为他抱不平的粉丝也同样倾注了无数热情和心血在这个比赛中，谁不想自己的偶像是第一名，是舞台上最棒的那个。 看她们如此伤心，纪阳不禁有些心酸。 “别哭了，别哭了。”纪阳摆摆手，安慰的酸话在舌尖打了几个滚又咽了下去，只能不断重复“谢谢你们，我们回头见”“再见”与她们挥手道别。 他落荒而逃，都怪自己太弱小，不够力量去保护、去安慰这些为他而战、为他而哭的女孩。 ——————————————（我是挤爆了的分割线）—————————————— 着和服的女子，垂首低眉，迈着小碎步在前面带路。 顾景年越往里走越觉得不对劲，往日清雅幽静的所在竟然传出如同大排档里的噪杂声。 拉开门一眼就看到矮几上突兀地摆着台笔记本，里面正在播放着“GB计划”的比赛。这人真是……想看不会去现场吗？来这种日料店看电视到底是有多任性？ 当然顾景年只敢在心里腹诽罢了，跟着对方的时间长了，自然知道他可不是开得起玩笑的对象，较真、小心眼、记仇还特别能忍。 等到节目切进了广告，对方才示意顾景年坐。 “唐生办事还是有些不够尽心呐。” 唐生是傅君持手下的得力干将，办事很有一套风格，即便人品不怎样，却颇受傅君持器重，这几年风头正盛。 顾景年有些惊讶，偏偏傅君持又不说话了，只好耐着性子陪他慢慢吃慢慢看。等看到纪阳被淘汰，便明白过来了。这孩子是傅君持亲戚，参加个选秀节目，最后还成了别人的垫脚石，难怪傅君持不高兴呢。 唐生这次是吃了裙带关系的亏，他必是不知道纪阳有这层关系，怠慢了对方，不小心把马屁拍到马蹄上了。 但他也不拆唐生的台，那家伙不是个善茬，有些事不能一击而中千万不能捅刀。 “我看这孩子既灵气也傲气，唐生怕是碰到铁板了。” 傅君持品了一口茶：“识时务者为俊杰。便遂了他的意，先打磨打磨他几年吧。” 此言一出，顾景年心领神会，应道：“ ENNI起点过高，不如用我的工作室签他？” 傅君持摇摇头：“算了，随他，他也未必爱演戏。你若遇到些圈内的就暗自提一下，莫要让他被些下三滥欺负了。” 难道是他的私生子？顾景年暗暗吃惊，不然，傅君持在这个远亲身上花的心思未免过多了吧。 但，非亲非故愿意花心思在纪阳身上的，还真大有人在。 这边止步八强的纪阳和爸妈一起回N市。刚下飞机，一家人就被眼前的密集的人群给吓了一跳。迎接他们的不仅有大批粉丝，还有扛着长/枪短炮的媒体，挤得整个机场水泄不通。这样的阵仗，即便是一二线的明星也未见得有此待遇。 不少路人看纪阳的眼神里多少也掺杂着好奇和骄傲，难得有个他们身边走出来的选秀红人，在全国舞台上出尽风头，大家都想着一睹真人。 机场不得不出动保安维持秩序，前排的粉丝边尖叫着让后面的人别挤，边恨不得贴到纪阳怀里。纪阳忙着吸纳正场能量，倒是不怕挤，但他还得护着身后的纪妈妈，正可谓“举步维艰”。因为走得慢，媒体也顾不得找地方约访了，隔着好几个人喊问题。 “纪阳，你比赛结束后最想做什么，跟齐楚越联系了吗？” “纪阳，你对这次取得的名次，满意吗？” “听说比赛现场有人冒充你的粉丝对你恶语相向，请问是真的吗？能讲一下吗？” “纪阳爸爸，据说纪阳签了SG公司，有这回事吗？” …… “纪阳，麻烦你回答一下，有人说你根本没有参加“GB计划”海选和之后的比赛，是通过内部关系空降前二十强比赛的，是真的吗？请务必回答我！” 作者有话要说： “GB”计划，有些是参照当年很火的一档选秀节目“加油，好男儿”。 昨晚突然看到当年好男儿出道的KIMI意外离世的消息，很是吃惊，虽然没有很关注他，但真的是一代人青春的记忆。 粉丝的喜爱固然能成为力量激励感动一个人，但是黑粉ANTI的负能量也能摧毁一个人。 希望大家多多传播正场能量。 第32章 第二十八章 新闻发布会 “纪阳，麻烦你回答一下，有人说你根本没有参加”GB“海选和之后的比赛，是通过关系空降前二十强比赛的，是真的吗？” 现场嘈杂，对于这个充满恶意的问题，纪阳听得很清楚，但如何回答呢？他只能保持微笑装傻充愣。 可那些听清提问内容的粉丝沉不住气，开始推搡辱骂那个小报记者。 现场骚动起来，滋生出越来越多的恶念负场。纪阳皱眉，这种拥挤的环境下一旦有任何骚乱都可能引发严重踩踏事故。 外围忽然有人用扩音喇叭喊道：“我是纪阳粉丝全国后援会会长，请阳光们保持安静，自觉维持秩序，后面的人请不要再往前挤，前面的人自觉让路，确保纪阳安全上车，不要给机场和其他旅客造成困扰！请媒体朋友们明天上午九点至希尔顿酒参加新闻发布会，届时会有宽裕的采访时间留给大家。谢谢配合！” 小喇叭不断重复着以上内容，直至人群自发地让出了一条空隙，纪阳一家才得以顺利走出机场。 纪阳偷空瞄了眼他的全国粉丝后援会会长，竟然是冯婷。 冯婷这个全国援会会长虽然是自封的，却当得有模有样。等维持完现场秩序，她不仅跟其中一些比较眼熟粉丝的互留联络方式，还自掏腰包带着一群人去吃吃喝喝，将粉丝线下活动先有声有色地搞起来。 —————————————（我是小透明的分割线）———————————————— 纪阳刚到家，便接到了SASA姐的电话。 有记者扒出他中途空降比赛的事,SASA这边早得到了风声，让纪阳不用担心，坐实这件事不管对他还是对N市电视台都影响极坏，所以电视台策划了一场新闻发布会来应对此事。作为发布会受益人，之后的一年纪阳必须无偿参与电视台指定的两档有关城市宣传的节目录制并配合节目的线下公益活动。 第二天的新闻发布会上，电视台不仅做了一份关于纪阳按照正规流程参赛的声明，而且出具登记有纪阳资料的报名表和海选赛通过名单等相关证明。如此，即便是有猫腻，媒体也不好再刨根问底下去，只好就纪阳的比赛和私人问题进行采访，这样一个由官方主办的个人新闻发布会相对于N市其他选秀明星来说，纪阳的风头一时无两。 新闻发布会结束后，为感谢SASA这阵子的忙前忙后，纪慕东特别交代纪阳邀请她去家里做客，一向不愿公私事混一块的SASA竟爽快答应了，纪阳不免惊讶。 冯婷私下告诉他，SASA姐目前在办理离职交接手续，已经不是N市电视台的人了。 更意外的是，做客时SASA直接向纪慕东和纪阳提出想签下纪阳。 SASA姐递给他们一份宣传册。“这是YI chen工作室的简介。其实之前已经筹备了很久，离开电视台以后我会专心带工作室里的艺人。另外工作室还有一位合伙人，就是是陈以祥老师，他之前也表示过，如果你愿意在YI chen发展的话，他会为你量身制作音乐专辑。” 虽然SASA不说，纪阳猜她突然离职的原因多少跟自己有点关系，这份人情欠大了。而陈以祥在全国赛上的特意提点，想必也是有了签下他的心思，在竞争如此激烈的圈里，作为资深音乐人的陈以祥看上他这种半吊子的新人，光是其中的提携之意也不是别的经济公司能够比得上的。 签约YIchen之后，纪阳就正式开始了高中生活和艺人生涯。 与之前相比，学校给予这位明星学生不少便利特权，给假给得爽快，当然重要的期中考和期末考不能逃；老师将课件内容拷给他，以便他跟上学习进度；早操、校运动会类集体活动，不想参加就不参加，避免引发围观……不过繁重的高中学业，声乐培训课程，个人专辑的制作和宣传，以及为保持曝光率的各类活动通告一个接一个还是将纪阳的日程表排到半夜，幸好他的身体素质不是一般人能比的，通宵达旦熬个夜没问题。 难得周日下午4点以后无事，纪阳约好人打球，准备联络下兄弟感情，刚出门就碰到冯婷。 冯婷这家伙现在简直就是SASA的代言人。纪阳一见到她就头疼，每次不是督促他好好练歌就是要他抓紧一切可抓紧的时间与粉丝交流，以后援会会长身份名正言顺地管起他来，连他穿拖鞋出门，都要说教一番。 一边上学一边管这么多与学习无关的事情，不累吗？再看看对方捧着沉甸甸一个大纸箱仍面不改色，他算明白了，女汉子也不是一般人的体质。 冯婷对纪阳说道：“喏，这个月的礼物，清单已经交给SASA了。有些能用就用，这是跟粉丝联络感情的好机会！” 之前纪阳能不收就不收礼物，现在粉丝多起来，有时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砸到蒙圈。幸好大部分粉丝比较有组织守秩序，知道找粉丝后援会转交礼物，有些贵重的会由冯婷帮忙退回去，不方便退的只要能找到联系方式尽量回礼道谢。 纪阳随手拿起一件礼物打开，是副墨镜。于是他戴上墨镜，潇洒地朝冯婷挥挥手：“好啦，礼物就扔门口吧，我得赶紧去打球。尊贵的会长，你除了学习和工作应该关注一下你的男朋友，要不要来给咸鱼加油？” 冯婷连连摇头，“我忙着呢，会服的面料有改动，我约了厂家看样品呢。”等纪阳走远了，她翻个白眼：“男朋友，那是什么？我已经不需要了。” 纪阳进了电梯，想按下楼层，却眼前一阵恍惚，像是镜片炫光。 不过只是一瞬，又恢复了正常，他从光洁的电梯里看到自己的影子。 不像影子，他心头一震。 “纪杨？”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收藏，评论。 马上整一个月了，即使没有任何榜，我还是一条好汉。 第33章 第二十九章 自杀式纠缠 纪阳想摘掉墨镜再看清楚些，有人从后面伸手先一步帮他取下。 者欢看了两眼墨镜，嗤笑一下，然后用手指抹过镜片，将它还给纪阳，“这款造型太普通，可以换个复古款。” 闻言，纪阳看看对方一身印花休闲运动装，黑色的中分发型配上黑白字母发带，像是从二次元跑出来的美少男，见过几次就知道这位尊上大人对潮流和造型的执着追求了，不过—— 电梯里两人的影子清晰可见，不管穿得有多花哨，都不能让人忽略者欢那张完美的脸。 “你穿成这样干吗？实体是需要很多场的吧？” “看你打球。” 纪阳耸耸肩，难道是想通了，穿成这样去招蜂引蝶 ？不过可能他要失望了，红了以后和朋友打球都选在室内，毕竟别人还是很介意被围观的。 等者欢跟着纪阳去了球场，被围观对象变成了者欢。几个朋友一看到者欢，瞬间变身迷弟，还是很怂的那种，只知道追着纪阳问：“纪阳，哪个大明星啊？帅，我竟然不认识。” “太屌了，我都不敢上去跟他说话。” “帮个忙，我想跟他合影——” 纪阳忍无可忍：“你们要不要打球了？别给我丢人了。他不是明星，就是个跑龙套的。” “跑龙套的都这么帅？纪阳，作为兄弟我真为你的星途担忧啊。”眼镜这家伙就是直接。 纪阳用力搂住他，作势要揍：“喂。当明星的人都很迷信的啊，你别给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还要大红大紫，红遍全宇宙呢。” 几个人推推搡搡，坐在看台上的者欢显得有点无趣，翘起腿，手指敲着膝盖，似乎在思考什么。 “你要不要下来一起玩？”休息时纪阳走倒者欢身边问他。 者欢一笑：“我怕一认真，你们连动都动不了。你玩吧，难得高兴。” “就你手段厉害。”纪阳有些扫兴地扔下擦汗的毛巾。 者欢意味深长：“我还有更厉害的手段。” 如果有谁真的能做到目中无人，非者欢莫属，他跟九原的大哥有些像，除非对待自己人，其他一切万物生灵都能视作草芥。 纪阳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者欢最后一句话似有所指，并不是针对自己，而可能是别的什么人。 之前电梯里，真的只是错觉，将影子当成了纪杨？ 晚上回来后，纪阳将墨镜翻来覆去看了半天，并未见任何异常，但他记得镜片炫光时似乎组成一个奇特的图案，努力回忆着提笔画了个大概。 画完，静静盯着那个图案半天，并没有任何异常。 “是我想多了罢。”纪阳苦笑一下，揉揉太阳穴，闭上眼睛，浓密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泄露他心中的不安。如果能做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也不错，他此刻身体不累，心却疲惫。 “纪杨，不管你还在不在。不要放弃活的希望，等到那天，好吗？” ——————————————（我是会邪术的分割线）—————————————— “终于清静了。”琥珀色眼瞳的女人望着窗外自言自语。“人呀鬼呀的都死差不多了，接下来轮到谁了？” 进来的护工见怪不怪：“活动时间到了。”见女人还是站着不动，护工直接打开轮椅，推过去把她按进轮椅，带到活动室。 活动室里坐着三四个状态还可以的病人，有两个在玩牌，有个流着口水碎碎念。 青晓书四下看了会儿，扭过头盯着墙上挂着的电视，此时正在播出一档娱乐颁奖晚会。 “新人颁奖盛典？”她微微一笑，问护工，“有纪阳吗？” “纪阳？”护工略微惊讶,挥手朝坐在隔壁办公室的医生喊道，“李医生，了不得了，17床的病人竟然晓得选秀明星。” 李医生走出来，一见是青晓书，心下了然，沉着脸说道：“换个节目，吵吵闹闹的要刺激到病人的。” “不用换了。看看年轻人，我也觉得有活力。”青晓书异色眼眸看过来，李医生竟然觉得有些发毛，也不再多言便随她了。 等了一会儿终于见到纪阳出来领奖，眼神青涩，浑身带着年轻人特有的骄傲和神采飞扬。 青晓书又嫉妒又害怕，微微垂下眼：“完全不一样又好像他就应该这样，他为什么要回来，是回来复仇吗？他那么厉害，为什么不直接弄死我？还是想跟我抢人？”她想着想着，抑制不住地哆嗦起来，突然疯狂地朝李医生办公室那边喊道，“快！快叫傅君持来，告诉他我要死了。我要告诉他很重要的事，他不来会后悔的！” 李医生走出来示意护工把她推回房间，她喊了一路，没有人理她，也没人给她用药。 青晓书盯着牢房一样的房间半晌，“傅君持，我要去救你。”然后将手指咬出个口子，蹲到地上涂涂画画，不够了就咬另外几根手指，直到涂出一个人形大小的繁复图案，然后整个人躺进去。 “君持，我把眼睛闭上了，你能不能不要再嫌弃我？可是我闭上眼睛就看不到那些跟着你的鬼了，我要把所有想害你的人全部弄死，我要给你探听到一切有用的商业机密，我活着是为了你，我死了也要为你！等我……”语音渐弱，她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满足而诡异的笑。 饶是见惯各种精神病发作状况的护工，一推门进来也被这诡异的场景吓了一跳，赶紧叫来医生检查抢救，发现躺地上的人已经没了气。 “死了？”傅君持的脸上看不出悲喜，听sunny详细描述发现人时的情景，点点头，“那就按照程序来。给我联系楚大师商量她的后事。对了，你跟唐生说一下，YIchen工作室的那个小孩稍微照顾下。” Sunny关门出去后，整个办公室变得异常安静，傅君持突然对着空气说道：“青晓书，你自寻死路，我如你所愿。” 一声幽幽的叹息，似乎从很遥远的地方又似乎很近的身旁传来。 “我早知你不在乎我生死，甚至恨不能弄死我。我一点都不怨你，因为我知道别人都有三魂七魄，你却因为他的死而少了一魄，绝情冷心。” 傅君持坐直身子，拍了两下手，“不亏是青处，死了都能说话，佩服。” 话音刚落，传来两声冷笑：“什么青处？什么青氏灵媒师？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傅君持，我是青氏家族不二的天才，却为了你堕入俗世，跟恶鬼亡灵打交道。这些年我不断地驱使意识快消散的亡魂填进你魂魄的空缺，不让那一魄养成，就是为在我死的时候，跟你融为一体。” “他回来了，我要保护你，即使失去生命，即使堕入绝无轮回的鬼道。” “你——”傅君持没想到对方竟能做出如此决绝而阴毒的邪术，他话未出口，突然感觉一道劲风侵入身体，意识被冲击，瞬间昏过去。 听到声响，秘书带着一个扎着马尾辫的高个子男人闯进来，高个子男人冲上前去查看傅君持的状况：“邪灵入体。” “啊？”秘书sunny一脸惊讶。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需要配合下一章番外食用，敬请期待。 第34章 番外：另一种存在（二） 我曾听妈妈私下跟爸爸抱怨，外婆从来不跟她讲自己的事，淡漠而神秘，完全不像亲妈。 如今祖孙两只亡魂坐在一起，倒是——鬼话连篇。 尘封多年的秘密，终于因为要维护一个冒牌货，而不得不统统告诉我这个倒霉鬼。 外婆出生名门世家，然而她并没有享受过世家小姐的待遇。大约四五岁的时候，便和母亲一起被赶到乡下生活，具体原因不详。 外婆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有第六感是她的母亲突然发疯，死在一间废弃的屋子里。 当时她只以为做了个噩梦，懵懂无知。 直到第二天正在做饭的母亲冲撞嚎叫着奔出家门。后来她被村民合力抓住，村医说她得了疯狗病，只有等死。 于是她的母亲被关在村头一间黑漆漆的茅草屋里，迎来死亡。 那年外婆十岁，她的父亲派人过来处理了后事，没有提接她回去的事，外婆也不意外。她在第六感里看见，父亲的现任妻子生下一个儿子，大家围着那个婴孩笑得很开心，但没有她。 外婆说，她曾经试图改变一些事来阻止第六感的发生，然而总是阴差阳错，回到预感之中。 因为害怕她也携带了狂犬病病毒，村民们不敢接近她，只有邻家一个十六岁的孤女从来不介意这些。那个女孩爱上一个负心汉，被搞大了肚子，负心汉一走了之，她背着骂名生下孩子。 那个私生子继承了家族的异瞳。村民们更觉她们这两户人家都不正常，将她们赶到村头废弃的一排屋子，那里就是她母亲死亡的地方，据说经常闹鬼。 在女孩们最凄苦无望，害怕得瑟瑟发抖之际，一个神秘男人的出现拯救了她们。 但人心总是多变。 她们不仅未能报答男人，反而将他置身麻烦之中，最终男人因她们的偏执愚蠢而惨死。 愧疚悔恨一直困扰着外婆，让她无法坦然过正常人的生活，加上我的意外事故打击，她抑郁而终。 “人生短短几十年，一些痛苦还没来得及褪去，生命就走到了尽头。”外婆叹道。 一句话，让我犹豫迷茫。 虽然舍不得家人再受打击，但我没办法看开。 我要去找外婆口中的那个异瞳——青晓书，据说她是灵媒师青氏家族的传人，天生异瞳，能视亡魂。 跟着冒牌货时，我见过这个女人，只是当时她戴着墨镜，而且她也并没有看到我。 虽然外婆一再告诫我不要去找她，她即狡猾又偏执，这世上只有傅君持能治得住她。 管不了那么多，总是要试试的！ 我背着外婆找到了舅姥爷傅君持的公司。青晓书被傅君持送进了B市某疗养院，只要去他公司的财务科盯着，一定能找到疗养院的名称。 一处山坳里，红瓦白墙的建筑在绿树掩映下显出宁静闲适，我的好奇和激动在看到“精神疗养院“这几个字时彻底消失。 青晓书精神失常了？ 但来都来了，就进去看看吧。 要找她很容易，差不多附近的亡魂都来找她，希望她给了了心事。 看来那些愿意乖乖消失的亡魂，也只不过是被逼无奈，接受现实罢了。只要有机会，谁都会有不甘心。 她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眼睛闭着在休息。有几个面目狰狞的亡魂烦躁地在她身旁打转，甚至相互嘶吼。 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她倏地睁开那双琥珀色的异瞳，死死盯住我。 我头皮发麻，硬撑着看了她一眼。 “你是谁？”她站起来，穿过那些吵闹的鬼魂，缓缓向我走来。 “纪杨。”被她看着，我如芒刺在背。 “什么时候死的？” “去年，初二放暑假时。” 她眼神一凛，尔后冷笑：“难怪找不到他的前世，他根本没有被催眠。” “舅姥姥，你认识现在那个纪阳？”看来她们都隐隐猜到了。但那个人的目的是什么呢我很是不安。 她并没有回答我，转过身坐到椅子上，闭上眼：“说说你的来意吧。” “我想跟他谈谈。” 青晓书听了一笑，不置可否。 “跪下。态度虔诚点求我，便帮你。” 语音刚落，其他亡魂都迫不及待跪到她跟前，唰唰唰磕起来，她睁开眼，吃吃笑起来，好似在看小丑表演。 地面突然浮现数十个金色的八卦图案，所有趴在地上磕头的亡魂瞬间被击穿，秒成渣渣。 “哎呀，真好看，真好看啊。”青晓书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最讨厌鬼了。明天天黑之前滚回你的宋波心理诊所！” 我从善如流。外婆还在等我。 只短短几天，我再见到外婆时，她只剩浅浅一道人影，也认不出我是谁了，只记得要等她的外孙回来了再走。 我懊悔不已，跟着她的一抹残魂来到N市市郊。 她笑着朝我挥手，幻化成年轻时的模样。 “孩子，有的路，你必须一个人走。” “等下去，一切会重来。“ 在开满野菊花的田埂上，我只能静静看她消散如烟。 我回去B市，找到了宋波心理诊所。原来之前的催眠师小宋是这家诊所的医生。 我不知道青晓书的用意，谨慎地观察了他一天。确定小宋只是个普通的心理医生，他看不到我。 傍晚时分，他拉开办公桌抽屉，拿出了副墨镜戴上，似乎准备下班。 “你好，找我吗？”小宋看了我一眼，态度自然和蔼，就像是对待普通的门诊病人。“啊，想起来了，你是青处的亲戚。” -----------------------------（我是男主出没的分割线）—————————————— 纪阳拿起放在纸箱最上面的盒子，打开看了眼，不可察地皱了下眉，但没有说话，戴上了那副墨镜。 带着灵媒师之血的墨镜。 我舔舔嘴唇，跟上他。走进电梯。 对方看见我了——就一眼， “纪杨?”他惊讶地喊出我的名字。 此时，密闭的电梯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穿黑色运动套装的男人，光看打扮没人觉得他异常。 黑衣男人从他身后摘下墨镜，动作暧昧，眼神危险。他轻易就擦掉了隐藏在眼镜中的灵媒师血阵。 我吃惊地瞪着凭空出现的男人，害怕大于生气失望，难道他也是灵媒师？ “纪阳”似乎并不奇怪男人的突然出现，他们像老熟人一样聊起天。 我想趁机逃走，而黑衣男人衣服上的印花瞬间变成有意识的藤蔓，紧紧捆住我的双手。 被抓了！ “放开我，你是谁？”想起那些在青晓书病房被金色八卦击穿成碎片的亡魂，我惊恐万分。 然而那个男人似乎不能听到我说话，看都不看我一眼。 他们走出去电梯，我被捆着，想跑也跑不了，只能快步跟上去。 习惯了毫无束缚的状态，猛然被这样逮着，竟然先是开心感动一会儿，才开始感到害怕。 黑衣男人坐在观众席专注地看他们打球，无论我大吵大闹，还是服软求饶，连眼神都没有给一个，我说尽所有的脏话和道理，他仍不为所动。 认清一切不过徒劳之后，我只好坐下来静静看他们玩球。我低头看着脚上的限量版篮球鞋，是很久前想要的一双。 还是“纪阳”混得好，读书考试，唱歌做明星两不误，风头都给他出光了。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放出番外，不剧透。 第35章 第三十章 最佳新人 趁着选秀比赛热度未减，YIchen工作室赶在下半年给纪阳量身打造了一张EP《逆光少年》。这张迷你专辑发行后，市场反响不错，如果明年出的正式专辑能达到并突破这个销量，纪阳就能在国内流行乐坛占据一席立足之地。 都说娱乐圈复杂 ，但市场是现实的，只要有人气和拿得出手的作品就不怕没人理，年底各种颁奖活动带不带你玩，最直接证明了艺人的价值。SASA四处活动希望能把纪阳塞进一两个重量级的颁奖盛典，蹭个红毯露露脸。至于那些名气不响的杂牌颁奖活动即便邀上门来也无需理会。 很快，国内一商业性质浓厚的音乐颁奖礼向他们发出邀请函，纪阳是作为本年度最佳新人歌手被提名的。主办方对外宣称该奖项以网络投票和作品当年销量为评选标准，但这两项标准本就可以注水，想得奖必定需要上下打点一番，陈以祥不太瞧得上这个音乐颁奖礼的专业性，不愿意费劲儿打点。SASA只得作罢，抱着走红毯亮个相，拿不拿奖无所谓的心态带纪阳去的。令她惊喜的是，本年度最佳新人歌手奖这么重要的一个奖项竟真的颁给了纪阳。 别看这档颁奖礼在业内并不算专业，且时有评选黑幕爆出，但完全无损它在青少年受众中的极大影响力。当晚纪阳的一番青春正好，风光无限，自是不提。 事前没打点，事后的感谢少不了。SASA以庆功答谢宴的名义，邀请到活动主办方的负责人和主要赞助商老板。 晚宴定在S市小有名气的一美食艺术家的私人厨房，格调清新优雅，后现代主义自然风的就餐环境让人轻松愉悦。但凡需要纪阳参加的饭局，SASA都会慎重考虑，精心挑选，免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待人来齐，宾主落座相互寒暄客套一番，便举杯动箸。席间从夸YIchen工作室和纪阳的场面话，聊到诸如ENNI的大佬突然出国疗养，连带公司股价有所波动，某天后经济合约要到期，究竟花落谁家，未知分晓等等事不关已的圈内小道消息；再提到某某代言的自家品牌合约快到期，能不能找到关系原价续约之类的事。三杯两盏几轮喝下来，有些人就管不住嘴，话题越来越LOW了，有说黄色笑话的，有开席间女士玩笑的。 其中一位姓杜的赞助商拉过纪阳要合影，紧挨着他摆了好几个嘟嘴卖萌的POSE自拍了半天。纪阳想着总算恶心完了，结果姓杜的又夸他不仅长得精神，歌唱得也好，还拉着另外几个人起哄要他当场来首歌。纪阳有点为难，这环境嘈杂，连个麦克风或者伴奏都没有，倒是怎么唱呀。 SASA见此情形，赶紧邀众人去之前定好的酒吧包厢继续唱歌喝酒玩牌，各人随意。 “不过要和大家道个歉，纪阳还没成年，下一轮就只能失陪了。”SASA端起酒杯，想着藉此让纪阳早点回去休息，免得和这些一玩起来就过头的中年男人厮混出事端。 话还没说完就被对面的东尼——SASA的原同事，现在的风华公关市场总监打断：“哎——等等，听说杜董投资了一家夜店，离这儿不远。不如今晚我们就去杜董那家店见识见识，自家店带自家小孩进去不成问题吧？” SASA暗自冷哼，也不知道是哪个老板带过来的这坨狗屎，分明不安好心。面上却是一脸期待地笑道：“是叫‘luna‘吧？早闻其名，我都没机会进去瞧呢，今天正好跟着你们这些大佬们去开开眼。” 跟她处熟了，纪阳心知她装得辛苦，SASA私下其实既冷淡又讨厌看热闹。 杜董嘿嘿一笑，正中下怀：“没问题，在座的可一定赏脸去玩玩，那儿可是个温柔乡。” “不行不行，女士止步啊。咱们带小男子汉去长长见识。”东尼一脸你懂的表情。 SASA恨得牙痒痒，就知道这个死对头没安好心，只得私下拜托席间好友张哥带着纪阳，也叮嘱纪阳进去之后就跟着张哥，不许乱说话，更不许瞎走动。 陆续送走几位客人， SASA心不在焉连外套都忘了拿。纪阳走过去，给她披上外套，低声说：“放心，我一定会应酬好他们的。我可厉害着呢~”说完眨眨眼，悄悄举个拳头。 “你看，我就是怕你学坏，没办法跟你爸妈交代啊。”SASA乐起来，想想纪阳虽然性格很好，但也不是吃亏的人。便放下心来同席间的女士去了另一处会所做SPA。 张哥还是挺靠谱一人，一路上暗暗护着纪阳，别人开的荤玩笑都帮他接下来，一到包厢便指挥他端茶倒水有点眼力劲儿，干完杂事又打发他去负责点歌切歌，在座的大佬们让唱啥就唱啥，要没人点歌就自己唱着玩。至于喝酒表演节目那些事儿留着别人操心去。 这家夜店果然是女士不宜。喊进来的七八个公主全都穿着三点式，服务尺度更是十八禁，陪喝陪玩带表演，钢管舞、艳舞、甚至摸摸舞，只要客人有需求绝无拒绝的道理。 纪阳背对他们一板一眼地给这些人点歌切歌，不用看都知道身后场面必定淫靡不堪，放浪形骸的人类并不会散发出正场念力，虽是笑闹不断，整个包厢内却充斥黑色负场。 许是玩腻了，那个姓杜的老板没什么兴致地摸了几下贴着他的女人，眼神落到纪阳身上。他一向好色，不过从来不玩男人，今天不知怎地越看纪阳越起了别样心思。酒精刺激下，他推开陪酒女郎，摇摇晃晃朝背对着他们的纪阳走过去，一双手往对方背上摸去。 纪阳详装不知，往前一弯腰，凑到点歌屏上，“哎呀，怎么找不到那首歌呢？” “什么歌？告诉哥，哥都知道。”一脸色相的杜董又伸手想抓住纪阳正在划屏的手。 “垃圾！”纪阳暗骂，调动正场到手背，对方感觉朝下覆的手掌似乎被什么东西蛰了，麻木地耷拉下来。 纪阳趁机转过身，：“您想玩点歌机？”杜董揉着发麻的手，哈哈一笑：“算了，不跟你抢，我在这看你玩。” 坐沙发上跟别人玩骰子的张哥发现这边的动静，朝纪阳使个眼色指指外面。纪阳揉揉肚子：“嘶——好像闹肚子了，我先去趟厕所。”便侧身躲过姓杜的，推门走了出来。 打开水龙头，纪阳有些想回家，在这种地方收集不到正场，浪费时间。 “呵，眼熟？”一个浑身酒气的人，凑上来盯着纪阳看了一会儿。这地方灯光昏黄，来人还戴着墨镜，看得清才怪。 那人看了纪阳好一会儿，伸出食指，晃悠悠地指着他，“原来是纪阳啊，真是缘——嗝，份呐!” 纪阳看看身后的洗手间，意味深长地附和一句：“对，真是缘粪……” 上厕所碰到洛洛的概率还真高呢。 “你还是那么逗比。“洛洛捂着嘴乐，一脸醉意，倒是比平日满脸精于算计的样子顺眼不少。 我逗比过吗？纪阳莫名其妙。透过镜片看到他肿得只剩一条缝的眼睛，忍不住问：“光线这么差，戴的夜视眼镜吗？” “说你逗比，你就是个逗比——动刀子了呗。”洛洛没忍住又打个酒嗝，酸溜溜地说，“不像有的人天生一副好皮囊，只能整整咯。最近接了好几部戏，不整帅点怎么行！对了，我也要出歌了，明年我红了，你别太嫉妒——哇” 话没说完，趴在洗手池上一通吐，吐完脑袋垂那儿不动了。 纪阳早料到他要吐，站得远远的没被波及，想想又怕他被呕吐物搞到窒息，只好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揪着对方后背，把他拎起来扔到旁边的沙发上。 悄悄跟着纪阳出来，还起着猫腻心思的杜董，正好看到这一幕，顿时酒醒了七八分。单手像拎玩具一样轻松拎起个百十斤的成年男性，根本不是人吧。还是找娇滴滴的女子压压惊吧！ 纪阳看着对方灰溜溜跑掉的身影，坏笑一下。 “看来，你已经不需要我了。”一个染着银白头发，戴着夸张复古金丝边框眼镜的男人出现在纪阳身侧。他说话时露出一只酒窝，笑意盈盈的眼中波光粼粼。明明没喝酒，纪阳却觉得自己有点醉了，他抿了一下唇，“你是我的法宝，需不需要由我说了算。” 者欢顿了一下，“我希望你，释放我的本体。” 纪阳觉得有些意外，他以为者欢被加持了，所以不能离开自己的识海：“可以啊，既然你有神识灵魄，本来就不应该作为法宝被关在我的识海里。” “没有了法宝，就不能再变幻形态，直到你自己修成九尾。你明白吗？” “当然，我现在是公众人物也不好变来变去，再说了，等我大红大紫了也请个顶级造型师给我做造型，我要觉得丑了去整容，不比你差。” 再没有比者欢要离开他的识海让纪阳更高兴的事了，他求之不得。 者欢本以为纪阳要犹豫考虑很久，没想到这么爽快就同意了，竟有种被甩了的感觉。这个难道就是书上说的，你爱的人其实根本不在乎你的那种滋味？ “你就没有舍不得一下？”者欢有些不满。 看着明明打扮很酷，却一副别扭大男孩样的者欢，简直充满反差萌。纪阳装模作样抱了他一下：“好吧，我还是有些舍不得，你这个从来不听召唤办事的法宝。” 作者有话要说： 者欢要去哪里？等下一次的番外吧。 第36章 第三十一章 客串演出 这回洛洛真没吹牛。翻过年来，他的第一首个人单曲《爱上你的错》一经推出便闯进音乐榜前十，一周之后更是连续数十天霸占榜首。别看歌曲旋律口水，歌词老土，MV故事俗套，但就是走哪儿都能听到，对于跟他同期出道的选秀明星来说这个成绩给他们和经济公司都带来不小的压力。 SASA也受到不小的影响，她本以为《逆光少年》的成绩对于新人来说已经很不错了，但刚第一季度就有洛洛来势汹汹，再等下去，她们今年给纪阳定位的歌坛新人王位置很可能会被洛洛取代。 娱乐圈更新换代太快，粉丝转眼就爬墙，SASA提议短期内再出一张EP，以限量销售为噱头。陈以祥考虑到纪阳声乐上要练习培训的还太多，正式专辑的准备期过长，也同意赶紧将拿得出手的几首做成迷你专辑，先留住粉丝，抓住市场。 然而有时一个作品能不能达到预期或爆红，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这张名为《旋转童话》的专辑延续了纪阳一贯的少年清新风格，而此时的音乐市场上黑人风格、带古典风元素的情伤歌以及复古电音节奏比较强的歌曲占据主流地位。这张迷你专辑的发行不仅没有给纪阳日渐颓势的发展带来转机，反而削弱了部分粉丝对他的期待。 陈以祥凭借着多年的经验，隐隐感觉也许纪阳的这张正式专辑并不会如他们所预期的。在纠结中，YIchen工作室仍然坚持用大半年时间精心制作纪阳的个人正式专辑——《幸运草》。然而此时他们面对的是整个大环境都不景气的唱片市场，不少当年被称为天王天后的老歌手贸然出专辑都可能血本无回。纪阳硬是靠着死忠粉丝的支持，把专辑投入都收了回来，只是不能吸收更多的新粉丝，原有粉丝的热情逐渐消退，对于一个依靠人气红起来的选秀明星来说是非常严重的问题。 “FLOP了？”纪阳看看这两个月的销售数据，过气来得如此之快，让他无言以对。亏他们签售会、歌友会、各种大小通告跑得热火朝天，结果销售数据无情地告诉他，你糊了。 短短两年时间，当年同期比赛的选手如王子昊俞境等人在爆红之后如同流星一般消失不见，而像宁西元这样背靠ENNI公司的，星途走得中规中矩，出过专辑、客串过一两部电视剧、不时与同公司女星炒作花边绯闻，倒是不算寂寞。洛洛重心转到拍戏上，他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倒比一直走歌手路线的郭同纪阳他们混得好些。唯一能安慰的是，凭借陈以祥圈中的关系，纪阳偶尔还能在一些官方大型晚会露个脸唱个流行串烧，居然算得上是混得不错的了。 起码他留了下来，没有被娱乐圈淘汰。 但纪阳不能安于现状，他必须要持续走红。一旦粉丝和大众对他失去新鲜感和好感度，投诸而来的正场能量将变得微乎其微。 纪阳父母却是早有预料一般，纪慕东这次雷厉风行，给纪阳制定好了下一阶段硬性目标：高考文化课必须过本科线。他的声乐都是半路学的，基础功根本比不上像齐楚越这类苦练七八年甚至十几年的专业考生，想进国内一二流声乐类专业希望渺茫。 作为名人，纪阳的一举一动都被会被放大，此时的他既不能考入知名艺术院校也不能将就上个野鸡学校，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功夫花到文化课上，起码要考进一所知名综合性大学的相关艺术专业。 “所以，接下来这一年就好好备考吧。SASA也同意减少你的工作，除非必要，咱们尽量先考上个靠谱的大学吧。” 为了让纪阳重拾高考信心，纪慕东特地拜托了公司一名牌大学毕业的同事给他进行课外补习。 戴着黑框眼镜的女孩初次见纪阳，不知是因为给领导的小孩补课还是因为给明星补课，紧张得讲话都有点磕巴。纪阳突然怀念起那个魅惑加暴力的临时家教者欢。 自从“Luna”酒吧那次之后，者欢就再也没有出现。 写完所有的作业，已经是凌晨。纪阳闭上眼，雾气翻腾的识海内元神依然闭目盘腿，似在冥想，想到那团黑影不在了，又有些心绪难平，那可是楚重乔费尽心思为他炼制的法宝。 他竟然就真的任由法宝出走了。 者欢真的在没有回来过，这个骗子！ 纪阳恨恨地睁开眼睛。“都说了，需不需要是我说了算啊。” 睡不着，干脆起床挑灯再战几题好了，星途失意，考场得意。 ————————————（我是客串一下的分割线）—————————————— 虽然与纪慕东达成协议暂缓纪阳的大部分工作，但只要纪阳还想在娱乐圈混下去，就不能整个高三完全不露脸。SASA给他接了一部青春偶像剧《篮板新人王》，客串其中一位明星球员，人物个性鲜明且没什么内心戏，有利于纪阳由浅入深地去学习表演。拍摄工作在寒假期间，总共20场左右的戏份，花上七八天差不多就能拍完。她还安排冯婷组织部分粉丝探班，在拍摄期间开一小型的粉丝聚会，以增强粉丝粘性。 这是纪阳第一次接触真正的电视剧表演，之前只拍过几首MV。SASA看过整个剧本，觉得纪阳扮演的角色人设还可以，虽然是主角的对手，有点嚣张却不自大，剧本中还设计了几个近景镜头的耍帅特写，演好了说不定能圈影视粉。闻言纪阳干劲十足。 《篮板新人王》是由地方政府联合S市一家影视公司投资制作的。拍摄地点选在交通不太方便的Y城，下了飞机，还得开上几个小时的高速才能到。SASA担心纪阳一个人过去找车不方便，耽误进组拍摄，特别拜托剧组派个人来接。结果他过去那天，正碰上天气不太好，航班晚点好几个小时，负责接机的剧组工作人员等得一脸不耐。 纪阳只得客气了几句，对方仍臭着一张脸，话里话外都在冷嘲热讽他一个十八线还耍大牌。回程路上把一辆比亚迪开得叮里哐当，如同在玩飘移，即便这样还是半夜才赶到了剧组所在的宾馆。 夜已深，叫醒统筹导演报道着实不人道。纪阳拖着行李直接来到剧组给定好的房间，推门一看。这条件艰苦得也是没睡了，还比不上选秀时两人一间的住宿条件，老式的空调再怎么调，室温都没升上去几度；寒冬腊月里，浴室的淋蓬头竟然只出凉水。一床薄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夏季空调被。 虽然对于非人类来说，以上都不是问题，只是忍不住感叹：“果然胡萝卜了的待遇就是不一样啊。”纪阳庆幸没同意纪爸纪妈一道跟着，就冲杨念那看起来很好说话，却分外护犊子的个性，还不知道要搞出多大动静。 作者有话要说： 成功之前，首先得在起起落落中练就一颗平常心。 第37章 第三十二章 片场新人 翌日纪阳一早至剧组报道。直让胡子拉碴的导演和黑眼圈堪比熊猫的一干工作人员羡慕嫉妒恨，小伙太帅太精神了，完全没被拍戏摧残过的人啊。知道他明年要参加高考，导演特地照顾，当天就给他排了两场戏。 第一场戏讲的是纪阳扮演的明星球员亦翔在露天球场刻苦练习，察觉有人偷看，回头发现一个女孩匆匆落跑的身影。整场戏，纪阳的台词只有两个字，亦翔捡到了女主角窦筱不小心掉落的挂件，对着搞怪的挂饰说出“有趣”两个字。 将戏服拿给纪阳换时，服装助理小朱悄声问他：“你带暖宝宝了吗？” “暖宝宝？”纪阳想起来杨念好像拿了不少放在行李箱里，“我房间有，姐姐要的话我明天带给你。” 小朱哭笑不得：“傻孩子，今天外面的温度只有两三度，等下你只能穿球衣，会很冷的。” “放心吧，姐姐，我经常冬天打球呢。”纪阳拿过衣服到临时帐篷里去换，小朱塞给他两张暖宝宝，“给，拍戏跟你平时运动不一样，还是贴上吧。” 纪阳感激地朝对方一笑，“谢谢。” 他笑的时候释放了正场，小朱沉浸在这一笑里，久不能回神，她暗暗吃惊，这个男孩必定能大红大紫。 纪阳换好球衣，外套都没裹，跟导演沟通确认后，就在寒风中运球走位当热身。 正式开拍时，为营造大汗漓淋的效果，副导演将一壶冷水喷到纪杨头上脸上，水顺着脖子流到衣服里，场边看着的工作人员都觉得快冻死了。 副导演拍拍他的肩 ：“坚持一下，小伙运气不错，这儿冬天温度都在零上的，要是零下结冰才麻烦。” 纪阳捋捋半湿的额发，自信笑道：“我一向运气不错。”瞬间变身为明星球员亦翔。 下午的戏拍得很顺利，导演和一众工作人员对纪阳的好感度也都UPUP上升。 人长得好看不挑服装，经得起近景特写，化妆打光都省了不少心。最重要是演员吃苦耐磨，一点也不娇气，表现可圈可点，完全不像是个新人。 晚上的夜戏内容是亦翔送女主角窦筱回家，两人谈笑时正遇到守在女主家楼下的男一左承宇，左按捺醋意上前打招呼，情敌加劲敌身份让两人间的对话充满火药味。窦筱偏帮亦翔，左愤而离去。 冬夜浸泡着寒气，冷到骨头缝里。尽管几个演员穿得比纪阳下午那场戏多了些布料，可不过是心理安慰，一个个都冻得搓手跺脚的。纪阳也在单薄的运动外衣上裹了件棉服做做样子。 导演给纪阳和扮演女主窦筱的演员叶灵灵讲完戏，示意他们先找个地方对词。 这会先拍男主的镜头，剧组场记打板，“XX场一镜一次”。男一左承宇的扮演者江心皓迅速进入状态，等待女主归来的左承宇从喜悦到吃惊，再按捺下酸溜溜的情绪强装不在意走向男女主。 纪阳跟叶灵灵并肩走了几步，刚想跟她请教某句台词语气的轻重。然而对方看都没看他一眼，像忘了还有对词这事，裹上大羽绒服坐一旁玩手机。 下午那场室外戏，女主的镜头是由替身完成的，纪阳是第一次见她，摸不透对方脾气，便斟酌下称呼，主动问道：“灵灵姐，不如咱们先对下词吧？” 叶灵灵眼皮都没掀一下，这下纪阳确定她是故意为难了，却也没见她对自己有什么恶念负场。想必对谁都有点这样爱答不理的。他只好按照自己的理解，熟悉了下对方台词，再把自己台词背掉了。 昏黄路灯下，俊美少年和可爱女孩并肩走进镜头，煞是养眼。 窦筱抬脸，满眼崇拜：“听他们说，你下午拍室外戏，喷了一身凉水，好可怜呀！” 这部戏不是现场收音，叶灵灵这个老油条，干脆台词都不背，随便乱说。 纪阳不知道拍戏还能这样，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轮到自己接台词。 监视器后的导演拿着对讲机：“咔。纪阳你发什么呆，眼睛里要有情绪，不要像看个陌生人啊，面前是你喜欢的女孩，要表现出开心，要机灵耍帅，不是呆萌。” 纪阳点点头，重新开始。这次叶灵灵一脸娇笑，连话都不说了，嘴里数数字。纪阳这回全神贯注就等她话音一落好接词。 “咔，”导演不满，“灵灵啊，跟你搭戏的是新人，拜托你就不要数数字破坏气氛了，他情绪不对拍不过，你们两个都挨冻啊。” 叶灵灵吐吐舌头喊道：“不好意思导演，对着帅哥我一紧张就忘词啦。”转身往回走时，她朝纪阳翻个白眼，“通天下都给你这关系户打点过来了。” 纪阳总算知道她为什么不爽自己了，一般他这种跨界新人的确招专业人士嫌弃。 导演朝这边摆摆手，重新开始倒计时，场记打板。 这次两人终于顺利接上了台词，镜头拉近拍近景。 监视器里叶灵灵不自然的抽了一下鼻子，她自己也意识到了：“抱歉。” “又怎么啦？我的姑奶奶。”隔着对讲机都能听出导演的不耐烦，不过看叶灵灵脸色不好，估计是有点不舒服，也没有多说什么，“好吧，先休息一下。” 连续两条没过，叶灵灵自己先受不住冻，往下流鼻涕，脸也给冻白了，导演也知道演员辛苦，让她先去车上暖和一下，等脸色缓过来再继续。 叶灵灵懊恼地搓搓脸，没好气地推掉助理递来的羽绒外套，躲进房车里取暖。 在原本不太瞧得上的人跟前丢脸，真是耻辱。 “灵灵，喝点姜汤暖暖身子吧。”一个保温罐突然出现在面前，把她吓了一跳。才发现房车里还坐着个人。 “天翊！你怎么来啦？今天又没你的戏。”叶灵灵嘴上这么说，脸上却是乐开花，接过对方递过来的姜汤，仔细一闻，“嗯，地道老红糖熬的，天翊你真好~” 天翊是《篮板新人王》里的男三，扮演男一所在球队队长兼死党。 “我的女朋友在这儿受冻，我当然要来啦！而且，我还有更好的，回去给你暖床。”天翊朝叶灵灵暧昧地眨眨眼，双手拉过她的手拢着取暖，“不要为了我故意为难那小子，你看他还没怎么着，你先冻伤了身子，我心疼。反正这两天我也会跟他搭戏，自然有办法收拾他。” 第38章 第三十三章 小人多事 今天这场夜戏除了叶灵灵出了点意外，导演倒没对演技青涩的纪阳挑剔太多，让他客串就是冲着他的人气。拍摄还算顺利，不到九点早早收工。男一江心皓拉着大伙儿去吃夜宵，叶灵灵本想回去休息的，看男朋友天翊风已经坐进江心皓和纪阳他们那俩车，顿时改了主意也跟上去。 众人上了车，江心皓介绍纪阳认识了下车上的其他几个人。 这时纪阳才跟男三天翊打了个照面，没想到是熟人，艺名天翊的男三就是之前参加N市分赛区的韩庆熙。 坐在前排的纪阳转身和他打了个招呼，天翊风仍是跟叶灵灵头碰头地聊悄悄话，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人咯咯笑起来。 众人见怪不怪，这个圈子就这样，如果都没什么成绩的话，入行早的在新人面前耍大牌一点都不稀奇，纪阳再红也是个唱歌的，况且现在也就那样了，选秀明星如果后劲不足，糊就是一两年的事。 ———————————————（我是吃了也不胖的分割线）———————————— 冬天来一桌热腾腾的火锅最是能让大家很快熟悉起来。不过今天在场众人都感觉出来，叶灵灵和天翊两人有心排挤刚入组的纪阳。 导演却是有心提点纪阳，“小纪，今晚跟灵灵姐搭戏学到不少吧，你怎么也不好好谢谢人家？不懂事。” 正在埋头吃鱼豆腐的纪阳赶紧端起杯子，笑道：“灵灵姐，初次见面，还望多多照顾。”SASA一教导他为人处事就一句话“伸手不打笑脸人”，态度好点，脸上堆笑甭管真假，先混过去再说。 不过SASA的理论到叶灵灵这儿似乎行不通。 叶灵灵用勺子在火锅里捞了捞，扫兴地放下勺子，意有所指，“唉，鱼豆腐就这几块，都给有的人吃了，我们家天翊吃什么呢？” 在座的一听，知道叶灵灵这是来真的了，男女演员拍戏时搭伙过日子的事很正常，不过都清楚只是玩玩，极少当真。 江心皓为了圆场让服务员再加两盘鱼豆腐，偏偏厨房就这菜没了。 天翊脸色不太好，似乎真为这点小事生气。 纪阳好笑，懒得再装，“吃都吃了，你们要怎么样？直说吧。” “喂，适可而止啊。”导演发话了。 叶灵灵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赶紧对着他娇娇说道：“哎呀，开个玩笑哒。” “灵灵是嫉妒纪阳吃得香，她减肥不能多吃。”天翊附和道，并且拿起酒瓶给他满上一杯，“喝酒，喝酒。”顺手把纪阳面前的杯子也给满上。 对方主动倒酒，纪阳脾气再大，也不好发作。 只是看着面前的可乐掺白酒，他真给气乐了，这个韩庆熙即使改个名，那小心眼是一点没改，这是想让他喝个烂醉如泥出丑呢。 不等他们说话，纪阳端起杯子一口干了，淡淡说道：“失陪。”便起身离席，不想再跟这人纠缠下去。 其他几人嘴上没说，心里在感叹，小孩还是太嫩，一副拽样，今天硬抗着不服软，以后要遇到老板赞助商挑他的事才有得他受。 导演朝江心皓使个眼色，对方立刻明白过来，找个借口出了包间。 换以前，导演即使不偏帮叶灵灵她们也不会管纪阳死活，不过后者的背景有点特殊，几乎所有被关照过的圈内人都心照不宣，遇见这位不得罪也不吹捧。 这演艺圈谁没点关系背景的。导演摇摇头，唉，难得糊涂江心皓从洗手间找到大堂，发现纪阳正坐在饭店门口的候座沙发上玩手机，面色无恙。他松口气，幸好没吐，不然还得找人伺候。 “江老师，吃完啦？”纪阳抬头朝他一笑，刚在桌上耍脾气的好像不是他。 江心皓摇摇头，能混这个圈子的啊，都不是省油的灯。他正好酒喝得不少，想找个地方清净下，干脆坐下来跟纪阳一块玩起手机。 “江心皓，你躲到这儿，是不是想来一出‘我请客你买单’啊？”因为纪阳的突然离席，多少觉得有些栽面的叶灵灵，不依不饶把过来做好人的江心皓给拽走了。 江心皓和叶灵灵一样都是影视圈里混了五六年的所谓“新人”，两人一起搭过几部戏，平日关系也还可以。 他忍不住低声提醒叶灵灵。“你今晚有点过啊，他要是得罪你了，私下整整好了。” “切，他那样还想得罪我？天翊跟我说过比赛的事，要不是当时他帮另一个人拉票，天翊就不会被淘汰。破坏了规则还装兄弟情深，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白莲花。”叶灵灵大着嗓门，故意说给纪阳听。 江心皓摇摇头，又一个坠入情网的傻女人。她帮千风得罪了纪阳，以后分手了，她什么好都讨不到，还无端做恶人。 闻言，纪阳想起者欢说过，没有人，能让所有人喜欢。 ————————————（我是无事生非的分割线）———————————————— 天翊一想到纪阳作为剧组新人，一个快糊了的选秀明星，还成天跩得要命，就嫉妒得牙痒痒，憋着一肚子坏水要整他。现在终于让等来了让他丢人的最佳时机。 纪阳的戏份拍得差不多了，YIchen工作室安排粉丝探班，这批粉丝还将作为看台观众参与演出。今天这场的内容是，左承宇受伤，男一队难以阻挡对手的猛烈进攻，呈节节败退之势。 打球时，天翊假戏真做联合另外两个男配不遗余力地抢球撞人绊脚，他的目的很简单，让纪阳受点伤，即使不受伤也要让他不敢抢球，只要他怂了，就算粉丝看不出来，导演也会不满明星球员打球畏手畏脚的演绎状态。 可惜他想整的人可不是什么弱鸡，几个回合之后纪阳丝毫没受影响，越战越猛，耍帅不断，简直就是亦翔上身。 趁着背对镜头，纪阳朝天翊挑衅：“还有什么招，都使出来吧？我可是白莲花，绝不会怪你。”说完一个漂亮的运球转身，三分球投篮。 导演在监视器里看到这段，伸出大拇指：“这小子不去打篮球可惜了啊。” 场上粉丝更是尖叫连连，要不是怕剧透，她们真想拍视频到处炫耀，这次探班福利简直太棒了。 最近这阵子就属今天这场探班收到的正场最多最强，纪阳的心情也好了很多，对于天翊发到自己身上的负场不以为意，还有什么损招尽管来吧！ 顺利过掉自己的戏份，纪阳让冯婷带着粉丝们去事先定好的KTV，他得先回去换下衣服。 把自己收拾妥当正准备出去，听到有人敲门。 纪阳开了门，见是天翊，心里呵呵一下。 “纪阳，听导演说明天你还有两场戏就杀青了。我有些话必须当面跟你说清楚。” 有什么好说的？纪阳捋了下半干的头发，“抱歉，我粉丝还在等我，太晚她们回去不安全。” “那我等你完事了。” 纪阳啧了一下，心说，“你是自己傻，还是当我傻？” 出门用的是剧组专车，天翊跟着上了车，纪阳也不好赶人下去。只是没再理他，他不明白他们俩算是撕破脸了，这人怎么还脸大如盘。 因为学业的关系，纪阳有好一阵子没在粉丝面前出现了。今天来探班的差不多都是从他选秀比赛一直跟到现在的老粉，聚会氛围轻松随意。 纪阳没当工作来对待，粉丝也没了参加商业或宣传活动时的拘谨。 送最后一批粉丝坐车离开，已经是夜里10点多。一回头看到阴魂不散的天翊，纪阳连吐槽的心都没了。 “我就在隔壁定了包厢，阿宇小鲍我都叫来了。你别紧张，我们诚心想为今天拍戏那事给你道个歉。” “行啊，”纪阳走了几步，一扭头正逮到天翊一闪而过的厌恶，“韩庆熙，你演技太差，改八百个名都没用。” 天翊脸黑得像锅底，咬着牙一忍再忍。他今晚要灌醉纪阳，让对方明天不能准时开工，然后发个纪阳片场耍大牌的□□，正好炒作新戏，相信除了本人，剧组其他人都是乐见其成的。 当然如果可以他还要留个更劲爆的把柄，他要把这个用鼻孔看人的天之骄子踩到脚下。 “是是，反正今天是兄弟太不厚道，阳哥你赏个脸呗，” 这人太贱，不断向纪阳释放恶念，考验他的忍耐力。 进了包厢，拍戏时一起挤兑纪阳的两个男配果然也在。 几人左一个“阳哥”，右一个“纪老师”，态度诚恳地捧着纪阳，不愧是演员。 纪阳心中冷笑，今晚的人肉沙包还有备用的。 他坐下来，拿起一瓶啤酒：“道歉是吧？别整虚的，咱们不醉不归。” 按说这话正中天翊下怀，但他竟升起些不自信，几次都没让纪阳认栽，对方似乎比他看起来的更难搞定。 不过也许天翊是多虑了，大概纪阳刚刚跟粉丝们聚会过，心情大好。虽然嘴里没什么好听的话出来，但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酒量惊人，找过来劝酒的两个人都给喝趴下了，他还坐在那儿没事人一样。 “我了个去！”天翊忍住不说出来，“人气比不上你，打球玩不过你，连喝酒都喝不倒你！“话音刚落，纪阳靠着沙发，倒下来了。 “喂，起来再喝，说好不醉不归啊。“天翊摇了摇对方，确定他已经醉得没意识了。 见此，天翊赶紧从身上拿出一个塑料小袋，将里面装着的粉末抖进纪阳面前的一杯酒里。再将塑料小袋塞进他的衣服口袋。 接着他从纪阳身上找出手机，找到通话记录里一个备注身份为粉丝的人，将电话拨过去。 “喂,是冯婷吗我KTV服务生，这个电话的主人和朋友在包厢喝醉了，你能过来帮忙把他们送回去吗？” 挂了电话，他对着醉得不省人事的纪阳阴测测笑道：“让脑残粉发现你的丑闻，再合适不过。” 天翊话音刚落，包厢门被推开，他头也没回不悦道：“不是说了，包通宵，不要服务员进来的吗” “我是纪阳的脑残粉。”一个男人的声音在他背后凉凉响起。 天翊身子僵住了，顿时觉得后背有一股寒意怕上来，让他动弹不得。 第39章 第三十四章 者欢归来 空气似乎凝滞了，吵闹的音乐和炫目的灯光全部从这个世界抽离。天翊只听到身后不紧不慢逼近的脚步声。 他惊慌失措，大声喊着“救命”，但仿佛被隔绝在一个真空的世界，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来人越过天翊走向纪阳，马丁靴的铆钉反射出冰冷的光，姿势优雅而危险像极一只狩猎中的猫科动物。 突然出现的男人端起纪阳面前的杯子，轻轻晃动里面的酒水。 接着头也没回地朝天翊伸出另一只手，隔空虚握。 不过眨眼间，天翊感觉自己的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钳着脖子拎起来，他伸出双手想扒开捏住脖子的东西，却什么都没摸到，渐渐他的脸因为缺氧涨得紫通红，眼珠暴突。 “啊——”他张大嘴巴，想要获得更多的氧气。 一股冰凉的液体灌进他口鼻，喉咙得到片刻的自由，他不得不吞咽下刚刚自己加了料的好酒。 怎，怎么做到的？ 震惊中，刚才被拧紧的脖子失去了束缚，天翊一下子跪趴到地上，死命喘气咳嗽。 他盯着掉落在地毯上的杯子碎片，瑟瑟发抖，完全不敢抬头直视这个突然出现的——怪物。对，只有怪物才能做到，不用接触就扼住脖子，他甚至不知道那杯酒是怎么倒进他嘴里的。 此时，装醉的纪阳从沙发上站起来，语气不悦。“你还回来做什么？” 说着，他手□□兜里走到天翊跟前，面无表情：“天翊——韩庆熙，我不记得有得罪过你，为什么处处针对我？是哪里做得不好，怎么样能让你们所有人都喜欢？” 他这句话是喝醉了才说的吧，难道这就是纪阳所要追求的天翊突然笑了：“为什么针对你？因为你做得太好了，好得叫人嫉妒！所以你永远不会被所有人喜欢——啊——” 他的话没说完，整个人被扔垃圾般扔到对面墙上。还是没看清那人如何出手的，幸好此时的天翊感觉不出多大的疼痛，□□发挥作用了。 他的眼神变得游离涣散：“你知道我有多嫉妒你吗？要什么有什么！运气总是那么好，洛洛跟我说你有后台，我还和他一块想去抓你把柄，结果白忙活一场。” “怎么能说白忙活？”纪阳看着天翊像块烂泥被呼上墙，接着又从上面滑到墙角，觉得他可怜又可恨。“如果不是你们向媒体爆料我空降比赛这事， SASA也不会丢掉她这么多年的工作。” 天翊已陷入亢奋状态，似乎没听清纪阳的话，过了一会儿他又地摇头否认，“这事我们怎么有资格知道？啊！灵灵说就是你自己炒作的。” “我自己？”纪阳张张嘴，不愿相信，但他清楚业内的确很多这样的营销手段。再看看天翊那张明显沉醉到药效里升天了的脸，他本打算今晚好好教训一下天翊以“感谢”对方多次费心惦记着自己。 但者欢出现了，他的心思转到其他地方，顿觉兴致缺缺，“令人生厌的存在。” 闻言者欢慢条斯理地戴上手套：“我帮你打爆他。” “喂——”纪阳赶紧双手拽住他挥起的拳头，“我说着玩的。让他活着吧，不要触犯人类社会的规则。”他回忆起曾经，“很久以前喜欢变成人类下山玩，二哥找回我时说的第一句话。” “你想回去九原吗？”者欢看着纪阳，“我有办法可以带你回去。” 纪阳愣了一下，心心念念的愿望如今只要点个头就能达成，他应该是高兴的，可还有另一件事必须要办，“你有办法逆转时空吗？我必须复活纪杨。” 者欢摇摇头，一脸“就知道你要问这些”的嫌弃表情。 “走吧，有人要过来了。”听到冯婷在前台询问服务生他们的房间号。者欢反握住纪阳的手，带着对方从安全出口离开。 等他们出去之后，天翊突然狂吐起来，他之前没吸过粉，加上内脏受了伤，恶心难受大于失去意识，一吐完，他就连滚带爬躲进洗手间。 千万不能被人发现。 想起那冷到心底的声音，以及可怖的隔空力量。天翊庆幸纪阳没有喝下自己加料了的那杯酒，也庆幸自始自终没有看清男人的样子。 不然他真的会死无葬身之地。 ———————————————（我是捡来的分割线）—————————————— 一辆火红到亮瞎眼的跑车停在KTV后门。 “上来。”车门像鸟翼般打开。 纪阳仔细一看，才发现面前这个不是普通的跑车，车子竟然略带悬浮，像极了科幻片里的概念车。他皱着眉，“你从哪儿弄来的？太拉风！给发现我还要不要在这儿混了？” “捡的。”者欢手一挥，车身变成了炭灰色，生出四轮着地。 纪阳吹个口哨表示期待，说起来，他这个小明星连辆属于自己车都没有。 两人上了车，短暂的新奇后，纪阳意识到者欢应该已经恢复了大部分记忆，而且他离开过。 者欢发动车，设置自动驾驶模式：“你住的地方叫什么” 果然不知道，这一年到底跑到哪儿去了？纪阳宁可对方是因为能量不够一直待在他识海里睡大觉。他扭头看到车窗上倒映的影子，脸拉得老长，像个跟男朋友闹别扭的小女生。 怎么会联想到这上面？纪阳揉揉额角，报出宾馆名，故作平静地问：“都快一年了，这么久不出现，你忙什么呢？” “找一样很重要的东西。”看者欢还有心情开车，大概是找到了。 “什么重要东西？”纪阳掏出手机刷起微博，他不过顺口一问，并不觉得对方会告诉自己。 者欢转手给纪阳解了安全带。 “这，这点小事，我会的。”光顾着玩手机的纪阳没发现车子已经到了住处。 “到你房间去。”者欢贴在他耳边低声引诱。 纪阳耳朵一红，暗恼，似乎总能从者欢话里听出点别样的意味来。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者欢究竟去了哪儿，请配合下一次的番外食用。 第40章 第三十五章 九尾的传承力量 两人在前台服务员的热切注视下，快步上了楼。 仔细锁好门，纪阳想起一件事：“你可不能跟以前一样突然消失啊，刚才服务员看着我们两个上来的，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出去的话——会很诡异。” “好的，我哪儿都不去，一直跟你在一起。”者欢答应道。 纪阳揉揉发烫的耳朵：“能不能好好说话？说说那个重要的东西吧。”他指指外面，“不会就是那辆车吧？” 者欢摇摇头，伸出左手，朝上平摊。“握着我的手，十指交叉。闭上眼，冥想。” “啊？”纪阳看看他的手，再看看对方已然闭上眼睛。 只好认命地伸手过去，跟他十指交握。 交握的瞬间他们的身体变成细碎光点，消失不见。 “欢迎来到我的识海。” 闻言纪阳睁开眼，发现置身于无垠的星空，这是一个比云顶宝坻还要宏大而神秘的宇宙。 乍一看这里像是亘古至今都未曾变过，极目远眺，璀璨星河中钻芒闪烁，绚丽的星云在缓慢旋转，像是一副画卷随着视线所及慢慢展开。 “找到我。我就握着你的手。”纪阳被者欢的声音吸引，神识被拉向某个环形星系，飞往展开的星系旋臂上，继续不断坠落向一颗深蓝的星，最终穿过一切阻碍。 纪阳面前是画着眼线，穿得跟个摇滚歌手一样的者欢，对方另一只手上拎着条毛茸茸的尾巴。 “我的——我的尾巴？”为者欢识海所震撼，纪阳连见到自己的断尾都不觉得有多意外。 “不管变幻任何形态，你得是完整的我才能给你重组完整的新个体。因为少了一条尾巴，为了保证外表的无缺憾，我只能将支持你元神的生命力能量用来填补其他地方。现在找回这条尾巴，你的元神即可恢复。” “是说我的九尾元神能恢复啦？”纪阳兴高采烈，“我不用再苦哈哈去收集正场能量了？” 者欢一脸恨铁不成钢：“说过多少次了，九尾的能量只能你自己收集，这个只能恢复身体，并不能恢复灵力。” 然而纪阳关注的东西总有时候不在点子上：“那当初我要是全部被吞噬了，光剩个元神岂不是死定了？” “莫说这一条尾巴，即使你都被吞噬了，我也能一根毛都不少地给你找回来。” 真感人呐，好像刚拍的戏里男主跟女主说过一句类似的。纪阳看看两人交握的十指，忽然有点开窍了，难道这家伙以前说的话都是认真的？ “不要走神，现在我们要去你的识海，恢复元神。” 还没等纪阳问怎么去时，眼前变得雾霭重重，者欢拉着他一步一步分开翻腾的云雾走进纪阳识海深处。 “为什么我的识海里什么都没有？” “因为你加起来才活了二十几年。”者欢不像是调侃，“不过，当你的元神恢复之后，识海很快会重建，我倒是很期待看你的识海是什么样的。” 纪阳没有接话，暗哼：当是你家呢，想进来就进来，想出去就出去。 云雾突变，纪阳一直处在冥想状态的元神，突然睁开眼直直盯住者欢。者欢将手上的狐尾用力扔过去，结印。 带着繁复黑色花纹的印如同网一般将纪阳的断尾和元神罩了进去。纪阳和元神同时感到威压和恐惧，动弹不得。 瞬间的失神，纪阳回过神，发现自己躺在房间的地上。 “者欢？”没人回应，纪阳感到有些心悸，连忙闭上眼，识海内一只人形九尾狐正在结印，他体内的正场全部被归入元神。 当所有的场都被引入元神，纪阳不错眼地盯着元神渐渐长出的尾巴。 “一、二、三、四——五，这条就不算了，实在看不清。” 勉强四条尾巴，第五条只看到个大概轮廓。 且每条尾巴不尽相同，有的毛色光润清晰，有的却如同虚影，便是甩起来都蔫不拉几的，像是几根随时要烂的面条。 元神复苏之后，关于九尾狐的修法传承纪阳慢慢就记起来了。 第一条尾巴为父所赐人类之灵，即拥有人类的灵智区别于懵懂未开化的禽兽；第二条尾巴为母所赐妖兽之力，即五感和身体素质都是人类所不可比拟的；第三条尾巴为天所赐长久之命，即血肉之躯如同日升月落般不消不灭；以上这三条为“赐”。 第四条尾巴为风所修万物之闻，即随着修为增长可通晓灵智生物的语言交流方式 ；第五条尾巴为光所修洞察之见，即随着修为增长可视万物之能量；第六条尾巴为水所修荡涤之净，即随着修为增长可祛除破坏力，净化能量；以上三条为“修”。 第七条为物所信之纵器，即以意念操纵物体甚至敌方兵器；第八条为人所信之魅惑，即能控人意识，低阶使其为傀儡，高阶可将灵智健全者为己所用；第九条为神所信之回转，即能低阶为凝固时空，高阶可扭曲时空，穿越而行。 最后三条为“信”。 在九原时，纪阳未曾到过自己的识海，自然不知晓原来九尾的力量如此巨大。 “元神有了尾巴，身体也会跟着长吗？”纪阳想起自己在九原时候的样子，不免担心。 者欢呢？刚才他的意识似乎被弹出去一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放心，异界没有人能看到你的尾巴，它是同场能量一样的存在。” “者欢，我怎么看不到你？” “被你的元神攻击了。”纪阳环顾四周，声音好像是自己的元神发出来的。 “你在哪儿？” “楚重乔在你元神上下了禁制，现在你的元神复原，它感应到另有灵魄进入识海，就发动禁制把我吞进了肚子，我就只能待里面了。” 纪阳摊手：“我巴不得马上放你出来，可怎么搞？” “你得让元神解除封印。需要你长出第六条尾巴时元神才会有解除封印的传承记忆。” 任务好艰巨啊！还没救回纪杨，现在又得想办法把者欢给放出来。 纪阳盯着元神，恨不得他现在反胃立刻把者欢给吐出来。 他睁开眼，拉开窗帘朝楼下看去，那辆拉风得要命的跑车还停在宾馆对面。 有人在隔壁楼偷拍，身形熟悉，是叶灵灵的助理！ 乌鸦嘴成真了。纪阳闭上眼问者欢，“怎么办？楼下的车还在那儿，很多人看到你跟我一起进来的。” 五分钟后，一身酷炫装扮的男人从纪阳房间大步走出来，潇洒地钻进跑车，伴着轰鸣声绝尘而去。 这是到异界以来他头一次顺利启用者欢的能力，变成想变的模样，没出其他岔子。 一小时后，纪阳灰头土脸地从宾馆外墙爬进自己的房间。 “叫你手贱，乱捡。为扔那么大个垃圾，我走了几公里山路。”最叫纪阳肉疼的，为变成者欢的模样，他耗费了好多正场。 纪阳肉疼地数数尾巴，一根都看不到。 他赶紧闭上眼跑到识海，结果正看到者欢一袭长衫优哉游哉侧躺在识海里 ，而自己的元神正拖着四条不太明显的尾巴在给他捶腿。 “别紧张，我帮你把尾巴藏起来了，除非能力比我还高阶的人才能看到你的尾巴——嗯，不过应该不可能有这样的人或神了。“者欢撑着脑袋，美颜无双，却叫纪阳恨得牙痒痒。 “你，你这个骗子，不是说被吃进肚子了吗？还有，你为什么能使唤我的元神？” “是吃进肚子了啊，不过刚才你要幻形诚我的样子，趁你元神虚晃，我就出来了。顺便让他干点活，也是修炼。” “你额头怎么回事？”纪阳看到者欢眉间突然多出一点鲜红，像是道符文。 者欢幽幽抬眼望他：“自己画的，好看吗？” 纪阳气结，出了识海。 他突然意识到，在九原和初到异界时，者欢都是毫无反应待在自己的识海，即使出现也只是灵魄，为什么这一次他可以在自己识海幻形，而且能够指使自己的元神。 者欢到底经历了什么？不仅找回自己的断尾，而且拿回本体的他，似乎已经完全脱离了掌控。 第41章 番外：另一种存在（三） 窗外的天渐渐黑了，纪阳他们玩得正酣。观众席上的男人悄无声息地起身离开。 我不知道他要去哪儿，但只能跟着他走。 男人走着走着幻化出一身黑色斗篷，而我手上的束缚也跟着消失了。 还没来得及高兴，我发现自己仍被动地跟着他，如同网游里被契约了的宠物，不用系绳子也得跟着跑。 我以为他是比青晓书还高出好几个段位的灵媒师。 但不仅路上的行人看不到他，任何路障他都视若无物，直接穿行而过，莫非他也是跟我一样的亡魂？ 有些好奇他到底要去哪儿。 我们在一靠市中心黄金位置的写字楼前停下。 听说这里曾是个N市最早最高端的商场，只是后来发生了一起重火灾被废弃。好几年后有开发商欲在此地重建商场，结果工程过半开发商破产了，就成了栋烂尾楼。之后靠政府多放引资才将这座烂尾楼改建成了写字楼，但很少有公司租住，即使租进去也会因为各种原因离开。 以我做鬼这么久的经验分析，那里面肯定有鬼。 而且会是那种怨念极深，面容丑陋，比普通鬼魂都不易消散的厉鬼。 我是极不愿意去的，但被对方强大的气场压制着，没得选。 还好那些平日嚣张，人鬼不惧的怨灵，一见到他，全部是抱头鼠窜的份。 但凡他盯上哪只厉鬼，那后者便立刻逃无可逃。弱点的抖抖索索等着再死一次，厉害点的会冲上来跟他拼命，当然结局都相同。 只消他一伸手，便能隔空摄取目标身上的某种能量，有些鬼被摄取能量后还能勉强留一缕残魂，有些则是完全魂飞魄散，连渣都不剩。 我猜，他是死神，传说中狩猎亡魂的死神。 整晚，他除了在狩猎的厉鬼怨灵时稍微提起点兴趣，对着其他东西都跟对着空气一样，更是从来都不搭理我，好似我是他拖着的行李箱。 他不停地猎杀怨气重的亡魂，像是网游里的升级打怪，当然我并没有看到他有任何质的变化。 难道他是饿了，猎杀的目的是为了补给？ 我会不会是他备着，零食？ 明明都是鬼了，为什么还要这么悲催，顺其自然地死都做不到？一想到死神大人馋了吃掉我一根胳膊，饿了吃掉我一条腿—— 挑挑捡捡，东奔西走，也不知道杀戮了多久。某天他对着自己的手看了半晌，突然露出苦恼的表情，“还是要有个容器啊。” 难道我不是零食？而是要被做成容器，听起来更古怪恐怖——幸好，他并不是有意看着我说的，他只是正好把我当空气看自言自语来着。 死神大人又变幻成普通人的样子去找“纪阳”。奇怪，他不费任何周折就能找到此时正在别的城市某处的纪阳。 这两个人是什么关系？同事？朋友？兄弟？ 死神要“纪阳”释放他的本体。 天啦噜，千万别答应！原来这家伙还有本体，放出来不得成大杀器！ 然而“纪阳”只是小小意外一下，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他闭上眼，任由对方将手放到他的额头，从里面抽离出某样无法形容的如烟似纱的物质。 “你就没有舍不得一下？” “好吧，我还是有些舍不得，你这个从来不听召唤办事的法宝。” 他们拥抱道别，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喂，既然是你的法宝，你管好他啊。 “恭喜你自由了。”纪阳明明在笑，却笑得勉强，“再见。” 口是心非，还是舍不得吧。 看他转身与我擦肩而过，越走越远，我鬼使神差地挥挥手，同他无声再见。 虽然不想承认，但直觉“纪阳”不是坏人。 害怕也罢，恨也罢，讨厌也罢，嫉妒也罢。有一种预感，我好像，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 ——————————————（我是收废品的分割线）—————————————— 我跟着死神开始了无止境的狩猎。 虽然没看明白他向纪阳拿的本体是什么，但能肯定的是，有了本体，他的力量越来越可怕，能够在魂魄与实体间自由转换。 他日夜不停歇地猎杀怨气冲天的厉鬼，所到之处，亡魂惶惶不安。 一开始的视觉震撼过后，我麻木地看着他像农夫收割稻子一样收割那些不甘心消失的亡魂，有时候我还会开解开解那些吓得跑都跑不掉的腿软亡魂，“放心，你们太弱了，死神大人看不上。” “那你呢？怎么不跑。” “我？我和你一样弱，跑不掉啊。” …… 他在看似无序却一直遵循某种奇特的规律寻找什么。 后来，我跟着他来到一处红色的沙漠，这里被称为“死亡谷“。真的是死寂一片，连可供聊天狩猎的亡魂都没有。 他似乎变成雕像般站在无尽昏红之中，一动不动，等待着某个契机。 反正他就当我是空气，我无聊时就欣赏欣赏手表和鞋子，都是好牌子的，可惜找不到人炫耀。 月圆之夜，席卷而来的沙尘暴笼罩了我们，大自然的力量不容小觑，我真怕这场自然界的大风把我给吹飞，吹散。 他走进沙尘暴却跟走进自家小区一样，紧接着释放出让人心悸的力量，这些力量变得肉眼可见，自成繁复的图案。 刹那间连最细小的沙砾都被困住，凝在半空。风、空气、重力什么都不存在了。 风暴中心出现了个洞，看起来恐怖极了。但是他进去了，我躲都躲不掉。 踏进去后，眼前只剩无尽的黑暗。 “这是哪儿？”我失声叫出来。 “虚无境。我赐予你作客的权力。”这是他第一次跟我说话，“在这儿等着吧。”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仍是纪杨的番外。关于虚无境，下一章继续。 第42章 番外：另一种存在（四） “我赐予你作客虚无境的权力。”这是他第一次跟我说话，“在这儿等着。” 他说完之后就不再管我，独自往前方走去。 困住我的禁制消失了，但在这个辨不清方向，甚至看不到地面的地方，我还能去哪儿？只能跌跌撞撞地跟着他。 然而那一身黑色斗篷渐渐融入这团无尽漆黑的空间，叫我无处可寻。 就在我以为这里什么都没有，甚至没有光，看不到任何东西时，却发现伸出手连掌纹都清晰可见，看来只是没有东西，这里就剩无尽的黑。 我惴惴不安地胡乱走着，脚下突然被绊了下，踢到了什么，那东西还发出声怪叫。 “哇——”我被吓得半死，连滚带爬跑出去老远，鼓足勇气望过去，看起来是一只黄色的小鸭，浴盆里常见的那种。 “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明知死神即使听到了，也不会回应，但我还是习惯地往前看，什么都没有，这次才想起来他走了。 我走回去，小心翼翼捡起那只柠檬黄的小鸭子，捏着它软软的身子，听它发出“叽咕”的声音，貌似我小时候也有只一模一样的小鸭子。 后知后觉中感动得泪流满面。 这里竟然可以碰到实物！ 难道这就是“作客“的权力？ 那他最后说的那句“在这儿等着。”是什么意思？ 记得外婆也说过让我等，我却不知道自己要等什么。 还能等着活过来不成？ 一旦冒出这个念头，我停止跳动的心脏好像马上要蹦出来一样，可惜只是好像。 ————————————————（我是乱入的分割线）———————————— 我捏着小黄鸭，漫无目的地胡乱走。 除了能触碰到东西，我还是一只鬼，即感觉不到累也感觉不到饿。 组成虚无境的似乎就是无尽的黑暗，却并不是一无所有，有时走着走着就能看到一两样东西。 各种奇怪的东西，刻着不知是图案还是文字的大石碑、擦得锃亮却没油的老爷车、被抠掉宝石的皇冠、比变形金刚还拉风的有几十层楼高的机甲……甚至有像是睡着了的怪兽和人类。 人对于未知应该是害怕的，但很奇怪自从被死神“赐予作客的权力”之后，越往里走越觉得自己就像在逛花园一般悠闲。 静下来不动时，会觉得这里无时无刻，给人一种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瞬的错觉。 幸好有“纪阳”的存在，我能从衣物的变化察觉时间的流逝，猜测他此刻在做什么。 人的感情很奇怪，我曾经害怕、讨厌、嫉妒、恨极了冒牌货，渐渐竟越来越依恋起他。 也许外婆说得对，我应该感谢他的存在，不然，我早就彻底消失。 我每天在虚无境走走停停，打发日子的方式就是捡东西玩，偶尔能捡到书或者笔记，只是未必是我能看懂的文字。 直觉死神应该走远了，反正过了很久很久都没有遇到他。 但是我遇到一个人。 他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看的人，皮肤莹润，五官无暇，连眼角眉梢都是那么精致。 一身古装长袍纤尘不染，身后的佩剑古朴厚重，无一不透露着传说中仙人般的飘逸空灵。 他脚步沉稳，眼神泠然，似有戒备。 “你是谁？”我很奇怪，之前见到过很多活物，但全部都是失去意识，如同被抽离了魂魄只剩身体保持着新鲜度一样。 “尊上是——虚无境的主人？”他说话的声音更好听。 我摇摇头。 他侧耳，微皱眉。 “你看不到我？” “嗯，可能我的眼睛出问题了。”他淡淡说道，不以为意。 这么说他以前是能看到的。 “我不是这儿的主人，被强制请来做客的。你呢，怎么进来的？” “虚无境中间有一条通道，能够到达异界。但它的吞噬力太强，我被拽进来了。” “中间有通道，找到就能出去？”能够离开这个鬼地方最好，谁要在这儿做客！ 他迟疑道：“应该是吧。传说虚无境，无时无刻，不生不灭。除虚无境的主人能自由往来，其他无论什么，有出就必有进，有进也必有出。” “听起来有点玄乎。”我挠挠头，“不过虚无境的主人应该不在这儿吧，我待这里有大半年了，都没有见到他。” “大半年？”他有些奇怪，“你知道时间？还能看到我？” “我也不确定……可能因为我是鬼的缘故。” 我特别想跟他吐槽，你还知道虚无境是什么呢，作为一个无神论者活了十几年，虽然死后天天跟这些怪力乱神打交通，可也没人给我普及知识啊。 “鬼？我感觉不到你身上的死气。” 这话姑且当是在夸我。 “这边特别大，边走边聊呗，我领你。”我想起来他看不到，便伸手去拉他，却摸个空，“你？” 虽然看不到，但他感官很灵敏，觉察到我的惊讶，“你看到的是我的灵魄。” 寂寞太久，我做梦都想摸个活人感受感受有温度的肉体，管他男女。好容易我能碰到东西了，还是只能遇到鬼。 我无语。 “走吧，我能从你的动作辨别你的位置。” 一只瞎鬼都比我牛逼。 “你不像是普通人，你是神仙吗？” “岂敢，修道者。” “难怪这么厉害。我叫纪杨，你怎么称呼呢？” “纪杨？” “对，纪念的纪，杨树的杨。” “我的弟弟也叫季阳，不过他叫云季阳。” 我突然有点乱，云季阳这家伙到底是谁？ 彩蛋： 者欢找到了九尾狐被吞噬进虚无境的断尾，正准备离开，身后跟着掉出来一辆悬浮车。 “又有什么破烂垃圾进入虚无境了？”者欢看了眼车，还不错，用来追老婆正合适。 作者有话要说： 第43章 第三十六章 合约到期 首部戏终于杀青，这次天公作美，纪阳赶在除夕回到N市。他本想找SASA问清当初到底是谁爆料他比赛空降一事。只是佳节将近，纪慕东夫妻俩见他回来又是带他逛街买年货又是指使他做家务大扫除，大年初一去乡下看爷爷奶奶，后面几天亲戚聚会连轴转，抽不出个空。他想想也不是件光彩的事，的确是自己给人落下了把柄，现在追问也是毫无意义。 即便专辑销量不尽如人意，YIchen也不可能就让纪阳一门心思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必要的工作还是需要参加的。 譬如现在迫在眉睫的本季度营销计划。 “纪阳，你自己有什么建议？”SASA发话，会议桌上其他几人松一口气，盯着被点名的主角。 做一个高考状元收获的正场可比做一个明星来得热烈广泛多了。为了更多正场，纪阳目标高考状元……呃，虽然有点遥远，但志气可嘉。 纪阳老实说出心中所想：“我觉得可以将高考成绩作为正面营销点，SASA姐？你觉得如何？” “那你确定能考个漂亮分数出来吗？”SASA一票否决，“纪阳，《篮球新人王》后期差不多了，而且等你高考成绩出来都已经过推广期了，倒不如捆绑江心皓和叶灵灵的恋爱绯闻来得快。” “SASA姐，这种绯闻对于走阳光男孩路线的纪阳会不会有负面影响哈？”媒体助理弱弱地问。 “你还生活在古早年代吗？”SASA不屑道，“如果你们不能提出更好的建议，我将会启用这一方案。这是目前最稳妥快捷能增加话题性的事件。” 既然小组负责人已经给出了很有倾向性的提议，大家也都不再自讨没趣。谁都知道一个新的营销点要花很多钱，而这种烂俗的绯闻炒作永远是既能省钱又方便后期公关的首选。 散会后，纪阳迟疑了一下，还是叫住SASA姐。 “SaSa姐，我今年还有音乐方面的计划吗？”之所以问今年是因为他和YIchen的合同没剩几个月了。如果确定没有大的动作，那只能说明，他已经被工作室放弃了。 “暂时没有。”SASA带着程式化的遗憾回应他，“而且这方面的计划由陈以祥老师过来跟你沟开会通。” “那可以拒绝绯闻炒作吗？我个人也觉得这样负面影响更大。”纪阳咬咬唇。 SASA双臂环到身前，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应该知道，即使我们不炒作，我想制作方同样会有类似通稿流出。是不是我以前太过保护你，才导致你如此幼稚？今时不同往日，如果你上半年的热度仍然是下滑趋势，没有小高峰的话，我和陈以祥也没办法向工作室的几个投资人交待。毕竟工作室还有好几个有背景有潜力的新人，不是非你不可，你懂吗？” 纪阳点点头：“我知道，谢谢SASA姐提醒。不过——”垂眼一看，他发现SASA不时发出正场能量回到自己身体的腹部。 “SASA姐，你先坐下来吧，小心肚子里的宝宝。” “你怎么知道？”SASA惊讶无比，她这几天才查出来，除了亲近的家人，并没有跟任何朋友同事透露。 “猜的。”纪阳狡黠一笑，“不过我还是不同意炒作恋爱绯闻，即使工作室这样做了，我也不会配合的。” “你——”闻言SaSa气得直想敲桌，就知道对方不过是看着好说话，其实就是个小顽固。 “算了，随你吧，祝你高考取得佳绩！”最终她还是败下阵来，忍不住暗暗叹息，这么根好苗子在自己手上到底是可惜了。 ————————————（我是男主御用的分割线）———————————————— 原本排得满当当的日程表，就这样慢慢空了下来，除了学习还是学习，纪阳感到既陌生又失落。 被纪阳寄以厚望的学习成绩，虽然在稳步上升，不过升到全年级前三百名左右就徘徊不前了。 他偶尔去识海数数元神的狐狸尾巴，也会问者欢：“我五官身体素质都比常人好那么多，为什么学习就上不去呢？” “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听过没？“者欢在识海里抚琴，眉间一点鲜红的封印图腾，乌发披散，白衣胜雪，周身雾气缭绕。 这般仙子模样，叫纪阳都不好大声发作：“最近是不是正场没收到多少，负场倒得了不少便宜你了？”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现在不火了，连嫉妒你的人都没几个。我现在过得滋润也是前阵子苦出来的，别羡慕。” “这么能耐，别待我识海里碍眼。”纪阳一生气口不择言。 者欢指指额上的封印。“我倒是想啊，楚重乔更能耐。” “我爹那么聪明，怎么我会学不上去？你是不是把我脑子改得和纪杨一样了？” “不能，我虽然给你改脑子，但改不了神识。对了，那些健康文章里不都说了吗？宝宝的智商遗传自当妈的，你娘是个狐狸，说是能掐会算，其实也是修出灵力凡事全靠猜的。跟智商没多大关系。”者欢指指翻腾的白雾，“你看看你的识海，到处都是雾，就跟人家形容的一团浆糊一样，怎么可能聪明？” 识海骗不了人，纪阳悻悻不乐，竟没法反驳。 接受自己成不了学霸的而命运，纪阳只好认真啃书，老师说得对“勤能补拙”。 陈以祥刚从国外回来，SASA休假了。他对着办公桌上一堆文件正头疼，见纪阳来找他，知道他高考刚结束。 “考得怎么样？SASA之前说你想做学霸的呢？” “还行吧，考的分数够进全国第一——”纪阳满意地看着陈以祥从文件堆里抬起头来，“够进全国第一批次招生的本科院校……” 对方被他的大喘气给拉回了注意力，“其实，你这个成绩不错了，搁在普通同学里算中上，搁到娱乐圈的艺人身上也多少算个有点文化的人。SASA怎么没给你运作，运作——哦，“他想起来跟纪阳的合同快到期了，有点头疼，转而问道：“那你志愿填了吗？” “马上就要填，还是想请教下陈老师，家人在这方面也给不了多专业的建议。” “这样啊——”陈以祥用大拇指搓搓额头，略感棘手。“直说吧，纪阳。YIchen可能不会跟你续约了。” 纪阳点点头，表示理解：“毕竟专辑销量不理想嘛。” “并不是这个原因。SASA说过你上一张专辑的失利怪到风格问题上，其实只是应付几个投资人的借口。我和她都看好你能成为市场的宠儿，顶级的偶像，但继续待在YIchen只会耽误你，投资人们并不舍得花大力气栽培你，我觉得你需要更高的平台，更充沛的资源以及更有力的市场推手。” “所以……”不续签合同的事，纪阳心底多少有些料到，”咱们之间没劳务合同了，所以要交咨询费？不至于吧，亏我还叫你那么久陈老师。” 陈以祥指指他，“你小子越来越油腔滑调，怎么上到综艺节目就没话说呢？” “我建议你填B市的，B市是帝都，以你的成绩上不了最好的，可以选个低档次一点的。青春和外表是进这个圈子的最大筹码，绝不能浪费在校园里。选择B市的另一个原因是，我想将你推荐进ENNI。” “ENNI？”纪阳毕竟也在音乐圈混这么久，ENNI的大名如雷贯耳，乐坛的天王天后一哥一姐无一不与ENNI有关，即使现在不签在ENNI旗下，工作室也大多挂靠在ENNI集团。正因为不是当初一无所知闯荡选秀舞台的毛头小子，他才清楚记得那时是多么直接天真地拒绝了人家。 “ENNI可能不会要我吧？”他迟疑道，要是把当初拒绝唐生饭局的事告诉陈以祥，肯定会被对方嘲笑个半死。 陈以祥摇摇头，看来那些“纪阳受到ENNI集团董事长特殊关照的 ”传言是圈里人以讹传讹了，不过没关系：“我跟唐生是多年的好友，他必然也会卖我个人情的。” ————————————————（我是尊贵的分割线）———————————— 楚钰带着助手坐在傅君持对面，这是他从业以来碰到过的邪灵入体案例中最棘手的一次。 因为入侵的邪灵本身就是灵媒师，而且是楚氏的老对头青氏家族的异瞳传承者。 他们同出一宗，青氏有先天优势能视鬼神，一直高高在上，从官从商。楚氏不过是替小门小户的人家做些驱鬼除灵的杂事，如今楚钰能坐上这个位置还全赖傅君持的运作。 “处长，我已经暂时催眠了青晓书的灵魂。” 说话的正是以前青晓书手下的催眠师兼心理咨询师宋波，虽然年纪不大，不过从来都是在其职谋其位事，不作他问。 “叫醒傅先生。”楚钰深知如果按照从前的路数，利用符咒强行消散青晓书，很可能这个女鬼会发动禁忌之术，与宿主一同灰飞烟灭。 傅君持在昏迷时并非意识全无，只是青晓书的入侵让他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现在因为催眠对她的压制他才得以喘口气，“我昏迷了多久？” “两天。“楚钰面色凝重，”一开始我以为只是普通的邪灵入体，动用祛除符咒时，青晓书现身了。没想到她还是玉石俱焚用了这一招，傅先生，我真的很抱歉，但无能为力。” 傅君持面色骇人：“看来你是知道灵媒师有这一手的，一开始为什么不说！” “这，我真没想到——“被他这么一说，楚钰脸上也挂不住，他当初就是想到也不会相信青晓书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要拼到如今的境地。 傅君持摆摆手，心知如今说什么都迟了：“楚大师，你先出去吧，麻烦叫我的律师、管家、私人医生和公证人进来。” 傅君持叫这些人来便是立遗嘱，他一生无子女，父母俱已逝，名义上的妻子刚刚离世，唯有两姐妹中的小妹健在，只是并不亲近。思来想去，这份叫人人觊觎的家业竟没个继承人。 当傅君持宣读遗嘱时，在场众人无不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继承人惊讶不已，简直就是YY小说里的屌丝男被亿万身家砸个正着。 “在我疗养期间，所有事务照常由各单位高层会议、公司董事会，以及集团的董事局执行委员会决策，顾景年代我最终签字，除代签字外不得行使决策权，否则立刻解除其权力。我名下所有流动资金以及不动产均交由信托基金会处理。仅留B市祖宅和枫国密湖区疗养院，这两处事务由管家负责打理。疗养院期间除楚钰处长可随时探望，其余人概不予以会见。” “本人近日倍感年岁日增，生死无常，若不幸身亡，由外甥女杨念夫妻的儿子纪阳继承名下所有财产以及事务。此份遗嘱在公布之前，不得以任何形式泄露。经专业医生和心理医师鉴定身体状况良好，所立遗嘱均为本人意愿，特此为准！” “这份遗嘱之后，我不会再召集你们。期间不管任何人甚至我本人通过任何方式修改或另立遗嘱均属无效行为。” 草草立完遗嘱，傅君持苦笑，曾风光一时的傅家到底是完了。 他这辈子没喜欢过女人，却被女人所累；无惧神鬼，却又被邪灵侵入，自身难保。 “青晓书，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有人从我手上抢东西！你既生了玉石俱焚之心，我也能奉陪到底。” 傅君持和律师在书房商量各项事务时，楚钰和宋波待在一旁的休息室里。 楚钰问道：“小宋，青晓书大概会被催眠多久？” “换成普通对象起码是十个小时，但是对她，至多三个小时吧，我跟她合作过，她的意志非常坚定。” “那你能催眠她，得到一些消息吗？” “不能。”宋波摇摇头，他清楚面前的楚钰想要什么，但是那些东西已经全部在他的手上，他不会再让下一个青晓书出现，普通人在上位才是维持秩序最好的方式。 作者有话要说： 可预见不久的将来，纪阳会是名利双收。 但现在，纪阳只是个普通学生和势头日渐下滑的胡萝卜艺人。 第44章 第三十七章 未婚生子 陈以祥带着纪阳同唐生吃了回饭，在纪阳签ENNI这件事上唐生表现得不冷不热，至今没给个准话。 唐生认为三年前纪阳人气最爆棚时，董事长对签下对方之事也不过一提，并没有强求，所以即便是有亲缘关系，也依然需要考虑对方是否具有相当的潜质，能达到预期市场收益。 因为这事陈以祥跟SASA抱怨过两句，SASA一听便知对方在等《篮球新人王》播出后纪阳的数据，或者说是在等一个话题看看纪阳现在的热度。 不能续约YIchen,而ENNI方面态度模糊，纪阳一时既不需要工作也不用学习，宅在家的后果就是正场愈渐稀少。眼看新一轮选秀开始了，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成了“死在沙滩上的前浪”。 B师范大学音乐学院录取通知书的到来暂时减缓了纪阳的焦灼。 “嗳，B师范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真好看，妈妈好替你开心哦。”杨念乐得嘴都合不拢，她没高学历，不管纪阳将来干什么，最想的还是他能考个正经的好大学。 纪慕东也放下心头的一块大石，只要学历过得去，即便以后娱乐圈混不下去了，他还能给儿子找份过得去的工作，养家糊口。 想要痛快庆祝一下，一家人准备蹲屋里吃火锅，担心纪阳一直待屋里闷着，出去采买食材的任务就落他身上了。 “娃娃菜，有机菠菜，粉条？咦，这么多，到底要哪种粉条？随便吧。绿壳鸡蛋，鸡蛋哪有绿的？”纪阳很少买菜，拿着菜单一个头有几个大。 “帮我拿一盒鸡蛋，谢谢。”背后有人说话。 纪阳听得耳熟，一回头竟是许久不见的SASA姐，正笑盈盈地看着他。 “SASA姐，好久不见，快生了吧？”纪阳见她挺着个大肚子独自推着购物车，环顾四周，“一个人出来买东西？” “是呀。“SASA怀孕后说话温柔很多，“这不是遇到你了吗？正好帮我拎东西。” 纪阳笑，有阵子没见到SASA，她这样不见外反倒让他很开心。 两人边买东西边聊天，有SASA在，纪阳轻松搞定菜单里的东西。只是他发现一直有人鬼祟地躲在货架后面偷拍他们，“SASA姐，好像有人在拍照？” 闻言SASA一脸不可思议：“喂，进了这个圈子就是要被拍的，你不是第一天遇到吧？” “那倒不是，不过我担心——”没等纪阳说完，对方打断他的话。 “走啦，我要去买点奶粉屯着，快帮我推车。” 几天后，一知名狗仔微博号发图片新闻“选秀明星纪阳疑似隐婚生子，陪大肚女友逛超市选购孕婴用品。” 看到新闻的纪阳目瞪口呆，反应过来，赶忙联系SASA姐，接电话的却是她的老公—— 而得到消息的媒体纷纷找经济公司确认，经纪人电话却又无法接通。不久有网友爆料说看到纪阳进了某家月子会所。这下记者们坐不住了，分头蹲点月子会所和纪阳家楼下希望能抢到第一手新闻。 一时间自称纪阳老同学爆料的“女友是纪阳同学”，圈内人透露的“女友是粉丝，生米煮成熟饭，纪阳喜当爹”等各种有鼻子有眼的小道消息传得满天飞。 不少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网友甚至跑到纪阳微博下冷嘲热讽“恭喜他未婚生子”段子频出。“国民校草未婚生子” 24小时冲上热搜，甚至连一开始坚决不信的粉丝都快动摇了。 然而当天深夜，纪阳在自己的微博发了一条带图祝福，立刻破除了所有谣言。 照片里他跟经纪人一家三口合照，传闻中的女友正是他的经纪人陈莎莎，该条微博的定位地址印证了网友关于纪阳出入某月子会所的爆料。 真相大白，粉丝瞬间化悲愤为力量，指责胡乱爆料的狗仔以及跟风传谣的媒体，心疼爱豆还未成年就被各种造谣玷污。 面对重新多起来的正场，纪阳却提不起精神，也许是因为负场来得同样多吧。 微博下有人评论，他是在恶意炒作，欺骗粉丝感情，为新片《篮球新人王》炒热度。圈内的人更知道这不过是场营销事件。 没错，这条新闻的确是SASA一手策划的。 她深知YIchen工作室已经不够能力来捧纪阳，却有心帮他顺利签进ENNI。 虽然进去之后发展如何，还需要他的表现和运气，但众所周知只要签进ENNI，即使一直不温不火，艺人的基本生活保障以及专业培训学习都是业内最高规格的，不怕没口饭吃。 当SASA的老公要纪阳赶去月子会所时，他就隐隐知道，SASA早就预知此事。 面对躺在床上还未恢复元气的SASA姐，纪阳只得将所有的拒绝和质问放进心里，乖乖听她的安排，自拍合照，写微博。 发完那条温馨无比的微博，纪阳退出账号，一肚子的话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说，只得先告辞。 SASA却叫住他，褪去强硬的态度，幽幽问道:“纪阳，你觉得我们是朋友吗？” 纪阳转身笑问：“这还用说吗？” “我知道你在生气，你不喜欢炒作，欺骗粉丝，可我还是一次次把你推上风口浪尖，叫你承受非议。你当我是朋友，很惭愧大部分时候我却不得不将你当做一件商品。若是我们一直合作下去，这样的炒作只会越来越多，你可能会越来越讨厌我。” 感受到她的落寞，纪阳走过去轻轻握住她的手：“SASA姐，你不要想太多。进这个圈子以来，一直都是你在尽心帮助和照顾我，我怎会讨厌你？” “是吗？”SASA摇头轻笑：“你把我想得太好，之前你空降比赛的□□其实也是我透露出去的。” 从天翊那晚的话里，纪阳已经隐约猜到真相，如今得到证实，倒不意外。 他极力想坦诚回应粉丝的爱，却因为一开始的投机取巧注定以欺骗为开始。 "电视台的工作是我主动请辞，位置空出来给了关系户，条件是他们配合对你的前期营销计划。在辞职这件事上，我是故意让你误解，心存亏欠加入YIchen。以你当初的资质，签进ENNI毫无问题，我愿意为你做那么多，说到底不过是为自己图名图利罢了，可惜到底经验能力都不够，耽误了你。所以这次我一定要让你进ENNI。” 大部分时间SASA都是理性而平静的，她羡慕那些一心一意喜欢着纪阳的粉丝，不用顾忌太多，喜欢就是喜欢，即便没头没脑叫人笑话，却是爱得直接纯粹。 作为经纪人，纵然她再欣赏面前这个优秀的少年，也不能掺杂个人情绪，感性只会阻碍自己对艺人的客观分析。 这是纪阳头一次注意到SASA对自己的喜爱，那正场来得明亮而迅猛。 他扬起嘴角，低头看着婴儿床里的新生宝宝，忍不住伸手轻轻碰了小宝宝的脸，正场随着他的指尖落在熟睡的宝宝身上。 “你要相信自己的眼光，YIchen,ENNI或者其他什么地方，都只是我走向顶峰的途径。早晚，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我。” “纪阳，年少轻狂没什么不对，但人心是这个世上最复杂的东西。有多少人喜欢你，便有多少人讨厌你。“即便已经不再是纪阳的经纪人，SASA还是忍不住操心，“艺人也只是份职业，如果你想明白这点，正负面的炒作也就变得无关紧要，紧要的是你要曝光，要上热搜，上头条，让所有人认识你，尽快实现你的价值。” “谢谢你，SASA姐。”纪阳看着在空气里错乱飞舞的光晕与黑霾。 他想让SASA看到这些，看她控制了多少人的喜怒爱恨。引导了多少的年轻人追星者价值观。 正负场全在一念之间。 “但我不会改变初衷，真实的纪杨值得他们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水至清则无鱼，随波逐流也罢，身不由己也罢，谁也做不成一朵无辜的白莲花。 第45章 第三十八章 职场骚扰 不枉费SASA一番苦心，纪阳的数据飙升至新的高峰，即便没有陈以祥和唐生这道关系，签ENNI也不成问题。 只是纪阳没想到，他的经纪人竟然就是当初一起吃过饭且有意无意想把他往沟带的东尼。作为ENNI音乐部市场总监之一的东尼并不光带他一个，团队同时负责六七个艺人的工作。 签约之后，东尼带纪阳认识了一下团队里的工作人员和几个同门歌手，其中有位旧识，郭同。 作为实力派唱将的郭同，虽然人气比不上纪阳，但是签约ENNI后，他为好几部热门电视剧演唱主题曲或插曲，属于歌红人不红的典型。 当得知纪阳刚到B市上学，暂住在大学的四人宿舍里时，郭同热情地邀他住自己宿舍去。不过东尼已经早一步给纪阳解决了住宿，分给他一间离公司不远的单身公寓。 “哦，那里不是——”郭同欲言又止，“既然东尼哥都想到了，你哪儿住着方便就住哪儿吧。要是一个人觉得孤单，来找郭哥，随时欢迎。” “嗯。” 纪阳点点头，看到落在身上的黑色负场，想着两人待走廊说话大概是打扰到谁了，刚想叫郭同离开。 忽然一声冷笑传来。 “东尼哥可真是照顾咱们校草啊，连小情儿的宿舍都收拾出来给你住。” 纪阳听得声音耳熟，扭头一看，有人正靠在走廊一侧的墙上吞云吐雾。 “洛洛。你跑音乐部来做什么——”郭同皱眉看着对方，“别乱说话啊。” 洛洛直起身子，慢慢走过来，正脸对着纪阳。 纪阳朝他一笑，“好久不见。”说完伸手挡住对方的脸。 他这突兀的动作，叫洛洛始料未及，顿时被自己满口的烟呛得咳嗽起来。郭同见了忍不住偷笑。 ENNI几乎人人都知道洛洛爱装X。 纪阳坏笑一下。“抽烟有害身体健康。” 洛洛来者不善，冲他小人得志的尿性，猜都猜到他这走过来说话多半得喷人一脸二手烟。不如先下手为强。 等气喘顺了，洛洛脸黑得跟锅底似的，他指指纪阳：“行，我不跟你这个逗比计较。不过今时不同往日，ENNI可不会有老妈子护着你。”甩完这句狠话，扬长而去。 郭同有些担心地拍拍纪阳的肩：“洛洛现在人红脾气大，你别往心里去。” “当然。”纪阳点点头，“演员戏多嘛。” ————————————————（我是捧着盒饭的分割线）———————————— 按照计划，纪阳的新专辑将在年底发售，前期准备阶段必须保持一定曝光率。同时为了宣传郭同的新专辑，两人暂时捆绑赶通告。 加入ENNI的第一个工作是参加某音乐台综艺节目。 纪阳赶到化妆间时，郭同也刚到。 两人打过招呼，郭同特地问：“怎么样，新家住得习惯吗？” “恩，比大学宿舍方便多了。“他们说话时，有人推门进来。 “诚哥。“郭同和化妆师都赶紧跟他打招呼，纪阳也站起来跟着叫了声。 被称为“诚哥“的男人又瘦又干，却打扮得很花哨，越发显得轻佻没精神。对方掀眼看了他们一下，几若不可闻地应了声，随手把小挎包扔到一旁的梳妆桌上，重重躺坐到纪阳刚才坐的椅子上。 “怎么搞的，主持人的化妆间都成公用的了？” 化妆师赶忙解释：“诚哥，隔壁化妆间空调坏了，临时借用下，我给他们简单搞搞就好，绝对不耽误您的事。” 诚哥的脸色还是不太好，郭同堆笑：“诚哥，咱俩谁跟谁？说公用，伤感情。” 郭同实力资历摆在那儿，对方不再纠缠，转而指指镜子里的纪阳问:“呆杵这儿的谁？你助理？” “纪阳，之前主要混S那边的圈儿，小女生里人气还不错。刚签了ENNI，算是我师弟。” “诚哥，您好。看过您主持的不少节目，第一次见真人，荣幸得很。”纪阳挤出个假笑，混嘛，看不惯谁也用不着较真。 “嗯，嘴还挺甜。”诚哥举起手。 纪阳会意，伸手跟他握了一下，结果被对方挠了下手心。 习惯性揩油，连正负场预警都没有。 冷笑一下，纪阳从化妆桌上抽出一张湿巾，当着几人的面仔细擦了擦手。 诚哥脸都黑了，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玩。 郭同和化妆师暗叹，这小子太狂了，竟然就这样轻松彻底得罪了综艺一哥，甚至连让人救场的机会都不给。 化妆师默默给两人梳化，郭同干咳了两嗓子，跟一脸不快的诚哥打个招呼，将纪阳拽隔壁去。 “你这样太不敬业了吧。我们来这儿目的之一就是讨好他，诚哥在这块可是人脉很广的，你以为他就是个普通主持人吗？” “可他骚扰我。” “我擦——那也叫骚扰，握个手而已，别说你是个男的，就算你是个女的，诚哥摸了你胸也是给你面子。”郭同用一种“这几年是怎么混过来”的眼神看着纪阳。 “放轻松，找机会我给他赔不是。“纪阳看郭同紧张的样子，有些可笑。 两人在这边刚换好演出服，助理就过来催上台。 因为要配合另外几个嘉宾的时间，节目断断续续一直录制到晚上九点多。 录制结束，郭同有意在人前撇清他和纪阳的关系，招呼都没跟他打就和助理收拾东西出去上了保姆车。 等纪阳回到化妆室，发现上台前换下来的衣服和随身物品都不见了，应该是郭同助理一道都带走了，便赶紧去停车场找他们。 走到停车场正遇到几个粉丝，她们认出纪阳，立刻围上来要签名合照。 助理过来催纪阳上车，只是纪阳又放心不下这几个落单的粉丝，便挥挥手让他们先走了。 等确认粉丝都找到靠谱的车子安全离开了，他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的衣服钱包手机钥匙全都被郭同他们带走了，现在他身无分文，连宿舍都进不去，只得走回公司睡办公室。 身后想起了汽车的鸣笛声，纪阳一转头，一辆路虎开过来，紧接着被车大灯闪个正着，传说中亮瞎钛合金狗眼的大招？ 元神已经在修第五条尾巴的“光之洞察之见”，这点刺激对纪阳来说不过草萤之耀。 他眼睛都没眨一下，看着诚哥从车窗里探出个头。 “上车吧，瞧你能的，有本事走回家啊？” 这需要本事吗本能就够了。纪阳不屑跟体力为渣的人类展示自己的武力值。 不过诚哥并没有因为化妆室那件事对自己心生负场，倒也说明这个人没那么糟糕。想到以后免不了要跟对方打交道，甭管装傻、恐吓还是死磕，总归早点说清楚也行。 于是上了车。 “谢谢，去ENNI。” 诚哥哼了声，“ENNI艺人太多了，别搞得跟你家开的一样。” 对方想逞口头之快，纪阳却没兴趣陪他叽歪。 他不接话。 诚哥只好沉默地开了一段路，降下车窗，点根烟。 “你不是GAY？” “嗯？”纪阳表示意外。 “擦，我还以为你是同类。”诚哥喷出一口烟，“不应该啊，我从来没看走眼过。” 纪阳有些好奇：“怎么看是不是？” “感觉吧，”诚哥突然问，“你谈过恋爱吗？” 回答没谈过不仅丢人也没人相信吧。纪阳点点头，“当然。” 诚哥突然摇摇头，“不像。算了。今天是我唐突了，跟你道歉。” 对方突然这么诚恳，倒让纪阳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虽然这人给他第一印象又衰又色的，但是人家工作起来十几个小时不带休息的，真的很敬业，主持时的控场能力也非常强。 “不过你也得跟我道歉。我就摸了下你的手，你不至于当着别人的面那么寒碜我吧。怎么没把小手上的皮秃噜了呢？“说着话连开车都不顾了，就伸手又想拉纪阳的手。 这人——纪阳服了，真不能想太好。 “好，我道歉。诚哥，你好好开车吧，性命攸关。”纪阳说着，反住对方的手腕，按回方向盘。 莫名有种对方瞬间就能捏死你的感觉。诚哥不敢造次。手机响起来，是郭同的。 “恩，在我车上呢……就送他回去……没事，不麻烦、，纪阳这孩子我很看好的……再说咱们这交情，你师弟就是我师弟……一定……行，挂了，开车。” “郭同的，”诚哥对纪阳说道，“他让助理把东西放公司了，等下要不我等你，送你回家？” “谢了，我明天要赶回学校上课，从公司走方便。”纪阳倒不是怕诚哥纠缠，他只是嫌跑来跑去麻烦，从ENNI到学校有地铁直达，住公寓还得转车。 到了公司，打发走诚哥。纪阳从值班室里拿到自己的东西，换了衣服，找了间休息室的沙发躺下。 不困，也毫无睡意，他对着墙上的巨幅宣传海报发起了呆。 ENNI最近即将上映的一部新片，当红小花乔子瑜搭配一线男星黄博，宁西云饰演男二，影帝顾景年友情客串。 整个海报的基色是粉色白色奶咖色，纪阳单手支着下巴，大拇指搓搓唇：“恋爱甜心？” 他闭上眼睛，识海朦胧中带着一丝粉。 者欢正坐在一株桃树下饮酒，元神在旁边玩花瓣，发呆。 “我的识海怎么成这样了？” “心有所思，识有所感。”者欢放下酒杯，“元神是识海的主宰，所谓人神合一，受你的影响就成这样了。” 纪阳嫌弃，“能不能让我的元神和识海高大上一点？” “可我觉得这样挺好的。”者欢拉起元神的手，亲了一下。被元神“啪”地甩开。 桃树、花瓣、粉红瞬间消失。 识海重新变回雾蒙蒙的一片。 “不要打扰我的元神修炼，早日修成六尾，也好早日破除禁制，让你自由。” 者欢起身，问道：“遇见你，我还有自由可言吗？” “对不起，如果知道你有灵魄，我定会阻止爹将你炼成法宝。” “我建议你多去演演偶像剧。”者欢不悦地哼哼。 纪阳识海里突然又升起一丝粉红，他觉得快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神了，落荒而逃。 睁开眼，他猜测识海之所以混沌一片，多半是者欢的存在让元神升起本能的防备，如今是越来越防不胜防了。 桌上的手机突然亮了，纪阳看了下时间，已经是早上五点多，咸鱼发来一条短信。 “今天中午在学校吗？有事找你。” 作者有话要说： 纪阳就是个一窍不通的傻狐狸。 第46章 第三十九章 生活助理 咸鱼在B市一所警官学院上学。拿到录取通知书时，他还开玩笑要蹭纪阳的明星豪宅住一住。进去才发现学院管理特别严格，除了早中晚饭和休息时间，其他时间必须待学校里封闭管理。 两人约在学习附近的一小饭馆，纪阳进了隔间。 有阵子没见，咸鱼黑了瘦了，帅气精神不少。他旁边坐着个打扮挺成熟的女生。 “你小子不是吧，这么快就勾搭个——” “冯婷？“纪阳走近了才认出她来，有些惊讶，”你不是在N市学平面设计吗？怎么又两人一起过来虐狗？” 冯婷笑笑没说话，倒是变内敛些。她掰开一次性筷子，用热茶水烫了下餐具递给纪阳。 “说读不下去，已经退学有阵子了，现在过来B市找工作。”咸鱼朝纪阳使个眼色。 提到冯婷读书的事，纪阳也有些内疚。整个高中，冯婷尽顾着粉丝后援会的管理工作，无心学习。读高三时，连纪阳本人都憋足劲去学习考试，她依然忙于粉丝内部的各种事务，偶尔还配合SASA交代的工作，功课全落下了，最后只勉强考上个职业大专。 纪阳努力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冯婷啊，现在这个社会，有个学历总归是好的，不然你找工作也受限制啊，只能做些服务员打杂的——” “我想给你打杂。” “呃。”纪阳猝不及防，看向咸鱼。后者朝他默默点头，看来是他俩都合计好了。 “可这事要听公司安排吧。” 冯婷终于忍不住：“你们公司安排个屁啊，我都听昨天去现场的粉丝说了，ENNI连个临时助理都没派给你，吃饭蹭别人的，随身物品没人保管，想喝口水张望半天找不到人要……” 听她越说越夸张，咸鱼一脸同情，纪阳连忙否认：“没那么惨，就是有点不方便，我一大男人能照顾好自己——” “你知不知道你的脸和身体多值钱啊，就因为你是个男的，要是照顾不好自己，会造成严重资源浪费！我想成为SASA那样厉害的经纪人。而且我熟悉娱乐圈，也做了很久的粉丝工作，会开车，会做家务！连我爸妈都觉得做明星助理比上那种破学校有前途多了，他们都举双手双脚同意。从你的生活助理做起，不要开工资，就当是在你这儿上学实习。” 冯婷噼里啪啦一堆，轰炸得纪阳无力反驳。 不管怎么说，他就是觉得有点不靠谱，这时纪妈妈杨念打电话过来。 开口就问，“冯婷到你那边没？她爸妈过来找我。” “到了到了，叫他们放心，我马上就劝她，今天一定把她安全送上回程火车。” “不是——她爸妈拜托我，让你收留她，说要让她历练历练，干得下去是她的能耐，干不下去也不怨你。要不你跟他们说说？”冯婷杨念也认识，平时经常来家里玩，为人大方开朗还有能力。如今想要跟在纪阳后面讨生活，不答应似乎不近人情，可答应了她又不清楚生活助理的具体要求，若是让自家孩子为难也不好。 “行，你让冯叔叔接电话。” 一通电话，纪阳总算晓得冯婷这能说会道的口才是遗传的，冯婷父母就特别能说，一番口舌下来，他毫无还嘴之力，只好揉揉眉心，无奈同意。 纪阳挂了电话，一脸怀疑地打量眼前这个穿得像职场新人的冯婷，生活助理？ ENNI公司的确是可以自己请生活助理的，这种私人助理的工资也是从艺人薪酬里扣。现在纪阳手头有几个通告，还不至于穷到请不起生活助理，只是杨念不放心找陌生人跟着他，总想着亲自过来照顾，他舍不得纪妈妈跟在后面折腾，作息不规律，一直推说暂时没什么事情不需要人跟着，等工作多起来再说。 小组例会，东尼让助理将每个人的下月具体工作计划表发下去。 “下个月具体工作计划，人没来的等下发邮箱。你们自己先看，有问题说。” “对了，纪阳你进ENNI前是不是拍了个什么青春片？” “《篮球新人王》客串。戏份不多。”纪阳直觉东尼不太喜欢他提在YIchen的作品，上次开会就把他之前YIchen出的几张唱片嘲得一文不值。 果然东尼叼着烟含糊道：“哦，应该进入宣发期了，昨天有人联系我这边的。你不要放太多精力在这上面，发一两条配合宣传的微博就行了。有空试着写写歌，风格嘛……”他眯眼喷出个烟圈,“偏情伤吧，计划发行的专辑里最好有自己的原创。” 例会结束后，纪阳跟东尼提出找老同学做生活助理的事。 东尼倒没什么意见。“公司会帮你拟聘用合同，她是你私人聘请的，薪酬由你个人负责，跟ENNI没关系。不过我们的福利一向是圈内公认的，她可以享受与公司聘请的生活助理同等的吃住以及培训等方面的福利。” 没想到生活助理的事这么简单就解决了，东尼连人都没见就爽快同意。 开完会回到家，纪阳心情不错，想到新专辑要用自己写的歌，忍不住得意，有种成为资深歌手，很了不起的感觉呢。 “写什么歌呢？情伤，要死要活的有什么意思啊。”纪阳咬着笔头，一定要写个经典的，他想。 正在忙着给他整理服装的冯婷听到了，忍不住插嘴：“情伤也不一定就要死要活啊。” 纪阳抬头看她，“哦？说得你很懂一样。” “情伤也可以是求而不得，”冯婷停下手上的动作，想了一下补充回答，“看似近在眼前，却仍然远在天涯。” 听起来仿佛有过似曾相识的感情，可一晃几年就记不清她的长相了，纪阳把笔扔到一边，“算了，与其说是喜欢，不如说是得不到的不甘心。” “因为你是被爱的那个，所以才这么说吧。”冯婷转身继续收拾东西，显然对这个话题失去了兴趣。 小姑娘果然不懂。手指敲敲膝盖，纪阳有了主意，者欢看起来很懂，不如问问他。 星星点点的蓝色婆婆纳遍布绿的山坡，这是在九原他最喜欢的地方。 飞扑向野草地，从蕴涵青草香的空气里缓缓降落，任由雪白的尾巴上沾满或蓝或绿的花叶。 唯有这个时候，他会觉得有尾巴也挺好的，摔了也不觉疼。 长着五条尾巴的小人儿正在草地上打滚。 只见拖着九条黑色尾巴的者欢正在跟自己的元神疯玩。 “者欢？”纪阳难以置信，他从未见过跟自己一样形态的九尾狐半妖。 并没有他以为的那样怪异丑陋。 甚至他觉得者欢就应该是这样的。 “变出来玩的，其实我的身体只剩一部分了，半条尾巴都不剩。” 纪阳突然不想问什么狗屁情伤，者欢经历的肯定比他能想象到的都要残酷很多。 “我会努力，第六条尾巴一出来我就传承祛除封印的技能。” 想到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者欢被蛊吞噬了元神，被折磨到连躯体都保不住，忽然就好难过。 “喂。你要是累了就去睡觉，写歌写到打瞌睡真不敬业。”冯婷推推纪阳。 见对方睁开眼，愣愣地还带着难以言喻的悲伤，冯婷呆了一下，手足无措,“你怎么了？不舒服？” 纪阳缓过神，随口搪塞，“我只是在想情伤究竟是怎么样的。” 惊讶地瞪着他，冯婷说，“我觉得你应该去演戏。” “演了啊，可是东尼瞧不上，觉得是男N号。”纪阳问冯婷，“你觉得我去演戏的话会比唱歌红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冯婷突然有了主意，她的目标从来不只是做生活助理那么简单，只要是纪阳想做的，她必须想办法帮到他。 作者有话要说： 欢度国庆。 第47章 第四十章 戏从天降 《篮球新人王》这部片子确实跟纪阳这个男N号没多大关系，甚至连官方宣传发布会都没邀请他。剧集播到三分之一时，纪阳所扮演的亦翔出场，虽然镜头不多，但每一帧都极尽耍帅之能，充分体现了角色所需要的明星球员魅力。 观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真的帅哥从不会被忽略。一时“亦翔的扮演者”、“纪阳”成了搜索引擎的热门关键词。 如此冯婷更是觉得纪阳不去演戏实在是浪费这张脸。凭着活泼开朗的个性，她很快结识了不少跟着一二线演员的助理或其他工作人员，自觉人缘很好的她到处托人帮忙留意正在筹拍的热门片子，想给纪阳毛遂自荐。 她这般着急高调，自认为在努力帮纪阳，却是想当然。殊不知演艺圈竞争激烈，纪阳本身条件优秀，一听说他意图进军演艺圈，多少人生怕被抢了饭碗，个个都藏着掖着，哪还敢当真给介绍。 当然有些人听到此事，禁不住暗爽“纪阳也有到处求人的一天”。 “我准备把这剧的男二给纪阳。”洛洛把看了大半的剧本扔到茶几上，靠在沙发上壕气十足地宣布。 坐旁边的经纪人一听可紧张，赶忙反对，“洛哥，纪阳客串个小烂片，还有那么高人气，要是做男二，我怕……” 洛洛冷哼一声：“怕什么？你作为我的经纪人成天怕这个怕那个，废物！” 这个剧是他费钱费力找到导演拿下的男一，而男二至今迟迟未定。因为看过剧本的都知道，接男二这种无原则无节操的角色，就是自毁形象。 在小心眼这点上，洛洛跟天翊不愧是一类人。但不同的是，他一直认为自己的实力远胜纪阳，不管是在唱歌、演技、做人甚至是现在的长相方面，他都甩纪阳几条街，所以这次他要对方好好尝尝一朝河东一朝河西的滋味。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纪阳这次是你送上门的。” ————————————————（我是男主御用分割线）————————————— 练完舞，冯婷发来捷报，表示已经抢到了食堂明星菜，纪阳最爱的豆豉蒸咸鱼。 提到吃的，早饿得肚子咕咕叫的纪阳顿时来了劲儿，衣服都没换就冲进电梯目标食堂。 中途门开了进来四五个人，是洛洛和他的工作人员。 两人都认出了对方，不过此时纪阳没空跟他废话，一心惦记心爱的豆豉蒸咸鱼。 洛洛憋了一路，想着纪阳主动跟自己打招呼，谁知对方目中无人，理都没理他就下了电梯，往食堂走。 他忿忿不平地走出去几步，转身带着一帮人跟着去了食堂，找到正欲开吃的纪阳。 “呀，我们迷倒万千少女的校草竟然沦落到吃食堂的地步了？” 纪阳的筷子还没落下去，闻言扫兴地叹了一口气，抬头看向来人。 “什么事？说。” 跟洛洛身边的化妆师和宣传是两个年轻女孩，瞬间被纪阳这轻描淡写的反应给迷倒。要说别人吃食堂沦落还行，就纪阳这不卑不亢的，坐着都有种上位者的气势，怎么看都像集团公子来食堂体察民情，反观洛洛一出口就酸了吧唧的，完全一副上不了台面的小家子气。 “听说你最近到处求爷爷告奶奶地寻片约，喏，这部戏男二，我跟导演一句话的事！别说兄弟不关照你。” 看到对方抛出的负场，纪阳毫不犹豫地拒绝，“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正在准备新专辑，暂时没有接片拍戏的打算。” “别硬撑了，行吗？“洛洛示意经纪人把本子拿出来，放到他跟前，一副亲厚的语气，“热门IP，现在音乐市场什么样，你也清楚，毕竟咱俩一起选秀出来的，便宜别人不如便宜你咯，”说完意有所指的看了眼桌上这盘菜，“咸鱼翻身就靠这部剧了。” 他费了番口舌，见纪阳无动于衷，直气得牙痒痒，暗骂：真难搞！复又端起架子，拍拍对方的肩：“你好好想想吧，我就不多说了，还得赶飞机去国外拍杂志。” 说完，带着经纪人化妆师助理一行人扬长而去。 “你干嘛那么不客气，娱乐圈里都是捧高踩低的，怎么说洛洛还挺念旧情的。”冯婷不知道洛洛跟纪阳不和。 她好奇地拿过剧本，等她看清楚题目下的一行小字，顿时喜出望外，嘴里一口饭喷出来：“不得了不得了，这个剧本是改编自小说《于无声处》—— 接接接！” 纪阳及时躲开，才没被喷一脸米渣，他有点后悔，冯婷其他方面还挺好，就是话太多，主意太多。 “接什么？”东尼端着餐盘走过来，刚才洛洛他们一圈人围在这儿的时候他就看到了。不过对方不是个善茬，他也懒得去管这些上不了台面的闲事。 “总监，好消息！洛洛说能推荐纪阳演《于无声处》的男二，谷梦的《于无声处》嗳，这篇小说可红了。”冯婷张嘴竹筒倒豆子，真是拦都拦不住。 “是吗？”东尼皮笑肉不笑地望着纪阳，“洛洛本事不小啊，拿下男一，还能带男二进组。不过就怕这个角色你担不起啊。” “总监说的是，我还是好好写歌吧。”纪阳把冯婷捧在手上的剧本抽出来，随手扔进桌下的垃圾桶。 “哎，哎——”冯婷吃了一惊，她不明白为什么东尼听到这堪比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不仅不高兴还因此冷嘲热讽。 等东尼走远了，冯婷放下筷子，赶紧把剧本从垃圾桶里捡上来，仔细擦干净，心有不甘：“我看他是故意针对你。” “少操心这些。” “人心隔肚皮啊，你又成天跩得跟二五八万似的，得罪了人都不知道。” 见冯婷说得眉飞色舞，纪阳有些担忧这个自作聪明的生活助理会不会给自己惹出点什么麻烦。 “少说话，多吃饭。”他夹了块咸鱼搁冯婷碗里，成功堵住她的嘴。 男神夹菜给自己吃，冯婷开心得不再废话，乖乖吃饭。 然而这平静维持不到半天。 下午，纪阳声乐课上到一半，被东尼的电话叫去了办公室，能听出来语气不善。 推门进去，地上躺着一只屏幕粉碎的手机，冯婷蹲下来捡起手机，瞪着东尼很不服气。 两人之间负场弥漫，而东尼的负场更多地投向了他。 纪阳心知不妙，冯婷惹事了。 “这个圈子的规则永远是，有能者说了算。纪阳，你有本事捞到热门IP的男二，我绝不阻拦你去大红大紫。” 纪阳想问怎么又提起这事，东尼并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但现在请带着你的好助理好粉丝，立刻离开ENNI，她是你签的人，你负责带回去管理。”他阴阳怪气笑,”只奉劝你一句，无论在哪个行业做什么工作，三心二意的人永远不会成功。” 作者有话要说： 冯婷总算得偿所愿。只是她管得太多了，当能力所不及时，往往好心办坏事。 第48章 第四十一章 泼妇和渣男 一头雾水的纪阳来不及问出个所以然，就和冯婷一道被东尼赶出办公室。 冯婷自知闯了祸，却仍嘴硬得很，“这种经济人不要也罢。他就是怕你混得好，不给你找好资源就算了，连送到嘴边的东西都不让你吃。” 纪阳看她刚跟东尼吵了一架，心情激动，转而问：“手机怎么回事？不小心摔的？” “什么不小心？我不过是接了个电话，他突然抢我手机，我问他要，他就骂人。骂人之前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性，ENNI再了不起也得讲道理吧，我一打工仔就没人权可言吗。况且他也不过是个打工的，彼此彼此。”冯婷叉起腰，嗓门越来越大，眼看要进入泼妇骂街模式。 “我先带你去买个手机吧。”怕再闹下去，局面无法控制，纪阳赶紧拖着她离开公司，打车去手机卖场。 等买完手机，见冯婷心情好点了，纪阳才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冯婷老实交代，她不甘心东尼看都没看剧本，就不让纪阳接那个角色。于是用粉丝后援会的账号发了条调查型微博，看看粉丝的反应，希望能打动东尼，让他再考虑看看。 结果才发出去不到半个小时，东尼就把她找过去，问她是不是负责打理粉丝后援会的微博，强硬要求她删掉这条微博。两个人正僵持时，SASA打电话过来问冯婷新发微博的事，东尼听出是SASA打的电话后，脸色更臭，把电话抢过来跟对方吵架。 纪阳扶额，“大姐，他们一直不对付啊，他肯定以为你是SASA的人。难怪生气。” “所以，我看情况不对，就跟他说这是我私人的事情，要他把手机还给我，谁知道这人恼羞成怒，说不会留吃里扒外的人在ENNI。” 纪阳点点头，的确是冯婷擅作主张，这怪不得东尼发脾气。“算了，你反正也没签ENNI的合同，以后少跟他碰面呗。” “说我就算了，他说你业余水平，要不是唐生硬塞给他，才不带你！他堂堂经纪人对手下的艺人有偏见，你以后还有什么指望，反正我当时就忍不了，一暴躁——把手机给摔烂了。” 冯婷说到最后那衰样，纪阳也不好再说她什么了，指指她，叹口气。 “天色不早，你回宿舍收拾行李吧，以后也别去ENNI了，得罪东尼这么彻底，他可不是大度的人。” “你，你不会要辞了我吧？“冯婷一脸紧张。 “辞了你，我出去工作，又没有饭吃有没有水喝的，怎么过啊？”纪阳苦笑，“慢慢学吧，咱们都刚混社会，以后脾气别这么暴躁就行。” “那我收拾了行李，住哪儿去啊？” “先住我那个公寓吧，我回学校宿舍住去。” 冯婷迟疑了一下，然后头摇得拨浪鼓：“我今晚还是厚着脸皮在宿舍凑合下，明天找到房子就搬出去。” 纪阳有些惊讶，不过还是随她吧。她不住更好，不然还得跟咸鱼报备“兄弟，你女朋友今晚住我家”，听起来怪怪的。 “纪阳，有件事我想跟你说，说了又担心你膈应。”冯婷吞吞吐吐，转而又骂起东尼，“说来说去，反正东尼不是个东西，他一开始就针对你！” “什么事啊？今天给膈应的还不多啊，不差这一桩，赶紧说。” “那个，我听说，你现在住的地方以前是ENNI一个女歌手住的。然后——” “那个女歌手跟东尼谈过？”纪阳想起来到ENNI遇到第一次遇到洛洛，对方好像就说过，他现在住的地方原来是东尼什么情人住过的。 冯婷一脸诡异：“你听说过？你竟然住得下去！我看你住的好好的，还以为你不知道，其实不知道也没什么，就是知道了有点瘆人。我现在都不大敢单独去你那儿。” “什么知道不知道的，你绕口令呢。”纪阳伸手，准备找辆车把冯婷送走，这姑娘今天搞了不少事，他还得回去想想怎么跟东尼解释。 “哦，反正你也不用浴缸。不过一想到那个女就是躺那里面自杀的，我就——大晚上的不说了，不过就是你不信那些，我看你往后能住学校还是住学校吧。” 竟然有人死那屋里过！纪阳看了冯婷一眼，心说，大姐，这不是怕不怕的事吧。 正好一辆出租车开过来，他二话不说，打开车门，报了地址让司机赶紧把她送回去。 不过看起来，东尼的确不待见自己。纪阳走在回公寓的路上，心里有了计较。 冯婷发的那条微博在粉丝里引起了不小的波动，一时不少正负场来袭，他登陆微博找到“纪阳全球粉丝后援会”在下午发起那条投票调查型问题：如果纪阳出演《于无声处》中的男二向浩轩，你会支持（期待宝宝的突破）、反对（还是想听宝宝唱歌）、无所谓（只要是宝宝的决定都支持）。 短短几小时，已有6000多人参与了此项投票。其中超50%的人表示支持，希望纪阳能在亦翔之后塑造一个更丰满个性的人物；另外近20%的粉丝表示担忧，在评论里留言希望纪阳慎重接戏不要急功近利，好好唱歌，不忘初心；剩下30%的人大部分其实仍偏向于只要纪阳想演戏，别管演什么都无条件支持。 幸好冯婷没把话说死，纪阳松口气。他想红，但不想黑红。 因为剧本在冯婷那儿，纪阳干脆从网上搜出《于无声处》的原著小说看起来。 边走边草草看完小说，他用拇指搓搓唇，“向浩轩这角色也太个性了。坏得掉渣。” 回到公寓，纪阳开了门。 四十多平的小公寓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玄关的感应灯散发出冷蓝的光。 冷冷清清。 他忽然想起来第五条尾巴的“洞察之见”，应该并未完全传承。这间屋里肯定会留有负场，甚至是东尼那个女朋友的生命力迹象，他却毫无察觉。 作者有话要说： 赶在今天更新，好赶呀~ 第49章 第四十二章 失踪 纪阳走进屋，坐到沙发上。 莹莹正场在面前飞舞，美而浪漫，他翘起唇角，闭上眼。 识海之中空灵清透，正负场如流光飞舞，分别被静坐中的元神和者欢吸纳。 “者欢，我能解除你的封印了？” 他本想问者欢如何修炼出每条尾巴中具体能力，试图再窥生命力的玄奥，意外发现第六条尾巴已经初具雏形。 者欢吸收了负场，甩甩广袖，就着盘坐的姿势，伸手托腮，歪过身子，一派慵懒。 “你需得从元神那传承到破除封印的方式。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很多具体能力仍需传承，不过可能会因消耗太多体力而损害到现在的身体。”他纤长的手指支上脸颊，“若有一天你集场成神，便可无视传承记忆，随心所欲。说到底祝、印、步这些都不过是通神形式罢了。” “成神什么的也太遥远了。我勉为其难，先放你出来吧。” “这么着急？“者欢想起来，“解除封印，你就永远失去我这个法宝了哦。” 被他这么一说，纪阳还真有点舍不得，不过这个法宝几时派过用场？“算了，你又不是没走过。你要是能惦记着咱们一起从九原来这儿的情分，偶尔回来看看我就行。” “咱俩的情分就只值得看看？”者欢打蛇顺棍上，纪阳懒得同他插科打诨。 注意力转向元神，心念相通，六尾在识海舞出罡步，金色封印被唤出，叩齿掐诀“赦”。 纪阳闭着眼，身体却与元神同步，如被投影反射，在狭小的室内，翻转腾挪，轻盈无比。 封印被击碎，金色碎片掀起犹如枪林弹雨般的攻击，又似层层乌云撞击，卷起电闪雷鸣，原本平静无澜的识海如同飞沙走石般，元神所受到的无差别攻击统统加诸他的身体感官。 肉体被一股无名的力量撕扯，又好像被千斤重石锤来回碾压，意识被痛感刺激得陷入偶尔恍惚偶尔清晰的状态。 “者欢——快走。”他已经看不清识海内的情况，全凭与元神的心念想通。 再坚持一下！他确信纪杨还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必须赶在元神受到重创再次陷入沉睡之前，传承能识别生命力的洞察之见！ 纪阳凭直觉紧随元神，强撑到身体能忍受的极限，咬牙搜寻第五条尾巴中关于视万物能量的传承之法。 “找到了——”识海中升腾出的庞杂传承信息瞬间灌输进他的大脑，他喷出一口鲜血，浑身脱力摔倒在客厅地毯上。 一团暗红的鬼影蠕蠕而行，闯进他模糊的视线。 “恶灵？”呵，终于成功了，纪阳松了口气，完全失去意识。 那团恶灵还未来得及靠近他，就被凭空出现的者欢吓得消散成烟。 被封印碎片割得体无完肤的者欢走到纪阳身边，伤口处溢出浓重如墨般的负场，他却毫无知觉，只是单腿跪下，俯身抱起对方，往卧室走去。 他的目光从纪阳一双浓眉逡巡到闭着的双眼再流连至挺翘的鼻……最终落到沾染着鲜血，微张的唇齿间。缠绵的眼神里骤然生出毫不掩饰的爱、欲和占有。 低头轻轻舔吮纪阳嘴角的艳红，那温暖柔软的触感和腥甜的鲜血冲击唤醒他丧失已经的感官，残破的躯体因一时走神而撤去防备，从伤口蜂拥而出的负场将者欢的身体崩裂，无数失去束缚的黑暗负场在屋里如群魔乱舞，肆意呼啸。 他身后那团被吓得动都不敢动的暗红黑烟趁机从半开着的窗溜出去。 恢复意识的者欢重新塑回身躯，面无表情将大部分的负场抓回来。 然后坐到床边，深情缱绻地盯着昏迷中的纪阳，舔下嘴角。 刚才分崩离析的容颜躯体早已恢复得比往日还精致完美，无懈可击。 ————————————（我是逃不掉的分割线）———————————————— 谷梦正敷着面膜用平板刷微博，偶然搜到一条关于《于无声处》的热门投票。 “纪阳亦翔？”她戴起眼镜，前后翻看了几条，果然就是演亦翔的那个纪阳。 《于无声处》是她几年前写的一部狗血言情，不小心就红了，趁着热度还在将版权卖给了ENNI。 现在这部小说改名《千金哑女》进入电视剧筹拍阶段，前几天制片人邀请她去兼职编剧，只是如今再看当初这篇小说总觉人物过于脸谱，提不起劲儿，她又舍不得不菲的薪酬，还在犹豫中。 “他演向远轩的话……”谷梦喃喃自语，一旦代入纪阳那张脸，顿时迷妹内心的小宇宙熊熊燃烧起来，也不管现在几点，赶紧给制片人发了条语音微信确认。 因为冯婷的事，东尼想了一肚子的词准备给纪阳来个下马威。他的确不喜纪阳，只是作为职业经纪人，还不至于公私不分。本想借此给纪阳个教训，免得对方总是跟前经纪人SASA勾勾搭搭不清不楚的，结果第二天对方不仅没来找他，甚至连公司安排好的课程都没有去上。 手机打不通，公寓的电话也没人接。 其实这种不靠谱的艺人东尼见得多了，他猜纪阳多半被助理撺掇，已经在头脑发热想跳槽违约了。现在只要等到对方人来把烂摊子收拾收拾，对上给唐生那边个交代就可以眼不见为净。 正当他觉得快甩掉纪阳这个鸡肋时，ENNI影视部的资深制片人张总过来找他，问他借人。看来不管好赖，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轮不到他这个小经纪人做主了。 找到新房子火速搬完家的冯婷还没喘匀气，手机响了，一看是东尼的，她接都没接扔到一边。 “他凭什么指派我！” 冯婷细想一下，也挺后悔昨天吵架那事。真是连累了纪阳。 “我这个猪啊。”她抓抓头，“还是问问纪阳今天过得怎么样吧，有没有受气有没有被穿小鞋” 想到这儿，她打了个电话给纪阳，没人接。 生气了？连续打了几通都没人接，冯婷有些不安，赶紧打电话到纪阳宿舍，舍友说这两天都没见到他回学校。 她有些不好的预感，想去纪阳公寓找他，可一见外面月黑风高的，顿时有心没胆儿。只好挨到第二天，趁咸鱼的午饭时间，一起去找纪阳家找人。 按了半天门铃，没人回答。咸鱼耳朵都贴门板上了也听不到动静。 “怎么办？”一想到这间公寓之前的主人就是自杀死在里面，冯婷又惊又怕，紧攥着咸鱼，手心不停冒汗。 “别瞎想，我这就找开锁的人来，先进去再说。” 两人正说着话，门无声地从里面打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竟然没赶上，差了十秒，我的日更！ 不可因此而松懈，加油，明天争取早些吧。 第50章 第四十三章 合作愉快 悄无声息打开的门把冯婷吓了一跳，她尖叫着躲到咸鱼背后。 “干嘛一惊一乍？”咸鱼低斥，反手拖着她推开门，屋里没开灯，黑魆魆的。 纪阳顶着一头乱发趴在沙发上。 冯婷见对方好好躺着呢，立马由怂蛋变身老妈子：“你刚睡醒？干嘛一直不接电话？我从昨天晚上打到今天这会儿，你不去上课又不给舍友打个招呼，一天一夜找不到人，给你吓死了。你手机呢？东尼发了通知，赶紧看看。” 说话的功夫她已经把纪阳垃圾堆一样的客厅翻找的差不多了，正准备推门进卧室找去。 纪阳这才懒懒开口：“掉出租车上了。” “你不舒服？从昨天睡到现在”咸鱼开了灯，见他脸色不太好，大黑眼圈大眼袋，下巴透出青青的胡茬，像是熬了个通宵。 “你都干什么的呀？”冯婷看清纪阳不修边幅的样子，痛心疾首，“算了，先别管手机了。快收拾收拾，东尼早上发了个通知，得回公司去看看什么事。” “麻烦——”纪阳啧了一声，艰难地爬起来，丢下两人走进洗手间拾掇。 咸鱼捅捅冯婷问：“他心情不好，怎么了？” 冯婷耷拉着脑袋，满脸衰样地指指自己，“唉，我得罪了他的顶头上司——你帮我给他说说好话，我现在提都不敢提那天的事，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我是男一霸气借用的分割线）———————————————— 纪阳姗姗来迟，脸被墨镜遮去大半，叫人看不透情绪。 他推开东尼办公室的门，见对方还在翻看文件，便一屁股坐进会客沙发椅，扬起下颚，打断对方的装模作样，“什么事，说。” 语气和内容与那天对洛洛说的如出一辙。 东尼气得牙痒痒，还得维持一贯的精英面孔。 “恭喜你，《千金哑女》制片人亲自来我这要人，档期我给你安排出来了。” “值得被恭喜吗？”纪阳长腿交叠，叉起双臂，“冯婷发的那条微博我已经让她删了，没必要为这个跟我置气吧。我就是觉得东尼哥专业才放心跟着你的啊。” 东尼翻个白眼，话一到他嘴里怎么都成了自己不对，他摆摆手，“现在去不去由不得你了，一呢我负不起耽误你前途的责任，二呢这部片子属ENNI影视部，这两年的音乐市场摆在那儿，再大的公司也不想养只出不进的部门，不成文的规定就是那边看上的人，都得尽力配合。你既然签了ENNI，有些事也由不得你自己，合同有兜底条款，SO——” 既然都决定了，何必再浪费时间。纪阳站起来，转身欲走。 东尼终于忍无可忍：“你不会是觉得一部低成本狗血剧就能让你大红大紫吧？再怎么说我还是你经济人，这次张总直接要你，我可以卖个面子，不过你以后的工作不可能次次都有人特地保你。奉劝你一句，人无百日红，处事多少还是要留些余地，日后好相见。” 纪阳头都没回地慢慢说道：“是吗？你给那个自杀前女友留余地了吧？我看她对你还挺痴情的，血糊糊的手一直没从你身上拿开过。” 身后的门还没来得及关上，冯婷便大声告诉纪阳：“刚才影视部的张总叫秘书联系我，让你这会儿就过去他办公室谈新剧的事。”说完特意朝办公室里的东尼看了一眼，可惜中年人真无趣，竟然无动于衷的。 殊不知东尼已经魂不守舍，全在琢磨纪阳最后那句话。想来想去，猜这小兔崽子定是听别人谈论过那件事，故意说得玄乎想吓他。 这边纪冯二人找到制片人张总的办公室。进去之后他们发现屋里另有两三个工作人员，看起来正在开小会。 浪费时间，纪阳皱眉，他着急回去。 此时口袋里的电话响了。 “接个电话。”他举着手机示意了一下，带上门出去了。 手机上显示的是座机号码。 “是我。”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哦，那我这就回去。” “不了，我在公司楼下，前台看我的眼神很奇怪。”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咬牙切齿，“你是不是变成我的样子在公司乱搞？” 者欢委屈无比：“没有乱搞。” “算了，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我在十六楼影视部。” ————————————（我是男主御用分割线）———————————————— 等了半天的人刚进门没几秒，话都没说就又出去了，叫剩下的几人面面相觑，负责《于无声处》拍摄工作的导演感叹：“看起来有点桀骜不驯啊。” 谷梦灵光一现，喃喃自语“好像，要的就是这个感觉！” 而制片人张磊从纪阳进来的那一刻，就发现真人比照片看起来更夺目耀眼，不谈演技如何，他有一张天生上镜的脸，加上自带的强大气场，也许很快就能跻身ENNI一线艺人的行列。 在场最不自在的要数跟纪阳一道进来的冯婷，这家伙今天有点跩过头了啊！她呆愣了一会，反应过来，不是说手机丢了吗？太不靠谱了！想想赶紧跟其他人打个招呼，出去找人。 正碰上纪阳从电梯里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光是看到对方，她就如释重负。 今天纪阳的情绪好像一直不太对，平时的小任性成N倍发酵，仿佛脱缰的野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尥蹶子。 现在他身上那种令人安心的感觉又回来了。就是那种不管遇到什么事，他都可以风轻云淡面对，游刃有余解决的安全感。 果然，这次纪阳推门进去后，变得礼貌而恭敬，分寸把握得恰到好处。 待制片人张磊给纪阳介绍过导演刘宝树，原著作者兼编剧的谷梦之后，纪阳才慢条斯理地解释道：“刚刚失礼了。其实是想看看大家对向浩轩这个人到底有多讨厌。洛洛给我介绍这个角色时，我有些犹豫。不过看完原著，私以为也许我们看到的向浩轩过于片面，如果有可能我希望在影视中将他的个人性格演绎得更丰满完整。以上都是自己胡乱想的，多有见笑。” “虽然失礼，但就是让人讨厌不起来。只有这样的反角，才能让主角一次次原谅，如同圣母似地包容配合他使坏。”看到纪阳，谷梦感觉到一个真实立体的向浩轩已经越来越清晰地出现在她脑海中。 导演刘树宝“啪啪啪”拍掌：“后生可畏啊，从前试镜都是我临场试演员，竟然遇到演员临场考我的了。” “纪阳，希望我们合作愉快。”制片人张磊向纪阳伸出手。 “合作愉快，请多指教。”纪阳伸手。 “看来我是错过什么了？”有人从办公室外面推门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最后一天，蒸煮发糖，甜到忧伤。 停更一天，对不住。 第51章 第四十四章 寻找纪杨 “看我错过了什么？”有人从办公室外面推门进来。 众人抬眼一看，是洛洛。 “你小子厉害呀。前几天才跟我斩钉截铁说不接这个角色，这会就临场考导演。”洛洛拍拍纪阳的肩，跟在场的几人一一打过招呼。 纪阳低头一笑，也不反驳，两人看来一副哥俩好的熟稔模样。 洛洛虽然话里有话在挤兑纪阳，却并没有释放出负场，看来他心情不错。 想想也是，猎物自动落套里，洛洛得偿所愿，为什么要不高兴。 谈完工作，两个人一前一后出来，洛洛快步赶上纪阳， “我一直盼着有天，我们能站在同一条起跑线，公平公正地比上一次，现在真给我等到了。” 纪阳有些诧异，他以为洛洛只是一个为了红而不择手段的善妒小人，没想到还有这种要强的心思。 他轻耸肩，从裤兜里抽出右手：“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洛洛拍了下他的手：“剧组见。” 望着洛洛离开的方向，纪阳若有所思。虽然不喜欢这人，但得承认洛洛这两年混得风生水起，影视歌时尚全都有涉足，而且足够拼命，为变身花美男多吸些萝莉粉女友粉，脸上来来去去动过好几次，这才签进ENNI。 “看来我也得加油了。” “那当然。你知道演艺圈竞争多激烈吗？”冯婷追上来邀功，“要不是我给你争取，跟着东尼那个贱人，永远别想出头—— ” 说曹操曹操到。东尼被张总叫过来，谈纪阳借用的事。 知道冯婷在说他坏话，东尼不想自降身段跟她打嘴仗，只得借机教育纪阳几句。 他满脸不悦正欲对纪阳发作，此时纪阳也正看向他，只是目光落在他身后。 他回头，什么也没有。 东尼现在被纪阳之前说的话搞得很心虚，只好指指他们两个，从牙缝里挤出来句：“算你们狠！。”说完丢下他们往制片人办公室走。 纪阳扭头看东尼身后那个女人，她也正回过头来看纪阳，一头湿淋淋的长发和紧贴身体的红色睡裙上在不断渗出血水。 “帮帮我——”她向纪阳伸出被割得皮肉翻飞那条手臂。 纪阳给瘆得退后两步，她就是自己昏迷前所看到的恶灵吧？ 从醒过来到现在，纪阳担心冯婷者欢两个人给他捅娄子，只顾着赶过来公司，还没有空留意是否将“洞察之见”全部传承，现在清楚看到眼前的女鬼，他庆幸这次没有白费力气。 当然他可不想管东尼的闲事。 鬼魂、魂魄、灵魄等都属于生命力中的魂力一属。传承里有记录这种久不消散的恶灵，最是贪欲重，即便有异能者视之，也不可与之纠缠，否则，久必损耗自身能量。 确定能看到生命力中的魂力之后，他满脑子就剩一个想法，去找纪杨的魂魄。 “冯婷，给我买今天的机票去Q市——不，N市，我先回去收拾东西。” 纪阳想找者欢一道去，但是从公司一直到公寓，走了一路都没有发现这家伙。 “又乱跑！”他打开行李箱，随意拿了几件衣服扔进去。 手机响了，是冯婷的电话，他边接边走到阳台上。这里是整个房子视野最好的地方，能一直看到ENNI的那栋高楼。 冯婷说今天的机票没了，只能等明天，或者他们可以坐今晚的高铁去S市，再从S市驱车回N市。 “那就坐高铁——”纪阳突然挂了电话。他好像找到者欢了，对方正坐在ENNI的顶楼栏杆上。 微微眯眼，他发现ENNI的顶楼还有其他人。 那个人是正在抽烟生闷气的东尼。背后面色狰狞的女鬼正一次次推搡着毫无知觉的前男友，但显然是徒劳，不能接触实体的鬼魂做不了任何事。 女鬼的怨气越来越大，整个鬼魂扭曲裂变成浓黑的负场，翻滚涌动着冲向东尼的身体。 一直坐在栏杆上不被人鬼发现的者欢，慢慢抬起手，隔空将那团负场吸进掌心。 纪阳犹豫了，他不能带者欢一起去找纪杨。 如果纪杨在，怨气也许不比这个女鬼少，他害怕者欢会伤害对方。 连夜赶回N市，纪慕东夫妻俩见儿子突然回来，担心他是不是在外面受了委屈，幸好有冯婷这个大嘴巴在，她添油加醋手舞足蹈地给他们描述了一番最近的境遇，倒也转移了家长注意力。 纪阳借口出去买早餐，趁机把小区里外都找遍了，还向附近几只鬼魂打听，仍毫无头绪，没有纪杨的踪迹。 这些有意识能交流的鬼魂都没有过世很久，过阵子，他们大部分都会消融于自然。除了一些戾气积久不散的怨灵恶灵，最终会被负场缠身面目全非，只剩魂失了魄，忘了从何起来，因何而怨。 没找到有用的线索，纪阳也不能一直待在外面。他手上拎着买的早点，准备先回去再说。 电梯门开了，从里面出来个□□岁的小鬼，他下意识低头看了对方一眼。 这个小鬼，他认识。跟他家是一栋楼里的邻居，从小跟着妈妈生活，后来因为车祸出事了。他还清楚地记得那个时候自己刚签了YIchen，把刚拿到手的工资全都捐给了那个可怜的女人。 算算都有三四年时间了，竟然还没有消失。 “哇哇哇，是小笼包呢，我小时候天天吃。”小鬼吸着口水，馋兮兮地瞅着纪阳，“杨杨哥哥，你怎么拎得动这么多东西的呀？” “嗯？”纪阳突然一激灵，“你认识我？” 小鬼突然拍拍脑袋：“哎呀，弄错人了。你是那个冒牌货——你为什么能看见我？你也死了？” “冒牌货？”纪阳苦笑，原来纪杨是这样叫他的。 他蹲下来，朝小鬼招招手，指指安全门后面，“跟我去那边，我给你闻下小笼包的香味。” “谁稀罕，我自己去包子铺能闻个够。” “那我等下去给你传话给你妈妈，好不好？”纪阳循循善诱，“我没死，我还能拎东西呢。” 小鬼禁不住这份诱惑，乖乖跟纪阳走到监控摄像头拍不到的死角。 “你什么时候见过杨杨哥哥？” “最近都没有。”小鬼掰着手指头数了半天，“算算好久了哦！我刚死的时候经常和他一起聊天，他不说我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因为妈妈还跟平时一样叫我起床，给我做饭吃，送我去上学。” 纪阳清楚正是因为他有个精神错乱的妈妈，永远不能接受孩子的离去，小鬼才能存在这么久。 “杨杨哥哥不见的时候是不是变得很傻，什么都不记得了？然后你就看不到他了？” “你才傻！”虽然跟纪杨很久不见，小鬼却很喜欢他。“杨杨哥哥跟别的鬼都不一样，他每天都穿得特别好看，从来不会颠三倒四，他还说我们两个是不同的，因为有人想着念着，所以永远不会消失的，我们要好好陪在亲人身边。” 小鬼生前就是个早熟的孩子，孤独地待在这个世界这么久，却没有生出怨气，着实难得。 “放心，我会努力赚钱让人好好照顾你妈妈的。” 明知道摸不到他，纪阳还是伸手虚虚地捋了下小鬼的头发。 这个善意的举动让小鬼很感动，他又仔细想了想：“对了，最后一次见杨杨哥哥，他说要去B市找一个很厉害的人，很快就能当面有个了断了。” “他说了那个人叫什么吗？” “没有。”小鬼摇摇头，眼神定住了，一晃眼变成了小婴孩的形态，咿咿呀呀往楼梯上爬。 纪阳跟着小鬼慢慢走上去。此刻他陷入深深的担忧： 纪杨会不会因为没有了执念，或者是因为怨气太深，已经找不回了。 而他所说的“当面有个了断”，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配合《番外：另一种存在》食用，更佳。 第52章 第四十五章 老同学见面 吃完早饭，送走冯婷，纪阳直接去了从前的小学初中和常去玩的几处地方。 他不能在N市待太久，学校可以翘课，但公司安排的通告跑不了，接下来他还有两个综艺通告，都录完差不多就要进组了。他想在进组前再去一趟Q市，到当年纪杨出事的区域找找看。 跑遍了N市能找的地方，一无所获，纪阳坐在废弃的篮球场边，烦躁地撩了撩头发。 他想不出如果纪杨还在，还有记忆，既不待在父母身边，也不盯梢“冒牌货”，还能去哪儿。按照小鬼的死亡时间推算，那个时候外婆也刚过世没多久，纪杨应该会从外婆口中知道一些事情。不过，他说的是去找一个很厉害的人，有可能那个人并不是指外婆。这个世界一定还有其他人能看到魂力。 日暮四合，倦鸟还巢。一种孤寂和紧迫感攥紧纪阳的心脏，他不属于这里，这里的一切也不属于他。 刺耳的刹车声打断纪阳的愁思，一辆银色的奔驰跑车碾着路边的野草停下来。 “喂，回来也不叫哥们聚聚，你也太不够意思了。”驾驶座上的年青人朝他挥挥手。 是眼镜儿。 “你不是去国外了吗？谁知道你在家啊。”纪阳走过去打趣，“好一个金发碧眼。现在不能叫你眼镜了吧？” 眼镜没戴框架，换了副彩色美瞳，留着一头金色的庞帕多发型，整得跟个混血儿似的。 他身边坐着个大墨镜长卷发美女，听到纪阳说的话，忍不住噗嗤一笑，接话道：“现在得叫颜大少了。” 纪阳这才发现，她也是老熟人，游优。 “纪阳，好久不见。”游优摘下墨镜，卷翘浓密的睫毛扑闪扑闪地，妆化得煞是精致。 纪阳朝她点点头，“好久不见。”指指车同眼镜调侃起来，“颜少，混得不错啊。” “哪儿，统共都不值一百万的车，开着玩。”眼镜一副暴发户口吻，“走，大明星，先陪我去看兰博基尼，晚上给你好好接风。” 纪阳刚想拒绝，这边游优已经主动从副驾驶下来，跑到后座去。 单是眼镜一个人就算了，游优再怎么也算是前女友。他看出来游优不高兴，散发出负场到眼镜身上。 眼镜做得有点过，但现在这情形，似乎他帮谁都落不到好，只能挑些不痛不痒的话打破沉默：“怎么？车子还用着临时牌照呢，就要换兰博基尼？” “哪可能，我就是过过干瘾，一起去看看呗。谁敢赶咱们出去？” “颜少就是谦虚，N市只有他看不上的车，没他买不起的。”游优从前的毒舌倒是一点都看不出来了。 三人维持着面上的和谐，心思各异地在4S店看车。 终于最没演技的眼镜受不了这种面和心不合的气氛，找个理由发作了一通，给游优叫了辆车，打发她先回去。 看到游优就像那些外围女一样被眼镜呼来喝去，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纪阳有些不明白，也有些生气。 等只剩两个人的时候，终于发作了。 “颜晶，你找这个不自在干嘛呢？你要是不爽我，直说，拉个女人掺和进来是多没劲！” “我不是针对你，我只是失望大家都变了。”颜晶掏出一包烟，抽出根递给纪阳。 纪阳摆摆手，“不会。” “不是吧？“颜晶夸张地叫道，“你混这么久娱乐圈，连烟都不会抽，怎么混的——“尔后又想起来纪阳最近的确在走下坡路。 于是叼上烟，用一副老成的口吻指导起纪阳，“你这样不行，难怪越混越回去。游优就不一样，知道她为什么跟着我吗？她想红，她现在是个小网红，想做明星。之前跟着个煤老板，又老又肥，她也跟得下去。”眼镜越说越低落，“你和游优是我的男神女神，是我这辈子都无法企及的一个梦，如今梦醒了，一点也不美好。” 纪阳忍不住怼他：“你说什么梦话呢？我正想说你呢，不在国外做你的学霸，回国瞎浪荡什么？你看看你现在这样，不伦不类，傻冒！” 颜晶被他一说，垂着脑袋，沉默许久。他也觉得自己就是个 “傻冒”，迫不及待要在多年的死党跟前炫耀，炫耀票子、车子、女人。其实谁还不知道谁呢？ 他永远没办法跟纪阳比，纪阳的耀眼是天生的，即使安静地坐在土堆上，也能让看到的人心生欢喜，喜欢纪阳是人追求美好的天性；而围着自己转的那些人呢，不过都是看在钱的份儿上用些虚情假意罢了。 想到苦情处，他忍不住鼻子酸涩，眼中含泪。 纪阳看他可怜的样子，输出些正场到手上，然后揉揉他的脑袋，希望让他清醒些。 虽然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但是对于普通人类来说，暴富横财更多只是让人得意忘形，空虚无度。 “你看你，又不用上台表演，抹这么多发胶，把我手都弄脏了。把头发洗洗干净，回去好好念书吧，学霸兄。”说着，纪阳嫌弃地甩甩手。 颜晶破涕为笑，笑完又哭起来。 “回不去了，我妈再婚，继父超级有钱，对我也超级大方。我妈要我别念书了赶紧回来，能捞多少多少，她这辈子没见过对自己和拖油瓶这么大方的男人，怕一不小心梦醒了，落个人财两空。” “我知道你是个孝子，不过——”你妈还真是个奇葩。纪阳只敢在心里嘀咕，怕说出来再刺激眼镜，嘴上安慰他，“你哭个屁，天大的好事啊。你拼命读书，我努力想红，还不都是为了钱，你妈想得通透。” “算了，不提了，说好给你接风的，请你喝酒去。” “嗯，我还要吃火锅，N市最好最贵的。”纪阳一点不客气。 眼镜就是个爱闹小别扭，却又很好哄的人。 吃吃喝喝的功夫，眼镜把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的老底全抖落给纪阳听了。 要是游优知道，估计又得气上半天。其实眼镜儿现在搞的影视工作室，除了他这个大老板，手下只有一会计和一打杂，工作就是从继父的集团里接点广告单子再招标代理出去，赚多赚少看他继父心情。 “所以，我就是个渣——呃，渣男……我根本没能力捧红她，顶多只能，只能给她赞助些服装包包……”喝得烂醉的眼镜口齿都不清了，还说得手舞足蹈，一不小心差点滑到桌子底下去。 纪阳连忙伸手拽住他的衣领，把他揪上来。 眼镜搭着他的肩，醉眼朦胧：“游优？优——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你——啊——” 一只手将眼镜从纪阳身边拎了，扔到旁边的椅子上。 熟悉的威压，是者欢来了。 “嗳噫，太丢人了。吃个火锅喝得烂醉。”纪阳有种做坏事被抓的心虚感，指着跟死狗般昏睡过去的眼镜打了个哈哈。 者欢弯下腰，单手撑在纪阳一侧，像从背后拥抱着他一样，另一只手扳过他的脸。 星眸无波无澜，平静地与他对视。 “你为什么突然来N市？” 第53章 第四十六章 东尼的报复 “你为什么突然到N市？都不等我。”者欢的声音近在耳侧，有些委屈的质问挠得人心痒痒。 面上热烘烘的，纪阳以为是喝酒上脸了，酒壮怂人胆，真是一点都没错。 他舔了下嘴唇，反过来握住者欢钳制自己的那只手，“你的威压对我没什么用了。” 既然纪阳不想说，者欢也不逼迫。他满眼无辜注视对方，“你可是我的主人，我从来没对你施加过威压。” 桌上的手机响了，纪阳松开者欢的手，机械地重复道：“主人？从来没施加威压？”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像个色狼一样，满脑子都在回味刚才握住者欢的手感。 “好吧，不是威压，是蛊惑。” 者欢不在的日子里，纪阳清醒地意识到，他总是被对方搞得昏头昏脑的，大概就是因为沉迷美色。爱美之心人皆之，承认这点也没什么丢人的。 这个讨厌又及时的电话是诚哥打来的，对方不正经地调戏了纪阳两句，在他乍毛之前点到为止，说出正事。 原来是东尼要在综艺节目录制现场搞手脚，作为歌手，纪阳参加这些综艺类，总归要表演一两首经典曲目。东尼想让纪阳假唱，中途切掉原声，并且把这一段录制下来，留下黑料抖到网上，恶炒之后不给他翻盘的机会，塑造假唱典型。 经纪人坑自己带的人也不是新鲜事，虽然跟东尼也认识了不少年，但利益面前没有永远的朋友，诚哥这么做就是向纪阳示好。 “行，知道了。谢谢诚哥。回头请你吃饭。”纪阳撂了电话。他清楚对方想从自己这儿得到什么，恐怕也就只能想想。 “你怎么都没说过请我吃饭的？”者欢玩着自己骨感而修长的手，似乎是撒娇地问。 “我还答应过请你看电影的呢，可惜不是我没钱，就是你没空。”纪阳故意耍赖逗他。 光是看浑身炫酷的者欢露出小懊恼的表情就很有成就感，如愿以偿，见好就收。纪阳坐直身子：“回答我一个问题。请你吃喝玩乐，任君宰割。” “好啊，知无不言。”者欢坐到纪阳身边，单手撑着下巴，微微提起嘴角露出一边酒窝，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纪阳很想问者欢，有没有见到过纪杨的魂魄。只是当他望向对方那双纯净到仿若无机质般的黑瞳，深感这是个完全不可控的强大存在，对方的好脾气可能只对自己，并不包括其他人。 再想到东尼前女友的下场，或许他应该祈祷者欢没看到或者无视了纪杨的魂魄。 所以，随便问了句：“你怎么找到我的？” 者欢从外套口袋掏出只手机：“网上很多定位软件，随便买个安装，就能远程定位你的手机。” 还以为者欢用了什么了不得的法术。纪阳大失所望。 “纪阳，你怎么变成两个了？”眼镜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晕乎乎地说着醉话。他揉揉眼睛，隐形眼镜掉了，爬起来从包里摸索出框架眼镜戴上，等看清者欢的样子，倒吸一口凉气，“擦，太帅了。哥们，要签我公司吗？准能红！” 者欢转脸看着还没完全清醒的眼镜，饶有兴趣：“好啊。” “啊？”纪阳瞪着这两个人，一个皮包公司要签一个老妖怪？ “我说真的！”眼镜踉踉跄跄站起来，“我的工作室就捧你一个，我不信红不了。” “男人的酒话千万不要相信。”纪阳心里不太舒服，者欢是他一个人的，要是红了岂不是要被全世界的人欣赏。 ———————————————（我是男主御用分割线）———————————— 记得陈以祥以前跟自己开玩笑说：“得罪谁，千万别得罪SASA，她想黑你，一句话的事。” 归根到底，明星艺人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自己的经纪人。 很快纪阳就见识到东尼的手段了。 赶回B市当天，手头排了两个通告。冯婷来不及去公司找团队执行拿具体活动内容，只好拜托他将电子版发过来，结果执行发过来一份艺人对外的官方工作计划，连录影棚具体地址都没有。 打电话过去不是占线就是敷衍着说“马上发给你”，一个“马上”等了大半个小时还没回音。想到很快就是堵车高峰，冯婷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找辆出租车坐上去兜圈，不然等下连打车都难。 幸好嘴长在自己身上，多问几个人，多转几个圈，总算是弄清地址，不至于迟到。 冯婷一脸感激，千恩万谢过电话那头朋友的朋友。挂了电话就骂：“东尼这个贱人，他让手下那几个人针对你，咱们回头一定要去唐董那儿投诉他。还有，这次拍戏你一定好好表现，争取留在张总那边，我看他挺欣赏你的，何必待在音乐部。” “可我还想唱歌。”纪阳想开演唱会。他去看过别人的演唱会，整个体育馆内正场纷飞，那情景像是满天的繁星全都只为舞台上的那人而生。能量源源不断，强大纯粹。 两人到了才发现这是个关于美容的谈话节目，东尼故意没有把节目要求“艺人自带私人护肤品和彩妆用品”的附件发给他们。 纪阳两手空空，经常一起跑通告的女艺人看不过他这么可怜，从自己如山的化妆品堆里拿了一瓶粉底液塞给他。 冯婷还想厚着脸皮再到处去借点凑凑，纪阳抬手拉住她。 “一瓶就够了，因为我是实力派男歌手啊。”倒是挺会给自己台阶下，不过难免给节目组敷衍的感觉，而且整个节目里纪阳的话题和镜头也少了很多。 接下来那一场通告就是诚哥电话里提到的，到纪阳单人表演时，工作人员会要求他现场对嘴唱。 纪阳找到节目导演，导演无奈说这是他的经纪人东尼提出的要求。 没辙，纪阳只得联系对方，“东尼总监，这场录制是卖门票的，观众里有不少我的粉丝，我想她们费钱费力来这儿，也不是为看我对对口型的。” “你自己的现场是什么情况相信大家都清楚。”东尼在电话那头冷哼。 “我不清楚。”纪阳有点窝火，“我倒是清楚你想炒我黑料。反正这种情况，我是拒绝录下去的。” “这是营销手段，作为经纪人我有权做出如何宣传定位的决定，你不愿意配合的后果就是所有的工作无限期停止，你可想好了？” 谈判无果，纪阳挂了电话，朝冯婷说道：“你去跟节目组负责人说，我不假唱，他们爱怎么安排怎么安排。” 对此，节目组负责人也很火大，因为艺人和公司内部的矛盾，影响到他们的录制，简直是不敬业至极，他态度强硬地取消了纪阳的表演，让对方全程当壁花坐完整场节目。 节目录制时，纪阳写张小纸条，让冯婷拿到自己的粉丝“阳光”们的区域悄悄传阅。 “对不起，因为突发状况，今天节目不能给你们现场表演。结束后先别走，送给你们一首歌，我自己写的。” 明亮的舞台上，工作人员忙着收拾道具，清场。 纪阳借来一把吉他，坐在舞台台阶上，没有话筒，没有音响，旁若无人地唱起来。 我梦见 雨滴落进眼睛 变成泪 我听到风声划过耳边 不断安慰 我想起阳光照进心底的暖暖滋味 如果重新遇见你 我会改写糟糕的剧情 如果再跟你并肩走 时间也为你而暂停 对不起让你遇见我 对不起让你哭泣 你是否看到我四处找寻你的身影 如果重新遇见你 你是否还会把我记起 如果再跟你并肩走 你是否还能和我一起看风景 对不起让你遇见我 对不起让你哭泣 对不起让你遇见我 对不起这是唯一我所能说 你是否听到我的对不起 第54章 第四十七章 桃花运 东尼说到做到停了纪阳手头所有的工作。他和冯婷本想去找负责人唐生主持公道，才知道在ENNI想越级见到上层领导没那么容易。 唐生虽然在ENNI有办公室，但他更多时候都出差在外，很多事情都是通过助理传达布置。 其他部门不能越界干涉每个经纪人的决策，除非是彼此谈好借用合作，在特定时间和工作上有协同处理的权力。 艺人想投诉自己的经纪人也可以，投诉人直接向人事提请投诉内容，由人事、企宣、市场、财务、客户等各部门代表和经纪人艺人多方投票，如果觉得经纪人的决策没有问题，那么艺人投诉也没用；同理，如果投票结果认为经纪人的决策有碍艺人发展，会直接将艺人调离该经纪人团队，并且对该经纪人作出严重警告和财务处罚。 纪阳他们将投诉递上去，但却没抱什么希望，公司这一项投诉机制对于新签进来的艺人太不公平，当然本来也很少新人就这么嚣张投诉经纪人的，大多能忍则忍。 “看来，只能等了。”纪阳双手撑在阳台栏杆上。他去了一趟Q市，还是没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夕阳给他披上了一层金纱，精致的侧脸带着些许忧郁、些许迷茫。 可能是受过多年专业艺能培训，也可能是长大变成熟了，纪阳的身形变得比从前修长好看许多，即使只是随意站着，也在由内而外地散发出我帅气我自信我全宇宙第一帅的高逼格。 “幸好我们提前接了戏。我不信戏拍完了唐生还不回来。”冯婷过来给纪阳收拾东西，她也知道这次自己惹麻烦惹大发了，不敢多提。 于是，换个话题八卦地问：“你那天的歌是写给游优的吗？” 纪阳回过头：“是写给一个人的，但不是她。”见冯婷表情奇怪，似乎想歪了，连忙解释，“喂，别乱想，绝对不是写给你的。” “切，我稀罕啊。只不过你除了跟游优谈过，后面一直打光棍，每天遇到那么多美女，你看都不看一下，真的不像个正常男人啊。” “谁说的，我也会偷看的。”被人说不正常，纪阳可不服气。 冯婷这下八卦之心燃起：“谁？你偷看过哪个大美女？说出来让我见识见识。” 去，纪阳摆摆手，懒得理她。 不过说到这事，他就想到最近一次揩油的对象竟然是者欢。 也不知道眼镜治不治得住他，那俩竟然真勾搭到一块，说是要干出番事业。连眼镜背后的BOSS都开了金口指定要捧者欢这个黑户，这些人脑子也被者欢蛊惑了？ 冯婷见问不出东西，只好悻悻地结束话题，去收拾进组要的东西。 “如果粉丝非要问那首歌是写给谁的，应该是从前的自己吧。”纪阳站在阳台上，望着远处轻轻说了声。 冯婷看着堆满半个房间的衣服鞋子配饰，听得不是很分明，却突然怀念起那个脾气都写在脸上的青涩少年，还有那时偷偷喜欢他，想要引他注意的心情。 什么时候这些都消失不见了呢？ ——————————————（我是男主御用分割线）—————————————— 开机仪式上来了不少媒体，《于无声处》其实是部女主戏，连原本文艺的小说名都改成了《千金哑女》。光是听剧名就充满浓浓的狗血味道，主要讲述了一个自小被抛弃的聋哑女孩与首富向氏家族的爱恨纠葛，并凭借执着、善良、努力、机智、勇敢等优秀品质最终成功收获事业爱情家产，成为人生大赢家的故事。 简短的开机仪式后，制片方还安排了主创新闻发布会以及开机聚餐。 按照惯例，媒体先对制片导演进行简短采访。之后，所有的提问点都集中到女主角扮演者的身上。女主角哑女听云的扮演者李敏儿不是本国人，她在棒子国曾大热，这两年人气下滑才至内地发展，即便这样她的演技和知名度仍然甩洛洛和纪阳这样的新人演员几条街。 作为配菜的男一男二，坐在发布台边边，反正也是没什么人关注他们。洛洛悄悄对身旁的纪阳八卦：”听说这个李敏儿大牌的很，从来不吃剧组盒饭，所有吃的喝的用的都要从棒子国空运。这也就算了，她来咱们这儿拍戏，却连打个招呼都要用棒子文，毫无诚意。我看这剧是量身为她打造，演个哑巴，再合适不过。” “是吗？”纪阳心不在焉地应着，他不太关注这些八卦，其实现在比较紧张明天就开始的拍摄工作。之前《篮球新人王》他的戏份才十几场，现在这部戏有三百多场，而且要在三个多月内拍完，对于根本不知道演技为何物，其实就是背书加假装的人，想想就压力好大。 语言不通，又是一早赶飞机过来参加开机仪式，新闻发布会还没结束李敏儿便提前离开回去酒店。这下媒体记者只好盯住男一男二提些问题，好回去交差。 原本纪阳还担心洛洛要在他们俩的关系上做文章，不过他多虑了。洛洛才不会在没自己红的人身上浪费时间，话里话外透出选秀之后很久没见，现在能一起拍戏很荣幸的官方意味，让记者无料可挖。 新闻发布会一结束，洛洛找个借口推了聚餐，早早回去酒店。 纪阳则跟着大部队美美地吃了顿，剧组的人都还不错，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做了番自我介绍。大伙儿热热闹闹聚完餐，早早散了，各自回去准备第二天的开工事宜。 回到酒店，纪阳刚把唠叨的冯婷轰走，准备洗个澡，躺床上看剧本。 听到有人敲门还伴着正场。 不会是粉丝吧？他赶紧把衣服穿穿好。 “泥浩”李敏儿扑闪着一双美目，用生硬的中文跟他招呼。 “你好。”纪阳之前没仔细看，对方真的很美，可是他看看对方只到大腿根的短裙，“有事吗？” 对方可爱地一歪头，一口浓重的棒子味英文脱口而出：“Can u teach me Chinese” “呃——”纪阳大概听出来意思了，可有点烦恼，他自己英文也很垃圾，怎么对话怎么教？ 李敏儿以为纪阳没听懂，低头从手上抽出一张卡纸，纪阳目光顺着看下去，刚好看到她白嫩的胸。 皮肤真好，像个瓷娃娃一样，纪阳感叹，只是太脆弱了，不小心碰一下就会碎掉的样子。 “你能教我中文吗？”她举起卡纸，重复问了一遍：“Can u teach me Chinese” 纪阳摆摆手：“Sorry,My English is poor。你去找洛洛吧，LUOLUO。“他指指洛洛的房间，那家伙经常出国，跟这位国际友人交流应该没障碍。 她又拿出一张卡纸，上面写着：“你的声音很好听，拜托做我老师吧！谢谢！” 这是什么理由？纪阳不自在地摸了下后脖颈。 作者有话要说： 软妹子的诱惑，者欢你看着办吧。 第55章 第四十八章 粉丝应援 纪阳正不知道如何拒绝眼前的美女时，救星冯婷来了。 “纪阳，刘导找你呢——李敏儿小姐？”冯婷两眼放光，朝纪阳挥挥手，示意他赶紧去。自己却待着不动，跟李敏儿攀关系，“有事要我帮忙吗？” “sorry，导演叫我。”纪阳只好同李敏儿打个招呼，朝楼上指指。 回屋拿了台词本和笔，他嘱咐冯婷，“我先过去，冯婷你给我跟她解释一下。” 刘宝树是位具有近三十年执导经验的资深导演，SASA初听说纪阳接了这部戏也有点替他担忧，不过毕竟是名导掌镜，是个难得得学习机会，她嘱咐纪阳收收臭脾气，一般拍戏被导演骂最正常不过，骂得多也是器重。 不会还没开拍就要被骂了吧？谁要做被虐狂啊。纪阳惴惴地敲了门。 导演房间里，编剧也在，两人因为一句台词，互相说服不了对方，干脆把演员找过来自己选。 刘树宝本人并不是很看得上这类型言情剧，但做导演也是要吃饭的，这种好拍又有固定收视群体的剧拍了就不会赔本。况且还有人带资自荐男一，再不屑这些，越少投入代表越多收益，他和制片人能省不少心。 整个本子看下来，这部剧的男一男二的塑造很不丰满，不过编剧就是原作者，他并不想费劲去干涉编剧太多，怎么写怎么拍最省力。 也恰恰是纪阳的出现，让他对里面几个男性角色有了想法，或许略微的改动就能够将这部以女一为主的戏变得更有看点，明天三场棚戏安排的男一和男二的，为照顾李敏儿，让她尽快适应，只给安排了一场和小群演玩游戏的外景拍摄。谷梦改动的戏份是一场纪阳的个人戏。 向浩轩因为父亲向雷器重大儿子向浩远，将向浩轩忙前忙后准备的项大笔一挥划给大儿子接手。不甘心的向浩轩回到办公室，怒火中烧，发誓一定要搞倒向浩远，将他赶出向氏。 原本的台词是，向浩轩：（咬牙切齿地看镜头，面容扭曲）向浩远，你等着瞧。总有一天，我要夺回属于我的东西。 谷梦将这部分内容进行了修改：向浩轩：（咬牙切齿看向镜头，面色阴沉）向浩远，你等着。 “纪阳，你怎么看呢？”刘导还是挺期待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表演的。初次见面时，他看出来纪阳在抖机灵，不过抖得不叫人生厌，希望他的机灵能用到工作上。 原著小说中的向浩轩是典型的炮灰反派，刚愎自用，心狠手辣，从小嫉妒同父异母的大哥，为抢夺家产制造父亲车祸，与对手公司合作坑自家产业，绑架女主谋害大哥等一系列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机关算尽。 改编后的剧本，保持主线剧情不变，但编剧让向浩轩在相处中爱上了女主哑女听云，因为发现听云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他在疯狂中报复父亲，谋害大哥。最终因为坏的不够彻底，被听云感化，而替她领了便当。说起来也是个既可恨又可怜的人物。 “我不说台词，可以吗？”纪阳斟酌了一下，“在办公室里撕掉项目书的动作已经表现出向浩轩内心的愤怒，向浩轩不是第一次见识到父亲的偏心，说狠话，好像坏得太肤浅了。” 导演抬起手指指他，“你小子不会是为偷懒少说台词吧。如果你想通过眼神诠释心理，除非你天生是表演的料，不然很难达到效果。” “哦。”纪阳乖乖地吐下舌头，“那可以这样吗？加一个镜头，进入办公室之后向浩轩颓废地坐到椅子上，解开衬衫的第一颗纽扣。用这样一个动作表现他的压抑以及试图打破多年来大哥给他的阴影。” 编剧点点头，“蛮有想法的嘛，我觉得可以试试。好像越来越喜欢向浩轩这个人了。” 导演忽然感觉这个编剧有点不靠谱，不过他想扩张的受众群体正是处在编剧这个年龄段和文化层次的女性观众。 第二天先拍的是洛洛和纪阳的对手戏。向浩远因为公司商业秘密被泄露跑去质问最大嫌疑人向浩轩，向浩轩装无辜，一问三不知，再问就反咬一口，气得向浩远摔门而出。这场戏分镜比较多，两人来了一遍又一遍，后面情绪都调动起来了，除了纪阳中途台词说错了两回，还算顺利。 接着就是纪阳的个人戏，洛洛也不着急走，跟着看热闹。他手上的台本纪阳这段戏还没修改，所以当看到纪阳有改动的演出，先是吃惊纪阳的诠释竟可圈可点，接着又暗自得意。刘宝树这个人最讨厌演员擅自加戏抢戏，连台词都需要一字不错地背出来的，纪阳这样自作聪明还不是在讨骂？ 洛洛的助理着实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他心知洛洛等着看纪阳热闹，为了避免洛洛再生出心理落差到处乱发脾气，赶紧把昨天晚上导演编剧把纪阳叫过去改戏的事同对方说了。 能耐啊，导演和编剧叫个菜鸟去商量改戏。洛洛当然还是不高兴的，不过毕竟是新手，今天纪阳NG了不少，这场个人独戏光是走位就被导演连骂两次了。他见纪阳吃瘪就开心，看了会儿想到李敏儿那边估计也准备差不多了，便不再待这浪费时间了。 这部戏是先定了女主，才开始筹拍的，所以洛洛带资进组有着很明确的目标——李敏儿，如果能跟她谈上一段恋爱，炒作三角恋绯闻，另外两人咔位都比他大，不要太有价值。 只是洛洛的追求计划并不太顺利。李敏儿身边的助理和保镖简直是狗仗人势，除了走位和正式开拍的时候他很难接近，即便找到机会跟她打招呼，对方也是一脸蒙圈，听不懂的模样。 “李敏儿要是跟那群花痴一样多省事。”洛洛坐在房车里看车外自己的粉丝“洛丽塔”穿着统一的粉色会员制服，忙得屁颠屁颠地给剧组工作人员发放探班应援礼品，忍不住感叹。 经纪人赶紧拍马屁：“洛哥，李敏儿那是作。后面男女感情戏份多了，她自然要就入戏的。” “作？丑女叫作，美女那是应该的。”远远看着自己的粉头端着礼物送给李敏儿，李敏儿那个客气，笑得甜美亲切，洛洛心里顿时痒痒的，他是真喜欢这一卦的美女。 不过还有更让他神清气爽的，纪阳和她的小助理两个人正寒酸地蹲在导演旁边看监视器里的回放，连群演的回放都看，有个屁用啊。蠢！ 打个响指把助理喊过来：“去，从粉丝里找个好看点的女的拿一份工作人员应援礼包送给纪阳。” 第56章 第四十九章 绯闻男友 冯婷接过洛洛粉丝送来的应援礼物，按捺住泛酸的心情跟对方道谢。 等人走了，她嫌弃地将礼包扔休息椅上。 “瞧把洛洛给得意的，缺他这点东西啊。我们粉丝后援也要行动起来了。” “喂，不行，我才不好意思白收粉丝礼物。还礼、组织聚会都是一笔费用，现在穷死了，搞不起。”纪阳掰着手粗粗一算，连连摇头。 他拿起应援礼包，翻出一包零食递给对方，“吃吧，不吃白不吃。” “不吃，不稀罕。”冯婷哪有胃口，她现在满脑子想的是怎么组织“阳光”来一场轰轰烈烈的剧组应援。 “反正呢，我坚决不同意你组织粉丝来探班，探班我也不见。”纪阳拆开零食，准备开吃。 两人正说话。李敏儿走到纪阳身边，“在翅什么？”问着话就自来熟地从纪阳手上的袋子里拿出一块零食，尝了尝：“恩，尊浩翅。” 这个李敏儿前两天还只会说个“你好”，才几天功夫都能对话了，难怪混得好，这就是天资聪颖的人吧。 纪阳羡慕地想，他要是也有好天赋，早就不是如今这番境况了，起码是天王或者影帝级别。 “洛洛粉丝送的，你喜欢的话，去问他要吧，他应该还有好多。” “才表！”李敏儿傲娇地拒绝，并且抽过纪阳的零食袋。“窝就要泥翅的——” “啊——”她突然像甩病毒似地甩掉手上的袋子。 助理兼翻译看到情况，跑过来，大吼纪阳：“谁让你给她吃这个的，敏儿对芒果过敏！” 李敏儿因为误食一条芒果干，过敏住院。 一想到女主住院一周，各种费用简直就是哗啦啦往水里扔，拍摄任务即使重新排期也会被延误。刘宝树就忍不住把火发到纪阳头上。 “你的戏押后，赶紧买点花啊水果啊去看人，把李敏儿给伺候好，让她早点出院。” 纪阳不情愿地点点头，“刘导，人我肯定去看的。可这锅我不背。谁知道她芒果过敏，她自己抢着吃的。” 刘宝树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谁叫你嘴馋吃芒果干的？” “芒果干是洛洛粉丝送的——”冯婷插嘴。 纪阳忙不迭地答应导演：“好好好，我现在就去医院。”推走冯婷，低声提醒她，“给导演台阶下。别不依不饶。” 两人消失得速度，刘宝树气还没撒完，只得拿着喇叭对其他人吹胡子瞪眼：“拍摄期间不允许任何人的粉丝来探班。” 惹急导演，剧组的车是别想了。纪阳和冯婷只好待路边准备打的去医院。 出租车没等到，洛洛的保姆车倒是来得快。 “上车吧。”洛洛坐里面，浑身处处透出得意。 这个时候嘴硬才傻，纪阳从善如流，冯婷也只得跟上去。 “你今天没戏？” “都拍完了，这就是效率。”洛洛耸下肩，“要都像你似的，十秒的镜头拍个把小时，剧组不得亏死。” 纪阳就笑笑，一副“你是前辈，你说什么都对”的神情。 冯婷翻个白眼，百无聊赖地看车顶。之前她还天真地以为洛洛念旧情，现在想想纪阳真是太对了，要不是洛洛那么一出，她也不至于起了贪念跟东尼闹翻，搞得纪阳现在所有的通告都没了。最近越来越多的粉丝私信她千万不能让纪阳接向浩轩这个角色，可事已至此，不演也得演。 到了医院，众人却是连李敏儿的病房都进不去，这下连洛洛都嘚瑟不起来了。 就算吃闭门羹，也不好扭头就走。道歉嘛总归要有点诚意的，纪阳只好去前台拜托小护士帮忙把鲜花和水果篮带进去。 东西都送进去了，洛洛让纪阳和冯婷先回去，“你们两个惹祸的就别在这儿添乱。等会李敏儿气消了，我代剧组去看望她就行。” “你——”冯婷最受不得委屈，芒果干可是对方粉丝送的。 “别说了，我们走吧。”纪阳有点后悔，冯婷以前只是管理粉丝的，她的个性做助理真的是到处得罪人。 这时，刚才吼纪阳他们的那个助理兼翻译开门喊道：“冯婷，敏儿姐让你进去。” “我？”冯婷不敢置信地跟着助理进去，剩下几人也一头雾水。李敏儿是不是中文不好，名字喊错了？不然找纪阳的女汉子生活助理做什么？ “风婷，我闲再很丑吗？”李敏儿拿着柄镜子，左看右看，用棒子文咕哝了一句，显然是对脸上因为过敏长出的红疹子在意得很。 冯婷赶紧摆摆手：“没有没有，美女出了一点点红疹子也是很好看的——呃，我见犹怜！”她绞尽脑汁拍马屁，当然不能喊丑了，要是找纪阳赔钱，他们现在可赔不起。 “窝见榴莲？”李敏儿看向翻译，翻译赶紧凑上去给她解释了一通。听完，李敏儿似乎得到点安慰，又指指自己的脸问冯婷：“那泥觉得纪阳不会讨厌窝吗？窝这样——““很自然，纪阳最喜欢自然的女孩。”冯婷这个花痴，顿时连接上了李敏儿的信号。原来连大美女也抵挡不住纪阳的魅力，看上他了。 李敏儿听懂了“喜欢”二字，顿时笑逐颜开，让助理去请人进来。 “对簿气，窝害怕吓到泥萌才不想泥萌进来的。”李敏儿不等纪阳他们说话，就先道歉解释，态度亲切有礼。 “怎么会吓到？敏儿你太善良了。”洛洛赶紧接话，“这次是纪阳太粗心了，我带他来给你赔不是。快——”说话间他伸手准备把纪阳拉过来。 纪阳早离他远远地，来到病床另一侧，“应该是我说对不起。大家都很担心你，希望你早日康复回到剧组。” 李敏儿大概听懂了，连连摆手，“美关系。我会加油！” 这时有人推门进来，正是李敏儿的绯闻男友，宁西元。 洛洛回头，暗暗可惜，消息也传得太快了，他还没得及跟李敏儿搞出暧昧呢。 李敏儿见到来人，并不是很开心。纪阳听到她轻轻叹口气，接着抬脸装出一副很惊喜的样子。 “Rhine？” 宁西元朝她点点头，轻轻微笑了一下，转头对病房里的其他人道：“各位辛苦了，敏儿就由我来照顾吧。” 逐客令一下，无关人等跟李敏儿打完招呼陆续出来。 纪阳见宁西元一副并不认识你们的模样，也只是跟对方点头示意了一下，便带着冯婷出了病房。 他比较奇怪洛洛这家伙，一般是谁红就贴谁，怎么遇到宁西元都不叙叙旧的。 在门口等保姆车开过来的洛洛见纪阳过来，从鼻子里哼了声，“听说GB计划总决赛时唐生想签的是你，结果那家伙抢了去，看看人家现在混得，你怎么甘心的？” “各人有各自的路，何必强求。”纪阳并不觉得有什么好酸的，宁西元有这个资本。 对方现在混大屏幕圈子，合作的都是影帝影后、国际名导，逼格高得很，不理他们两个很正常。 “行，你走你的路吧。拜拜~”洛洛上了保姆车，这次也没邀纪阳同行，直接挥手关门走人。 冯婷朝他的车屁股做个鬼脸：“势利小人。” “车尾气好吃吗？”纪阳打趣她，“走吧，咱们去打车。” “纪阳，敏儿有事找你。”刚刚进去的宁西元突然出来，在背后叫住他俩。 纪阳回过头：“好的。”边往回走边悄悄问冯婷，“李敏儿和宁西元什么关系？” “外界传是情侣，不过他们彼此都没承认过。” “哦。”纪阳又不是傻子，他感觉得出李敏儿似乎对自己有点不一样，可是名花有主，现在对上她男友，这男友还是旧识的场景真叫人不知道从何寒暄起。 纪阳走向宁西元，“你就说我跟洛洛一起走了。等她好了我给她赔罪。”不等他回答，招手示意冯婷，两人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忽然听到他轻若游丝地低低叹息：“为什么我只能捡你不要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纪阳就是那个手上有好多炸弹，甚至王炸，小牌单张也很多的人。 宁西元是拿着顺子，得等炸了的上家不要，才能再走牌的人。 第57章 第五十章 傅氏主人 纪阳手□□兜里，脚下没停。以普通人的听力，大概是听不见这句的。 “听说你在找唐生，他下周三会回公司一趟。”说完，宁西元也不管纪阳他们听没听清。转身就走。 这个宁西元一向爱端着，不过却总是能实质性地帮到自己。 然而好容易见到唐生，对方却是一点面子没给。纪阳和冯婷两人先是在唐生秘书那儿吃了个闭门羹，“对不起。唐总今天的工作行程都排满了，没有预约恕不接见。” 纪阳一想到这假是挨导演冷嘲热讽好几天才请到的，人都没见到就拂袖而走太意气用事，只得厚起脸皮守在唐生办公室外面，等他出来。 这回他也算体验到私生饭追星蹲守的感觉了。等人真是浪费生命！他特想问那些女孩，“你们图得个什么呀？” 忽然听到唐生打电话让秘书叫司机在楼下大门口等着，看来是准备出门。 纪阳赶紧推醒打瞌睡的冯婷。 门开了，戴着半框金属眼镜，穿着西装礼服的唐生走出来，看来还有晚宴要赴。 “唐总。”纪阳走上前自我介绍，“我是纪阳，上次陈以祥老师带我跟您一起吃过饭的。” “哦。”唐生似乎不太记得了，边走边从助理手上接过几份文件，匆匆签字，都签完了才半抬眼打量他：“我记得你好像是刚进公司不久，有什么事可以去人事处咨询。” 电梯到了，助理按着开门按钮等唐生进去，转身朝纪阳他们指指一旁的“管理人员专用电梯”标志，驱逐意味明显。 不是管理人员用这个电梯会爆炸吗？纪阳觉得好笑。 冯婷更彪悍，直接伸手卡住电梯门，拉着纪阳跟进去。 “唐总，我的经纪人东尼针对我，现在恶意停止了我所有工作。我想公司签我进来，不是想让我吃白饭的吧——” “投诉经纪人，公司有相关流程。”唐生打断他的话，点点头表示知晓，尔后又正色道，“另外，东尼现在仍是你名义上的经纪人，直呼他的姓名，我想任何人都不会觉得有多舒服，你要他人待见你，首先也得尊重对方。” 唐生的态度很明显，他并不喜纪阳，更不会帮他主持公道。 “唐总，签约时经济人不能自己选择，每个经纪人手下那么多艺人，是人总有亲疏好恶，公司同事也容易念旧情偏帮老同事管理者，投诉流程对新人来说就是个流程。” “你不会觉得自己是傅先生的亲戚，就可以随意破坏规矩吧？” 说得好像他是靠亲戚上位的一样。纪阳不太高兴：“唐总，你这样说就没意思了。” 就像对待无理取闹的小孩一样，唐生丢给他一个”那你觉得什么有意思“的表情。此时，电梯门开了，他带着助理大步离开。 “算了。”冯婷捅捅纪阳，她看出来对方不太高兴，担心他朝唐生发脾气。“我们再想别的的办法。对了，他说的傅先生是谁” “应该说的是我妈的舅舅。”纪阳猜要不就是唐生跟傅君持之间有龃龉，要不就是唐生看不惯自己，才拿这种八竿子打不到一处的关系说事。“不熟，就见过一两次面，据说他在B市还蛮有势力的。” “有势力又怎么样，不怎么见面，这门关系就算生疏了。”冯婷难免失望。 ——————————————（我是喷你一脸尾气的分割线）—————————— 顾景年同宁西元在ENNI对面的茶室喝茶。竹帘卷起，两人隔着玻璃窗，看唐生大步流星地走出来。训练有素的司机为对方拉开车门，西装革履的男人坐进去，一张脸隐在车内的阴影里，颇具精英范。 顾景年微微摇头，取茶匙将茶叶拨入碗内。 过了会，从大厅里走出个装扮低调而整洁的年轻人，他站在门口望着疾驰而去的汽车，眼神无奈。 “千万不要得罪纪阳。”顾景年对宁西元说道。 “为什么？”宁西元的性子是不愿意过问太多别人的事，但顾景年不是普通人，对方这样暗中帮了纪阳好几回，叫他不能不在意，“难道纪阳真的是传闻里说的——傅先生的私生子？”想想当初他的确是因为纪阳才有机会签进ENNI。 “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将是ENNI以及傅氏资产的唯一继承人。” “傅氏？”宁西元吃惊地瞪大眼睛，“傅先生竟然就这样将傅氏给了一个外姓人？” 顾景年好笑地反问：“你不知道傅氏还能支撑到今天的原因？” “是吗？”宁西元摇摇头，“家族的事情，我父亲从未提起过。” “也好，辉煌已过，不值一提。”顾景年虽然是这么说，眼中却俱是憧憬。 他们现在身处的时代，物质过剩，信仰缺失，人们顺从最原始的欲望无限制地追求，无限制地自我膨胀。在刻意的引导掩饰下，几乎没人相信末世曾存在过，他却是信的，因为他拥有前世的记忆，虽身处末世却无比荣耀。 那些身具异能曾在末法时代叱咤风云的家族，在短短几年内因为各种缘由湮灭于人海。 宁西元不懂他的憧憬，他是一个典型的现代人。他只知道努力就能取得成绩，他追求的是给家人更好的生活，给自己想要的未来。 “纪阳真是命好得叫我都不敢羡慕。” “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从来都是不公平的，你更不要奢想凭努力就一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顾景年闻了下茶香，将茶浇在茶宠上。 此时，宁西元觉得自己活得还不如那只茶宠。他说得对，这个世界没有公平可言。 ———————————————（我是出国游的分割线）———————————— 匆匆离开的唐生要去赴一个重要晚宴，更重要的是他要同晚宴的主人，国内最具影响的文化管理投资人高宇，见面。 “傅先生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面对高宇，唐生表现得很焦躁，“各种流言就快压不住了。” “老唐，傅先生的私事不是我们能过问的。”高宇劝他，“他是相信我们的能力，所以——” “所以他最后将代理权给了顾景年。”唐生一抬手打断对方，他来回踱了几步，“为什么不是从我们几个中挑，却给了一个外人。” 高宇敏锐地抓住他话里的关键：“傅先生一向亲厚顾景年，这没什么。只是为什么你说的是最后代理权？” “我也不确定是不是最后代理权，你应该很清楚这几年所有的决策最终都是由顾景年代傅先生签字。但顾景年并未干涉过任何事情，甚至我故意抢他工作室资源甚至打压他的艺人，他都毫无异议地签字同意。” “其实我最怀疑的是，傅先生已经——” 高宇打断他的推测：“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想，可能你一直对顾景年有所偏见。傅先生对他的器重表现得很明显。而傅先生那边，每季我都挑艺术品送过去，从他留下来的作品，我敢断定就是他本人所选。傅先生的品味和境界，普通人难以揣摩模仿。只是好像，他跟夫人和好了，比以往多留下的几个作品分明是一位性格偏执的女性所好。” “那些艺术品送到哪儿去了?” 唐生追问，”你知道傅先生在哪儿，对不对？” 高宇看着唐生摇摇头：“这坏规矩。” 不同于高宇这些人，他们即使有野心也必须以效忠傅氏前提。而唐生是政府藏在傅氏的棋子，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接近傅君持，取得对方信任，随时掌控傅氏的动向。 高宇不说，唐生私下顺着对方寄出的艺术藏品去追踪，自然能找到傅君持的位置。 飞机穿越层层云雾即将降落。 唐生摘下眼镜，通过镜片的反光观察坐在他斜后方的男人。 似乎被盯梢了，是傅君持的人？如果被发现了，他还需要伪装下去吗？ 奇怪，镜片里竟然反射不出那个男人的样子，他只能勉强看到那里坐着一个人。 他扭过头去，对方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的目的地是哪儿？” 唐生就像管不住自己的嘴，对方一问，张口就说出：“枫叶国密湖疗养院。” 作者有话要说： 补请假一天，没有写文的一天，满满的负责感。 第58章 第五十一章 不自量力 “原来这就是附体。”者欢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这个人。 两道魂魄如同麻花般拧绞在一起，负场浓郁。 倒是增加能量的好东西。者欢一笑，问道：“谁是傅君持？出来。” 正躺靠在阳台长椅上看书的傅君持放下书，坐起身，“我就是。”答完，反过来问他，“你不是疗养院的工作人员？” 废话！者欢双手插在风衣兜里，并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低头看着他的双眼继续问：“你认识云季阳？他死了？” 傅君持应该是震惊的，但他发现在对方的提问下，自己毫无缄口的能力。 面前这个眼神幽深如寒潭死水的男人正释放出强大的精神压力在拷问自己。 傅君持明知道这一点，却难以控制自己的身体，他点点头“是——”话音未落，他头痛欲裂，意识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涣散，一向只在睡觉和休息时间出来的青晓书，终于不安分了。 “你是谁？”傅君持的眼瞳突然变成琥珀色，“他”或者更应该称为她，因为傅君持的身体被威压钳制，她受到刺激醒来。 青晓书苦心经营一辈子，终于追求到这个人了。她从未想要干涉傅君持的事业或者觊觎傅氏的资产，她自觉爱得纯粹而真诚，并且用生命证明了这种爱。现在傅君持终于能放下一切，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只和自己在一起，平静地享受着密湖的春夏秋冬，日复一日。 只是，她不想承认，从得到的那刻起，她便开始后悔、厌恶这样的状态。 “青晓书？”者欢并不在意对方是谁，他只要得到自己的答案。 “你是楚钰的人？”青晓书知道楚钰经常过来，不过他拿自己没辙，这世上恐怕没人解得了了生魂附体。对于这方面的能力，她很是自得，直到对方问起：“云季阳是怎么死的？” “怎么死的？”青晓书当然是不会忘记的，因为云季阳的死是她一手促成的，虽然当时她没想要置他于死地。 可这个男人为什么知道云季阳，他看起来很年轻，才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青晓书假装在回忆，视线低垂。 他不是人！瞳孔猛然收缩，她从未见过非人非鬼的存在，它的影子流动变幻，一会是人，一会又消失不见。 “看够了吗？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者欢彬彬有礼，似乎很好说话。 被发现了。 青晓书忽然冒出个念头，她是生魂附体，既不是完全的鬼，更不是人。一不做二不休，没有比眼前这个非人非鬼的存在更适合她寄生的了。 她的负场从傅君持身上发出，丝丝缕缕连绵钻入者欢的身体。 一串咒语随着负场源源不断环绕者欢周身，“定”随着青晓书一声低喝，金色的咒语连贯成千万道符线缠住他。 “夺舍？” “没错，不管你是谁，青氏的密卷只有我能参破。既然能附体，我就能夺舍，肉身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个容器。”青晓书的魂魄在傅君持的身体里挣扎着想出来，但两人魂魄已然纠缠太深。 “要我助你一臂之力吗？”者欢好笑，蚍蜉也敢撼树？ “你还动得了？”青晓书已经挣出大半的魂魄森然冷笑，“云季阳就是太小看我，所以才会死。你也一样。” 者欢见傅君持的魂魄已经被青晓书粗暴地撕破，难得好心提醒：“啧，你跟他的魂魄已纠缠太深，现在强行出窍夺舍，他的魂魄必然要受损的，可能会死呢？” “别废话！只要我活着，傅君持就不会死。”当青晓书完全脱离傅君持的身体时，她的魂魄遍布负场，甚至是傅君持的负场也全部依附到她的魂魄之中。她的原身已经消失，出窍这一刻彻底从生魂变成恶灵。 者欢轻轻伸展下手臂，缚住他的金色符文碎成渣，扑簌簌地掉下来。 他展开的掌心现出一个黑色的漩涡，等青晓书发现的时候，她已经自投罗网，避无可避。黑色的魂魄发出最后一声尖啸，随着漩涡的转动频率，扭曲分解成肉眼无法看清的微尘被吸入其中。 “聒噪。”者欢掸掸手，目光在傅君持的书房梭巡了一圈。没有管躺在长椅上的傅君持，越过他走到办公桌后的书架前停下来。 然后直接穿过书架走进隐藏在其后的密室。 书架后的密室是一处被人工改造过的溶洞，因为没有开启电源，密室里黑魆魆的，阴森冷寂。 各种古玩艺术品如同垃圾般被随意扔在地上；金银珠宝堆积成山，若走路的动静大些，宝石珍珠和金币便哗啦啦滚到脚边。 可能除了高宇没人知道傅君持心里竟然住着一条童话里的恶龙。 者欢不太高兴，这个讨人厌的人类品味竟然跟自己有点像。 很快他被一个半人高的藏宝箱吸引了注意力，仔细看竟然是一只做成藏宝箱外形的保险柜。 他运劲手上，一拳打穿了保险柜门。里面放一些傅君持的重要的文件和一本泛黄的古卷。 “幻颜？”者欢拿起书翻了翻。 这本书应该是青晓书的，里面记载着笔者对人、鬼、灵、能、魔等所见所悟，以及如何用瞳术、法阵等通灵驭鬼的修行之道。叫他意外的是书中文字来自九原，可惜虽然书卷古旧，却也不是原版，而是后人手抄本，并没有作者署名。 并未发现有关云季阳的线索，他把书扔一边，继续翻看其他几份文件。 其中一份是傅君持的遗嘱，内容是在他死后将傅氏留给纪阳。 者欢想聊胜于无，纪阳买件大牌点的衣服都要考虑半天的。不过还得先问问纪阳的意思，那家伙有时候别扭得可怕。 反正普通人类意识受损之后是很难再清醒过来的，傅君持对自己毫无价值了，弄死他只是顺手的事情。 溶洞里信号不好，者欢拿着那份遗嘱回到傅君持的书房，拨通纪阳的电话。 “者欢？”接到他的电话，对方似乎很惊奇。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段主要涉及下一卷的纠葛。 因为九尾狐有穿越时空的能力，所以与其他故事有些不同的是，主角现在所经历的也许正是他费劲心思返回过去所带来的后果。 者欢也正是明白这一点，他从这几个人的反常里感觉到云季阳可能在那个时代遭遇了不测。 如果要阻止事情的发生，就必须弄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第59章 第五十二章 男朋友 《千金哑女》的外景拍摄场地，某荒郊野岭。男一男二为了女主和家产互不相让，终于到兄弟撕逼开打的地步。 这场戏已经拍了七八条，导演还是不满意，坐在监视器后面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拍不下去只得暂停，副导演过来让让洛洛和纪阳先休息下，酝酿酝酿感情。 “都打成这样了，还要酝酿？”洛洛从嘴里吐出几根杂草，不敢跟导演说什么，但忍不住调侃副导演，“酝酿由爱生恨？” “对，”刘宝树耳尖捉到这句，冲过来训斥两人，“你们自己来看看回放。向浩远这表情跟撒泼有区别吗！向浩远是温文尔雅，宽容有肚量的，不是泼妇。爱之深，恨之切，懂不懂？眼神，眼神要用起来，要表达出来！” “还有你，向浩轩，表情跟讨债的一样，是要你来演黑社会吗？他是骄纵，是备受宠溺，妄自尊大的公子哥，被一直瞧不上的大哥揍之后，你的难以置信的表情呢？恼羞成怒还击的样子软趴趴的，跟被逗了的猫一样，你以为玩呢，啊？” “还有，两人扭打的走位每次都有偏差，脑子里少想点怎么追女明星，几点放饭的事！OK” “劝你们两个拍完这戏，赶紧去好好学习表演。别再浪费别的剧组的金钱和时间！” 洛洛和纪阳带着满脸的伤妆和尘土，乖乖听导演吼完，连连应声，不敢造次。 轮到休息间隙，洛洛身边立刻围上一群人，打伞的，送水的，捧台本的，比影帝还大牌，反正都是花他自己的钱，他乐意拉风，别人也管不着。 这边冯婷看两人拍打戏，唯恐洛洛使阴招欺负人，一上来就问纪阳有没有受伤，有没有毁容。 纪阳擦擦脸上的灰：“没事，掌掴都是借位，打不着。衣服里面都穿着防护呢。” “不行，我得去问场务多要层防护，你这两天排了十几场戏，工作强度大，不保护好可吃不消的。”冯婷还是放心不下。 防护多了也穿不下，纪阳刚想喊住对方。此时电话响了，他拿来一看竟然是者欢的。 这家伙自从勾搭上眼镜，解决了黑户问题，就不知道去哪儿浪了，美名其曰出国游学。 习惯了者欢说走就走，杳无音讯的风格，突然接到他主动打过来的电话，纪阳莫名地开心。 他弯起嘴角问对方：“什么事？你在国外没有WIFI吗？直接微信就很便宜啊。” “微信？”者欢问，“你也玩这个吗？” “大家都用，我当然要装啊，方便联系。” “把你的微信号发我。这就安装个，加你。” 隔着十万八千里的一个电话，最后两个字把纪阳的心撩得飘起来。 他不自在地抿了一下唇，“你就是爱赶时髦。怎么突然想起打电话给我？” “现在有一笔钱，你要是想，马上就能到手。”者欢的手指轻轻按在遗嘱的最后一段“若不幸身亡”几个字上。 “你赚钱了？”纪阳有些惊讶，想想者欢可不是省油的灯。不过人家赚钱再容易也是人家的钱，才不要。 于是转移话题：“谢谢，我不缺钱。缺赞。” “那是什么？” “微信朋友圈。”纪阳见洛洛面沉似铁地朝这边走过来，便说道，“不聊啦，要酝酿情绪入戏。” “好的。我会给你点赞的。” 挂了电话，明知洛洛会不高兴，纪阳还是忍不住先自拍了一张，发朋友圈，配字“正在苦钱的苦情男人。” 他平时不怎么发朋友圈，这条就是为了给者欢看的，不知道对方除了点赞，会不会回复点什么？ 两个妖怪玩朋友圈？纪阳忍不住鼓起嘴巴，又觉期待又觉得很逗。 “就你这情绪，我们再互殴五十条都过不了。”洛洛叉着腰，走过来翻个白眼送给他。原本还想着借这部戏在纪阳跟前好好展示老戏骨的威风，结果到了要求严格的刘宝树跟前，两人不过是五十步和一百步的区别。 发完朋友圈，纪阳盯着手机屏幕等者欢的验证消息，面带笑意随口应道：“那就互殴呗，谁让咱现在是难兄难弟呢？” 难兄难弟，洛洛咂巴一下嘴，忽然挺喜欢这个词的。 提到难，冯婷觉得纪阳第二天的夜戏和淋雨戏才是灾难，她之前没跟过剧组，真正来了才知道难怪演员片酬高，那都是拿命在搏呢。 几台高压水枪对着浇，说完一大段台词，还得来个仰天长啸喝脏水。 连着拍了几条，非人类如纪阳都觉得自己现在满肚子坏水。 将就着，也能收工了。刘宝树皱着眉，想了想，还决定，“叫纪阳准备下，再补两个镜头。” “挺好的，收工。”一个人走在他身旁，听声音很陌生。 “挺好的，收工。”刘宝树就跟着魔了一样，拿起对讲机，对现场重复对方的话。 我，我，刚才怎么回事？等刘宝树反应过来时，现场工作人员已经在关设备，拆架子。纪阳裹着一身毛巾，拉开车门钻车里换衣服去了。 他不悦地抬眼看向突然出现的陌生人，灯光师忘了关灯，一束光正照到那人脸上。 惊为天人。 刘宝树脑子里炸出四个字。半晌回过神，端起导演派头问：“你是谁？” 男人的脸复又隐入黑暗，对他的问话置若罔闻。 此时纪阳正擦着湿漉漉的脑袋下了车，朝导演这边走过来，想看看回放。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导演身边的男人。 他边走边跟者欢打招呼，“你回国了？” “嗯。”者欢低低应了声，走过去摸摸对方的头，纪阳有些羞窘地发现半湿的头发全干了。 被忽略的刘宝树不太高兴，站起来对纪阳强调：“工作时间，除了家属，其他狐朋狗友，粉丝面条不许来探班。” “我是他男朋友。” 者欢的声音不大，却足够让站在两边的导演和工作人员听得清楚。 众人的目光好奇地落到两人身上。 纪阳的心情跟脑袋上的毛一样，在风中凌乱。 作者有话要说： 正是一年风景最好时，享受生活，人生苦短，每一段美好时光都不会重来。 第60章 第五十三章 两情相悦 深夜的片场，者欢不轻不重地抛下一句“我是他男朋友。”引得众人好奇地看过来。 纪阳呆住了。 凌乱中带着一丝窃喜。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笑着伸出手攀上者欢的肩：“不愧是好基友，对我不离不弃。” 者欢一副“你傻吗？”的表情看着他。纪阳用同样表情回敬他。 他带着者欢走过去跟导演到招呼：“刘导，好基友算家属吧，您就通融下？他见我一次不容易。” 一个两个的……刘宝树挥挥手，让他们滚蛋。 两个哗众取宠的家伙，大伙见没戏可看，又各忙各的去了。当然也有不少人忍不住要偷瞄这个半夜来探班的帅哥。连刘宝树都忍不住对着者欢的背影陷入沉思。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纪阳长得已经够好了，这个朋友却一点不逊色，仔细看是跟纪阳完全不同的气场。精致锐利，让人不能忽略，却又不敢直视。 他突然灵光一现，这张脸就是他心中的凤隐将军，萧凤起。 只是等刘宝树第二天起个大早去找纪阳要人时，人已经走了。 当然者欢并不是真的走了，他只是嫌麻烦，正隐身躺在纪阳的床上看时尚杂志。 说点人话做点人事，是有多麻烦啊？纪阳默默吐槽。然而刚打发走导演，又杀过来眼镜的电话。 他这才知道者欢挥霍了眼镜给的生活费，不好好上岗前培训课，趁眼镜给他去谈艺人团队的时候，逃课跑到其他国家去玩。一开始是不接电话，现在直接关机，心急如焚的眼镜只能托人查他的出入境，才发现这家伙在外面晃了一圈已经回国。 他回国能去哪儿？眼镜能想到的只有纪阳了。 “赶紧来领人。还有他这几天的食宿费，你记得给我。”反正都是他暴发户继父的钱，再说者欢可是签到对方工作室，收点照看费也是应该的。 者欢奇怪地看他：“电话里问你需不需要钱，你为什么拒绝？” “逗逗他而已。”纪阳顿了一下，“再多钱又怎么样，你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 者欢放下书，坐起来，长臂一伸握住他的手，“你要什么，我都会帮你。” 纪阳咬着唇侧过脸，摆出副不耐烦的样子，其实心跳如擂鼓，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莹莹的亮光在者欢指尖闪现，跃上他被握住的手，溶入他的身体，挑逗着一颗本就生了波澜的内心。 “我会帮你。这具身体虽然有点破，却还是能盛住些场能量的。” “你不是我的法宝了，我不要你这样帮我。”纪阳抽出手，他并不是在说赌气话。相反他此刻异常清醒，清醒到生出一股从未有过的勇气，这勇气恰恰是者欢给他的。 在者欢生气之前，他单腿跨跪到床上，双手反握住者欢的手，正场随着他的动作注入者欢的身体。 他低头盯着者欢的眼睛，一字一句认真说道：“除非，你喜欢我，不然我不要你这样帮我！” 那双美过秋水，载着星空，深邃如宇宙的眼睛，此刻只映着一个人的模样。 纪阳透过他看到了自己，最真实的自己。 “闭上眼。”者欢仰起脖颈，喉结性感地滚动着。 纪阳乖乖闭上眼。 一道光亮冲破者欢空荡荡的身体，他抽出双手，一只手按住胸口，另一手轻轻拢住对方的脸。 “云季阳，我喜欢你。” 好像没有什么比两情相悦，来得更让人欢欣雀跃的。 可惜有个人在外面砰砰拍着门：“纪阳，开工了，今天要化特效妆，立刻马上速度粗来！” 纪阳恼羞地睁开眼，者欢消失了。 妈蛋，煞风景！他搓搓潮红的脸，早知道自己主动亲上去了。到底有没有吻到啊，或者是传说中轻如蝶翼的初吻？ ——————————————（我是高攀不上的分割线）—————————————— 趁着化妆师出去取东西，冯婷捅捅走神中的纪阳，低声问：“哎，你看没看新闻啊，ENNI这次可能要完蛋了。它的幕后大股东就是傅氏。” “傅氏？不知道啊。为什么说ENNI要完蛋？”纪阳还在沉浸在初吻中意犹未尽，天塌下来的事都不能阻止他顶着一张青青紫紫的脸偷着乐。 “喏。搜‘傅氏家主成植物人’，各大媒体头条。”冯婷见化妆师进来了，不便多说，把手机塞给纪阳示意他自己看。 纪阳随机点开一条“傅氏家主意外陷入昏迷，或将成为植物人”的新闻。傅氏家主傅君持在枫叶国意外昏迷。新闻最后列出部分傅氏控股的集团和公司名单，其中ENNI集团赫然在列。 应该不至于倒闭吧，顶多人事和股价可能会有变动。纪阳刚想把手机给她收着，恰好有人打进电话。 是杨念。 他这才后知后觉“这个傅君持不会就是杨念的舅舅吧？” “舅姥爷意外昏迷的事，你知道了吗？”那头杨念问。 “刚看到。要去探望下吗？” “你知道去哪儿探望?”杨念赶紧阻止，“反正这种时候不要去了。你外婆一去世，这层亲戚关系就更疏远了，他无儿无女却家产无数，咱们去显不出好来，反给人居心叵测的意思。” “恩。”纪阳这就准备挂了电话。 杨念却担心他阴奉阳违，毕竟孩子大了又是做艺人的，他不想，团队想借机炒作也不是不可能，又强调了一下：“你爸可说了，现在他一出事，新闻就大肆报道，甚至披露傅氏的产业，摆明有比较厉害的人在背后操作。你尽量不要让人知道咱们跟他有亲戚关系。不是妈心狠，是这个亲戚咱们真高攀不上。” “妈，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了。”纪阳挂了电话，傅君持应该曾经跟人提起过他们这层亲戚关系，不然唐生不会知道。纪慕东和杨念的担心不无道理，不过这点事应该没多大关系，他又不是得了傅君持的好处，连ENNI都是陈以祥和SASA帮他签进来的。 《千金哑女》里男二向浩轩的戏份已经拍得七七八八了，他原本挺讨厌这个向浩轩的，放着好日子不过，偏偏要去争取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但等他站到向浩轩的位置，却发现每个人都一样，命运就爱开玩笑，总是有种种缘由逼着他们去追寻去争取。 所以，纪阳觉得自己也不能坐以待毙，他必须红起来，收集更多的正场能量。不管是用什么方法，他得让东尼同意放人，重找经纪人或是重找新东家，还不能违约，一则高额的违约金他付不起；二则，作为前经纪人，东尼随便对媒体说点似是而非的事情也够自己吃一壶了，若他知道自己跟傅君持的亲戚关系，指不定还要在这上面做文章的。 思来想去，多一个朋友少一个敌人。纪阳准备等自己的戏份杀青了，不带冯婷，一个人去找东尼把话都说清楚，软硬兼施，不信搞不定他。 作者有话要说： 凤隐将军，萧凤起。人设背景参考兰陵王。 纪阳前面拍的这两部戏都是开胃小菜，后面还有大剧在等他哦~ 第61章 第五十四章 景山道观 此时，叫纪阳惦记上的东尼正在开会。最近他的状态很不对，自从被纪阳吓唬了一通之后，但凡独处时，他就觉得耳边有个女人在叫着：“救我，救我。” 东尼知道自己应该是被心理暗示了，然而连着看了几次心理医生，他依旧是失眠、烦躁、恐慌。 “我希望各位同事能像往常一样，做好分内之事。散会。东尼你留一下。” 被唐生点名留下的东尼有些不耐烦，难道为开会打盹这点小事要拿他做特殊时期的典型批评？ 不过唐生其实是要问他有关纪阳的事。 确定傅君持这几年一直待在密湖疗养院后，上头立即派唐生前去，摸清对方的现况，并派出团队制造事端协助他见到傅君持。 媒体借口国内有人举报这一处疗养院为高官贪腐所有聚集而来。而唐生以出差顺道路过，高宇拜托他过来帮助傅先生为由赶到密湖疗养院。 当他赶到密湖疗养院时，傅君持已经出事了。原本派过来给他见傅君持制造契机的大批媒体狗仔，正起到了用处。此时让危机公关出身的唐生来应付媒体是再合适不过的。 如此，他才趁着管家和医生紧急救护时，这几年中第一次看到傅君持本人。对方的确是刚刚出事，且没有外伤，应该是身体方面的原因。 更为重要的是，他发现了傅放在办公桌上的一份遗嘱。出乎意料，傅君持没有将傅氏的财产留给亲缘关系最近的小妹，而一向亲厚的顾景年也不过是只傀儡，傅君持在世时的傀儡。一旦他死亡，顾景年什么也得不到。他将所有资产和权力都留给了纪阳，这个甚至没有跟他一起公开露面过的远亲。 唐生认为纪阳极可能也只是傅君持用来转移目标的靶子。傅氏不是一个简单的集团，大部分人看到的还只是它的冰山一角，更多的巨大财富和利益关系隐藏在海面之下，自行运转，他们只忠于傅氏。 从傅君持开始，傅氏作为家族已经画上了句号，他更多地成为一个精英组织的代号。 从小被作为继承人培养的傅君持也是花了数十年在祖辈父辈的扶持下才坐稳了家主的位置。一个没有任何管理经验没有任何背景支撑的毛头小子，大概还没坐上去就会被拉下来，甚至会在更早之前遭遇不测。 东尼的话更是让唐生坚定了自己的猜测。连ENNI一个普通的经纪人都搞不定，纪阳注定要沦为炮灰。 只是傅君持真正的目的和继承人又在哪里？或许这次傅君持就是按照心性，任意妄为了一把，他知道傅氏已不是原来的傅氏，想让整个傅氏自己陪葬，顺便拿小孩开个玩笑？ 唐生将纪阳的情况整理好第一时间上交。很快得到上头的回复，傅君持的遗嘱信息不得有丝毫泄露，在傅君持死亡前必须竭力保护纪阳人身安全，一旦傅君持死亡，他的主要任务就是取得纪阳的信任，扶持对方按遗嘱接管傅氏。并且全力配合其他同事进入纪阳人际圈，最终实现傅氏国内外所有资产和项目的平稳过渡。 至于东尼，他现在最烦提到纪阳，偏偏被唐生要求把跟纪阳认识以及签进ENNI之后的所有工作事无巨细都交代清楚。 是的，从纪阳被分到他的团队，他就不爽。一是他敏锐地觉察到纪阳的人气在下滑，选秀明星想再红起来，吃力还不见得讨好；另外他总觉得这小子是被SASA养久了的狗，不可能再养得熟了。所以一开始，他就已经放弃纪阳这个艺人了，出专辑不过是画张大饼罢了，有别的部门借用过去他其实是巴不得的。至于让纪阳住自己前女友的公寓，东尼觉得自己没恶意，他想着年轻人住阵子能去去晦气，以后也好安排给别人住。 算盘都是打得好，但纪阳并不是省油的灯。接戏那件事闹得他下不来台，还把他心病都给吓出来了。一回想起纪阳那种好似看到什么的眼神，他便感到身子一侧凉凉的，仿佛自杀的前女友就像生前一般站在他身旁，亲密地挽着他的胳膊，脑袋搁在他肩膀上。 病急乱投医，听熟人介绍，B市景山道观里有位王大师通灵超度修行都很厉害。跟唐生交代完纪阳的事，他没再犹豫，立刻驱车到几十公里外的道观拜访大师。 景山道观原来是个连名字没有的破落小道观，这几年因为观里出了个以算命改运出名的王大师，不少达官贵人慕名而来，香火日盛。 见王大师得先预约，即便打出朋友的名号，东尼也需等上两日。他心绪不宁懒得再来回折腾，便在观旁的客栈住下。 其实这景山道观里主要是一群连蒙带骗的江湖术士，做局下套都是祖传的本事。旁边的客栈、特产铺子甚至是卖编绳的小摊主全是他们的人，识人套话，小到赚游客香火钱，大到通灵做法赚金主募捐费。 王大林嘴皮子不错，脑子也活泛，渐渐在一帮人里担任了主骗的角色。东尼不是他们的目标，但介绍他来的人是B市的一地产老板，正是他们名单里的肥羊，把东尼给忽悠妥了，就是一个天然的局。 这边东尼傻乎乎地送上门去被人骗，还不知道盯着他的可不止这一波人。 在想到就做的行动力上，谁也比不了冯婷。她觉得既然纪阳待在ENNI前景堪忧，不如下狠招让东尼松口放人。至于怎么下狠招，她心中早有计划。 据小道消息传，东尼偶尔会跟人“溜冰”。她想弄到证据要挟对方。这时有个学刑侦的男朋友，就派上了用场。 咸鱼手机上的跟踪软件提示目标已经出B市城区。他打开软件，盯着目标移动，暗暗自得。 他和冯婷商量，悄悄在东尼车上安装跟踪器，想从东尼的行踪分析出他买毒品和经常溜冰的地方，再伺机拍摄视频或者照片，用这些证据要挟他主动签出纪阳。反正娱乐圈里都是当面人背后鬼的，不用怕做得太难看。 只是咸鱼又隐隐担心，目标的确不算个正人君子，但他现在的盯梢取证，都是非法的，不小心弄巧成拙岂不是害了纪阳？ 正想到纪阳，对方就在微博上发了条庆贺新戏杀青的信息。 咸鱼点开照片，看他一脸青紫和同剧组同事摆出搞怪造型，莞尔而笑。听冯婷说这个角色可是他们花了不少心力才争取到的，只是这部戏拍完，纪阳就没有任何工作和培训安排了，如果不把现在的经纪人换掉，他会一直被雪藏下去。还不如签到眼镜新开的影视工作室，老同学一起重新开始。 娱乐圈的事情咸鱼并不太了解，他只是希望自己的女朋友和兄弟顺风顺水，不被人欺负。 然而，宿舍检查时咸鱼落在床垫下的手机被发现安装了跟踪软件。教导员没收手机并找他谈话，为了不连累纪阳，他只能谎称是情感纠葛，偷偷在情敌车上装了跟踪器。 现在咸鱼必须去把东尼车上的跟踪器拆掉，不然他面临的将是记录在案的严重警告处分，甚至影响毕业后的工作。这事他不敢告诉冯婷，怕对方担心，他想着当初如何偷偷装上去的，现在就同样偷偷取下来便好。 不幸，这一次他的小聪明和好运全用光了。 作者有话要说： 唐生猜测大体没错，傅君持对傅氏已经没什么感情了。他无所谓傅氏怎么样。 而这样一份遗嘱对纪阳来说到底是福是祸，也许傅君持鳄鱼的眼泪之下，仍潜藏着阴暗的心思。 第62章 第五十五章 身份暴露 戏份杀青，纪阳给冯婷放了假，他想自己去找东尼说清楚，尽量冰释前嫌，可对方已经连着几天都没有去公司，说是在休假。既然如此，暂时便不想这烦心事吧。 至于者欢……一告白，就消失。 明知他飘忽不定，但纪阳这次真有些生气。要不是眼镜跟他说，他都不知道者欢已经去了N市对方那边，跟新团队磨合，准备出道了。 除了那张脸，真不知道者欢要出道干什么？他很好奇，不过这也算是别人的商业机密了。 杨念知道他戏拍完了，打电话让他回家，问到什么事，故作神秘，他这才想起来后天是纪杨的生日。 如果纪杨还在，会回家吗？他还是不愿相信纪杨已经同其他鬼魂一样烟消云散了，起码那个小鬼说过，纪杨是跟别的鬼不一样的，他是有人一直在惦念一直爱着的。 有一丝希望也得赶回去。订完机票，纪阳正准备收拾衣服，电话响了，是咸鱼的。 “喂，怎么有空打给我？”纪阳同往常一样，意欲调侃对方两句。 “纪阳，我这边有点麻烦——”咸鱼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对，话没说完，电话被别人拿过去。 “纪阳，还真是你朋友。”是东尼的声音，“唉，你的朋友可真是人才辈出啊！这位刚撬了我车门，被抓个现行，求我别报警呢。” 咸鱼怎么会去撬东尼的车，他什么时候这么能了？纪阳一头雾水，但这事一听就很严重。他只好诚恳说道：“总监，麻烦你等一下，我现在就过去。咸鱼是我朋友，现在还是个学生，这其中可能有误会的。” “你来有什么用，去警察局接他吧。”东尼那边似乎还有其他人，他撂完狠话又改变了主意，“行，给你个面子，我就待这儿等你一会儿。” 纪阳赶紧扔下手头的事，打电话给冯婷，那边在通话中，他冷静下来，想想还是不要让她知道为妙。 下班高峰，出租车很难打，好容易等到一辆，纪阳打开门，坐进去报上地址，突然一只限量爱马仕卡住车门。 “等等——” 这样拦着，纪阳不好关门，“不好意思，我有急事，不能把车让你。” 带着帽子墨镜口罩，全副武装的女人像没听到他的话，一屁股挤进来。 “谢谢。”对方摘掉口罩，撅起红艳艳的嘴唇娇娇说道：“不要小气嘛。人家实在站不住了，大不了先去你的目的地，我就蹭一下位置坐坐。” “美女，这是出租车不是公交车。”出租车司机看乐了。 “司机大哥，通融一下，今天特殊情况，大不了我给你签个名。”那女子摘掉墨镜，巧笑倩兮。 “倪裳裳？”司机大叔一见女子真容，顿时激动不已，方向盘都快把不稳了。“我可喜欢你了，虽然拉过不少小明星，可真没想过有这个荣幸能拉到您啊——” “什么您啊？别把我叫老了，就叫我裳裳好了。”倪裳裳娇嗔着，不似生气，看来很是亲切。 纪阳着急去找咸鱼，没心情听他们唠嗑，“司机大哥，我朋友有急事，麻烦尽量快点哈。” “这么漂亮的美女坐身边，你还惦记着朋友的事。小伙子你真有义气。” 倪裳裳不是ENNI的人，又是电影大咖，跟自己不是一个级别的，纪阳心里有事本想假装不认识的，不过人家国民度太高了，再装下去，以后遇到总归不好解释。 他赶紧恭敬地打招呼：“裳裳姐，幸会。你的电影都特别棒，我也很喜欢。” 倪裳裳举起墨镜作势打他：“什么姐，人家只不过是童星出身，得奖早了几年，其实还小着呢。”说着眯起眼打量纪阳，“还有，你这个恭维太水了吧。帅哥，你已经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说，你叫什么名字？” 司机大叔从后视镜看了一眼,摇摇头：“这个看脸的时代啊。” ———————————————（我是头顶光环的分割线）———————————— 放心不下咸鱼，一到地方，纪阳下车直奔保安岗亭，报出东尼家的门牌号。 “业主交代了，您直接过去就可以。”门卫客气地放行。 刚走出亭子，他发现倪裳裳也跟着下了车，一瘸一拐走过来，看样子是不小心崴了脚。 “裳裳——”把“姐”字咽下去，纪阳回身扶着她，“你的助理呢？要不要找人帮忙？” “不用，你有事先忙。我有房子在这边，进去坐会儿等助理过来。”裳裳推开他，刚走了两步，就皱眉轻叫。 纪阳心里着急，又不好扔下她不管，便搀着她回了保安亭，语气中不觉带着强硬：“就在这边等，不要乱跑。” 说完跟保安打过招呼，直奔东尼家。 东尼开了门，略带讥讽。“偷车贼的朋友来得挺快啊。” 纪阳没有搭理他，一眼看到丧头耷脑站在客厅一角的咸鱼。 “纪阳，我，我不是小偷。”见纪阳来了，咸鱼抬起头，畏畏缩缩欲言又止。他知道自己这次被抓个现行，百口莫辩，只是不想最好的兄弟误会自己。 纪阳见他嘴角破了，脸上也擦着灰，想来是被打了。走过去拍拍他的肩，低头看着脚边扔着铁丝、起子，还有个黑乎乎的电子仪器，“怎么回事？” 坐在沙发上的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瘦男人端起茶杯，抬头看了纪阳一眼。眼神呆了一下，没说话低头继续喝茶，其实仍在偷偷打量他。 纪阳没有错过对方的异常，他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不过东尼在身后喋喋不休，叫他只得先把这事放一边。 “你自己问他呀。我们这都问半天了，他闷葫芦一只。要不是我东西忘在车里折回去取，估计现在车子都没了。”东尼坐到沙发里，翘起二郎腿，没有叫纪阳坐下的意思。 “我听冯婷说被他欺负了，就想看能不能——我真不是偷车。”咸鱼低着头支支吾吾，他毕竟还是个没出象牙塔的学生，纪阳来之前这段时间的对峙、质问以及恐吓，已经让他气势全无。 纪阳蹲下来捡起地上的黑色圆形电子仪器，问他：“这是什么？” “跟踪，跟踪器。”咸鱼仍然低头不敢看他。东尼一听这小子用高科技整自己，比偷车还叫人光火，站起来挥手又想揍他，却被纪阳拦住。 “他是做了错事，但是人你已经揍过了，如果你还想揍的话，我们去警察局。” “好。”东尼一甩手，“请吧。” 对方显然连台阶都不给一个，纪阳只好把话说开：“我来就是想问你，这事有没有可能私了？” “不可能，我要你、冯婷和这个小子一个都混不下去。”东尼想到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状态都是拜他所赐，就恨得牙痒痒。 纪阳见没有转圜余地，也不再多言，拉起咸鱼准备走。 咸鱼急了：“纪阳，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不要跟我去，你去了就完了。” “这事是我指派的。我怎么能不去？”纪阳一笑，他明白咸鱼这么做肯定不止是为冯婷，那他就做不到装傻充愣。当不成艺人，大不了从头再来，相信一定还有其他途径能收集到正场。 这时一直坐在沙发上的中年人，干咳了两下。“东尼啊，这孩子怎么说是你手下的艺人，得饶人处且饶人。我倒觉得修行感化比那些警察更有用。” “王大师，您的意思？” “便让这个年轻人去鄙观清修几日，我看他根骨俱佳，资质聪颖，若是有缘能从祖师爷道学里悟出一点半点的，在演艺事业上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说话的人正是景山道观的王大林，他凭着一张嘴和一套玄之又玄似是而非的修行之道让东尼对他心悦诚服，没几天两人就打得火热。 王大林对东尼口中那个见过恶灵的人很感兴趣。 观里的有本名为《纳源》的古籍，别人都以为是当年祖师爷写出来行骗的，只有他从里面看出些端倪，甚至因此有过几次见到异象的经历，可惜悟性太低根本学不会书中的修行之法。 而王大林眼中的纪阳与其他人不同，他能看到对方身后波动的灵力，这种灵力他曾经从一只狐狸身上看到过。想不到除了兽之外竟然见到带有灵力的人。 东尼不服，王大师帮着敌人说话就算了，还想点拨他。 王大林将东尼拉到一边，附耳悄声说：“放他们一马。这个纪阳并非凡人，且让我带回观里好好查探一番。” 他声音虽小，纪阳却都是听得清楚。这个凡人似乎看出他的不同。或许他该找者欢好好问问，不是说异界没人能看到自己的尾巴吗？ 既然被看破了，那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攥在手心的跟踪器捏得粉碎，洒下来。 “谢谢王大师给说情。” 王大林脸色一白，赶忙装腔作势：“折煞了，称呼道友即可。” 纪阳突然想起来，这人就是他初到异界，与纪家父子在高速公路服务站遇到的寒酸道士。 而东尼因前女友的事一直觉得纪阳有点玄乎，如今被王大师一说，再亲眼看他徒手将跟踪器捏成了黑色碎屑，顿时浑身发凉。 幸好大师就在身边，稳了半天心神，他嘴硬道：“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既然王大师这么看好你，你且跟他回观里清修几日，想通了，我还做你经济人，给你好好规划规划。至于你这个同学我也不送警察局了，但这事我得告诉他们学校，不要以为学生做错事就不用承担责任。” “谢谢东尼哥宽宏大量，不计前嫌。我们之间存在不少误会，希望很快能让东尼哥看到我并无恶意且诚意满满。”纪阳从善如流，伸手跟对方虚握一下，指着咸鱼：“我先带他走吧。” 东尼也装出一副正经脸：“我送你们出去。” “对了。“纪阳走了两步，回头看向王大林，“去王大师那边清修的事，容我推后几日，这两天有些私事处理，过后必然是要找您好好切磋请教的。” “不敢，不敢。看小道友方便。”王大林被他这么一说，背上直冒冷汗，似乎惹上麻烦了。 作者有话要说： 傅君持保险柜的《幻颜》，王大林手上的《纳源》，都是很重要的古籍哦。 第63章 第五十六章 两个女朋友 纪阳领着咸鱼出来。 东尼还是在送他们进电梯前问咸鱼要了学校领导的联系方式。他可以给纪阳一次机会，但绝不能当没事发生过，不然人人都要以为他东尼是个好说话的软柿子了，连几个小毛孩都妄想玩弄他于股掌之中。 撬车这事很严重，这已经是东尼给足面子的收场方式了。但咸鱼的学校性质特殊，这件事捅出来只会是让他前途尽毁。 此时纪阳连安慰他的话都不知如何说出口。他拍拍咸鱼的背，“走吧，我送你回学校？” “不了，我请了一天的假。”咸鱼偷偷擦擦眼睛，满身的负场，其中一些无法避免地落到纪阳身上了。 任谁都会心里不痛快，纪阳叹口气，“那去喝一杯吧，咱们好好聊聊。” “喂，这边！”保安亭里有个身材窈窕的美女喊住他们，“纪阳，你不会把我忘了吧。” 真给忘了。纪阳转身笑对：“裳裳姐，哪能忘了你这个大美女呢？” 见倪裳裳一瘸一拐地想走过来，纪阳赶忙上去扶着她：“要不我先送你回家吧。我朋友那儿还有点事。” 咸鱼见到倪裳裳有些吃惊，可惜他今天实在是受了不小的打击，即便美女大明星站在面前，都如丧考妣。 “这小弟怎么了？”倪裳裳一点不见外地问纪阳，全无他们才认识了不到两个小时的自觉。 纪阳客气道：“谢谢裳裳姐关心，没事了。” “什么没事？你这演技在未来影后面前不值一提啊。”倪裳裳指着他们俩，“看你们这蔫不拉几的，肯定有事！告诉姐什么事？我给你们摆平，让你们知道真正的没事怎么说。知道姐什么来头吗？B市霸王花，全靠我爸妈。” 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大段，纪阳愕然，这倪裳裳何止是自来熟，简直是人来疯啊。 不过演艺圈就是这样，人精多，三句话不到称兄道弟的多，吹牛不打草稿的多。他没当真，偏偏咸鱼是个单纯的，跟见着亲人一样，跟倪裳裳把事都说了。 也不嫌丢人？一口气竹筒倒豆子，连个转移话题的空档都不给。纪阳无奈的双手抱胸听他说，心里想的则是，趁没工作这段时间给冯婷另寻份差事，冯婷加咸鱼简直是主意多得都要上天了。 听完，倪裳裳拍拍咸鱼：“这点小事值得吗？让他去学校投诉。我爸跟你们校长是铁哥们，我一句话，他们不敢记你的。” 本以为她吹牛安慰咸鱼的呢，结果倪裳裳当真转头就吩咐纪阳：“把你朋友的学号姓名发我手机上，我给我爸说一声。” 不管真假，起码暂时安慰了咸鱼。 这样想着，纪阳见倪裳裳也闲着没事，干脆邀她一起，三人吃晚饭吃夜宵。倪裳裳的性格着实欢脱，一点没有大牌女星的矜持，一会儿功夫哄得咸鱼把什么心事都忘了，简直玩得乐不思蜀，最后还喝大了。 纪阳只好把咸鱼拖回家照顾，放心不下丢他一个人，又改订了生日当天的机票。 飞机上他又遇到了倪裳裳，这次对方带了个助理说是过来N市旅游散心的。 听说纪阳是N市人，倪裳裳便缠着他做导游，介绍当地好吃好玩的，纪阳只好搪塞几句，他直觉这次相遇一点都不偶然，倪裳裳也许就是故意的。 下了飞机，纪阳收到咸鱼的短信。对方刚回学校就收到通知，整件事以咸鱼最开始的说辞，情感纠葛为由，予以全校通报批评以及一份5000字检讨的处分，其他细节则被一笔带过。 这个结果不算太坏。 纪阳轻轻吁口气，“谢谢。我朋友刚接到通知，警告记过改成通报批评。” “嘴上说谢谢，没诚意。”倪裳裳白他一眼，“你得陪吃陪喝陪玩，懂吗？” 纪阳只好实话实说，今天是自己生日，必须要赶回家同父母一起过。 可倪裳裳是什么人，她自来熟的很，立刻要跟着去凑热闹，不等纪阳同意就把助理支去买礼物。不好丢下她，只能带着她一起回家，杨念应该不会介意的，她对演艺圈里大明星的兴趣，从来没有因为纪阳做了艺人就减淡过。 几个过来接机的“阳光“，认出了他身边的倪裳裳，一个个笑得很暧昧。纪阳连忙解释：“裳裳姐可是女神，不容亵渎，别乱想啊。” 倪裳裳知道不能在粉丝面前抢了纪阳的风头，但还是忍不住趁人不注意从墨镜里白了纪阳一眼：“讨厌，跟我在一起不知道多便宜你了呢。” 现场有粉丝，两人也不方便多说，于是决定先不等倪裳裳的助理，纪阳拖着行李先带她打车回去。到了家门口，他腾不出手拿钥匙，便让倪裳裳帮忙按门铃。 “纪阳，泥肥来啦”门一打开，传来纪阳听了几个月的生硬中文。 两个女人打了照面，都愣住了。 李敏儿怎么来了？纪阳正不解，冯婷从里面钻出来，打哈哈：“纪阳，敏儿姐知道今天是你生日，特地过来帮忙的——哎，倪裳裳，裳裳姐。快请进。”她还算眼尖，认出来倪裳裳，连忙让进门外的两人，乍乎乎朝屋里喊道，“杨阿姨，纪阳回来了，还带来个贵客。” 两个人进去，纪慕东和杨念赶忙出来招呼，当然是招呼倪裳裳。收起惊讶的李敏儿也陪倪裳裳聊起来，两个不同类型的美女加上天生丽质的杨念坐在客厅沙发聊天的画面，倒是相当赏心悦目。 倪裳裳一本正经的时候，纪阳能从她身上看到不少正场。细究起来两人年纪确实差不多，但倪裳裳可比他，甚至李敏儿在圈内的地位高出太多，是名正言顺的电影大咖。 那么问题来了？一向踩低捧高的娱乐圈里怎么会出了个贴着自己这个不算十八线也已经糊到八线开外小艺人不放的倪裳裳？ 趁着几人在聊天，纪阳走到厨房找到正在帮钟点工摘菜的冯婷，把她喊去阳台说话。 纪阳双手插兜，目光低垂，曾经的狐狸窝已经被一盆金桔树所替代。 “我不是放你假了吗？怎么今天还来我家，李敏儿是你带来的吧？” 冯婷觉得有点冷，不知道是阳台窗户开着的缘故，还是纪阳说话的语气。她赶忙解释:“是李敏儿拜托我，说要来找你。” 点点头，纪阳抬头望向窗外：“你多久没跟咸鱼联系了？我不该管你们的事，不过咸鱼这几天经历了什么，我想你自己去好好跟他谈谈。” 很少见纪阳这么严肃，冯婷有些不知所措，她低头呐呐地答应了。倪裳裳的笑声传过来，她听在耳朵里觉得有点委屈，又有点失落。 门铃在这个时候响了，冯婷宛若听到下课铃般，急急跑过去道：“我来开门。” 看来今晚客人还不少。纪阳顺着打开的门看出去，正看到跟在眼镜后面戴着棒球帽的男人。 对方抬眼，与他四目相对。心猛地跳漏一拍，乱了。 第64章 第五十七章 情敌相见 且不说纪阳见到者欢，心如鹿撞，又强装高冷地同他们点点头，继续站在阳台吹冷风。 眼镜跟纪阳爸妈打完招呼，给他们介绍了一道来的者欢，转过脸他发现坐在沙发上的两个美女竟然是倪裳裳和李敏儿，顿时忘了今天是来给寿星过生日的，拖着纪阳给他引荐引荐。 纪家房子不算大，客厅里有六七个人便显得拥挤了。杨念见此便和纪慕东去餐厅帮忙布置碗碟，腾出地方，让年轻人们说说话。 “倪裳裳，就是大家都知道的，嗯——”倪裳裳拍的电影类型文艺商业皆有之，国民度很高，似乎没介绍的必要。 “你好，我是纪阳女朋友。”倪裳裳站起身，朝眼镜伸出手的同时自我介绍。 纪阳跟着解释：“裳裳姐特别仗义，她刚帮了我个大忙，开玩笑说要我以身相许呢。” “哼。”倪裳裳不太乐意地白了他一眼，”要你多嘴。我在跟你朋友说话。” 知道这两人在互相拆台，眼镜忙伸手，同时掏出名片：“久仰，我是纪阳从小玩到大的死党，颜晶。” 倪裳裳接过名片，扫了一眼搁在茶几上，想来是瞧不上的。 纪阳猜她是有些生气了，干脆不理会她，继续跟眼镜说道：“这是李敏儿，H国女神，这阵子我就是跟她一起拍戏的。” “泥浩，窝是纪阳女朋友。”李敏儿双手交叠在膝上，甜甜一笑却是跟倪裳裳说了句同样的开场白。 “中文不好，情有可原。”纪阳挑眉看着一脸无辜的李敏儿说道。至于她是真不懂假不懂“女朋友”这三个字的意思就未可知。毕竟两个女人之间你来我往流转的负场能量他可是看得很清楚。 一直没出声的者欢，坐到沙发上，翘起长腿，剥开果盘里的一只石榴，看热闹。 饱满的石榴籽从他修长的指尖滚至掌心，白皙的肌肤沾染上甜腻的汁液。他举起手将那几粒晶莹红润的籽舔舐进嘴里，末了还细细啜了一口手指。 食色性也。纪阳觉得喉咙发干，移开视线。 李敏儿递给他一只石榴，“窝跟阿一买哒，狠好翅。” 朝她笑笑，纪阳接过石榴，收敛心神，不欲让人看出他的异常。 但倪裳裳已经看出来纪阳刚才并不是在看水果，而是在看吃的那个人。她好奇地打量了一眼者欢，后者相当敏锐，正对上她的视线。 倪裳裳的助理拎着礼物来时正赶上开饭。然而同倪裳裳耳语几句后，两人没吃饭便借口有事，匆忙告辞。 原来是助理发现了楼下蹲守偷拍的狗仔，纪阳看了眼冯婷和李敏儿，想必是她们两个招来的了。 倪裳裳和助理上了车。 “那个狗仔是李敏儿叫来的吧？” “嗯，对方是‘星追踪’的。我已经给他们老板打过招呼了，不会爆出大小姐今晚来过的消息。” “嗯，先压着我的料，看上面的意思吧。”倪裳裳照照镜子，左右审视自己那张毫无瑕疵的脸，“唉，长得好看也没用呢，总归有人比你更好看。” 见助理满脸写着“不会吧“，倪裳裳嗤笑一下：“不是说的李敏儿那张整容脸。不过长得怎么样都无所谓啦，纪阳很快会明白，他需要的是一个身份地位相匹配的联姻对象。” ———————————————（我是男主御用分割线）—————————————— 纪阳房间的窗户可以看清楼下路口，果然有一辆银色的比亚迪停在路口很久，车上的人出来买水时，他看到那人背着的专业相机。 有人敲门，他扬起眉看着李敏儿有些忐忑地走进来。 对方看了纪阳一眼，微微偏过头将一缕秀发夹到耳后，露出精致的珍珠耳钉。 纪阳靠在书桌上，他猜到李敏儿想说什么，他想如果现在是纪杨，他喜欢面前这个女孩吗？ “纪阳，我喜欢你。”她微微仰起头，一脸认真和可爱地告白。 显然李敏儿已经为此练习了很多遍，字正腔圆。 说完，闭上眼睛。 纪阳早有准备，仍是猝不及防。他咬着唇蹙起眉，手指轻轻敲着胳膊，眼神游离，“我——我说……” 等得不耐烦的李敏儿睁开眼，眼角微红，惹人怜爱。 “你喜欢我什么？” “泥长得好看。”她不假思索，从前追她的男人都这么说，那时她觉肤浅可笑，但轮到她自己也不能免俗。 纪阳被她逗笑了，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慢慢说道：“对不起。要是重来还能遇到，我想他应该会喜欢你的。\\\" “他是谁？” 纪阳张张嘴，面带遗憾，她不会懂的。 “Rhine,宁西元？”李敏儿怕他误会，摆摆手，一字一顿，“是——炒——作。““炒作” 她大力点点头：“窝要进ENNI。窝现载想跟泥一起。表跟他。” 看得出她是真心的，散发出的正场是如此柔美温暖。 纪阳叹一口气，还是坚决地摇摇头。不管是真谈恋爱还是借机炒作，都不可以。 纪阳轻轻关上门，留她在房间里整理情绪。纪慕东、杨念、眼镜和冯婷四个人正在客厅里玩麻将，平实温馨。可惜，纪杨没有回来。 他怕是真的消失了。 心塞地走进书房，者欢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正在看一本《时间简史》。 不管做什么，他总是架势十足，讲究得很。 “书好看吗？”纪阳俯身抽掉他手上的书，摘下他的眼镜。 眼镜在离开者欢脸庞时化作黑色的轻烟消失。 者欢眨眨眼，眼神性感，“没你好看。” 纪阳瞳色变暗，低头，与他鼻翼轻触，灼人的呼吸拂过彼此的唇。 微微偏过的唇，被者欢的手指抵住。 “别招惹我，我受不住。” 纪阳猛地拉开两人的距离，轻哼一声：“也不知道是谁招惹谁？我有正事问你。” 者欢正襟危坐，朝他点点头：“问吧。” “有一个道士，他似乎看出来我的不同。” 者欢起身走在书架前，看似随意地抽出一本书，翻了几页。 手指停留在某一行，“我们的存在，就好像这书里说的混沌现象。确定性系统中的貌似随机的不规则运动。在异界，人类给他们的宇宙一个确定性理论描述的系统，但其行为却表现为不确定性——不可重复、不可预测，这就是混沌现象。你我都不过是处于混沌之中的存在。譬如傅梦清，譬如青晓书，譬如你说的这个道士，是凡人中的异类，但亦是规则所在。” “你应该相信楚重乔。他费尽心力送你到一个完全没有天敌的地方，这里的一切形式的存在，都无法伤害你。” “没有人不会受伤。”纪阳仰起头，目光含水，“身为妖兽的我总是把自己当成人很可笑吧。” 他想念楚仲河，只有身为人类的二哥是真正把他当做人来对待的。他不只是要活着，他也有喜欢的、想追求的、想保护的……除了活着，他还贪心地想要更多。 “是挺可笑的。”者欢深以为然。 第65章 第五十八章 入戏太深 “滚滚滚！” 正打麻将的几人同时抬头，见者欢被纪阳从书房赶出来。 后者一脸无辜。 眼镜猜是者欢惹纪阳不痛快了。短短几天，他已经被这个超级难相处的家伙虐成抖M体质了。 还是把这个毫无眼力劲的始作俑者赶紧领走吧，于是他放下牌跟纪阳爸妈告辞。 纪慕东和杨念多少有些尴尬，冯婷反过来安慰他们：“寿星最大，纪阳的小脾气我和眼镜都晓得。”接着拉着杨念到一旁悄声拜托，“我和敏儿也走了，她刚刚还和我说这两天打扰阿姨了，怕纪阳知道生气，您千万别说我们昨天就来了一整天的事呀。” “晓得啦。有你这孩子给他做助理，我放心。”杨念有点无奈，她看得出来李敏儿是真心喜欢纪阳，不惜放下身段女追男追到家里来，可儿子不喜欢，当妈的也不能勉强。 眼镜载着者欢、冯婷和李敏儿一路疾驰。车里的气氛着实不够融洽。 后视镜里，李敏儿情绪低落，冯婷在一旁小媳妇状全无平时大大咧咧的状态。者欢这人更不用理，遇到感兴趣的事物就会开口问上几句，若没兴趣，就算你在旁边说上几个世纪，人家也不为所动的。 李敏儿接了个电话，用H国语言叽里呱啦说起来，看样子似乎是她的一个朋友，即使听不懂也大概猜到是在向对方抱怨。 挂了电话，者欢突然用H语问她：“你说的心里受伤，很痛吗？” 李敏儿吃了一惊，捂住嘴，没想到这个俊美的年青人H语说得如此只好，至于对方的问题。她真是——“你是在嘲讽我吗？” “心里的伤，也会很痛吗？”者欢只是问。 李敏儿不想回答，却奇异地无法拒绝，她愣愣地指指自己的心脏用H语回到：“这里，真的很难受。因为喜欢不能得到回应，空空地，像被什么咬掉一口。”明明不想掉泪，只是一旦陷入认真思考的状态，便如同入戏一般，泪水自动滑落。 “停车。”者欢对眼镜说道。 “啊？”眼镜为难，“这，这可是内环高速。”不过他已经习惯对方说什么是什么的状态，只得就近找个路口下去，放他下车。 等者欢下车走了，他才想起来明天还要重日程，赶紧拉开车门，朝对方的背影大喊：“明天我们要去B市试镜，你老人家可千万要准时到公司啊。” “眼镜儿你怎么签到这么有个性的帅哥的？”者欢一走，冯婷感觉车里的空气都充沛了些。 “你不是天天跟在纪阳身边吗？他是纪阳的朋友，你不认识？” ——————————————（我是尊上钦点分割线）—————————————— 纪阳把者欢赶走之后，烦躁地揉乱一头发型。 “真是的啊。”者欢说得没错，他为什么变得这么奇怪，要跟者欢作呢？ 他清楚自己内心对者欢有着不切实际的期盼：他想者欢能告诉自己纪杨没有消失。但他不敢问，他怕问了，他跟者欢就完了，这个世界只有他和者欢是同类，他不想一个人。 者欢不是人，他谁都不在乎。他不在乎纪杨的魂魄，更不会明白日夜纠缠着自己的负罪感，他可能只是觉得好玩，就陪着自己一起玩。 纪慕东推开书房的门,示意他们谈谈。本来一个好好的生日家宴，因为他搞得别人不痛快，纪阳心怀愧疚，借口刚刚饰演了一个比较偏激的角色，心情起伏比较大搪塞过去。 儿子已经成年，纪慕东不是那种喜欢唠叨说教的人，两父子聊了会儿天，晚上的不愉快就算是翻篇。 嘴上保证以后会更成熟，好好控制情绪，纪阳却自暴自弃染上向浩轩的任性不愿出戏。回了卧室，又想到楼下蹲守的狗仔，想想还是去警告他别乱写。绯闻一出，除了绑着两个大牌女星增加了他的国民知名度，对于正场收集一点好处没有，指不定还会掉粉。 下楼四处找了找，谁知不敬业的狗仔已经收工了。 不远处的路灯下，者欢站在那儿。 “你怎么又回来了？” “把你身上的负场拿走。”者欢说着走过来。 对方一把拉住他，纪阳垂着头，任他抱住自己，拿走负场能量。 仔细听，只听到了一个人的心跳。 他想自己真的只是被美色一时迷惑罢了。 “纪杨在哪儿？”他攥紧手，终于将长久以来想问而不敢问的这件事说出口。 “虚无境。”者欢在他耳边低低说道，“有人在看我们。” 纪阳慌忙推开对方，这时他的电话响了，是杨念。 “杨杨，你在小区附近吗？家里忽然停电了你快帮忙叫物业来看看。” 他边接电话边抬头看了眼自家窗户，灯是在杨念说完这句话才灭的。被她看到了？是觉察到什么了才打电话的吧。 而楼上的杨念看到儿子跟晚上那个俊美的年青人抱在一起，凭着女人的直觉冲动下便打了这通电话，其实两人并没有做出逾规矩的动作，甚至纪阳回来后提都没有提及此事，她觉得自己是过度敏感了，两个男生关系好抱一下很正常。 “虚无境”究竟是什么地方，者欢没说明白就被杨念的电话打断了，纪阳也不方便把者欢带回家追问，打对方电话却是眼镜接的。 知道者欢明天要去B市，纪阳赶忙定机票，然而第二天一早，他接到了东尼的电话，问他现在人在哪儿。 “N市老家。”纪阳猜大概那个狗仔已经把新闻捅出去了，便将李敏儿、倪裳裳还有另外几个朋友一起庆生的事儿都告诉了东尼。 这次东尼没有掺杂太多私人情绪，他让纪阳暂时不要回B市待在家里。 “刚刚有条关于你的爆料已经上了热搜，你和李敏儿因戏生情，插足她和宁西元的恋情。并且你们两个的行程也已经被泄露，明天记者会在机场堵人。我这边会联系李敏儿和宁西元的经纪人，沟通之后再做应急公关。” “好的。”纪阳沉吟一下，“有什么要配合的告诉我，这次麻烦你了。”他本想问这事跟冯婷有没有关系，但不管是对象还是内容都显然太不适宜在此时提起。 “你用不着跟我客气。这个事件处理好，你能就此咸鱼大翻身，处理不当你就等着FLOP到底。”东尼说,“虽然我们之间破事不少，但是作为经纪人，这个时候帮你就是帮我自己。不过有件事，我还是得说，你现在的助理迟早会拖死你。” 作者有话要说： 难道因为太偏爱两个男主，其他角色没一个讨喜的？ 已经在冷冷清清中坚持写了二十万字，看来我对云季阳和者欢是真爱。 虽然想写一篇爽文，可是回过头来看，爽得还不是很明显，大概因为自己就喜欢暗暗爽的格调吧。 另外正在酝酿大哥云孟川的一篇玄幻文。背景九原。 希望哪一天我也能双开文。 加油！ 第66章 第五十九章 长点心吧 “星追踪”的记者收钱办事，爆料“泡菜女神李敏儿恋上同剧男演员，亲密庆生见父母”。 始作俑者冯婷还没来得及找纪阳邀功，很快发现事情已经超出她的掌控。 之前信誓旦旦表示真心喜欢纪阳的李敏儿第二天在机场对媒体否认两人恋情，称昨晚是受纪阳邀请去庆生，除了她还有其他朋友在场，两人甚至没有同进同出，指责媒体捕风捉影。 至于“同剧男演员”纪阳一直没出现，有记者电话采访他的经纪人，对方表示并不知晓此事。 “因戏生情，李敏儿否认恋上国民校草。” “情敌也曾是劲敌。宁西元、纪阳同出“GB“计划，相煎何太急。” “纪阳、洛洛片场为李敏儿大打出手。” 倪裳裳看完新闻，将手机扔一边。 纪阳再次因作品之外的新闻被提及，对象却是跟李敏儿、宁西元这两个比他大牌不少的艺人。 李敏儿、宁西元、洛洛、千金剧组各方趁机炒作，在这场炒作大战中，因为没有和李敏儿同进同出的确凿证据，纪阳热度是有了，却无可避免被嘲被黑，加上之前为签入ENNI时的未婚生子炒作，一时他被群嘲“国民笑炒”。李敏儿和宁西元的CP粉更是跑到纪阳微博下评论区各种黑脏嘲。 “咻，轻松解决掉一个。李敏儿啊，自作聪明。想必以后纪阳话都不敢和她说话了。” 助理分析，“她应该是想复制跟宁西元的炒作套路，假戏真做。可惜看不到纪阳现在正处于低谷期，也不知道是哪个半吊子给她出的馊主意。” “不过，现在纪阳一直没露面出声，大小姐你要不要跟他联系，趁机加深感情？” 倪裳裳从首饰柜里挑了一条黑色皮质Choker戴上：“不，我要去逛夜店，好好享受眼前的单身生活。之前的试探已经很主动，先冷他一冷。再说，我要他明白感情不过是累赘，这个世界上最牢固的关系是利益。” 倪裳裳最后一句话适用娱乐圈大部分人。譬如东尼，他可以因为自己的权威受到挑战对手下没什么价值的小艺人进行雪藏，也可以因为王大林的一句话抛却旧事，周密规划星运骄人的纪阳。 虽然ENNI有自己的公关团队，但东尼并不想压下这条爆料，他一直觉得纪阳处于半红不红的尴尬期，黑红也是种红，没必要花力气去公关掉。没有谁会没点黑历史，只要王大林的推算不出错，纪阳很快就能东山再起，比之前选秀时人气更甚，圈内无人可比，那么到时将公关用到点子上，分分钟黑历史变励志故事。 与李敏儿的绯闻对于《千金哑女》剧组来说无疑是最好的宣传，东尼藉此给纪阳争取到了插曲和片尾曲的演唱机会，并通知他低调回B市开工录新歌。 虽然这条新闻热度退散了些，但媒体自然不会放过当事人之一。纪阳刚下飞机仍被得到消息的媒体堵个正着，除了否认恋情，还要否认媒体一再追问的炒作问题。面对一众记者的咄咄逼人，他没有放低姿态，除非必要全程高冷脸，愣是在狼狈围堵下走出了巨星的自信。 一旁推着行李车的冯婷心里不是滋味，他们今天回B市的消息，是昨天一个自称三年的“阳光”老粉的记者从她那里套的话。 好容易避开媒体回到公司，冯婷终于受不了内心的煎熬，向纪阳坦白整件事是她和李敏儿支开她的助理自作主张策划的。原本她想通过两人的恋情提升纪阳的热度，等李敏儿签入ENNI，两人捆绑营销。纪阳生日前一天她带李敏儿过去想同他把事情说了，结果纪阳生日当晚上才到家。 “我跟李敏儿都说好了，如果告白顺利在生日那天直接发微博宣布，即使你不同意也可以用狗仔的爆料逼你就范，你人好肯定舍不得李敏儿唱独角戏，到时你们假戏真做——”冯婷苦着脸，她现在终于意识到自己想当然了。 “人好就假戏真做？”纪阳第一次被发“好人卡”竟然是这种情形下，他指指冯婷，“你呀。换作你自己，喜欢的人当面拒绝了你，你还能做到若无其事还厚着脸皮倒贴对方吗？” “我能。”冯婷抽着鼻子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对不起，纪阳。我太笨了！我根本没资格做你的助理。我今天就是送你过来，送完你我就回N市帮我爸妈料理水果店。” “喂，别说着就炒我鱿鱼啊，你看看网上那些人把我说得多难听。你要走了，就没有这么合适的胖子给我挡枪了。”他知道东尼说得对，冯婷有点二了吧唧，没经验还自以为是，猪队友的典型。可他不是那种人，即便现在冯婷经常忙得忘了给正场自己，却是只要说了，她一颗心都能捧出来的人。 “我现在失恋又失业，咸鱼也要跟我分手。呜——是我考虑不周，还，还连累你们。” 冯婷哇哇大哭。 纪阳知道她这是让自己帮忙解决感情问题呢。 “那小子是气话，我找他去，他半个‘分’字都不敢跟你说。”纪阳答应下来，他看得出来咸鱼喜欢冯婷，不然不会干出放跟踪器的糊涂事。 “可，可是，现在你已经跟东尼达成和解，那我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他看我不顺眼，我也看不顺眼他，一山不容二虎。” “一山不容二虎？母老虎？”纪阳捏捏眉心，难得耐心开解这个蠢姑娘，“大家都是为了工作，没有永远的敌人。你不去招惹他，他也没那么可怕。而且放跟踪器这件事是非法的，东尼计较起来我们都得完蛋。他既然给了台阶，在我们没有自己的靠山圈子之前，只能顺着他的台阶走，这是游戏规则，我们玩不过只能遵守。” 在选东尼还是选自己这件事上，纪阳明显不偏心了。冯婷越想越难受，哭得停不下来。她一度觉得自己是个聪明能干努力上进，什么都难不倒的女汉子，在现实生活的面前终于扛不住。事实证明她的确不适合做生活助理，她想管的事情太多，但是她又不适合做经纪人，太嫩了，被人耍得团团转。 李敏儿、圈内的记者、甚至纪阳，她觉得所有人都在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偏偏她这个自作聪明的，被当成傻子一样。 纪阳丢给她一包抽纸，“慢慢哭，慢慢想，我先去录歌。” 这人啊，还是得吃吃亏，才能长点心。 说了她还不高兴。 纪阳关上门，他看着最近频繁来袭的一拨又一拨的负场，安慰自己这下可有借口去找者欢了。 者欢来B市试镜《凤隐将军》，到了才知道是被导演用来当引资的活招牌。 自刘宝树从纪阳那边了解到者欢也是签约艺人，自觉从电视剧导演到电影导演的完美转型时机就在眼前。一拍完手头的戏，他便去找制片人赞助商，不过空说无凭，加上他是首次拍电影，想要说服投资人，带上者欢这个男主，投资人便知道这投入能不能收回了。 纪阳其实有些担心者欢乖张古怪的性格得罪人，娱乐圈复杂得很，各种利益纠葛，若是得罪了人再连累眼镜，他也爱莫能助。 深陷绯闻的纪阳担心完这个担心那个，再想到待在虚无境的纪阳，心生焦虑。元神的第七条尾巴还没有出现，之前的六条尾巴时隐时现，也许是上一次的强行传承带来的后遗症，也许是太久没有充足正场能量的补入。 心绪重重，录音时候的状态自然有些不对，纪阳出去透气，遇到了一位老朋友。 第67章 第六十章 盲人和音乐家 没想到会在B市遇到齐楚越。齐楚越个性认真，当年因为粉丝拉CP的事对上纪阳多少觉得不自在。 选秀之后，两人虽有联系，却比不上一开始亲密。 时隔很久，再见面反而都已释怀，一如许久不见的老友。 楼下院墙上两拨野猫在抢地盘，纪阳推开窗户想看热闹，感觉到有人朝这边走过来，扭头一看是齐楚越。“越哥？想不到在这遇到你。” “帮人录伴奏的，听说今天你也在这边录音。”齐楚越现在在B知名音乐学院做老师。“你不会在偷偷抽烟吧？” “哪能？做偶像的要自律。”纪阳玩笑一句。他看出来齐楚越在担心自己，不过既然离开了娱乐圈，不让他知道那点破事也好。 齐楚越搭上他肩：“喂，有不爽告诉我，怎么着还叫我声越哥呢。” 靠近了，纪阳发现齐楚越与往常不同，他似乎在想念一个人，丝丝缕缕绵延不绝的正场从身体飞出。 “你，不会是恋爱了吧？” 齐楚越惊讶地看向纪阳：“你眼神太好了吧。”解释道，“不算恋爱，我单方面喜欢而已。对了，想让你录段语音送他。他特别喜欢你的歌，是你的粉丝。” “好啊，加我微信。”纪阳掏出手机，忍不住逗他，“干嘛不问我要签名照，怕他看多了爱上我？” 齐楚越苦笑着摇摇头：“豆豆看不到东西。” 纪阳点点头:“豆豆？” “唐豆豆，他的导盲犬叫唐帅哲。有意思吧？”提起喜欢的人，齐楚越一脸傻气。 纪阳附和道：“是挺有意思的。”录了一段微信语音发给齐楚越。 看着齐楚越笑眯眯地将语音转发给对方，纪阳好奇地问：“是不是陷入恋爱的人智商都会变低？” “啊？”齐楚越以为对方说自己，又想起最近的新闻，不由担心地指指他,”你是说你吗？” “没办法跟你聊下去了。我去录歌，不然要被骂死了。”纪阳挥挥手，“对了，等你单恋变双恋，带我去看糖豆豆和她的狗唐帅哲。不然我怕你这辈子只能暗恋。” 齐楚越笑着，低骂他一句。尔后看着手机里恬静微笑的男孩，有些伤感，人并不只是为自己而活，怎能任性地不顾世俗眼光？或许真的只能是暗恋呢。 录完歌，纪阳发现齐楚越没走，还待在之前他们聊天的角落等他。旁边的垃圾桶上一堆烟蒂。 “我看你连助理都没带。晚上这个点打车难。”齐楚越被纪阳看得心虚 ，“其实我想带你去看他，就远远地看一眼。很想找个人问问，到底该不该继续这段感情。” 睿智冷静的齐楚越竟然找自己做情感顾问，纪阳倍感责任重大。 ——————————————（我是听觉灵敏的分割线）—————————————— “这里叫金街。大明星没来过吧？” “路边摊嘛。”纪阳从车窗看过去，外面熙熙攘攘很是热闹，比起光鲜有序的商场另有一番人间烟火气息，在九原时他很喜欢到类似的集市凑热闹。 齐楚越意外地挑眉：“看来我真的是生活在象牙塔中。要不是一时心血来潮，一辈子都不会来这种地方，不过缘分就是这样。” “他眼睛看不见，就在那边炸鸡店的拐角处卖玩具。偶尔会有讲价的大婶故意说他的玩具都掉漆了，欺负他看不到死命还价；还有小孩不懂事大声叫他瞎子，或者去逗他的导盲犬。他从来都不生气。” “退出比赛后，我来B市学业深造。闲下来还是不想放弃当初的梦想，受流浪歌手的启发，干脆带着二胡到这些地方演奏。正常人看出来我不是要钱的，但也都听听就走了，曲高和寡莫过于此。只有他特别留意，留意没人扔钱给我，过来把那晚的收入分一半给我，告诉我这种地方也有人来收管理费的，即使没赚到钱也要给的，如果明天还来就得交，如果不想来了就用这点钱去其他地方找个摊位表演，这地方的人可能不懂得欣赏。” “我问他，那你懂吗？喜欢听吗？结果他摇摇头，说不懂纯音乐，但是在我拉二胡时，他能感觉到我在发光。不注意都不行。” “我偷偷开心，以为自己是特殊的，结果他说我拉二胡的时候让他以为是他的偶像来了。因为每次只要你出现在电视里，不说话他都能发现，说你好像一团阳光，连你的歌声也是，听到就像在夜晚晒太阳，明亮温暖。” “豆豆的确眼盲心不盲。”纪阳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有了计较，唐豆豆是能看到某些强烈的场能量的人类吧。 “告诉你这些，是怕你像所有俗人一样用堆大道理劝我放弃，总觉得你跟大部分人不同。也许我就是想找个人支持下，可理智又提醒我这样的感情不止是我一个人会糟糕，还要把另一个人也带到沟里去。” “我是不是太矛盾了？”齐楚越拿出一支烟，没有点，含在嘴里过过瘾。他清楚纪阳即便不支持也会给他保守秘密。 “你呀，真是啰嗦。”纪阳推开车门下去，一个人走到炸鸡店旁的玩具摊。 摊子后面一个戴着墨镜，留着短发的瘦削年轻人坐在小马扎上，凳子旁放趴着只黑色的拉布拉多。 见到纪阳，导盲犬支起前腿，端坐注视对方。 听到动静，年轻人抬头问，“是齐楚越吗？” 原来齐楚越喜欢的唐豆豆是个男孩子。 一旁的导盲犬朝他呜了声，年轻的男孩拍拍它的脑袋：“唐帅哲，不许闹。” “它没有骗你，我是纪阳。你就是唐豆豆吧？” 纪阳走到他跟前，蹲下来朝他伸出手，“很高兴见到你，唐豆豆，我是纪阳。” “我，我也很高兴见到你。”唐豆豆听声音确认了对方真的是自己偶像，激动得把手放在膝盖上搓了搓，伸出去，“你真厉害，真的和齐楚越一样会发光。” 纪阳揶揄他：“难道不是齐楚越像我吗？” 唐豆豆抿着嘴，害羞地笑道：“恩，对，他不如你厉害，他只有淡淡的光。”话是这么说，他的正场却飞向了远远走过来的齐楚越。 “唐帅哲，你好。我是纪阳。”纪阳又伸手握了握黑色拉布拉多的前爪。 唐豆豆侧头，拧眉回想了一下，他刚才似乎忽略了件很重要的事，但是偶像就在眼前，实在顾不得些琐碎的事了。 “这里太乱了，去我家坐坐吧。我家就在附近。”说着他摸到脚旁边的大帆布包，手忙脚乱划拉着各种小玩具往包里塞，准备收摊。 一双手按住他，“我帮你，不着急。” 导盲犬唐帅哲对齐楚越已经很熟悉，即使人走到身边也没有提醒唐豆豆。 唐豆豆显然也习惯了齐楚越帮他收摊，于是乖乖地拿起另一侧的导盲杖，牵起唐帅哲，站起来对纪阳说道：“咱们先走，齐楚越认得路。” 人家都没拿你当外人，你还纠结个什么？纪阳想想又不对，齐楚越不单是想跟唐豆豆做朋友，他还想跟对方做恋人。 纪阳当然不会反对，可是感情这东西，他也知之甚少啊。 作者有话要说： 纪阳应该算是一个内心纠结，做事却比较直接冲动的人。 又笨又善良。 第68章 第六十一章 干了这碗狗粮 唐豆豆家住附近的老式街区。纪阳跟着他拐过曲折的巷弄，推开一扇窄门，里面有个小小的天井，靠墙种着几株月季，温馨干净。 “这是我爸妈留下来的房子，有点旧，不过我每天都有打扫。”唐豆豆搬出张凳，请纪阳坐。 看来，他似乎是一个人住，来往的人也少。家具简单，没有沙发茶几，没有多余的摆设，一些小玩意杂物都收拾整齐摆放在收纳架上。 纪阳现在坐的地方应该是唐豆豆平时吃饭的地方，桌子对面的墙上挂着台液晶电视。 这个屋里比较新的就是这台电视和狗窝。 导盲犬一进屋，便自己叼起狗粮袋，倒了些到狗盆里，再把袋子叼回原处，一粒都没有洒出来。 “你的狗还真不见外呢。”纪阳说这句话时，遭了狗的白眼。 “这是我家，我见外什么。”唐帅哲边吃边哼哼。 唐豆豆听到唐帅哲出声，轻轻说了句：“好好吃饭，不许说话。”接着打开碗柜，拿出杯子要泡茶，纪阳刚站起来想拒绝，对方听觉倒是灵敏，“不要小瞧我，倒茶是基本生存技能。” 客随主便，纪阳转而去寻狗开心：“唐帅哲，你这么能，怎么不帮忙倒茶招呼客人呢？” “别逗它啦。”唐豆豆倒着茶顺口道，他灵光一现想到纪阳刚见面时说的话，“你也能听懂唐帅哲的话——哎呀！”他一吃惊不小心把杯子碰倒，洒了。 收拾好东西落后回来的齐楚越刚进门就撞见这幕，忙丢下手上的东西，冲过来就拉着他往水池走。 “快用凉水冲一下。” “没事，没事。”唐豆豆伸着手，“我没烫到，就是把水洒了。” 齐楚越抓着他的手反复看好几遍，然后就握着不放了。 唐帅哲不满地嗷嗷：“人类啊，就这样拐走了我家豆豆，除了吃狗粮我还能干什么！” 纪阳忍不住笑出声来，齐楚越的喜欢太明显了，狗都知道，唐豆豆怎会不知道？他要是讨厌对方早就把门栓严实了。 听到纪阳笑，唐豆豆不好意思地把手抽出来。 “别误会，我是觉得你家唐帅哲比较搞笑。” 齐楚越讪讪地转身去擦桌子，唐豆豆碍于他在场并没有跟纪阳继续说刚才的事，而是从卧室里捧出一个长方形木盒。 “里面装的是你的专辑，我特别喜欢你的歌。哦，我还买了随专辑出的写真，摸上去就很精致。”唐豆豆献宝一样放到纪阳跟前，“偶像帮我签个名吧，拜托拜托。” “遇上铁粉了。”纪阳笑着打开木质盒子，一本泛黄的线装书静静躺在里面。 “纳源？”他有些疑惑地瞪大眼睛。封面竟然是熟悉的九原文字，但从笔迹看，这只是手抄本，抄的人可能都不认识这两个字。 而唐豆豆也嗅出古书的味道，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拿错了。这是师父放在这儿的。” “师父？你师父？”齐楚越认识唐豆豆有一阵子了，但凡与他有关的，忍不住要插嘴问。 “师父就是我养父，你们见过一次的。”唐豆豆抓抓耳朵，“我养父是个道士，经常要我叫他师父，还告诉我这本书蕴含着神奇的力量，要我没事多翻翻，说不定哪天就能看到东西了。” 虽然好奇，但书是唐豆豆师父的，别人都说蕴涵神奇的力量了，再借书看有些逾越。不过，纪阳疑惑：“若真蕴涵神奇的力量，那也应该是原版书吧，我看这本书好像是手抄的。” 也许是唐豆豆和齐楚越实在没有威胁，他说完才发现竟然就这样把心里想的给说出来了。偏偏又被书的主人听到。 “唐豆豆，你怎么随便把书拿出来给别人看！”那人听力倒是好，隔着院墙就吼开了。 一向视若珍宝的古籍就这样大喇喇被不省心的徒弟拿出来给别人看，唐豆豆的师父火冒三丈的同时庆幸对方不识货没有起觊觎之心，看来这书不能放在眼盲的唐豆豆身边，还是把书随身带着吧。 推门一看，声音拐个弯儿，顿时变细了：“呀——纪，纪阳。” 纪阳抬眼一看，巧了，是认识的。 唐豆豆的养父兼师父就是那天在东尼家遇到的王大林，王大师。此时王大林没了一身行头也不拿腔作势，穿着就同所有街头巷尾的普通中年人一般。 王大林对纪阳感情很复杂，那日他发现纪阳异于常人时，便对“叶公好龙”这词深有体会。若哪天叫他单独跟纪阳待一处，非得心慌胆颤，幸好上次有东尼在且正好卖对方人情，这次呢有个青年才俊——看着就让人安心的催眠大师在身边。 壮完胆，王大林客气地邀站在门外的人进来：“宋老师，叫您见笑了，您请。” 挑挑眉，纪阳想今天是什么日子。王大林口中的“宋老师”他也认识，就是当初跟在那个气势汹汹的舅姥姥身边，强行入室催眠自己的“小宋”。 他没有错过这两人见到自己的第一反应，尤其是他们神色里浮现出的惊讶、惶恐和害怕。王大林的惶恐他可以理解，这是普通人对异能者的正常反应。小宋却不同，他只在之前催眠时见过自己，那时自己表现得再平常不过。 “呵，这儿挺热闹呀。”小宋故作轻松，扫视过另外的两人一狗后，目光停在唐豆豆身上，却心生负场却飞向纪阳。 这种强自掩饰害怕的神态纪阳似曾相识，纪杨外婆傅梦清看到自己变身为人后也是这样口是心非。 小宋肯定知道些什么，不然不会如此惧怕自己。 这几个人里齐楚越最出离状况，他只想在唐豆豆的监护人王大林面前好好表现，而刚才纪阳无心的话似乎惹恼了对方。这位模样斯文的宋老师恰好给这不愉快的见面来了个缓冲。于是他偷偷推推唐豆豆，示意他把书收好，自己则恭敬地同王大林问好，又热络地帮忙招待新客人，介绍纪阳和他们认识的同时顺便解释了下刚才的误会。 纪阳也不傻，虽然他对小宋诸多疑惑但并不想跟傅氏有太多牵连，客套几句后便提出告辞。唐豆豆只能恋恋不舍地送他和齐楚越到门口。 纪阳安慰他，“我还欠着你的签名，下次给你补上。” 王大林突然的到来让唐豆豆有些郁闷，师父一向不支持他追星，所以纪阳的专辑周边他都收在盒子里。鼓起勇气邀请偶像来家里做客，却又不幸地撞上师父带客人来。他是真的很开心能见到偶像，结果没能跟对方说上几句话，纪阳和齐楚越又同突然出现一般匆忙离开了。 扶着门听了一会儿，唐豆豆无比落寞。相反，屋里两人却因为纪阳的离去而踏实了不少。 “豆豆，”王大林招手让他过去，介绍带来的客人：“这是宋波宋老师，他是非常有名的心理医生。我跟他说了你的眼睛的事，宋老师想跟你本聊一下，给你试试心理治疗。” 王大林和宋波是在一个“异能追踪论坛”认识的，活跃在坛子里都是些见过异象或相信超自然能力存在的普通人，他们有的是猎奇、有的是想学异能变强、还有的是为了阻止异能扰乱秩序……宋波年纪不大，自身毫无异能，却是坛子里的大神级人物，他对各种异能现象都颇有见识和见解。王大林也是努力很久才勾搭到这位大神，一来他对纳源中所阐述的各种灵力以及修炼方式深信不疑，希望有一日能悟道成仙，却苦于无人指点迷津；二是为了唐豆豆，接触宋波后他才知道对方的心理催眠非常厉害，比之异能更甚一筹。 唐豆豆的父母是王大林的“客户”，醉心修道的王大林虽然向来图财不图命，但“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被骗得倾家荡产的唐氏夫妻带着孩子开车撞向大货车自杀，侥幸活下来的唐豆豆双目失明。 为赎罪王大林收养了唐豆豆，教他生活自理，送他去特殊学校，给他领养导盲犬。自从知道唐豆豆能听懂一些动物说话，王大林倍感惊喜和欣慰，觉得这是上天送到跟前的现成徒弟，虽然经常嘴上骂唐豆豆“眼盲心瞎”，但是其实对他抱着很大的期望。 可惜即便唐豆豆天赋异禀，看不到东西的缺陷让他少了份豁达眼界和玲珑心思，遇上有些道理玄机怎么点拨都不开窍，更不要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王大林想着找到高人治好唐豆豆的眼睛，他的悟性也许自然会有所提升。 作者有话要说： 写了这么久，有时好奇—— 到底谁看了我的文？ 到底有没有雷到看文的人？ 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喜欢这篇文，除了我。 第69章 第六十二章 不怀好意 巷道冷清，偶有犬吠。 齐楚越和纪阳默默走了一段路，突然问对方：“唐豆豆是个男孩，你会不会觉得我奇怪？” “不奇怪啊。”之前纪阳也觉得和女孩谈恋爱才正常，可他就不由自主被者欢所吸引。那种既紧张又期待的心情，那种一靠近就心内颤抖的雀跃，那种光是看到就想牵手想抱住对方的冲动，从没有一个女孩能带给他。 纪阳的理所当然让齐楚越想起选秀比赛时他还同对方被拉郎配，那时候他第一次知道男人跟男人也能谈恋爱，还以为只是女粉丝奇怪的癖好。 “看来我还是年纪大了，突然有个与大多数人不同的喜欢对象，有些……”齐楚越眼神迷茫了一阵，用“不知所措”来形容自己的状态。 自从认识对方以来，纪阳觉得齐楚越就是那种老师和家长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终于有这么一回能从对方身上给自己找优越感了。纪阳拍拍他的肩：“每个人都会有那么些不同。再说唐豆豆也喜欢你啊，你这犹豫不决又隔三差五去勾搭人家就太不道义了。” “唐豆豆喜欢我？”齐楚越顿时眼神发亮，笑问，“不是哄我吧？” “这么说就没意思了。”纪阳扭过头，懒得看他嘴巴都快咧到耳根的傻样。 驱车离开“金街”，齐楚越看时间还早提议去喝一杯。 “正好附近这条酒吧街在B市很出名的，你来这儿时间不长，想去哪儿玩叫我做导游。” 纪阳隔着车窗看外面的霓虹夜色。明明是热闹非常的氛围，正场能量却不及四处弥漫的负场，甚至有些鬼魂死后也不甘寂寞，跑到这种地方放纵玩乐。 他摇摇头：“你开车呢，等有机会再一起喝酒吧。”他想现在就去找者欢。 者欢告诉他纪杨的魂魄在虚无境，他并不怀疑对方骗自己，但同时他又害怕面对纪杨，才勉强长出六条尾巴的自己不能回去阻止意外的发生，到底要怎么跟纪杨解释他如今在忙活什么呢？ 没错，纪阳就是这样一个能逃得了一日便挨一日的堕落家伙。只是唐豆豆和小宋的出现，又让他意识到异界没有修真者却隐藏着不少异能者，他有些不安，纪杨在虚无境里到底过得如何，他无法装聋作哑置之不问。 不管多么复杂，多么不愿意去面对，最终总要有个了断。不管纪杨作何反应，他一定要解释清楚，将自己所有的想法都让对方知道。 者欢的电话打不通，眼镜说者欢又应酬一半，扔下手机跑了。纪阳让他把者欢的酒店地址发过来，他自己过去找人。 这时两道纠缠的人影撞进纪阳的视线，是者欢和一个穿着皮草光着大腿的女人。 两人刚才从酒吧里出来，从车窗只看到女人紧紧挽着者欢的胳膊，以及快要凑到者欢脖颈的嘴唇，红得像是吸血鬼。 他咬着手指关节，一时竟什么也没想，但终于还是让齐楚越停车。 齐楚越不明所以，纪阳说：“看到个朋友，我去打个招呼。你先走吧。” “要不要我一起？” 打开车门，扑面而来的寒气让纪阳清醒不少，他朝对方摆摆手：“不用了，老年人还是回去早睡早起吧。” 车子已经开出一段距离，纪阳走回去找了一会儿，已经不见了那两人，只好向旁边正在等客人的出租车司机打听。 此时不是拉客高峰期，司机反正也闲着，看他大眼扑闪闪，一脸纯良，好奇地问：“你找他们做什么？” 考验演技的时候到了，纪阳摆出一副我是乖乖小孩的诚恳脸：“叔叔，那个男的是我舍友，他人不坏，就是最近受了点刺激出来买醉，我不想他误入歧途。” “哦，你说的那对男女我刚才看到的，你可要好好劝劝你舍友，那女的听说有艾滋。我们出租车都不拉的。”司机大叔见他跟自己儿子差不多大小，徒生热心，帮忙在圈里问附近载客的同行有没有拉到一个长相惹眼的年轻人和穿着红色皮草的女人。 一会有人回话，说在街另一头的酒吧门口看到两人。纪阳道谢之后，匆忙往那边赶，见路上有些堵，他干脆从地下停车场走过去。 走进去没多久，正看到那个皮草女开一辆红色跑车载着者欢往出口去。 纪阳冲过去拦在车前面，要不是者欢长得俊美无俦，他真怀疑自己认错了人。 “喂，停一下。” 急刹之后皮草女缓过神，“咯咯咯”媚笑起来，“好俊的男孩，叫我吗？可我今晚有伴了，不过，我不介意三个人一起玩——” 她自顾自说着，旁边的者欢已经下了车走到纪阳跟前。见两人不理会自己，她无趣地从小包里找出一支烟点上。 者欢的眼睛隐没在帽檐投下的阴影里，神色不明：“这么着急找我做什么？” “她对你不怀好意。”纪阳看到女人身上散发的负场，低声提醒者欢，“她有艾滋病，就是想到处传播给别人。” “我正需要她的不怀好意。”者欢拍拍纪阳的后背，轻声安抚，“别乱跑，回家等我，我马上过去找你。”转身上车。 皮草女嘴里叼着烟，开车经过纪阳身边，故意放慢速度将烟喷到他脸上。 没料到女人这般挑衅，纪阳恶心地别开脸：“作怪，滚开！” 看到纪阳对女人散发出负场，副驾驶的者欢突然按下电子手刹，将人从开着的车里拽出来，脸朝下甩到地上。 女人被摔得满脸鲜血，只是她抽的烟里似乎有□□成分，她吭都没吭一声，自己爬起来瘫坐到墙角，粗喘着气陷入恍惚。 “你干什么？”者欢突然发作，吓了纪阳一跳。 “既然你讨厌她，先给你处置，等没用了，我收走她的负场。”者欢满脸写着“惹你生气都必须死”的表情。 “处置什么？跟恐怖分子一样。”纪阳并不想者欢惹出人命，地下停车场是有摄像头的，他无奈拖着对方，“走吧，走吧。” 只是后者纹丝不动，纪阳蹙眉，疑惑地看向他。 者欢握住他的手腕，轻轻拉开，转身向那个女人走去。 留他站在原地。 第70章 第六十三章 吻得认真 纪阳站在原地，呆呆望着者欢走向瘫坐在地上的女人，背影冷硬。 者欢揪着她的头发把人拎起来。 因为吸毒，女人几乎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本能地畏惧和服从对方。 颤抖地伸手拉开他的衣服，外套下面的躯体像布满碎纹的陶瓷，胸口的位置破了个洞，黑乎乎的什么没有。她分不清眼前的究竟是迷幻还是现实，那洞口唤起她内心的邪恶，她要报复，要拖着所有人一起下地狱。犹如毒瘾发作般，她迷醉而疯狂地舔舐亲吻每一道裂纹，用最大的恶意来献祭膜拜。 浓郁的负场笼罩着大喇喇行苟且事的两人，纪阳瞪大眼睛难以置信，他落荒而逃！ 每走一步，胸口的憋闷就更甚一筹。 “既然喜欢他，为什么要跑？！”纪阳唾弃自己，“难道比不过一个得了艾滋的放□□人？” 他转身快步跑了回去，一把拽过者欢，拉着对方走到看不见那女人的地方，将对方狠狠推到墙上。 “说什么谈恋爱，说什么喜欢，真是恶劣！” 努力想控制情绪，却发现话里不由自主带上哽咽，纪阳攥紧拳头，不知道如何再佯装无所谓下去。 始作俑者者欢像面对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看身上的裂痕已经修复差不多了，还能用上一阵子。于是他拢拢衣服，拉起卫衣拉链，却被纪阳粗暴地扣住双手，钳制在他头的两侧。 此举倒是让者欢意外，短短几年，这家伙已经长得快和自己一般高了，力量也是惊人。平时看起来有些软糯好欺负，生气的样子还挺——野萌野萌的。 察觉对方眼里平添的笑意，纪阳暗恼自己是个傻瓜，别人的玩笑，他全当真，一时傲娇总裁向浩轩上身：“惹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说罢，凑上去咬住者欢的唇，生涩地碾转啃噬，将所有的不甘心、愤怒和委屈发泄在这个吻里。 终于亲到了喜欢的人，心情却糟糕透顶，配上这糟糕透顶的吻技，叫他明白，感情这东西瞬息万变，对方喜欢他的时候，他装傻充愣，等他喜欢上时人心已变。 一点回应都没有，也许应该感谢对方没有将自己扔出去。纪阳挫败地停止愚蠢的行为，他甚至做不到像者欢那样，感情得不到回应，亦能洒脱地一笑而过。 明明不怪者欢，但负场却顺从内心落到对方身上。 真是输得彻底。 没有暖气的地下停车场里寒意逼人，者欢勾舔过沾染着纪阳口水的唇角，微微眯眼，在纪阳准备收手时，猛地反搂过他的腰，调转了两人的位置。 抵上对方的额头，攫住他覆着薄薄水光的双唇，狠狠吻上去。 这个吻不再如同初次的轻不可察，也不似刚才那般浮于表面。纪阳因为吃惊而微张的唇给了者欢长驱而入的机会，灵巧柔软的舌在他的嘴里放肆舔吮，狂浪奔放让他避无可避，强势的入侵令他窒息。 纪阳闭上眼睛，雪白的正场如同溪流般簌簌不断流入他的身体。者欢不过是藉由吻将体内的正场渡给他。 未来得及品味的欣喜甜蜜霎时被寒冰冻结。 第一次纪阳讨厌起流淌在体内的正场，他感受不到者欢的意念，这些都是别人的，别人的爱恋，别人对者欢的爱恋。 顿觉讽刺地推开者欢，他仰头想掩饰发红的眼圈，却看到正对着他们的摄像头，这场好戏不知道被多少人看到！ 他还未回神，面前的者欢突然昏过去。然后纪阳眼睁睁看着者欢的元神从倒地的躯体里爬起来，一步步向他走来。 如瀑的黑色长发，如陶瓷的莹白肌肤，如希腊雕像般完美的身材，只是未着寸缕。 这个造型着实震到了纪阳，光是看着，他就浑身发烫，本能地往后退，不巧撞上一辆停着的车，狼狈地仰靠到车的引擎盖上。 元神出窍的者欢，用负场凝出实体，款款走到纪阳面前，俯身伸手扳住他的下巴，低头覆上那不设防的双唇。 这一次他极有耐心地含弄纪阳的双唇，似乎品尝着樱色的布丁。柔软的唇瓣带着原始的诱惑，碾转缠绵让人不能拒绝。 刺啦的声音不断响起，顷刻地下停车场的摄像头、车内的行车记录仪全部短路。 间或闪现的电光，像是点点浪漫烟火在两人唇舌相交时绽放、明灭。 心如鼓擂，纪阳脑中一片空白，忘记身在何方。 者欢趁机将舌伸进他唇齿间，由浅入深，由轻柔试探到肆意卷弄他畏畏缩缩不敢动弹的舌。唇舌深触翻搅出啧啧的水声，交换的津液从两人嘴角流下来。 纪阳已是浑身滚烫，腿脚酥软。既然沉沦在亲密之中，无力反抗，他干脆放任心底的欲望，双手攀上者欢的后背，发觉对方的身体亦是滚烫汗湿，趁接吻换气的空隙，轻轻咬上对方的喉结。 者欢闷哼一声，挤进他的双腿间，隔着衣物顶动，眼神灼热似乎蒙上一层欲念的雾气。 他的唇停在纪阳的耳侧，喘息粗重紊乱，性感异常。 “我喜欢你，但是——” 但是什么？纪阳刚学会用下半身思考，无所顾忌，结果他的双手忽然抱空。 “负场不够。”者欢的元神晃了晃，抱歉地虚吻了下纪阳的额头，“我可能要休息一下。” 接着整个元神彻底不见了。 “我哔。”纪阳忍不住爆粗口，低头看着支起的裤裆，再看看躺在地上的者欢的身体。想到要奸尸，他的小帐篷立刻乖乖收起来。 走过去横抱起者欢。轻得不可思议。是自己力量增强了，还是他的身体真的很轻？ 把者欢带回家，纪阳拎了下哑铃，确定对方真的很轻，轻到不可思议。 他呼出一口气，唰地拉开者欢的衣服。 卫衣下什么也没穿，莹白的肌肤、匀称的肌理和他刚才看到的元神实体没有区别，甚至手感也一样。 “喂，不要摸了。”者欢有气无力道，他的元神总算恢复过来一些，却躺着动也不能动，跟没电的玩具没有区别。 “我把负场给你，快点好起来。”但是他并不知道如何将自己的负场渡给对方。只好有样学样，吻上者欢，者欢侧过脸躲掉他的唇：“不行，身体破了，就没办法装场能量了。找人修，你又生气。” 又一次主动吻他，被拒绝。纪阳恨不得哈出口气闻闻，是不是吃了几斤大蒜！ 还有，“你的身体怎么回事？” 第71章 第六十四章 追星的小宋 “你的身体是怎么回事？”纪阳掂起者欢的一条手臂，他身上的负场自然而然地被对方吸附而去。 在法术的运用上，者欢已经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只要他想就能。 有了纪阳的负场能量接济，者欢终于拿回身体的控制权，将他一把搂住，按到胸口。 “这就是一个容器。”他揉揉纪阳的发顶，“临时的。” 耳朵贴上他光洁的胸膛，果然听不到心跳，纪阳的身下只是一具残缺无比的皮囊。 “没了你识海里的灵力滋养，这具躯壳所装的场能量越多越容易出现损坏，必须依靠可接触的负场来修补。” 即便者欢解释了，纪阳仍旧堵心：“为什么要找那种女人？我也有负场啊。” “你这点负场，不够看。”者欢摇摇头。 那些来自千万网友的恶意到他这里仅仅是不够看，纪阳难以想象者欢要面对多少绝望恐惧邪恶的感情，才能收集到足够使用的能量。 “再说了，你不行。因为——”者欢勾起嘴角，眼含得意，“你喜欢我。” 什么行不行的？被点破心思的纪阳羞恼起来。“有力气了就滚去洗澡！”他推开者欢，盘腿坐在床上。 者欢伸个懒腰爬起来，迅速亲了下纪阳气鼓鼓的脸颊，边走边脱走进浴室，毫无顾忌，更不会关上门。 可是，“谁要看你，浴室里的水汽会弄坏家具的。”纪阳撇撇嘴，下床去给他关门。 “人类住的地方真麻烦。”者欢能量不够，只好认真研究浴霸花洒怎么用。 “那请问，大神你住哪儿？” “一个无时无刻，不生不灭的地方。” 有太多自己不知道的地方，纪阳犹豫着要怎么开口让者欢带自己去虚无境见纪杨的魂魄。 只是当他发现者欢腰侧一道肉眼不易察觉的裂纹时，不觉心头一紧，这一切并不是者欢造成的，相反都是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者欢不是法宝，他有灵魄、身体、记忆以及感情。不管是对者欢还是纪杨，没理由再拖喜欢的人一起蹚浑水。 “喂，你不用太辛苦。外面待不下去就回来我的识海。我自己能收集到足够的场。而且我有了传承，你想离开，随时可以为你解除封印。” 者欢回身看他，满眼戏谑：“听说人类的平常夫妻，很多丈夫会对妻子甜言蜜语‘在外面工作不用太辛苦，回家我养你好了。’你不会也这样哄我吧” 目光扫过他的巨大，纪阳感觉不能再这样谈下去了，简直要擦枪走火，他拍上门：“哄你个头啊？反正，正负场都不用你操心，娱乐圈越红越黑。我会努力的。” 话是这么说，者欢还是被眼镜早早叫走开工。《凤隐将军》的戏已经接了，就得去拍。眼镜是因为纪阳才认识和签下者欢的，箭到弦上甩手不干便是坑了纪杨的发小，说不过去。 ———————————————（我是寻亲分割线）—————————————— 学校旁的咖啡馆一角。冯婷捧着摞崭新的书和借来的笔记堆纪阳跟前，“好好看。你可不能挂科。不然键盘侠们说粉丝有样学样，你的黑料又多出一条。” 上次的事纪阳不仅没辞她还给她跟咸鱼修补了下破裂的感情。这阵子，她收敛不少，不过事妈的本性难移。 “嗳，我去图书馆给你找参考书的时候，发现里面冷清得要死。”冯婷一脸神秘。 也不知道是谁才说完让自己好好学习的话。纪阳眼睛盯着手上的书头也不抬，“所以？” “等下顾景年要来学校做讲座啦！”冯婷特别强调，“影帝顾景年！” 纪阳不为所动，他见过顾景年，温文尔雅，待人亲切，至于演技更是无可挑剔，面对五分钟的个人长镜头，也能表现得游刃有余。他一来，估计大半个校园都空了，“人挤人的能看到什么？再说这都学期末了，还让不让人好好复习呢？” 冯婷想想，为他开脱：“影帝很忙啊，能来就不错了！你猜他是什么系的客座教授？” 瞧她一脸“你肯定猜不到”的嘚瑟表情，纪阳懒得理她。 果然冯婷自己憋不住了：“他是医学系客座教授，不知道吧。据说顾景年演戏之外的业余爱好是研究人体解剖，写医学论文，当年学校是想邀请他过来做表演系的客座教授的，可你知道人家说什么，什么……” 眼看她噼里啪啦就要说个没完，纪阳皱眉打断她，“喂，你看看我斜后面，就是你的左前方是不是有人一直在盯着我们看？” “没人盯着你，你就要哭了。”冯婷探出身子大喇喇看了一眼，“是个迷弟，还蛮斯文的。” 这个姑娘该长心眼的时候不长。因为感觉那人盯着自己时间很久，且没有正场，应该是在冷静地观察自己，所以纪阳才奇怪，想让冯婷偷偷看一眼的。 既然被发现了，他干脆大方地看看对方好了。结果回头时那人戴上帽子匆匆出去了。 背影有些眼熟。 咖啡馆落地窗户大而明亮，从纪阳的位置正好看到学校侧门，因为顾景年要来，几个门口都设了铁马围挡。不过顾景年应该会从正门进去，影帝的排场还是要的。 认真看了会儿书，侧门陆续多出好些个保安。这下冯婷坐不住了：“哎呀，可能顾景年要从这儿出来，我去看看就来。我还没见过影帝真人呢。” 纪阳朝她嫌弃地挥挥手。 就冯婷走过去那几步的时间，围栏后已聚集了不少学生。 远远看到顾景年和学校领导并肩走出来，气质儒雅宛若学者。尤其是他满身装都装不下的正场，说不羡慕是骗人的。 大多数人都拿着手机在拍，也有够着手想握手或举着纸笔索要签名的。纪阳发现刚才那个盯着自己看的人也混在人群里。 竟然是小宋。 小宋并不像是个狂热追星的人，但他拨开人群一路跟过来行为实在拼命，嘴里还在喊些什么。 纪阳竖起耳朵，虽然听过对方说话，在嘈杂的人声里分辨出小宋的声音并非易事。 只感觉小宋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顾景年。 这种场合找影帝谈事情，简直是徒劳，别说谈事情，就是想握手都费劲儿。 小宋显然是第一次见识到影帝级的明星排场，喊道喉咙沙哑，人家也没停下来看自己这边一眼。 司机已经开着车等在前面，顾景年跟校领导道完别，转过身向热情的学生挥手示意。 他的目光扫过拥挤的人群，经过前排某张有些眼熟的脸时顿了一下。再仔细看，他意识到认错了人。但很明显这个年轻人不是为了追星而来，他找自己有事。 第72章 第六十五章 凤隐将军 纪阳看顾景年上了车，助理并没有一同离开，看来小宋也不是白费力气。 管他们呢。 纪阳收回视线，趁冯婷不在，偷偷打开手机刷微信。者欢说今天要去做兰陵王的定妆造型。他没期望对方发定妆照，不过闷骚的眼镜应该会要忍不住炫耀发一两张的。纪阳既好奇造型师导演眼里的者欢到底有多惊艳，又带着丝紧张的家属心态。 拍戏说起来就是个低三下四活受罪的事，服装造型更是全凭造型师导演说了算，者欢平时就臭美，要是造型太丑，也不知道能不能配合？ 可惜朋友圈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纪阳边看书边偷刷了好几遍，被冯婷抓个正着，手机还给没收了。 直到吃晚饭时东尼发过来一份邮件，他才有机会要回手机。 东尼要求纪阳在期末复习阶段，若非必要，不可以离开学校。除了好好体验大学生活，顺利通过考试，还需要跟同学处好关系，这是个比粉丝更需要他去用心经营的群体，关键时刻用得上。 而附件则是调整后的工作计划表，考完试等待他的是进入ENNI以来首张正式专辑的录制和宣传工作。看来电视剧插曲总算让东尼认识到自己不是个花瓶。不管怎样，这是纪阳今天唯一的安慰了。 应付完热情的舍友和一波又一波串门来看热闹的同学已是深夜。纪阳躺在床上无比想念小公寓的床，应该说是想念昨天睡在那张床上的人。 也不知道者欢现在是不是回酒店了。他纠结了会儿，不死心地打开朋友圈刷新了一遍，意外看到眼镜刚刚发了条带照片的状态。 “工作中偶遇偶像。绝不路透，感觉自己萌萌哒！”是眼镜和倪裳裳的合照，倪裳裳的衣服和发饰都打着马赛克，只看出头上扎了无数根小辫子，点开大图，背景乱哄哄的似乎是在影棚，还是连这者欢的影子都没看到。 纪阳在评论里发了个呕吐的表情，关上手机。睡觉。 ——————————————（我是相貌平平的分割线）—————————————— 凤隐将军名萧凤起，又名萧不归，北朔皇帝萧澄第四子。历史上确有其人，是四国时期著名的军事家，有不战而屈人之兵之能，著名战役云浮大捷，夜袭禹王台，血洗宛陵。后因暴虐骄纵，触怒皇帝萧澄被赐死，谥号“凤隐”。 野史中最多的是关于他不世的美貌和带有玄幻色彩的残暴。传说他美若皎月，人如兰芝，却残忍暴虐，每场大战之前都会以活人祭天，用特殊的阵法将士兵变成无畏无惧，无知无感的战斗傀儡，所以才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刘宝树拍过很多电视剧，但其中大多数人物形象定位都比较迎合女性观众视角，而对于萧凤起的喜欢源于他个人对力量的崇拜。他希望塑造一个眼中无情，孤独强悍的战神，成为荧幕经典。 所以这部《凤隐将军》也并不走正剧路线。故事从血洗宛陵开始，萧凤起戴着兜鍪，如同战神般独自将所有偷袭皇帝巡游的敌军杀死。然而原以为得救的皇帝发现，他的儿子竟然连北朔的亲卫兵一同杀掉，在堆积死尸的行宫内，萧凤起举起沾满鲜血的长刀缓缓指向皇帝本人。 剧情回到萧凤起小时候，其母身份卑微，早逝，他虽为皇子，亦不得父皇承认。任其在皇宫内野生野长，甚至不会人语，但其人拥有非凡的观察力和敏锐度，从飞禽走兽中学到极其霸道的格斗术。 皇帝萧澄崇尚道教，醉心炼丹。宫中常驻上清宫的数十道士，几个年龄相仿的小道士遇到萧凤起，不知其身份起了逗弄之心，却被萧凤起咬断脖子。因宫内道士被杀，尊“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的萧澄注意到了这个长期被遗忘的四子，见过之后竟大为欣赏其野性和武力值。当日与被杀小道士们同行，因胆小怕事躲过一劫的映真，亦被赏给萧凤起处置。 见识过萧凤起残忍手段的映真战战兢兢，每日讨好，始终不得萧凤起回应。映真反而起了怜悯之心，不厌其烦照顾萧凤起教他吃饭起居、识字、念书、道德伦理。即使不得回报，依然每日为之，一晃数年。 云浮一战，萧澄为借兵而迎娶蛮族公主。蛮族公主看上美貌的萧凤起，三番两次勾引不成意欲胁迫对方，反被对方杀死。对蛮族公主颇有好感的映真终于意识到萧凤起无情无义，无法教化。于是向皇帝告密，希望皇帝收回萧凤起的兵权，以免涂炭生灵。 日渐衰老的皇帝意识到此子天生神格，无人可驾驭，若不早日铲除，北朔王朝将难以维序，终决定将其诛杀，并设计了禹王台陷阱，让其孤身前往。 萧凤起深入虎穴，越战越勇，以一人之力挡万夫之戈，误杀了伪装成士兵前来给自己通风报信的映真。得知映真死于己手，他翻遍无数死尸，背回对方的尸体，用认知中最为圣洁的方式，将他天葬。并向萧澄复仇，血洗宛陵。 整个故事里萧凤起看似无情实则有情，他尊父皇、亲友人。但凡人终究无法理解他，背弃和阴谋触怒了萧凤起，让他选择毁灭。他是最强者，亦是世间最孤独者。 另一个重要角色映真虽为修道之人，却满心凡尘俗欲，且儿女情长，既不想置好友于死地，又妄想拯救天下苍生。用这样的凡人来衬托萧凤起的桀骜不驯再合适不过。所以刘宝树在选角时，对这个角色要求的即为外表平平无奇，但演技需得深厚。 除了者欢，这部片子可谓大牌云集。影帝顾景年饰萧凤起的父皇萧澄，他亦是这部片子的投资人兼制片人，因此拉来不少老戏骨友情客串。一姐倪裳裳饰蛮族公主，映真则由曾获过大学生电影节最佳男主角的谭天来饰演。 作为新生代男演员的佼佼者，谭天今年被提名BN国际电影节最佳男配角，虽然没能拿到奖，但被这样的国际大奖提名也是非常了不起的。加上他的长相放到圈里只能算周正，妥妥的实力派，非常符合平平无奇的凡俗道士形象。 然而谭天本是冲着这片子豪华阵容而加盟，意图争取萧凤起这一男主角，并未将者欢这样一个空有外表而无演技的新人放在眼里。他知道刘宝树虽是首次执导电影，但一向注重演员实力，只要拍摄起来看到两人水平，应该会重新考虑。不然让他给一个籍籍无名的新人做配角，决计是不可能的。 可惜他的如意算盘落空了。谭天不仅没能在演技上打压对方，反而总是被对方的眼神气势所压制。好几次被导演喊咔，他都快成为片场NG王了，者欢演技上未露拙，更是戏里戏外不曾将自己放到眼里，将凤隐的傲慢植入骨子里。 拍戏不顺利，加之刘宝树说他状态不对，还未入戏。这让谭天很不舒服。正式开拍没几天，他接了之前档期安排不过来的另一部戏，开始轧戏。明知道刘宝树非常痛恨演员在拍摄阶段轧戏，他此举等于宣布撂担子不干，但也隐隐希望刘宝树能认可自己的演技，拿出礼贤下士的姿态挽留自己，一扫这阵子的憋屈。 刘宝树没辙，只能去找顾景年商量，希望他出面调和，让谭天先把这戏安心拍完，再接别的。毕竟谭□□演的映真这个角色非常重要，虽然身份卑微，相貌平平，却是萧凤起整个心路的外在表达。 “现在的年轻人太浮躁，他长那样还想演萧凤起？而且演技也就那样，迟迟不入戏，要不是看他拿了那么多奖，我都想骂他。”刘宝树发了一肚子牢骚。却又无可奈何。 “老刘啊，稍安勿躁。”顾景年一说，刘宝树就老实了，只是仍气得哼哼。 “不过说起来，这个者欢到底是什么来头？”顾景年的戏份还没排到，所以他至今也只是在饭局见过此人一次，的确相貌出众，气质泠然，略嫌傲慢。 “纪阳的朋友，他过去探班的时候给我的感觉像极了萧凤起。后来知道他有心进入演艺圈，刚签了个小工作室，就赶紧把人定下来了。没有他我这个片子可能永远也不想拍。” “纪阳的朋友？”顾景年抱起双手靠到椅背上，“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考虑让纪阳饰演映真这个角色？听说你们刚刚合作过。” 刘宝树摇摇头。 “纪阳长得太惹眼，也有些贵气娇气。我要的映真是一个市侩庸俗，长相平平的普通人，但还得有足够气场与萧凤起对戏。”刘宝树说着就眼里带光，俨然一副痴迷模样，“你不知道，连谭天都接不了者欢的气势，他简直就是凤隐将军转世。纪阳那两把刷子，跟他没办法对戏。” 顾景年摸摸下巴：“未必吧，他们两个不是朋友吗？也许出一点戏效果会更好。” “你的意思？”刘宝树脑袋里迅速闪过“卖腐”两个字，然后坚定地抹掉。他的凤隐将军怎么能卖腐！ “反正谭天也跑了，你再去找个气势相当，还有演技，还得年纪相当的有那么容易？你不要告诉我，你想要追求的是艺术。”顾景年手指点点光洁的桌面，“反正作为投资人，我是要看收益的。” 在钱面前，刘宝树又败下阵来。 第73章 第六十六章 鬼故事 专辑录制将近尾声，应东尼的要求，冯婷邀请了两三位粉丝代表参加专辑制作花絮的拍摄。随着摄制工作结束，纪阳专辑的录制也都大致完成。为了感谢粉丝，纪阳又私人掏腰包请几个女孩去喝下午茶。 粉丝们叽叽喳喳很是热闹，看到她们纪阳不禁想起唐豆豆，答应给他签名的还一直没有兑现，干脆拨通电话邀请对方过来，话说口了又后悔自己的冲动。唐豆豆眼睛看不到，即使别人不介意，他自己也许介意吧。 “好呀，好呀。你们一定要等我哦！”唐豆豆却是不以为意，丝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如此纪阳总算宽了心，要是惹唐豆豆不高兴了。他还真不知道怎么跟齐楚越交代。 几个女孩见到唐豆豆这样特殊的粉丝，均表现得善解人意，既不刻意提，也都注意到对方眼睛看不见的缺陷，默默照顾着。寂寞惯了的唐豆豆，难得遇到志趣相投的同好，说得嘴巴都干了都顾不得喝口水，相处很是融洽。 反倒纪阳最是尴尬，听他们聊迷弟迷妹的话题，他总不能进去自吹自擂一番吧，只好干坐一旁玩手机。 女孩们当然注意到了偶像比较无聊，于是也停止花痴的话题，不知道谁提议，一人讲一个鬼故事，讲得最好的那位可以要求在座任意的谁一件事。纪阳还不知道她们的小心思？讲完鬼故事肯定一个个怕怕的，就可以光明正大提出让自己送她们回家的要求。 其实不说他也会送她们回去的，统共没几个人，做一回护花使者，义不容辞。正好他刚用片酬贷款买了辆还可以的代步车，开出来也不丢脸。 没料到鬼故事讲得最好的竟然是唐豆豆，他一板一眼，不徐不疾似乎讲的就是真事：“我的眼睛是因为一场车祸才看不到的，但是车祸已经过去了十几年，医生检查都说我的眼睛没有任何生理性创伤，可就是看不到一点东西。于是我监护人就给我找了位特别厉害的心理医生，希望通过心理疗法恢复视物。” “这么神奇啊，不用手术吃药就把眼睛看好？”几个女孩显然被这种代入式的第一人称故事所吸引。 得到女孩们的响应，唐豆豆讲得更详细了。“嗯，宋医生说也是试试，并不能一定治好。不过宋医生的催眠真的很厉害，初次见面他就通过催眠让我回忆起小时候看到的一些场景。” “好厉害，真的吗？我姐姐失恋了，成天跟我说要催眠忘了伤心事，你能告诉我那个心理医生的联系方式吗？”对面的一个女孩就当真了。 “真的，宋医生有自己的工作室，我现在定期去他那儿接受治疗，他那儿好像的确有感情受伤的人去咨询治疗的。唔——工作室就在C区下关花园的附近，旁边是家24小时药店吧。” 见唐豆豆说是真的，本来听故事的几个女孩一下子兴趣被心理医生的催眠术勾过去了。 纪阳干咳一下：“不是讲故事的吗？你们都研究催眠干什么啊。”他内心不太希望这些小女孩涉及到这种东西。宋波就是那个小宋，既然能催眠人看到回忆，就可能会用催眠暗示或者控制人的情绪甚至行为。这可一点都不好玩。 唐豆豆也笑道，“好啦，说好讲鬼故事的，我还没讲完呢。”说完神色一敛，似乎陷入回忆。“我记得那是第三次去做催眠治疗。宋医生的工作室有几个不同的房间，我的导盲犬小哲，照例带我走到平常去的走廊顶头右手边的那间，我听到他在对面房间接待一位有抑郁症的男人。 想到宋医生那么忙，为了给他节省时间，便脱了外套和鞋，躺到治疗沙发上等着。一般催眠时用的道具是眼镜，躺下来时差点压到枕头边的眼镜，于是就拿起来戴着玩，想清醒的时候是不是也能看到东西。然后——” “然后我真的看到了，在一片黑暗里我看到有位头发全白的奶奶坐在宋医生平时坐的位置哭。她是坐着的，我却看不到她坐着的椅子，我又转头看小哲，也看不到。应该说我只看到了这个奶奶，其他还是什么都看不到。而且我戴上眼镜之前，肯定这个屋子里没人，如果有人的话小哲会提醒我，再说有人在房间里哭我不可能听不到。那个奶奶看到我，停止哭泣，轻轻问我——” 唐豆豆说到这儿顿了一下，提到那天的事情他显然有些紧张和害怕。 “她问我，你是小宋医生的助手吗？对不起，我这就走了，拜托一定要告诉我女儿，是她的前夫故意杀了我，让她千万别跟他复婚啊！说完，那个奶奶突然浑身鲜血，扶着碎了的半个头，边痛苦□□着边步履蹒跚走出房间。我的眼前又恢复成一片黑暗。” 几个女孩听得脸色一白，缓过神又笑闹起来，都说唐豆豆最能编，揶揄他可以去写恐怖小说。 唯有讲故事的唐豆豆并没有笑，纪阳盯着他陷入沉思。也许他说的是真的。 唐豆豆异能在提升？他也跟自己一样是只九尾狐？ 送完几个女孩子，纪阳的车上就剩唐豆豆时，他又提起刚才的事情：“阳阳哥，你是不是也觉得我遇到的那个奶奶鬼是在编故事？” 唐豆豆忽然这样问，纪阳更觉不寻常，他蹙起眉想到另一个可能：“那副眼镜有问题？你戴上了不能看到现实的东西却能看到亡魂？” “嗯。” “那副眼镜是宋医生给你催眠用的？” “应该是我拿错了。反正我当时吓得赶紧摘掉眼镜，就听不到那个老奶奶边走边□□的声音了。后来宋医生进来换的另外一副给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发现我戴过了，他做心理医生的，应该知道的吧。”唐豆豆叹口气，“你能听懂唐帅哲说话，那你相信这个世上有鬼吗？我现在都不敢去宋医生那儿了，就是齐楚越知道我不配合治疗后，生我的气。我要跟他说了，他也才不会信。” “我相信你。”纪阳将车靠到路边，拍拍唐豆豆的肩，“我现在就打电话给齐楚越，让他过来陪你。”他理解普通人的震惊，也佩服唐豆豆的勇敢和坚强。但这样一个双目失明，行动不便的男孩就应该有人细心呵护着，远离那些不好的东西。 齐楚越和自己一样正场充沛，一般带负场的鬼魂都会有些忌惮。 “不用，有小哲在家陪着。我不怕。”唐豆豆感到对方向自己散发出柔和的白光，内心的惶惶然似乎都被驱散了。 纪阳还是给齐楚越发了一条微信，打字时顺口问道：“唐帅哲今天怎么没跟你一起呢？” “我把它关家里，直接打车过来的。有时有些店家不让它进去。”唐豆豆习以为常，“我和唐帅哲都觉得自己挺正常的，不过别人可不这样认为。大概公益广告没人看吧。” 对方也不过随口一说，纪阳却是记住了，找时间多做公益也能收获正场。 当然，原本不欲与小宋过多纠缠的纪阳此时决定，送完唐豆豆就去找宋波。他坚信宋波见过纪杨的魂魄，他想知道纪杨对宋波说过什么，以及那副奇特的眼镜有何玄妙，竟然能做到他传承的能力。 只是计划不如变化，接到东尼电话，说有重要工作安排，让他赶紧回公司，找宋波的事只能先缓缓。 东尼给他带来一个好消息，刘宝树的片约邀请。 听说要跟者欢同一部戏，还有重要的对手戏。纪阳期待万分。原本他就是想赶完录制工作，去探班的。还为此憋着劲没告诉者欢。这下可有理由去粘着他了。 纪阳拿到剧本装模作样翻翻，其实一门心思都飞到者欢那儿去了，想着给他带点什么，怎么出现到他面前才够惊喜……一等东尼走了，就打电话给冯婷，让她定最快去Y市的机票。 第二天纪阳在赶去机场之前，来到宋波心理工作室。却发现门上贴着一张暂停营业的通知，按照上面留的电话打过去结果是宋波的朋友，只说人出国了，归期未定，有预约的病人可以直接通过邮件联系宋波本人。 那就只有等了。纪阳闭上眼睛，还是六条尾巴，但已是清晰可辨。 他调转车头开往机场。 纪杨是他的心结，他想面对却又害怕。 作者有话要说： 会情郎。 恋爱初期的心态，一边端着架子假装我工作很忙，事业为重，才不是谈个恋爱就忘了全世界的人，一边又巴不得粘着喜欢的人这样那样，其他什么事情都不管。 第74章 第六十七章 耍流氓的后果 《凤隐将军》最近几场戏的拍摄地点安排在远离市区一个叫乌金山的地方，因为山里条件跟不上，剧组每天全员出动，背器材背设备起早贪黑从镇上开车到外景地。 从Y市机场转车到下面的城镇，高速加盘山公路又开了四个多小时，及到镇上，纪阳嫌等公共汽车浪费时间，直接搭了一辆农用货车赶去剧组拍摄地。 “阳哥，你这次太积极了，保持！”一向自称身状如牛的冯婷这一路折腾都吃不消了，听说剧组就在不远处的那个山坡上，连忙叫停，冲下车扶着路边的树，大吐特吐。 都这样了，还坚持跟过来。纪阳同情地拿出手机给她拍了张照片传给咸鱼：“我会给她加工资的，你能劝她别那么拼命吗？” 没了冯婷这个灯泡。纪阳独自向不远处的山坡走去。 彼时，夕阳如血，摄影组在采空镜头，另有一组工作人员在布置灯光场景，导演在给倪裳裳和一个武将打扮的男人讲戏。人影憧憧，却没有看到者欢。 他摘下墨镜，仔细搜寻了一圈，发现有人靠在一堵半人高的山石后偷懒。 精致的兜鍪随意扔在石头上，石头后面大喇喇伸出一条长腿，靴子也蹬掉了，露出修长的脚，白生生地踩在沙土上。 敢在刘宝树跟前如此放纵恣意的，大概也只有者欢了。 纪阳低头抿嘴一笑，往对方走去。 者欢刚刚拍完一场激烈的打戏，今天他还有个天黑后的背影镜头要拍。横竖要等，干脆除去头盔，躲起来玩手机。 全剧组的人都知道者欢脾气古怪，不擅交流。不过长得好看的人，总是容易被体谅，凤隐将军的个性就是不近人情的，说不定他只是保持入戏状态呢。 因为凤隐将军的野史传闻，造型师刻意在妆容上柔和他的五官，加上他孤傲冷清的个性，剧组上下都背后叫他“暴力仙女。” 虽然看着不好相处，但也没人见过他发脾气耍大牌，况且他的演技无可挑剔，无论导演让重复拍多少条，都能保持情绪在线，如果不是他天生适合这个角色，那就是他天生适合演戏。尤其是在大冷天，亲自上马，拍从失控的马背上摔下来，跌进结着碎冰的脏水坑里的戏，完全不用替身，拼命又敬业。 别人怎么看自己者欢根本不在乎，他只在乎别人怎么看纪阳。自从发现纪阳身上竟然有那么多来自网络的恶意，原本没关注过这些的者欢，立马混迹各大论坛，微博，社交网站，注册无数的账号顶帖、花痴、掐架、留言、挂黑子、撕逼、举报……账号名无外乎 “我是纪阳宝宝”“纪阳是我宝宝”这些充满脑残粉气息的ID。 这阵子纪阳在录制新专辑，偶尔会些关于制作阵容和花絮的新闻通稿，之前他插足李敏儿和宁西元的事情还有不少网友记得，尤其是那两人的毒唯和CP粉，一有机会就去踩。 于是者欢做得最多的事情除了拍戏，就是和纪阳的黑掐架，直到把对方掐到哑口无言。极个别死鸭子嘴硬，越战越勇，比他还闲着没事干的，他就用小本把这些人记下来，留着拍完戏了上门去好好收拾收拾，顺便收集点负场。 感受到纪阳的气息，者欢抬起头，人已经到了眼前。他寒星一般的眸子有了温度，翘起嘴角，秀美的妆容让他多了一丝娇憨柔弱。 纪阳见他脸上还残留着血色颜料喷溅的痕迹，却是一笑倾城，从裤兜里抽出手，弯下腰用大拇指给他擦去脸颊上的脏污。 其实他此时最想做的是，亲上去，从鼻尖亲到嘴角，从眉梢吻到眼尾。苦于荒郊野岭，石头太小，个太高，人太多，根本没办法耍流氓。 者欢却没想那么多。他一把握住纪阳欲收回去的手，将人拉入怀里。 猝不及防，纪阳跌坐到对方腿上，与他目光胶着，一时浑身发软，只得双手捧住他逼近的俊颜，喉结上下滚动，“喂，你的身体会坏掉——”担心的话随即就被霸道且温柔的吻所吞没。 理智和欲望来回在纪阳舌尖翻滚，边回吻，边含糊地唔道，“有人。” 者欢闭上眼，大手扣住他的后脑勺，彻底封上他的嘴，用力卷住那不专心的舌，故意吸出“啧啧”的水声，叫纪阳又紧张又兴奋，一颗心飘飘然快要蹦出胸口。 他们身后飞沙走石，天地间只剩一片灰黄。 这一吻炙热而绵长，直到纪阳发现者欢身上开始溢出丝丝缕缕的黑色负场，他大惊失色地想要扒开对方的衣服看个究竟。 “没事，有修复的办法。”者欢抓紧衣领不让他看，反而趁机舔过纪阳的唇角，性感而沙哑地在他耳边低喃：“吻到你，用光所有力气，支离破碎都值得。” 纪阳抵上他的额头，压抑自己的欲望和情感，随着眼前的漫天风沙，慢慢平静下来。 者欢制造的结界，对于毫无防备的剧组来说，简直是灾难。 对讲机失灵，导演刘宝树扯着喉咙大喊：“设备！各部门保护好机器设备。人在设备在——呸呸呸”话没说完就连吃几口黄沙，只能暗骂这鬼天气。 沙尘暴持续了一会儿才逐渐消散，大家伙个个都跟从土里爬上来似的，只好认命检查设备，收拾残局。 这场由者欢制造的小型沙尘暴的影响并未结束，甚至还给电影拍摄带来了新麻烦。 第二天，剧组的车被乌金山的村民拦在村外。村里的老人认为剧组在山上瞎捣鼓，触犯了山神，所以才会天生异象，有了昨天傍晚那场突如其来的沙尘暴，态度恶劣地要求他们立即离开。 制片主任联系到当初都签好协议的村干部，对方却态度暧昧，不提毁约，好处照收，只说需要时间安抚调节，究竟要多久只希望剧组给些时间，稍安勿躁，就这样僵持下来。 时间就是金钱，刘宝树在房车里气得拍桌子，“穷上恶水出刁民！” 此时倪裳裳找过来，胸有成竹。 “刘导，这事我有办法能半天就给您解决。不过我出了苦力，卖了人情，就想假公谋私一回。” “怎么个假公谋私？” “我要跟两个大帅哥加亲热戏，都得有。” 现在的女“豪杰”啊！ 刘宝树看倪裳裳笑得色眯眯的，默默点头，反正自己是安全的就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别胜新婚，只是吻一吻。 清汤文。 第75章 第六十八章 大尺度床戏 倪裳裳不是吹牛，圈里人都知道她背景硬。果然，她父亲的旧属下就在附近某军区。一个电话，对方派了一车人过来。 拿锹抗铲的村民们见此立刻服软，村干部则顺势组织村民代表和剧组沟通。 剧组表示昨天的沙尘暴是他们斥巨资为拍摄效果制造出来的，希望村民们放心，用得都是就地取材的沙土，并不会破坏生态，同时允诺凡在乌金山的拍摄使用的群演都将是本村村民，并在影片放映后的演职人员字幕中给所有人都打出名字。 这样的条件终于让大部分村民都松了口，剩下的一小撮刺头也掀不起风浪，一车全副武装的哥们虎视眈眈盯着呢。再说，沟通之后，所有村民们都知道村里已经跟这些拍电影的人签了合同，他们现在这样是毁约，就算往上告也不占理。 既然倪裳裳说到做到，刘宝树只好把编剧抓过去，让临时编两段热辣激情戏进去。 编剧挠挠头：“老刘，你不是说，凤隐无情无欲真神降世吗？还有那个纪阳扮演个道士，再搞这么出两男一女的感情纠葛，落俗套啊。” “谁让你非得写他们有感情了啊，没感情也能上床啊。”刘宝树懒得管这么细，他想着反正拍完可以不剪进去。 编剧又问：“咱们之前的剧本和合同里也没说有激情戏，要是演员不同意怎么办？尤其是倪裳裳，她牌大又讲究，不好得罪啊。” “是不好得罪啊。”刘宝树送他个白眼，“别磨叽，赶紧加去。”至于两个男演员，跟美女拍床戏他们也不吃亏啊，有什么好同意不同意的。 为了节省成本，编剧直接在乌金山的外景地加了场戏，排在“蛮族公主迎亲队被敌人偷袭，死伤惨重，眼看公主就要沦为人质。紧要关头，萧凤起如天降神兵，用一队亲卫设下障眼埋伏，自己孤身入阵，以一当百杀退敌军。”这场戏后面。 狼狈获救的蛮族公主对战神般的萧凤起生出爱慕之心。入夜后，不顾侍从劝阻，去给受伤仍在守夜的萧凤起包扎伤口。 夜深，篝火跳跃。面对貌美如花，大胆奔放甚至贴上娇躯主动献吻的公主，正是血气方刚年纪的萧凤起，禁不住送上门的火热挑逗，于是两人纠缠滚抱到一起。 头天晚上趁着眼镜纪阳都在者欢屋里，猜他心情不错，编剧赶紧敲门递上修改过的本子。者欢一目十行看完新增剧情，吐出两个字：“不拍。” 编剧求助的眼神瞄上眼镜和纪阳。纪阳一时兴起看了眼剧本，脸色冷淡：“不拍是对的。” “什么不拍是对的？”刘宝树正好路过，听到纪阳这么说不悦地反问。者欢那个臭脸的他也不敢惹，不过纪阳他还是敢训上几句的。 “你给我出来，就是说你。”他指指纪阳。后者安抚好快要发毛的者欢，跟着刘宝树去到他的房间。 事实证明刘宝树也不只是会发脾气骂人，他这次也不骂纪阳，只拿出一叠演员专业书籍给纪阳。 “纪阳啊，我还是很看好你的，希望你不要再说出刚才那种让我失望的行外话。想做好演员，首先就得为艺术为影片进入忘我境界。演戏和唱歌一样，都得展现出人物感，将自己刻画到人物里，去寻求对方的感觉。”他这一番语重心长，倒叫纪阳不好意思起来。 导演说得也没错，演戏有时候演的不是戏，是角色的悲欢冷暖，际遇世事，人生百态。激情戏这些当然免不了。他还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劝者欢时，手里被刘宝树塞进一叠还带着打印机热气的新增剧情。 “拿回去好好揣摩，乌金山那边的戏拍完，就轮到你进组来的第一场戏。挑战是有的，希望你能突破自我。”说完也不等纪阳反应，连人带书给送出来。 第17场 后宫洗心泉（映真梦境） 夜 氤氲水汽上，只着白纱的高鬓宫婢将花瓣洒进水池。 一双美腿缓缓步入池中。 …… “原来这就是突破自我啊。”纪阳粗略扫过剧本，顿觉如烫手山芋。者欢那点沙地打滚的戏和给他加的戏一比简直是小儿科。说是小道士发春梦，实则要拍湿、身、赤、裸、舌、吻、撕、衣、袭、胸、骑、乘……尺度之大，叫人惊叹。 不行。纪阳摇摇头，想着不如找东尼出来拒绝。“我可是偶像，怎么能演这种戏！”可再打量着几本厚厚的专业书籍，他又郁闷了：“刘宝树说得也没错，演戏的话肯定避免不了这些，倪裳裳一个女孩都没说不演，我这样挑三拣四是不是不太怂，太不敬业了？” 纪阳这边还在犹豫该不该拒演，找谁说这事。者欢已经让眼镜拿出当初签好的合约给剧组，附件明确标明者欢不参与拍摄吻戏、拥抱以及更甚的亲密镜头，刘宝树只能作罢。当初这条他是有看到，还带点惋惜，看出来这个工作室要把者欢带上偶像明星这条路。不过呢那毕竟是别人的选择，他也不好干涉，况且凤隐将军的人设不需要亲密戏，只要不影响他的出片效果，当时就爽快同意了。 者欢拒与倪裳裳演亲密戏的事很快就在剧组传开来。不用在这个穷山沟为了一场激情戏熬大夜受冻，大部分人顿觉解脱，愉快地收工。 唯倪裳裳面上有些挂不住，全程黑脸。不等导演说收工，便乘保姆车扬长而去。 如此 ，乌金的戏总算都拍完了。 除了即将到来的激情戏，纪阳更担心的是者欢的身体，即便对方不让自己看，从泄露得越来越多的负场仍能看出者欢的身体坏得越来越厉害。 “再不修，会不会碎得补不起来啊？”纪阳忧心忡忡，推门进来。发现房间里除了者欢，倪裳裳也在。 倪裳裳身材高挑，一袭暴露的超短连衣裙裙，和凹凸有致的身材成功吸引了纪阳的视线。 明知道纪阳进来，她并没有改变暧昧的姿势，曲起光裸的美腿，用膝盖摩挲者欢的大腿，一抹红唇轻撅似吻非吻，十指豆蔻隔着衣服撩拨。 都挑逗到这地步了，者欢依旧低垂着眼看手机，不露声色，看来有点在故作镇定，但其实是真的无所谓。 刚他卧底到宁西元群里，有几个铁粉，说纪阳爱“炒作”爱抱大牌明星大腿，竟然还做了纪阳炒作事件排期表，简直找死。作为回礼，他正到处搜宁西元的黑历史，准备发大招。此时的倪裳裳在他眼里跟落在身上的枯叶或灰尘无甚差别，只等忙完了掸掸衣服就行。 倪裳裳仍在一脸幽怨地质问者欢：“不拍就不拍，好歹你也私下先跟我沟通下嘛，搞得我很下不来台嗳。再说，我是长得丑了，还是身材差了？拍点亲密戏，就那么委屈你？嗯？” 她有这份自信，早晚这两个男人都将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不为美色，也得为权势名利。 撞见这幕纪阳自然是不开心，随即又反应过来，这应该就是者欢说的办法了。他们两个要想亲密些，还先得跟别的女人苟且一番。这事真是讽刺。 纪阳酸溜溜地开口：“你们继续。”说完，往回退一步准备把门给两人带上。 听到纪阳说话，者欢抬手推开倪裳裳，上前拉住他，正色说道：“不用继续。” “可是——”纪阳左右为难，既不想将者欢拱手让人，又担心他很快散板。若像法宝时一般回到识海，恐怕光靠负能凝聚实体，拍不了几场戏，者欢就得元神耗尽。 者欢知道他在忧心什么，于是拉着对方的手：“跟我来。” 两人打哑谜一般，没说两句就快步走进电梯，消失在倪裳裳眼前。 直把她气得咬牙切齿，“本小姐看上的，别想跑。” 助理走过来，见她脸色不佳，小心翼翼地敲了两下门板，举着手机，“老爷的视频电话。” 第76章 第六十九章 天葬台的客人 者欢拉着纪阳出了酒店。两人沿主干道一直往城外走去。 他们待的地方叫素叶，是个人口不到10万的偏远山城。城外四面环山，一座座山连绵在夜幕中，像极卧着打盹的怪兽。 这里地处高寒，晚上更是少有人出门，除了偶尔经过的私家车，商铺打烊，饭馆歇业，街上连只猫狗都难寻。 出了城，纪阳看者欢还穿着酒店的拖鞋，“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去找一种鸟。”者欢牵着纪阳的手，不紧不慢地自在走着，像是过来观光的游客。 “鸟？”纪阳左右张望，发现他们已经走到一处山腰。崎岖而狭窄的山路上隐约有人影，近了才发现是恍恍惚惚的鬼魂。 他只当看不见，回握住者欢的手。也许是只需要正场的缘故，纪阳对负场，尤其是带着负场的鬼魂都是敬而远之。 不过，纪阳抿了一下唇，看着前方，终于说出憋在心里很久的问题：“我收到过粉丝送的一副墨镜，那个时候我还没有看到魂力的传承，但是戴上那副墨镜好像看到了纪杨，然后你就出现了——那次不是我的错觉吧？” 者欢像是有点冷，松开两人牵着的手，双手插兜，闷声走了几步，回过头看他：“我不想你们见面。” “为什么？”这个答案在纪阳意料之中，却又让他莫名其妙。 纪杨要怨也是怨代替他活着的自己，者欢干嘛一副委屈成包子的模样？现在，他错过了向纪杨解释的最佳时机，这件事越久越没法解释，该生气的人也应该是自己才对。 “反正——”者欢别过脸，下颚线优美，唇角扯出略带郁闷的弧度。“我不喜欢你看他的眼神。还有那个花坠儿。” “我没有——”纪阳无意识地反驳，却不知道该说是没有喜欢过还是没有想过。 者欢的直觉让他吃惊，这是藏在他心底，连自己都未曾承认的感情。身为狐狸时，他羡慕纪杨的一切，但不只是羡慕，还有爱慕，或许是救命之恩，或许是雏鸟情节。只是之前他从未意识到，在者欢强行告白之前，他从没想过可以像喜欢女孩一样喜欢一个男孩。 见他愣住不说话，者欢丢下个果然如此的眼神，迈开长腿留他在原地发呆。 没想到者欢会闹别扭，第一次见识的纪阳缓了会儿才明白过来，“吃，吃醋吗？”赶紧追上去：“等等我，我现在喜欢的是你啊。” “你喜欢的人太多，烦死了。”虽然这样抱怨着，者欢还是停下脚步，等他追过来。 “现在，只喜欢你一个，以后也是。”纪阳从他的口袋里拖出他的右手，十指相扣。 很吃甜言蜜语这一套的者欢，被成功顺毛。向他坦白因为嫌纪杨不安分，怕对方被异能者抓住甚至要挟纪阳，干脆把他丢到虚无境去，起码那里足够安全。 纪阳不知道时空重启后，究竟会怎么样，自己还能不能存在于这个世界，但只要带着死亡记忆的魂魄回到纪杨从前的身体，必然能够阻止意外的发生。因而，虽然他觉得者欢这样有些失礼，但的确是最为稳妥保护纪杨魂魄的方式。 两人说话间，来到一处十几米见方的石台。 眼前的石台带着死亡的油腻血腥气息，让纪阳想起被人困在地下屠宰室的经历，他有些不适地皱起眉。 一缕着僧人服装的幽魂出现在两人面前。 “这里是天葬台。孤魂野鬼勿要在此逗留，玷污圣地。” 对方呵斥完，嘴中念念有词，似乎是震慑鬼魂用的咒文，负场与咒文似乎编织了一张网向两人扑来。 “他想做什么？”纪阳不解，倒也不惧。 者欢缓缓伸手，朝向那缕幽魂。对方看到者欢手心的黑洞，顿时满脸惊恐，翕动嘴唇加快念咒，试图顽抗。片刻之后便连个影子都看不到了。 “他想吃了我们，增加能量。” “他不是鬼魂吗？也能收集能量？”纪阳似懂非懂，他有的仅是九尾狐的传承，对这个世界的秩序规则仍很陌生。 “怨灵已经不是纯粹的魂魄，而是带有元神残念。元神可以聚集一定能量，魂魄却没办法，所以魂魄最终会消失。这个世界的人类跟九原没什么区别，既然凡人能修道，自然有天赋好的能修出元神。刚才这个生前是天葬师，接触负场多了，应是生出些悟性来，存在的本能驱使他收集能量。” 纪阳舒口气，幸好者欢把纪杨的魂魄送去虚无境，见得越多，越发现这里充满未知的危险，当然仅针对普通人。 “清场完毕。”者欢打了个唿哨，开始脱掉身上的衣服，露出精装却布满裂纹的躯体。 纪阳猜他是想用天葬鸟捕食时散发的恶意来修复身体。可这乌漆嘛黑的，鸟都睡觉了，它们会来吃夜宵吗？ 不一会，蜂拥而来的秃鹫证明纪阳多虑了。 冲向者欢身体的秃鹫发现鸟喙都快啄劈叉了，肉却一块都没吃到。它们平时可都是被尊称为神使的天鹰，骄纵惯了，发现被耍更是用上尖爪泄愤地划拉躺在地上的尸体。甚至有秃鹫欺软怕硬向站在一旁的纪阳发动袭击。 “孽畜。”者欢的元神突然挡在纪阳前面，他广袖一挥，几乎有半人高的肥壮秃鹫被刮得哇哇哀嚎着翻滚到几十米开外。很快这些凶神恶煞的秃鹫就知道惹了不该惹的主，全都仓皇四散逃逸。 者欢的元神走向躺在地上的躯体，人神合一。此时，他的身体已经不见裂痕，鸟医生倒是相当专业。 “下次换个地方吧。”纪阳有点惋惜，“这里的秃鹫大都开了灵智，不敢再碰你了。” 者欢点点头，“它们可比某些人类识时务多了。”他意有所指。 ———————————————（我是超有眼力劲儿的分割线）——————————— “倪裳裳，上面给你的任务是接近纪阳，培养感情，不是让你玩男人。另外作为你的父亲，我绝不允许你再这样胡闹下去。于公于私，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 倪裳裳坐在者欢房间的床上，回想父亲刚才视频里的那些话，虽然当时乖顺地答应了。结束通话后却很不服气。 “道貌岸然!凭什么你们男人可以乱搞，我就不可以!” 而者欢和纪阳自出去到现在也没有回来。这种鸟不拉屎的穷乡僻壤，这个点他们能去哪里？ 吩咐助理去查下两个人去了哪里。倪裳裳暗自思忖，他们不会是GAY吧？不管了，既然上头有任务，弯的本小姐也要给扳成直的。 “者欢的手机没带，纪阳的手机定位显示在城西卧龙坡天葬台。” 倪裳裳气极反笑：“大半夜去坟场，真是会找刺激。” 避免沾上晦气，倪裳裳也不愿意赖这儿等他们回来了。不过该她倒霉，逃都逃不掉。 纪阳进组的首场戏就是编剧加的浴池激情戏。 他道袍凌乱的造型加眼角眉梢刻意流露□□气息的妆容一出，好些个女工作人员暗暗感叹跟之前谭天的映真完全不是一个层次，如此鲜嫩帅气的道长抬头颔首间均是诱惑，就算没剧情，她们也愿意花钱进电影院。 映真道士的首次定妆，跟纪阳一贯风格略有出入，且之前电影官宣是由谭□□演这一角色，为避免负面影响。东尼决定先压一压，等正式定妆照出来再做官宣。 看助理偷拍的纪阳梳化照，倪裳裳心情大好，勾搭不上美男，还有帅哥备胎。她可得抓住机会，借这场戏赖上比较容易说话的纪阳。如此，父亲再问起来也可以义正言辞说是工作啦。 但相当不幸，及到清场开拍，她缓缓入水，镜头给到脚下时，莫名地心里一慌，左脚绊右脚跌到池子里，呛个半死，而且似乎扭伤了腰，一时动弹不得。这下别说玩男人，动都动不了了。 剧组顿时乱成一团，紧急暂停拍摄工作。第一时间送倪裳裳去到最近的医院。 唯有纪阳偷偷松了口气，天知道为了拍这场戏他给自己做了多少心理建设。冯婷被拉壮丁去帮忙抬人了，他便独自回到化妆室换衣服，刚解开腰带扔到椅背上，从镜子里看到双手抱臂靠在门框上的者欢。 转过头看到对方反锁上门，缓缓向这边走来，目光大喇喇落进他敞开的衣襟里，造型需要里面没有穿打底。 纪阳干咳一下，不再看他，摘下头套，对着镜子理理乱糟糟的头发。 “刚才那事与你有关吗？” 者欢从背后轻轻环住他，张开唇轻咬他的耳垂，含糊地反问：“你说呢？” 望着镜子里眼神迷离，衣衫不整的小道士，纪阳感觉这激情戏的戏码是跑不了了。 （此处省略五百字。） 第77章 第七十章 玛丽苏小姐 化妆室里两人耳鬓厮磨，暧昧与正场在空气中流转波动。 七尾初生。 一种突如其来的控制欲和侵略性让纪阳化被动为主动。他按住者欢的肩膀，将对方推坐到椅子里，低头用力亲上微张的唇，伸出舌攻城略地，加深这个吻。 恋慕的正场无法自控，进入者欢的身体。 糟糕！纪阳气喘吁吁拉开两人的距离，拢拢凌乱的戏服，脸上犹带红晕，却语气坚决：“等我换衣服，马上。” 者欢舔着嘴角，捂住胸口，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欣赏他换衣服。 换好衣服，纪阳朝关着的门轻轻一挥手，门咔哒一声自动开了。他勾起唇，小心地扶起者欢，轻啄对方的脸颊，“坚持一下，距离这儿三百公里左右有个出名的天葬台。” 这个天葬台靠Y市，规模较大，秃鹫也比那夜卧龙坡的多出数倍，却更加警觉机敏，大多待在不远处等着，可能在等天葬师特殊动作命令。 者欢只能放出大量负场制造幻象，诱使它们上前啄食。 这些鸟并不饿，攻击的负场不够强烈。 纪阳正着急得咬手指时，者欢的元神出来：“有人在用高倍摄像机偷拍，你最好避一下。” 经他提醒，纪阳才发现不远处的山头，有游客举着DV在拍摄，他定睛一看，是认识的人。“你控制住这些秃鹫，不要让它们散去，等我把他们带走。” “顾老师，好巧。”纪阳走过去时，顾景年正拿着DV看回放。 “唉？纪阳。”顾景年不仅记忆力不错，眼神也很利。“刚才站在那边的人是你？我还以为是天葬师。这儿不对游客开放，我朋友好奇，也只敢远远偷拍。你胆子不小啊。” 纪阳顺势朝顾景年口中的朋友点头打招呼，他原以为对方是顾的助理，待看清这人长相，有些吃惊，长得像极了小宋，宋波。 “我是纪阳，这位老师怎么称呼？”纪阳伸出手，客气地问道。 对方却保持双手背在身后的姿势，没有回应纪阳的主动，只是淡淡报出名字：“宋冰。” 顾景年赶紧圆场：“他是医生，有洁癖。小朋友见谅哈。” 宋冰和宋波，不仅长得像，还是同姓。纪阳不免猜测，若他们认识的话，这人多半也对异能有耳闻或研究，还要谨慎些才好。趁顾景年将DV递还宋冰时，他暗暗使出七尾中的意念控物之术，对方没拿稳，DV掉地上了。 见宋冰一脸纠结，果然是有洁癖的。纪阳趁机帮忙捡起来，屏幕摔裂了。 顾景年接过去打开发现摔成了黑屏，“对不起啦，回头买个新的赔给你。”他虚拍对方的肩，“走吧，冬天黑得早，先送你回市里，我还要赶去素叶呢。纪阳你跟我们一道吗？” “嗯，我和者欢一起来的，他先下山取车了。这就准备走的，正好遇到顾老师。” “哦。”顾景年点点头，表示知悉。顺口又问：“听刘宝树导演抱怨你跟者欢都不太配合新增的几场戏？” 这事似乎没完没了了，不过刘宝树说得没错，即便夫妻到了片场，也得按照剧本和导演说的来演，他只好做出一脸年少无知，知错就改的诚恳表情：“可能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没做好心理准备？”顾景年重复反问中又似乎意有所指。但他并未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照顾一旁的宋冰，闲谈起Y市的风土人情。 ————————————（我是苏不过杰克苏的玛丽苏）—————————————— 得知倪裳裳摔伤，顾景年带着纪阳和者欢直接去了医院。 其实纪阳有些心虚，女方摔倒时他就在现场，当时没觉得有多严重，又不小心弄坏者欢的身体，才跑去那么远的地方。 推开门，负场袭来。纪阳赶紧将顾景年拉到一旁，接住扔过来的手机。 “走开。我不想见任何人！”倪裳裳以为是助理，正在发脾气。因为用力扔手机，扯到了腰，脾气还没发到就只能蜷着身子低低叫唤。 “要我给你叫医生来吗？”顾景年态度温和。 听到他的声音，倪裳裳抬起头，眼神发亮：“顾爸爸，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又看到纪阳和者欢也跟在后面，毫不掩饰心里的不痛快：“你们俩怎么也跟过来了，我一出事就连人影都看不到。” “他们去接我的，我着急过来看你，车子又在Y市抛锚了，幸好遇到他们。”顾景年倒很会替人开脱。 “是吗？”倪裳裳扁着嘴巴，半信半疑，“顾爸爸，你可不能向着外人。” 不欲与她纠结此话题，顾景年打趣道：“倪女侠，你什么时候这么弱了？不是说你一个人能撂倒八个大汉吗？” 提到这个倪裳裳就郁闷。若是换成别人犯这种低级错误，她完全理解，可关键她并不是普通人，她可是从小就接受高强度特殊训练，别说小小的身体协调性，她的抗打击能力和攻击技能都是达到特种兵水平的。 没错，倪裳裳就是这么玛丽苏的存在，颜好腿长家底厚，又有演技奖项拿出手，还是秘密组织行动人员。早年因一部戏跟影帝顾景年结缘，平时都是互相称呼“顾爸爸“”乖女儿“的。 见她脸色不好，顾景年特别好脾气：“好好，不提了。你们两个还不赶紧给裳裳公主赔不是？”他用起倪裳裳剧里的身份吩咐两人，半真半假也不算失了纪阳和者欢的脸面。 不过知道者欢不吃这套，纪阳用力捏了下他的腰，示意他暂时做做样子。 “裳裳姐，口渴吗？我给你倒水。”他从善如流，者欢不情不愿。 倪裳裳还是记得组织上的任务的。毕竟纪阳是她的目标，得饶人处且饶人，她哼哼了一下：“腰有点疼，不然你帮我——” “我给你按。”者欢语气冷硬地打断她。倪裳裳刚想发作，一看到他的眼睛，脑海里只剩服从，下意识地点点头。 “顾老师，您要喝点水吗？”纪阳借机观察顾景年，对方似乎没发现者欢的把戏。 负场随着者欢的动作进入倪裳裳的腰侧。 是夜，倪裳裳腰痛难忍，乘飞机紧急转往B市的知名专科医院。 幸好出来的检查结果跟之前医院一样，腰部肌肉被动拉伤，适当休息即可，不会留下后遗症。医生解释倪裳裳可能耐受力比普通人差一点，才会痛得厉害，差不多观察一星期就能出院，暂时不可拍摄动作戏，文戏没问题。 如此，剧组主创们才松了口气，不然这部还没拍到五分之一的电影很可能就此夭折。大牌女主演出意外事故不仅是换角重新拍摄的事，其中牵扯太多利益，一旦投资人撤资，他们就什么都干不了了。 然而得到消息的媒体可没准备放过他们。确认完删减蛮族公主的动作戏，修改排期等有关事项，刘宝树马不停蹄赶去B市参加新闻发布会。 顾景年原本行程是在Y市游玩几天再进组的，见刘宝树无暇他顾，自告奋勇帮他导这两天的几场戏。 这是纪阳入组以来的首场戏。映真穿上普通士兵盔甲赶到禹王台，意欲给萧凤起报信，告诉对方这是皇帝萧澄设下的陷阱，劝他远离朝堂。却被对方一枪穿透胸膛，未来得及说半个字，便倒地身亡。 第78章 第七十一章 人设已崩 夜袭禹王台其实是皇帝萧澄所设下的一石二鸟之计。 北朔邻国东芜水患连连，大部分国土受灾。东芜太子奉命治水，至禹王台祈福。然而一切不过是迷惑北朔的幌子，据密探回报，东芜铁血将军宇文晖率十万大军紧随其后，意欲趁机抢夺与北朔有历史争端的十二座城池，以战养兵。 如此，北朔亦不能坐以待毙。虽然云浮一战萧凤起展示了非凡的军事才能，但其人野性难驯，甚至无视皇权，任意妄为，其他皇子和大臣的多次秘谏皇帝除之以绝后患。 恰在此时，映真求见皇帝，密报萧凤起杀死联姻的蛮族公主一事，希望皇帝收回萧凤起兵权，免其穷兵黩武，涂炭苍生。 害怕因此事，北朔腹背受敌，皇帝决定嫁祸蛮族公主同东芜太子私通，被萧凤起发现当场诛杀。是夜，他派萧凤起领五百轻骑夜袭禹王台，刺杀东芜太子。萧澄故意命萧凤起夜袭成功后，撤往宇文晖大军驻地方向，要的就是他自投罗网，待萧凤起一死，便死无对证。 而自知已成东芜弃子的太子，则欲在祭天之前逃跑。被宇文晖带人追堵，亲自押回禹王台行宫。禹王台外萧凤起埋伏多时，直取太子首级，并重创宇文晖。 宇文晖逃跑时发出信号弹。萧凤起知其必有援军，立刻改变撤退路线，而他身后的五百轻骑却早已收到皇帝密令，一旦萧凤起擅自改变行军路线，杀无赦。 本想皇帝收回萧凤起兵权，避免其祸及无辜成为战争机器的映真发现，一向懦弱无能的萧澄毫不念骨血之情，意欲除之。后悔不已的映真找到一套轻骑队盔甲换上，快马加鞭，想让萧凤起改变撤退路线。殊不知，此时萧凤起早已与身后的五百轻骑混战一处，神佛不忌，毫无疲态，没有任何被背叛的意外失望，亦不见他刺向曾一同战斗过的部下有任何迟疑。 映自恃与萧凤起相处多年，他不会连自己都认不出。于是下马踏着尸体一步步走向，浑身浴血却仍美得惊人的萧凤起，对方垂下不断淌血的银枪，微微颔首，浓密的睫毛隐藏住眼中的杀意。可怜的道士惊喜而自得，相信自己是与众不同的那个。 却在瞬间，发现胸口被刺穿，他仿佛听到生命和那些过往随着鲜血从躯体流逝，嘲笑着自己，倒下之前，视线里是那人拔枪回身杀死了另一个不知死活冲上去的士兵。 映真死了，倒在尸山血海之中。 夜幕似绒，星芒闪耀。映真七窍出血，双目圆睁，正对天空一轮明月，圆而皎洁，美不胜收。 正应了那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纪阳今天要拍摄的是映真赶至禹王台，下马踩着尸首，走向萧凤起，却被对方一枪穿透胸膛，面部特写。 倒地远景。 以及萧凤起发现误杀映真，又赶回禹王台，耳边响着敌军逼近的隆隆铁蹄声，仍毫无惧色，一具具翻找映真的尸首，并将其找到带走的一幕。 顾景年的导戏风格跟刘宝树完全不同，让灯光道具布好景，群演就位，也不给纪阳和者欢讲戏，坐下来就让他们演演看，具体怎么个动作眼神，一字不提。 纪阳不觉头大。他抬眼求助者欢，对方微微一笑，俯首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别担心，我带着你。有我的幻境，你只需当做了场梦。” 禹王台本是场夜戏，但素叶夜晚的温度都在零下，即便一两个演员能抗住冻，机器和群众演员还不干呢，所以只选择白天拍摄夜景，后期再制作。 这场戏启用了不少群演，加之拍摄地就是市里的一景点。不少市民和游客发现坐在导演位置上的是影帝顾景年，各种围观。 没看到影帝演戏多少有些遗憾，但围观群众很快发现了一身戎装的两个主演大有看头，骑在马上的那位没有戴头盔，黑发披散，浑身鲜血，动作凶悍利落，面容冷峻美丽，惊为天人甚至叫人不敢长久地盯着看；对面牵马的那人头盔铠甲穿戴严实，身材却不逊于马上的男人，摘下头盔看剧本时便露出俊朗帅气的脸庞，笑起来温柔阳光。 “顾景年在那儿,老公快拍几张，哎——你拍的谁啊——” “这是拍什么戏的啊？那两个演员谁啊？” “听说拍的是凤隐将军，我去，想不到真能找到演凤隐的男人。我得拍下来发朋友圈。” “看剧本的那个人好像是纪阳啊，我以前班上有个女生特迷他，最近两年过气了。” “啧，长这么帅还过气。那些当红的得多好看。” …… 可怜的刘宝树保密拍摄这么久，虽然公布了演员，却对定妆照以及剧情等秘而不宣，尤其是者欢，他是准备当做秘密武器最后才公布的，如今他才离开半天，他的大杀器就被围观群众各种手机相机偷拍。 不过还有更让人头疼的，等他回来看到顾景年导的这几场戏，总觉不对劲儿。 顾景年的影帝称谓决不是别人恭维的，他出道至今大小电影节影帝奖捧到手软，并且是国内第一位斩获AC电影最佳男主大奖级别的演员。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甚至可以说他导出来的场景画面无可挑剔，连纪阳那个半吊子也让他□□的不错，一向欠缺的内心表达也可圈可点。 可萧凤起似乎不太对，虽然一贯面瘫，可为什么要公主抱映真，还摸脸什么鬼？而且还是长镜头，疯了吗？EXM，萧凤起的战神人设崩了？ 他哀叫着去找顾景年，谁知对方点开平板上的微博热搜，几张高糊剧透图片，其中便有萧凤起抱着映真尸首的画面。 “虽然，你心中的萧凤起很炫酷，但显然这样更受大众关注。我是投资方，你懂的。” 无数“战场和美男好配啊。妈妈，我要嫁给两个男人，你怕了吗？”“凤隐是世上最美的男人，却遇到了世上最帅的尸体！”“者欢是最配纪阳的男人。”“要看，要看，要看，我要去看！”“凤隐将军什么时候上映啊，等不及啦！”“放开纪阳，拒绝狗粮！”……的类似留言。充斥在微博评论区。 “我不懂。”刘宝树死鸭子嘴硬。然而出了倪裳裳的意外，他只能安慰自己，能拍出来就不错了，凡事不能百分百如人意。卖腐而已，总比卖肉强，总比卖身赔投资商们的钱强。 第79章 第七十二章 两个人的星空 在IP剧盛行的今天，凤隐将军剑走偏锋，走的十年前的圈里流行的戏说剧型。市场宣传计划与ENNI的传媒部合作，因资金未到位，所以迟迟未着手，如今因倪裳裳摔伤事件和片场路人高糊却惊艳的剧透照两次空降热搜，市场反响热烈，ENNI传媒不再犹豫，提前介入，不想错失分这块大饼的机会。 官方微博趁热度推出各大主演高清定妆照，此后关于该剧热搜话题不断。顾景年、倪裳裳等大牌云集给新人做配；男主者欢高清美图甫一露面，即收获大批颜粉；而者欢和纪阳相爱相杀感觉的剧透照更是吸腐女CP粉无数，等到两人定妆照相继官宣后，各种手绘同人周边已经抢先电影出来。当然一些来自对手捏造的□□诸如新人者欢黑道背景、疑似整容，偶像派纪阳挤掉实力派谭天成为重要男配，倪裳裳退出《凤隐将军》等真真假假不时冒出来膈应人。 一时刘宝树即感欣喜又感压力，所幸接下来的大部分戏都将至Z省H市棚内拍摄，清场和防剧透工作会轻松一些。 “OK！辛苦了。”副导演拍拍手让大伙收工。在素叶的最后一场戏顺利过掉，明天全组就要马不蹄停赶到Y市乘飞机离开。 看到者欢仍背对人群站在茫茫荒原中，似乎没有出戏，眼镜刚想过去，被纪阳拉住。 者欢身上有负场，他很少这样情绪外化。纪阳小跑过去，确定并不是身体又坏了漏出来的，“你怎么了？” 者欢侧过脸看着他，有那么一秒的怔仲，恍惚过后伸手揽过他的肩，换上平常口气：“戏拍完了？走吧。” 纪阳蹙起浓眉，不太满意对方的敷衍。者欢的情绪化让他有些不安。 “谢谢阳阳，麻烦放开你的好基友。Forces主编要跟他做个视频通话，我们现在就得赶回酒店开会。”眼镜一脸嘚瑟，者欢这张脸果然就是最好的招牌，不用他出去低三下四拉资源，时尚主编自动找上门。 纪阳白他一眼，反手搂住者欢的腰：“谁也别想分开我们，我也要旁听。” 猝不及防被塞了一嘴狗粮，所有人都一副没眼看的表情。 刘宝树捅捅顾景年：“你看看，为了电影热度，生生祸害了两个年轻人。他们俩明显就感情不一般。” 顾景年表示不背这个锅，“那场戏他们自己发挥演的。怎么就祸害呢？” ——————————————（我是不能说的秘密）———————————————— 素叶冬季的夜晚，寒穹低垂，星河明灭。 纪阳和者欢并排坐在酒店顶楼的护栏上看星星。 “你的识海里分明有整个宇宙，却陪我看这些渺小而遥远的星。”纪阳的视线从闪烁的夜幕移到对方精致的侧脸。 者欢强到可怕，从最初的惶恐防备，猜忌疏远到现在奋不顾身的亲密，纪阳承认是在自甘堕落。即使抓不住对方的心，也贪恋一时的美好；即使是虚幻，或有所图谋，也沦陷在片刻的温存。 “同你一起，才会觉得有趣。”者欢抬起头，清透细碎的光芒不时从他眼底划过。 纪阳笑起来，甜言蜜语最是动人，何况是喜欢的人说出来的。莫名想起戏里的两人，“要是映真不作死，你说萧凤起是不是也会一直容忍他在身边？” “没有映真。”者欢握起纪阳的手，十指纠缠。正场徐徐流淌进对方的身体。 “你今天为什么在片场发呆，心情不好？” 他答非所问，反而提到纪阳最在意的，“在此处修成九尾，再回去九原，天道便再也不能伤你。如果你重启了时空，不仅还会待在这个地方，更会因此失去九尾的力量。你还执意如此吗？” 纪阳知道重启时空需要付出代价，“果然，不能贪心啊。”九原，回不去了。 他抬起两人交握的双手，其上正负场相互流转。“同你一起，哪里都无所谓。” 者欢眉眼弯弯，“别学我说话，我会忍不住吻你。其实鸟也比女人好不到哪儿去，粗暴聒噪还掉毛。” “那就忍着。”纪阳佯装生气。 不过身为公众人物，CP只是娱乐，两个男人若是现实真在一起只会是丑闻罢了。者欢不在乎，纪阳更要谨言慎行，杨念之前的反应已经算是给他敲了警钟。 只是看了一会儿星星，两人便各自回房。 电梯门一开，遇到顾景年，对方的目光在两人之间稍作停留，颇有些意味深长。 “年轻人感情真好啊！”顾景年感叹道，“不过，明天我要和你家者欢一起去B市，不要吃醋。” 眼镜给者欢请了两天假，他们要回B市拍Forces杂志封面做专访，当然也算是对电影提前宣传，为争取到更多的投资，剧组乐见其成。 而顾景年却是临时改变行程，纪阳见他生出一股强烈的正场波动，猜对方心情极好，“顾老师，去B市有什么好事？” “眼力劲不错，”他指指纪阳，“回头请帖发过来，你们就知道了。” 顾景年这是在故意卖关子，纪阳原以为像对方这种影帝级别的要有点什么事儿应该藏不住，所以等上了飞机，闲着无聊时才跟冯婷打听这件事。 “请帖？他要结婚了？”果然不能问冯婷这种大嗓门，不顾场合在飞机上就嚷嚷开了。 正在补觉的刘宝树不满地瞪过来，冯婷赶紧捂着嘴巴，点头哈腰摆手道歉。既然她也不清楚，纪阳就懒得跟她废话了，闭目养神。说来顾景年除了绯闻对象，至今未婚，性向成谜。之前因为对方在剧组对他挺照顾的，东尼还特地提醒，要保持适当距离，现在他的事业正处于上升期最好少一些不良绯闻。 与此同时，刚刚抵达B市机场的者欢遭遇大批粉丝“欢蜜”围追堵截。为给者欢造势，眼镜预先买粉丝策划了此次接机，只是没想到现场声势远超预计。而者欢只需墨镜帽子口罩全副武装，保持面无表情，走出范儿即可。 同一航班的顾景年走的VIP通道，他这次行程本就低调，甚至特地关照媒体。但亲见者欢引起的骚乱，助理还是忍不住酸上一句：“这些小孩什么作品都没有，就炒高人气，太浮躁了。” “这个圈子已经是资本的天下，而非作品。”顾景年想了下吩咐助理，“查一下千风工作室背后的投资人。” 助理反应过来，千风就是者欢签的经济公司。看来这个完全没有作品且完全不会做人的新人，倒是出乎意料很得圈里人的青睐。 几小时后。无菌手术室里，顾景年从产妇肚子里抱出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孩子。仔细端详婴儿那的尚不分明的五官，沾满污物的身体，他升起种奇妙的感觉。 “为他人做嫁衣这种事，有傅君持一个就足够了。是不是，乖儿子？”顾景年伸出手指戳了戳婴儿柔嫩的脸颊。 人若是有所爱，必将有所图。 作者有话要说： 人心叵测，影帝要黑化了。 第80章 第七十三章 满月宴 很快整个《凤隐将军》剧组都收到了顾景年孩子满月宴的请帖。提到孩子妈，顾景年大方承认，他是坚定的不婚主义者，小孩是代孕出来的。 纪阳奇怪为什么这么劲爆的消息媒体一点风声都没有走漏，眼镜笑他白待了这么多年娱乐圈。这个圈子向来是想让大众知道的，他们才会知道，而不想让人知道的，多大事都不会有人知道。 满月宴恰逢传统佳节，虽然当晚并不允许媒体报道，但前来赴宴的一众嘉宾仍盛装以待堪比红毯秀，足以见得顾景年在圈内的地位。 跟唐生互相恭维寒暄时，顾景年用 “不过是娱乐圈的自娱自乐”来自谦。唐生心下了然，对方这是在试探和拉拢自己。虽然傅君持的遗嘱还未公开，但现下顾景年拥有的最后代签权已然凌驾傅氏一众优秀的管理者之上。眼看傅君持病入膏肓，不久于人世，对方终于暴露野心了？可惜傅氏并不是他的囊中之物。别说还有纪阳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继承人，就算没有纪阳，傅氏也注定不会是属于某一个人的。 唐生的目光落到对这一切任毫不知情的纪阳身上，这年轻人的确有红的资本，只是缺少作品和契机。但可能他等不到那一天，就要放弃眼前这些，面对难以置信的巨大财富，背负更为艰巨的重担。 许是他盯着纪阳发呆太久，给对方察觉到。正与邻座交谈的纪阳朝他这边望过来，邻座男人则徐徐抬眼给他一记警告的眼神，饶是在傅君持身上也未曾见过如此强大的气场。 他眼神狼狈地躲闪了一下，复又向纪阳端起酒杯，佯装打招呼。对方忙不迭地举起酒杯，遥遥回敬。 幸好此时有人过来找他攀谈，才算挽回颜面。心不在焉的唐生此时完全不敢相信，刚才那个眼神犀利的男人就是最近热炒的凤隐将军扮演者，一个毫无背景毫无资历的新人？ 放下酒杯，纪阳有点不确定地问者欢：“唐先生刚才是在主动跟我打招呼吗？” “一介凡人，难道还要你主动跟他打招呼？”者欢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注意力被微博私信提醒带过去。他现在除了要跟纪阳的黑子对战，撕逼对象里还多了一种毒唯粉，尤其是自称“欢蜜”的毒唯粉。也不知道是不是眼镜给的钱太多，今天遇到这个毒唯敬业得要命，甚至他提出拿钱让她闭嘴时，对方竟然说真爱无价，休想用几个臭钱打发她。 又得拿本子记下来，得空去抽了对方的负场。 此时一个下巴留着撮胡子的年轻男人，带着惊艳的目光掠过两人，坐到东尼的位置上跟纪阳寒暄起来。 “你好，又见面了，气质比从前更好呢!”男人一副熟稔的口吻，偏偏纪阳不记得在哪儿见过他。 对于纪阳的健忘，对方却似乎早有所料，拿出两张名片递给纪阳和者欢。 “《主流》杂志主编？”这下纪阳确定自己是不认识对方的。 小胡子男人神秘一笑，带点亲密的意味准备揭晓答案。却不料者欢一伸手揽住纪阳的肩，轻声耳语。 他一脸如同被打翻调色盘的表情，等对面两人说完。 “哦，原来是你。”纪阳恍然大悟指着他，“就是你当初拍了我在书店的照片放到论坛上的？” “呃，你竟然知道？”小胡子男人吃惊地看向者欢，他确定没见过对方，况且当年他不过是个穷学生，即使知道是他拍的，这些年过去模样气质都变了不少，竟也能被认出来？ 事实就是，别看者欢目中无人，但凡跟纪阳有关，他一点都不会放过。 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的东尼正看到阿唯离开的身影，“《主流》的主编VIVI？” “嗯，他想邀我跟者欢拍一套写真，凤隐将军上映前总归有这方面的宣传需要吧？” “这用不着你操心，我会跟传媒部联系商讨的。虽然《主流》杂志的确够分量，但是这个阿唯，你还是少接触。他是圈里出了名的基佬。”东尼一脸鄙视。 “基佬”两个字让纪阳觉得有些刺耳，但现实的确如此。即便是在思想开放的娱乐圈里也有不少反同恐同者。 “还有，颜总，”东尼将矛头指向安静坐在桌子另一边充当灯泡的眼镜，“你跟纪阳私下关系好，我是不会干涉的。但是我希望贵公司炒作卖腐也得有个度，既然纪阳是你们朋友，如果他原有粉丝因此而流失的话，也不是大家想看到的。” 东尼咄咄逼人，却都是为纪阳好。眼镜在圈内资历不深，况且者欢捆绑纪阳炒作，也有他的授意，只好哈哈笑着表示“绝无坑纪阳的意思，以后一定注意。”如此这般敷衍过去。一时，众人心里俱有些不痛快，席上冷清。 正遇上顾景年过来敬酒，他是何等人精，一看便知定是因为其他公司艺人拉着自家艺人炒作，东尼不满，趁几人在场把话都挑明说了。这种场合本不应该提这些扫兴之事，作为主家，顾景年的身份亦无需理会这几个小辈，但他却是大度贴心，反而特地拿出前辈的姿态说了几句为几人圆场劝和。 等他走了，纪阳忍不住跟者欢低声赞叹：“顾景年真当得上君子之风，凡人中的一股清流。” “是吗？”者欢放下手机，仔细打量了下顾景年，认真说道，“这人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好。” 纪阳疑惑：“难道你看不出他满身正场？” “所以，他才是影帝啊。” 绝佳的演技，是融入生活，塑造一个连自己都相信的自己。 东尼见纪阳三句话不到又跟者欢头碰头，态度亲密，旁若无人，恨铁不成钢。只好以介绍他认识制片人导演的工作名义，强分开这俩连体婴。 等纪阳敬完一圈酒回来，果不其然，者欢不在位置上，估计是被人骚扰得受不了跑了。他的经纪人眼镜正在角落里跟一个美女聊得火热，问了也是白问。纪阳有点无聊，又不想对着东尼，借口上洗手间独自到酒店小花园里透气。 B市的冬夜比素叶好不到哪儿去，想必除了他和者欢这样的非人类，这时候少有人愿意出来透这口大寒气。 后花园小门那儿两个保安正围着一人，推推搡搡。纪阳本以为是抓住一小报记者在教训，却耳尖的听到那人说：“我是在这儿等人，不进去。你们凭什么赶我？” 声音耳熟，他好奇地朝看过去，发现是宋波。 作者有话要说： 要是有什么觉得不明白的，希望能留言哈。 娱乐圈是个人际圈，作为小说缩减很多人啦。 若喜欢看人少的，欢迎期待下一卷，云季阳的农夫生活，村子小，日子简单，种种田，做做饭，带带孩子。 第81章 第七十四章 兄弟有难 眼看宋波就要被保安当成不上道的小报记者，给动粗扔外面，纪阳紧走几步上前拦下他们，称其是自己的狂热粉丝，交由他来解决就好。 不明白纪阳为什么这么做。宋波只好裹紧脖子上的围巾，跟着对方走到酒店后厨附近，处在温暖的环境却依然不敢松懈。 “宋医生？我没认错人吧？”纪阳双手插兜，转身看着浑身紧绷的宋波。 “想不到只见过一次，纪先生就记住我了。” 纪阳摇摇头，“不只一次。” 闻言，宋波努力控制住紧张的情绪，见不远处有服务生走动，才略微壮起胆问：“你，你都知道？你想干什么？” “知道什么？”纪阳话里带些明知故的意味，他摊开手，正场随之进入宋波的身体，“我并无恶意。只是上次在大学门口也看到你追着顾景年，这次又奋不顾身的。需要我帮忙吗？” 宋波犹豫了一下，摇摇头：“算了，他有意躲我。刚才我的确是想偷溜进来的。” 纪阳蹙眉：“他欠你钱？” 宋波本不想多说，但是奇怪只是跟纪阳待了一会儿，便有种强烈倾诉的欲望，是因为独自为这件事没头苍蝇一样忙太久，太心累吗？ “我在找我弟弟。顾景年跟他一直有联系，除了问他，我没办法——”宋波很快醒悟，身为心理医生的自己竟然在不算舒适的环境里向一个身份不明的对象和盘托出心底最无助的事情，比被催眠还可怕。 更可怕的是，纪阳竟然知道自己要找的人。 “你弟弟叫宋冰,对吗” 宋波劝自己别大惊小怪，对方不是简单的异能者，要动他这种普通人动动小手指就行，既然愿意好好说话，那必是有所图。 果然，纪阳完全不拐弯抹角：“我见过他，你们长得很像。我告诉你宋冰在哪儿，你能否告诉我一件事。” 他想知道宋波有没有见过纪杨的魂魄。 一想到东尼女友死后对曾经的爱人恨到明知徒劳无用也要杀死对方的举动，纪阳就特别害怕从宋波口中听到“纪杨恨不得你去死”这样的话。 谁让他去死都可以，但如果是纪杨，他恐怕会失掉坚持现在所做的一切的勇气，会丢下一切不管不顾地跑掉。 他没办法接受善良开朗的少年因为自己而变得恶毒怨愤。 者欢在酒店小花园找到纪阳时，他正坐在窗台上晃着长腿，仰头对着黑漆漆的夜空，一脸高兴藏都藏不住。 “他说，感觉我不是坏人。”纪阳嘴角挂着傻笑，自从纪杨出事以来，压在他内心的负罪感似乎因为这样一句迟来的转达而消融。 宋波说纪杨跟别的鬼魂不同，平和而清醒，找到他的目的是希望能见见取代自己的那个人，好好谈谈。 “我要去虚无境。” “好啊。”对纪阳，者欢从来都是有求必应，“不过不是现在。” “虚无境的入口一直在变，它移动的速度比光还快。每次只会停留在某个时间和空间一会儿。不然在你拥有能量唤醒我的时候，就可以去找回你的尾巴了。” “那要多久？” 者欢抬头看了下天，他就是见不得纪阳为了其他人如此上心。 “862天后，入口会回到深蓝星。” 纪阳耷拉下脑袋，“这么久。” 者欢抬手揉揉他的发顶：“久吗？你的尾巴还差几条？” 说起来，者欢这家伙什么作品都没有，连脾气都差到生人勿近，却只要有曝光便能吸引来超多正场。现在，纪阳多少有点能感同身受当年洛洛、天翊那群人对自己平白无故的嫉妒了。 嘿嘿一笑，纪阳腆着脸：“靠你啦，我粉丝都爬墙爬得差不多了。” 这话说得太不实在，倒像是恋人间的撒娇。 事实上，自王大林说纪阳有大红大紫的运道后，东尼就特地做过他的粉丝分析，自称“阳光”的粉丝正在从单一的选秀歌手粉变得更加多元化复杂化，因为《篮球新人王》中的亦翔而惊鸿一瞥的颜粉以及随着《凤隐将军》的宣传而越来越多的“纪者”CP粉。虽然纪阳签约ENNI前后的几个绯闻不利于他的路人观感，但粉丝忠诚度却还是值得肯定的，保持曝光量、话题性，他的吸粉潜力可观，至于作品方面，却更是不用愁了。 音乐专辑的制作已经完成，等《凤隐将军》里的戏份杀青，纪阳便要开始密集的宣传。新专辑上架期差不多赶上《千金哑女》的电视台排期。目前这部剧已经送审，不少业内人士看过成片，都比较看好《千金哑女》中纪阳饰演的男二向浩轩这一角色的人设。即使这部戏不会爆，但纪阳饰演的男二肯定能引起话题。如此东尼手上已经接到好几个剧本，他选来选去，定下ENNI的古装女群戏《十二风月》的男主——为生计，给青楼姑娘教书习字的落魄书生。 这部电视剧制片仍由《千金》的张磊张总出任，主要是为ENNI的几个小花旦和新晋女演员提升国民知名度，还未开拍就已经内定卖给龙头老大电视台。这一选择对于处于上升期的纪阳来说稳扎稳打，不会出纰漏。 边拍戏边忙着各种宣传，纪阳年后的工作排得满满的。他暗搓搓想着虽然不能一直接同一部戏，但要能跟者欢在同一个城市拍戏也行，谁知者欢拍完《凤隐将军》并没有着急接戏，因为只看脸的时尚圈顶级设计师们盯上他了。那些大师毫不吝啬地溢美之词，夸赞他是“上帝高定”，各种时装周、时尚杂志、奢品代言邀约纷至沓来。 相比还在《十二风月》为ENNI一众小花旦搭戏的纪阳，明明处女作《凤隐将军》还没有上映，男主者欢已经以势不可挡的姿态，从籍籍无名成为高起点，高逼格，高收入的圈内红人。 两人都忙得飞起，见面机会少的可怜，者欢又不屑电话视频谈情说爱，一时纪阳如被猫爪抓心，一有空就研究两人排期，指望见缝插针见个面。不过让纪阳糟心的是拍摄《十二风月》期间，又被捆绑李敏儿和宁西元的恋情炒作，狗仔成天盯着他不放，跟助理去吃个大排档，都要被写进小报，简直日了狗了！ 李敏儿和宁西元私下给他道歉加秀恩爱，他只好大度说“没关系，黑红也是红”，默默承受来自网友键盘侠的负场能量，尤其是识破自己“狐狸精”身份的正义“西敏”CP粉们，追着骂的执着劲儿就好似是破坏了他们爹妈的感情小三。 纪阳唯有盼着《凤隐将军》上映前的宣传期赶紧到来，这样他就能跟者欢正大光明地站在一起工作。同为“CP”粉，他的“纪者”CP粉聪明、有才、活泼、可爱，而且是真正的火眼金睛，连他是攻都看出来啦~ 还是看到“欢蜜”私生粉蹲点发的微博，纪阳才知道者欢来了B市，不顾冯婷阻拦，想着反正官宣在即，管那些狗仔说什么。 前台说者欢出去了，扑了个空纪阳不甘心地去找眼镜：“者欢呢？” 眼镜躲在自己房间里喝得烂醉如泥，“有人挖墙脚，我让他去看看——良禽择木而栖，栖——我的工作室可能要关门了。” “怎么回事？” 冯婷捅捅意识不清的眼镜，终于忍不住都说出来了：“你这阵子忙，这事眼镜一直叮嘱我别给你知道，他那个养父被抓进去了，据说是涉嫌洗钱。” “那者欢去跟人家谈跳槽了？”纪阳心想难怪眼镜借酒消愁，者欢那家伙——再不济也是眼镜费劲巴拉带他进这个圈子的，现在这样不是给人雪上加霜？ 第82章 第七十五章 对台词 无奈，纪阳和冯婷把眼镜收拾妥当，发了条信息给者欢，让他谈完事赶紧回酒店。 坐沙发上还没翻完眼镜继父的那点新闻，者欢如同被召唤一样风风火火地出现在纪阳跟前。 “这么快你不会又得罪哪个大老板了吧。”对方耍大牌不是一日两日，搞得媒体习以为常都懒得报道了。纪阳真同情他的助理和眼镜，到底都是用了什么手段来给这家伙收拾残局的。 者欢摘了帽子和口罩扔到桌上：“管他呢。”又转头看了眼房间里一杵着一躺着的灯泡，拉住纪阳的手，“去我房间。” 冯婷走窗户边拉上窗帘：“小心，狗仔都跟到对面楼上了。” 趁她转身的间隙，纪阳反手握住者欢的手，凑到眼前，发现对方浅色衬衫袖口上有一抹鲜红。 抬头无声问道，“这是什么？” 者欢的大拇指轻轻摩挲着纪阳的手背，耀眼的正场刺得他睁不开眼，识海中狐狸的七尾每一条都清晰可见，完整无暇。 “刚让人收拾了一顿。” 听到者欢无所谓到像在说他刚收拾了别人一顿，纪阳很不是滋味，他松开两人拉着的手，起身往门口走去。“算了。我得走了，等会还有个电台节目。” “节目是晚上8点，不用梳化，还来得及。”冯婷莫名其妙，但还是赶紧追上去，不忘同者欢狗腿地解释：“听说你们到了B市，纪阳晚饭都没吃，就着急过来看看你们，不过现在眼镜醉成这样，下次约哈。” 手握在门把手上，纪阳瞪了冯婷一眼，脸都不回地对者欢说道：“眼镜的工作室既然都这样了，我看你还是别干了。好好保重身体。” 上了保姆车，冯婷开启老妈子模式，“你干嘛对者欢说那些话！他跟眼镜不一样，现在到哪儿都是抢手货。即使你们关系不错，可毕竟存在竞争，他要是多想了，你还要不要这个的朋友了？” 纪阳戴上墨镜，放倒座椅，表示“我要一个人静静”。 想到者欢被混混流氓围殴，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用各种负面的自虐的方式修补身体，就恨不得将那些伤害他的低贱生物剁成渣。 这可是骄傲矜贵的神君，他吻一下都要小心翼翼唯恐弄坏的者欢。 要是哪天者欢的身体破成碎片，补不了怎么办？ 不能喜欢他，不能让那么多人喜欢他。 纪阳拿起手机，给对方发了条微信。 “我不想失去你。别为我拼命，离我远远地就好。” 消息发出去，他又觉得简直是渣男的台词，于是赶紧撤回。做完又担心者欢已经看到了那句话，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一时整个人盯着手机纠结。 冯婷说了半天，见纪阳一点没听进去的样子，只得作罢。 “算了，你不爱听我不说了，晚上和主持人网友互动的问题发过来了，先简单过一遍。” 等下他们要做的是电台晚间音乐节目，给纪阳的新专辑打榜宣传。 其中有个问题是“接下来工作重心唱歌还是演戏？” 纪阳反问冯婷：“东尼是不是最近又给我接了个什么戏？” “大概吧，反正他也不提前知会我。”冯婷一向跟他不对付，“不过我觉得他给你选戏有问题，你现在粉丝基数很大，为什么不接一部真正意义的男主片。” 这话倒提醒了纪阳，他悄声对冯婷吩咐道：“回去帮我把和ENNI的签的合同找出来，我要研究下。” 既然他让者欢别干了，那么眼镜的工作室总得有个人撑下来，这时候即便违约也必须去做。 ——————————————（我是一言不合就出现的分割线）——————————— 熬了一夜，咨询了几个律师，纪阳总算从当初签约合同里找出了些能转换的条款。翌日，他本想找东尼谈谈合同里有部分没标明确的条款，结果刚到公司就被他带到一国内重量级的访谈节目录制现场。 ENNI传媒的宣传风格一向是雷厉风行，财大气粗。《凤隐将军》定档在院线黄金周，从开拍到放映前一个月，线上线下营销计划全面铺开。 今天这场访谈原定是顾景年的影人专访，凭着与其颇为亲近的关系，采访脚本中亦加入《凤隐将军》影片的宣传。顾景年心血来潮干脆跟节目组商量一拖二，硬是把《凤隐将军》里另外两个主要新人者欢和纪阳带上，从整个访谈辟出三分之一的时段用来宣传影片。 边梳化边看访谈提纲，因为是临时加塞的通告，节目组又安排他唱一首顾景年获奖影片的经典插曲。化妆室里纪阳只得临时抱佛脚专心练歌，无暇同随后赶过来的者欢解释昨天的事。 按照台本，纪阳唱完之后需要表情激动地拥抱顾景年。东尼要求纪阳在整个影片宣传期都要表现出对顾景年从小就异常崇拜的狂热追星人设，还给他捏造了几个诸如“上初中时为追顾景年爬墙到别人家的晚宴要签名”，“为了顾景年所以才想要成为明星进入娱乐圈”等等段子。 相比纪阳狂热追星的人设，也许是为了呼应《凤隐将军》中萧凤起冷酷神秘的设定，者欢在顾景年盛赞“后辈演员中唯有他敢跟我飚戏，毫不怯场，演活了萧凤起”中，最后出场。 三人站到一处，或成熟儒雅，或帅气暖萌，或俊美清贵，连主持人都看呆了，回过神夸道：“《凤隐将军》不看剧情，光看你们仨的脸就值回票价了。” 做完访谈，主持人拉着纪阳要签名，原来她女儿是个狂热的阳光。等签完名，他见顾景年和者欢边走边聊，表情严肃，不好意思追上去打扰，只得先回到化妆室收拾东西，让冯婷去联系司机准备回ENNI找东尼继续谈合约的事。 门开了，者欢走进来。 纪阳眼中一亮：“我以为你走了。” “你不是要我离得远远的吗？”者欢弯下腰，手撑住化妆台，将纪阳困在椅子里。 对方满眼不悦，不自觉释放出威压。 他还是看到了那条微信。纪阳舔舔唇，急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不待纪阳说完，者欢捏住他的下巴，亲上去。 这个吻短暂而坚定，在纪阳煞风景之前，他收回手，打断对方，“不必说了。我听你的。” “这是没办法的办法，咱们都是高级生物，得克制。”纪阳扯住他的衣袖，一脸讨好加卖萌：“不许生我的气，更不许不喜欢我。” 门未关拢，正准备问纪阳收拾好没的冯婷，从门缝里看到两人拉拉扯扯。她吃惊地捂住嘴。 回过神，冯婷干咳两下，推开门，指指纪阳，再指指者欢，“你们——在干什么？” “呃，对台词。”明知者欢是故意让人听到让人看到，纪阳却生气不起来，跟着自己这种矬人，真是委屈他了。不过可不能让大嘴的冯婷知道两人的关系，她一知道全世界都知道。 “是吗？”冯婷狐疑地看两人暧昧的姿势，“我怎么不知道你们俩要拍戏？” “我在找纪阳试戏。”者欢的大腿被纪阳掐得都快青了，才懒懒地回了一句，给他遮掩。 “千风工作室刚刚买下了《少年游》的影视版权，想请纪阳做男一号。”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借了最近的段子。 我们只是在对台词。 第83章 第七十六章 变更合同 “《少年游》？那个据说作者特别龟毛，一定要自己选男主角的少年游？眼镜他买下来的？”冯婷不知道眼镜这么有个人魅力，最重要的是那个传说中龟毛挑剔的作者看上她们家纪阳啦，她兴奋得恨不得马上爬进粉丝群分享这个好消息。 “千风怎么会有这个实力？”纪阳也好奇，要是千风真买下《少年游》眼镜不至于颓废到买醉。 千风是眼镜的工作室，虽然他继父进去了，但工作室与原先公司相对独立，只要没抖出这层关系，继续运营下去是没问题的。 不过缺了雄厚的资金投入，作为一个圈内毫无背景和人脉的小公司，千风已经举步维艰，行将倒闭。如今者欢是工作室唯一的王牌，亦有不少公司知道内情，正在想尽方法挖角。 其实《少年游》的影视版权是者欢一时兴起买下的，连眼镜都不知道。只因为有阳光发了一条纪阳特别适合《少年游》的男主钟离无咎的微博，然后纪阳在下面点赞了。者欢去看了原著，发现这是部经典仙侠作品，想到纪阳最近对自己很冷淡，于是决定买下小说影视版权，博他开心。 作为仙侠类小说的扛鼎之作，《少年游》不愁卖，可惜作者对饰演男主的演员有要求，所以至今未跟哪家公司谈拢。 直到最近红得发紫的者欢出现在他面前，开门见山：“我要买《少年游》的影视版权。” “可，可是——“作者猜他大概是想要做主角的，只是他心目中的男主是一个喜怒不易形于色但心地善良温和且充满少年气的形象，者欢的确够面冷够英俊，却没有少年感和亲和度，锋芒锐利。 凡人想跟者欢谈条件，还差了几万光年的道行。直到合同签完，银行账户多出一大笔版权费，《少年游》的作者才想起把之前的话说完整了。 “可是你不适合演钟离无咎啊。” “不用担心，我是买来送给爱人演的。”者欢恨不得在全世界面前秀恩爱。 直男作者表示更不要啊！我心爱的钟离无咎才不是娘娘腔啊！可是他到底为什么就鬼迷心窍签了合同？一百万也不是很多。 不管作者如何纠结，花了全部身家拿到《少年游》版权的者欢本想找个厉害点的影视公司制作，正好遇到顾景年，便多聊了几句。 谁知对方也是贪心，既要挖角又要小说，者欢想到如果自己跳槽了，作为眼镜好兄弟的纪阳必定又要愁来愁去，觉得对不起这个那个的，为免他伤神还是作罢。 听者欢大概一说，纪阳便知道这家伙是半买半抢了这本大热IP的版权，不知道人家回过味来会不会反悔。 再说，“《少年游》小说是挺经典，可我没看过，你说的点赞应该只是一时手滑。我演技就这样，会不会把人家的大作给糟蹋了” “那是他的荣幸。”者欢揉揉纪阳的发顶，瞟了眼在旁边傻看的冯婷，后者立马垂下脑袋，在心里嘀咕，说你们没什么我都不信。 “那个——纪阳，你不是还要找东尼有事的吗？” “哦，对。我得赶紧走了。”纪阳拿起外套，跟者欢匆匆说道,“让眼镜别愁，有咱们两个超级巨星帮他，他的皮包公司倒不了。” “嗯？” “千风不是要请我做男一号吗？我准备把影视约拿出来，签千风。” 者欢看纪阳离去的背影，低头笑起来，说要离得远远的，行动却相反。当然，他才不承认是沾了倒霉鬼眼镜的光。 “ENNI的合约主要是唱片约，重点涉及的是音乐相关，至于演戏这块都囊括在最后的兜底条款里。现在除了做音乐，接剧演戏这块的事情也多起来，我想将这一块的相关权利重新约定，变更一下合同。” 纪阳没提要跳槽，但话说到这份上，东尼自然明白，依照对方现在的势头，他只会越来越红，这个时候走人，搁谁也受不了。但纪阳要动的是影视这一块，当初签的合同中有明确规定的都是音乐方面，与影视相关的事务之前一直按照ENNI其他普通演员合约款走的，在这方面他这个经纪人要是摊开来看并没多少话语权，抽成也很少。不想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东尼还是决定得罪人的事留给上头，于是把决定权推给了唐生。起码现在纪阳的歌手约商业代言约还在自己名下，一旦拍戏大红大紫，到时候商业代言和演唱会才是进账大头。 事情又被推到唐生那里，纪阳有些头疼，之前已经有过一次碰钉子的经历了。不过这次唐生态度显然不同，知道这事后，第一时间邀请纪阳共进晚餐详谈合约的事情。 为留人，唐生开出的条件非常优渥，但抵不住纪阳目的不在此，只能作罢。 ENNI集团下面有众多挂靠的艺人工作室，艺人签了ENNI还签别家工作室的例子不在少数，唐生同意了便可以按照流程走，收取一定抽成，将影视约还给纪阳自主决定。 虽然合约没能签下来，唐生倒是一反说半句话都没空的姿态，甚至兴起闲情过问他最近的工作和感情状况。ENNI旗下天王天后众多，对方应该还不至于因为他最近有点人气就献殷勤，这倒让纪阳有点不自在，既然目的达到，他客套几句便赶紧告辞。 下楼时不小心撞到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应该是那女子主动撞上来的，纪阳赶紧拉住对方，免得人摔下去。道歉之后，女子倒也大度没做纠缠。看对方着装不似酒店工作人员，她要去的整个二楼的包间只有唐生一桌客人，唐生还请了别人？ 纪阳放慢脚步，留意听两人的对话。女子直接推门进去，跟唐生道：“是不是GAY不确定，但绝对是不近女色的。” 唐生沉吟一声：“知道了。”转而问起另外一件事，“楚珏最近去傅君持那儿了吗？” “跑得勤快着呢。”女子话中略带讽刺，“可惜傅君持好像是真不行了……”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酒店门童帮纪阳打开门，再听下去恐被怀疑，他快步出门上车离开。 跟傅君持有关的事，他本能地觉得会惹出一堆麻烦，不想多管。 者欢拿着《少年游》版权，又嫌找合作对象太麻烦，直接拿给眼镜去折腾。 没钱没人的眼镜手上有了大热IP，加上者欢和纪阳两大王牌，总算有底气出去拉赞助谈合作，不过他毕竟初出茅庐，没了继父的引荐，一些大牌投资人见都见不到一面，即便是坐下来谈的，不少人还是瞧不上千风这个小工作室，一出口就是要买下版权甚至是挖角。这期间碰壁无数，他干脆将名下的车房都卖了，誓要把这部剧给拍出来，让瞧不上他的人看看。 第84章 第七十七章 秀恩爱 《凤隐将军》未播先热，入选F国电影节闭幕影片，不少圈内人更表示该片有望冲击年底的国际电影大奖。业内被称为“拍戏聚宝盆”的刘宝树，首次跨界作品延续一贯风格，虽然受众有所不同，但其引起的商业价值不容小觑。这当中自然少不了ENNI传媒的推手，从开拍至今有关《凤隐将军》的营销宣传一波接一波。 尤其是将“纪者”CP作为新闻点，捆绑宣传两个新人演员。剑走偏锋，将稍不注意就要炒糊的“卖腐”点炒得恰到好处。加之不久前纪阳参演的《千金哑女》首播完结，向浩轩一角因软萌精致的外表、傲娇腹黑的性格和凄惨扑街的结局吸了不少大龄母爱粉和萝莉颜控粉、他的国民热度与者欢的时尚高度相辅相成，一时吸引腐女伪腐女无数。 上映日期临近，剧组主创分批跑全国各大院线路演。这种影院见面会一般时间都比较短，两人资历尚浅，有时候一场下来提问都集中导演和顾景年，倪裳裳这些老戏骨身上。然而他们俩光是往那儿一站就养眼无比，但凡两人同框似乎就会产生一种暧昧的化学效应，将身旁的众人隔离在外。连带着滤镜的唯粉都快要不能骗自己了，这两人关系实在好得过分，一个动作表情就知道对方要做什么，默契无比。 更甚是者欢，一反平日冷峻不可接近的阴郁美和访谈时装聋作哑反问打太极的高冷表现，化身温柔宠溺傻白甜，总是不自觉往纪阳身边凑，还爱和纪阳咬耳朵，遇上纪阳回答问题时，只要他说的就默默点头附和，有时两人站位会隔着几个人，他就含情脉脉远远看着对方把自己看成一幅JPG。 而之前在电视剧或MV里跟女演员各种不搭的纪阳，被网友嘲“荧幕单身狗”，明明很暖男却自带疏离气场，演谁都是我跟你不太熟。一遇到者欢，就从身高到颜值到气场，戏里戏外因为这两人一到公开场合，即便强制不许他们说话，却仍有眉目传情的嫌疑，为避免被打上“刻意卖腐”的招牌，后面几场宣传，强行拆开他们俩。有纪阳的追星人设，ENNI故意用一小撮水军站“景阳”CP，把这事的热度稍微降下去些，卖得一手好营销。 强行拆开两人这事惹得大批CP粉跟官博和唯粉一通混战，姑且不管粉丝之间的骂战如何摆证据抓蛛丝马迹，这两人秀恩爱秀得光明正大甜而不腻，往私下说是兄弟情深，开拍之前就是好友，往公事上也可以说是为了电影宣传，总之真真假假没有实锤，只供YY。 电影首日票房破亿，“萧凤起”成为热搜第一。《凤隐将军》相关话题在上映大半个月的时间里连续霸占热搜榜前十。 电影里的萧凤起从头到尾酷炫吊炸天，不管是面对高高在上的人君亦或是面对旌旗如虹的金戈铁马，从来都是眼中无波无澜，举手投足间只有毫不收敛的毁灭气息。唯有对上纪阳饰演的映真才会让人觉得他是个活着的人，导演通过映真展现萧凤起卸下盔甲朝服的日常，听映真讲市井段子，衣服破了扔给映真补，饿了直接端过映真的饭碗吃饭……应该说在映真羡慕萧凤起是个武学奇才战场英雄的时候，可能萧凤起也在羡慕映真普通人的心态和活法。 他亲手杀了映真后，影片中短短的平淡戛然而止，也可以说父亲萧澄的陷阱让他亲手扼杀成为一个普通人的想法。 当翻找到映真的尸首时，那双几乎让观众误以为是无机质的瞳孔才泄露出了一丝孤独。这个眼神在影片最后一幕也出现了，电影并没有采用历史传说里萧凤起被赐死的结局，而是回到最开头血洗宛陵的场景，用具有玄幻色彩的一幕结束了影片。萧凤起执刀欲弑父，刀上鲜血流到地上，与千万尸首的血汇聚熔合成一只巨大的凤凰。血色凤凰舒展身体包裹住萧凤起，人神合一，展翅长鸣冲天而去。 在刘宝树心目中，萧凤起是不死战神，被萧澄赐死简直是窝囊透了。结局应是神的回归而非死亡：体验凡尘种种，始终无法融入，放下所有，重归永恒无尽的孤独。 不少人三刷四刷影片，完完全全被萧凤起的倾城美貌和如风杀意所震撼到，可以说不管是影帝、影后还是偶像在这部影片里全部成了镶边，没有谁敌得过主角的强大气场。 实在要说，纪阳的粉丝阳光估计是最为有面子的，毕竟一直被嘲唱功演技不过尔尔的爱豆在这部片子里竟然没有完全被主角的风头盖过去。而蛮族公主对萧凤起的感情戏被剪得隐晦而短暂，左右不过是个作死的单恋。反而萧凤起和映真还能被CP粉扯出个双向暗恋呢。 纪阳和者欢的人气随着频繁的通告而高涨，数据均已远远超出纪阳当年最红时候的最高峰值，并随着观影场次的增多持续走高。 “戏里戏外的空气充满了恋爱的酸腐味道。”甚至媒体都直接这样形容调侃他们。 “《凤隐将军》首日破亿，刘宝树首次跨界再续他的拍片商业神话。” “影视新人者欢与影帝顾景年飙演技，自谦本色出演。” “偶像纪阳转作实力派，可圈可点。” …… 推了所有片约，待家里专心等《少年游》开拍的纪阳这回可是有心情八卦了，从众多新闻中找到一条夸自己的，捧着平板傻乐，乐完了问正在跟外景地负责人沟通经费问题的眼镜。 “眼镜，你是不是给咱们买通稿了？者欢就不提了，我这边刚跟ENNI解了影视约，他们不可能平白无故吹我演技啊？” “别谦虚，我全部身家都用来准备《少年游》了。没那个闲钱，回头这个剧的宣传还得你们帮忙，自力更生呢。” 眼镜说的是大实话，他现在卖车卖房也顶多只能把剧勉强拍出来，编剧导演摄影美工设计预计全部得找圈内新人合作。说是仙侠巨制，整个预算下来免不了只能用五毛特效的后期制作，这会儿心内凄凉却不敢给者欢和纪阳他们知道，只盼自己这个草台班子别坑了那两人。 纪阳知道眼镜愁钱的事，他嘴上不提，其实正准备从理财账户里拿个大头出来支持对方。 然而此时东尼给他带来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有小报记者找到公司说手上有纪阳猛料，这么做说白了是想谈价格，让他们买断。 而ENNI显然不会在这件事上为纪阳花钱。 第85章 第七十八章 推不掉的片约 “什么猛料？” 纪阳大概猜到是和者欢的事，他俩自恃异能在身，从来没把小狗仔放到眼里过，勾勾搭搭时被抓到把柄了？ 看视频里东尼脸色还行，所以应该不是太出格的猛料。 “照片我传你，你自己看吧。”东尼犹豫了一下又问，“你跟者欢不会是真的吧？” 点开几张图，全是昏暗的夜景，者欢朝他走过去，然后抱住他，还有他慌张推开对方的动作。画质还不错，虽然脸没拍全，但从身形能看出是他和者欢。 地点很眼熟，纪阳想起来是N市纪家楼下。那天，者欢从他家离开后又折回，他问者欢到底把纪杨弄哪儿去了。当时偷拍的人应是躲在远处的草丛里，被他当成野猫野狗。 者欢的确说过有人在偷看，恰好杨念打电话过来，他便没有注意到还会有其他人在偷拍，或者说者欢看到却无视了。 “跟炒作我和李敏儿绯闻的是同一拨。当时应该已经收李敏儿钱了，还真是贪心不足啊。”既然对方把这个也归类为绯闻炒作。东尼也不深入追问了，“作为唱片经纪人我现在不负责你演艺这块，所以只能给你建议，你要是想跟者欢老死不相往来就任由绯闻发酵，如果你们还要继续做朋友拍戏合作，这照片就得花钱买下来。” 东尼说得没错，可纪阳现在可舍不得乱花钱，“我能去跟对方谈谈吗？”他想去给这个狗仔洗脑，先把事压一压。虽然照片没多过分，但是媒体的嘴巴实在是太夸张，他最担心纪家夫妻俩接受不了，再者《少年游》还没开拍，他们资金不多，不想再因此事给这部戏横生麻烦。 “不行。”东尼一口拒绝，“你现在走哪儿都有人认识。当红明星跟狗仔见面还能更不靠谱一点吗？” 纪阳烦恼地啧了一下，“看来是要出血了。他要多少钱？” “十万。” 想想多也不算多，可买这种新闻又觉有点贵，真是鸡肋呀。纪阳无奈点头：“行吧，这钱我出。让他高清原图给我一份。” “你要了干嘛”东尼的神经提起来。 “纪念，我跟者欢难得抱一次。” 纪阳的坦荡直白倒叫对方松口气，应该只是密友关系，失意时抱死党痛哭的事谁都有过。错就错在他们关系敏感，如果闹出真绯闻，当卖腐成真，别说路人粉丝接受不了，甚至一些CP粉都要弃之而去。 结束了跟东尼的视频通话，纪阳肉疼地从私人账户划了十万发给对方去解决这事。看来这小报记者不是第一次干这事，很快高清原图就传过来。 夜色迷蒙，路灯下，者欢抱着他，唇贴在他耳边，像是在亲吻，又像是在窃窃私语讲着情话。欣赏了一会儿，纪阳感叹完全不像偷拍，这样的夜景都不见多少噪点，这个狗仔不去做专职摄影师真是浪费。 他复制了照片，打开平板里一个隐藏文件夹，里面分成“纪者”和“欢阳”两个子文件夹。没错，这两个文件夹里全是他和者欢同框的剧照、活动、CP粉P的图、两人卡通大头手绘……看完凤隐将军之后，原先很多看脸，觉得谁比较美谁就是受的CP粉开始逆了，萧凤起的人设简直MAN到爆，映真就是一□□，怎么看怎么受，于是纷纷投入“欢阳”阵营，所幸即便逆CP，内部也都相处和睦。实在是两人都足够帅，足够美，谁上谁下都不是重点。 这几张图放哪边呢？纪阳摸着下巴犹豫了会儿，扔进了“欢阳”的文件夹。“尊重老人家。” 纪阳口中的“老人家”正受邀在F国电影节走闭幕红毯。者欢饰演的萧凤起征服的不只是电影中的世界，更不分国籍征服了所有的观众，被盛赞“后生可畏”、“战神再临”、“充满神秘色彩的C国新秀”……溢美之词纷至沓来。 要不是为了国际友人的正场，者欢都不想来了，因为纪阳没来。纪阳刚与ENNI解了影视约，公司里的人为了讨好上面定然会暗搓搓使些手段，说白了他只是配角，一众戏骨里演技麻人，他去不去的，对剧组来说无关紧要。 越是热闹，者欢越是觉得烦。偏偏还有个秃子加大胡子的F国老头，一见他走完红毯便带着翻译见缝插针挤过来，领结挤歪了都顾不上整。 “HEY，JEAWON，wait，wait，please！” 名字都叫不出来，还有交流的必要吗？者欢本来不想理他，不过看在他手上挥舞着纪阳海报的份上，停下脚步。用流利的法文问道：“什么事？” 秃子加大胡子被这正宗的口音震得眼前一亮，拉开翻译，着急说明来意，“我是导演艾迪·吉尔。我知道这很唐突，但我想邀请者欢先生拍摄一部冲击AOC大奖的电影。” 者欢垂下眼睑，这人名字还算耳熟，再说拍外国电影也不错，一概琐事都能当听不懂，省得交流。 “另外，我想通过者欢先生联系纪阳先生，这部影片是双男主。我想告诉他，我要将他带上国际的高度，像者欢先生这样。特别期待明年你们可以一同走红毯的画面。” 原本兴致缺缺的者欢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朕心甚悦，反问对方为什么不联系纪阳本人。 艾迪解释他曾给纪阳公司递过片约，但公司说不再替纪阳接片，只好发送邮件至纪阳的工作邮箱，但邮件附件甚至没有被打开，对方就以档期原因拒绝了这部戏。 在纪阳那边吃了闭门羹，一向不爱抛头露面的艾迪今天来参加电影节闭幕式，就是想亲自邀请者欢拍摄这部电影，以表诚意。听朋友介绍者欢跟纪阳私下关系也非常好，于是又升起希望，拜托者欢帮忙说说情，如果两人档期安排不开，他甚至可以等。 纪阳刚被人宰了一顿，正在看《少年游》小说，准备提前找点感觉。 聊天视频响了，竟然是者欢。 “咦？你怎么有空发视频给我？我刚想好好看会书呢。” 纪阳说这话时，皱眉翘嘴带点小娇嗔，露出一只酒窝，而几根头发正倔强地卷翘在他头顶。接通视频后，他将平板支到茶几上，赤脚屈膝半躺回沙发里，身上套着的格子睡衣纽扣都扣错了，手中拿着本崭新的打印册，一副慵懒模样，哪里像准备用功的人。 艾迪在一旁看得眼都直了，不断地用法文嘟囔着：“太棒了，这个感觉太棒了！” 者欢嫌弃地将平板转了个角度，让他只能看到反光。 “你旁边有人？”纪阳听到声音，赶紧耙耙头发，正襟危坐。 “不用理他。是一个胖子导演。你在看什么书？”者欢很少跟纪阳用电子设备通话，蓝星不算大，元神瞬移就能做到。不过现在被这具破皮囊拖累着，有视频也挺好的，远在几万里之外就能看到他的样子听到他说话。 两人毫无营养的对话一直持续到助理过来催者欢回酒店。可怜的艾迪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只能在一边傻等。平时都是其他人这样傻等艾迪，他可是F国国宝级的导演呢。不过为了成片效果，怎样都值了。 “对了，那个胖子导演说想请你拍片。” “哪个导演这么有眼光！”纪阳得意地扬起下巴，随后摆摆手：“算啦，我要的是人气，不是奖项。还得准备拍少年游，就眼镜这菜鸟，还不知道几时开拍，几时拍完。能去电影节的大导演都挑剔得很，我也不想糟蹋人家片子。” 者欢点点头，“那我回绝他了。” “等等——”纪阳闪过一丝灵光，就算世界上人都死光了，者欢也未见得能有个热心肠，怎么会为了个陌生导演特地找自己，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想自己接。 “是跟你一起拍吗” 者欢又点点头，隔着屏幕纪阳看到他低头时偷偷弯起的唇角。 看着盛装的者欢，纪阳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期待。“我想有机会和你一起走红毯。” 者欢眼中带笑，“我等着。” 第86章 第七十九章 禁忌手术 参加完电影节的者欢一回国便直飞Y市拍摄《主流》杂志封面。不同以往，他对这次的拍摄充满期待。因为即将要拍的可是他与纪阳的双人封面。 《凤隐将军》上映后反响热烈，原定三周的上映时间，又往后推迟了半个月才下线。对此，国内几大顶尖杂志相应调整了封面安排。纷纷预约拍摄双封或剧组多人封面，但都被主演者欢推掉了，他们以为者欢耍大牌，瞧不上双封面，但之前的宣传期不少杂志已经上过的者欢、顾景年、倪裳裳的个人封面，重复登封缺乏新意，只好退而求其次将目光投向男配角纪阳。 电影的热议加上了前期电视剧混了个眼熟，专辑打榜成绩不俗，纪阳现在咸鱼翻身，微博粉丝激增过千万，若论国民热度可是超出者欢的。本人帅气有型，时尚度超出很多一线大牌明星，恰好又有空档期接拍摄通告，于是好几本杂志当月都安排的纪阳个封。 等知道《主流》约下了《凤隐将军》热议的“凤真”CP时，他们才醒悟过来，可惜为时过晚。即便东尼不喜阿唯，《主流》在时尚界和娱乐圈的影响力却是由不得私人偏见来任性的。总之，众多杂志中也只有《主流》成功邀请到者欢和纪阳拍双人封面。 这次的拍摄工作由阿唯亲自操刀。重回电影拍摄地。纪阳和者欢两人在镜头里变身雅痞富家公子和粗鲁性感的修车工。 顶级越野抛锚荒无人烟中的黄色沙漠，富家公子一开始悠闲赏景，随着时间的推移眼神不耐坐回车内，手指轻敲方向盘。修车工额发汗湿，下巴上冒出青青的胡茬，用黑粉和油污修饰过的脸庞野性十足，专注工作时的眼神认真迷人，握着扳手的前臂修长而结实，无一处不透着浓烈男人味。 双人入镜则重点表现冲突感，当倨傲与野性碰撞，两人近在咫尺的眼神交锋，强烈的荷尔蒙气息几乎喷出画面。 “OK,好。换一个轻松点的状态，缓和眼神，对——放松，纪阳把你的手放到者欢的衣领上，眼神若有所思。”阿唯坚信这次两人的合体封面一定会成为经典！为此他甚至没有按照近来流行的方式将拍摄过程直播进行预售，连拍摄地点都是保密的。 “好，接下来还有棚内的，今天加把劲儿一口气拍掉，辛苦啦。” 考虑到者欢和纪阳现在到哪儿都有人认识，内景拍摄选在Y市一间生意冷清的酒吧民宿，不仅装修充满复古和地域特色，也方便拍摄完了大家将就休息一晚。正巧周边都是工厂仓库，一到晚上几乎不见人影，不用担心被打扰。 结束工作已是深夜，见者欢和纪阳形影不离，冯婷识趣地站房间门口没跟进去，不忘揶揄两人一句“记得拉窗帘”。 纪阳射她一个眼刀：“知道了，滚吧。”转身还真让他发现了一道形迹可疑的身影。 戴帽子口罩拎着旅行包的男人在几十米开外的一废弃厂房附近徘徊。 “不会是狗仔吧？”纪阳不悦，穿起外套，“看看哪家的，要是星追踪的我去把钱要回来。” “什么钱？”者欢还不知道纪阳被狗仔敲竹竿的事，不过他看到那人接了个电话，将手上的旅行包扔到一堆石头上便匆匆离开了，不像是狗仔。 纪阳挠挠头，“弄错了？扔□□呢？” “不要过去，有血的味道。是个刚出生的小孩。死了。”者欢拉着他的手，纪阳朝那个黑乎乎的旅行包看过去。也罢，还未生出灵识便死去也是种解脱。 他伸手想拉起窗帘，听到有人骑着电瓶车过来。骑车的人在附近摸黑找到旅行包，打开看了下，便拎起包骑上车离开了。 “跟上去。”纪阳打开窗户，边说着边跳出去暗暗跟上地方。 者欢也认出了捡包的人是上次跟顾景年在一起的宋冰。“你干嘛这么关注他？” “宋波一直在找他。” “宋波的事关你什么事？”者欢不太高兴，本来还想着好容易两人待一起又没狗仔盯着，可以奋不顾身污一污的。 “他帮过纪杨。” 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者欢庆幸自己把正主扔进虚无境。 两人跟着宋冰到了一家医药厂区。值班的保安显然认识宋冰，也不奇怪对方为什么这么晚还到厂里来，直接放行。 带着弃婴到药厂，做药？这个想法让纪阳有点恶心。 厂区不小，两人避开监控头，绕到侧面翻墙而入，只是这一耽搁，竟找不到宋冰了。 者欢正想元神出体，好迅速找人，这时纪阳听到有微弱的啼哭声从某个方向传来。 “等等，顺着声音过去看看。” 两人一路从生产车间摸到后面的研发室。穿过几道铁门，发现无菌研发室里亮着灯，刚才模糊的婴儿啼哭清晰起来。 者欢朝里面看了下，“房间里没人，声音是从地下传来的。” 说完，他随意坐到一张办公椅上，手支着头，像是打瞌睡一般，元神出窍。 “我下去看看。”者欢亲了纪阳一下，留下青年和自己的身体消失在空气里。 地下室的建造非常专业，环境比上面的无菌研发室更密封安全。里面配备了大量先进设备，甚至有大量机械臂机器人，中间设了一个大型的手术台。 换上无菌手术服的宋波给哭泣的婴儿注射了麻醉药。现在他面前的手术台上躺着两具婴儿的身体，其中一具是刚才拎回来的死婴，另一边的婴儿还有微弱的呼吸，只是身体残缺，是个天生畸形儿。 “果然是狂妄的人类啊，竟然在做换脑手术。”者欢看着专注于开颅的宋波，觉得有点意思。 显然这种实验在人类社会亦是非法的，如此精密复杂的大型手术，宋波甚至不用助手，全靠机器人辅助。想必也怕太多人知道，走漏风声。 畸形儿的心跳在开颅没多久就停止了，宋波并不在意，他要做的就是起死回生，这具畸形的身体已经无用。 可惜，手术注定失败。 者欢拎起畸形儿的魂魄。单纯的换脑即使手法技术再精妙也没有用，倒不如直接移植头部。除非能够将魂魄困住与新的身体融和。 在上面等了会儿，听不到婴儿的哭声，纪阳有些担心，于是朝下面轻轻唤道，“者欢，你看到什么了吗？” “嗯，他在做手术。” “难道宋冰还能有方法起死回生？” “当然不能了。”者欢元神拎着一个肉乎乎还在挣扎的东西，从地下手术室出来。 “是婴灵。”纪阳有些可惜地看着对方手上婴儿的魂魄。“蝼蚁尚且偷生，他却刚出生就死了。” “这个人类婴儿的求生意识很强烈，所以才会早早凝魂。” 纪阳看婴儿的魂魄在者欢手上挣扎得痛苦，想接过来抱着，但是一伸手触了个空，才想起来魂魄是没办法接触实物的。 “你的第七条尾巴，可以让你接触灵魄。”者欢提醒道。 “意念控物？”纪阳之前也试过用意念关门接水这些小事。这次他将意念集中到自己手上，轻轻触了下婴孩的胳膊，确定能摸到，于是接过来单手抱住。 空出的那只手牢牢拉住者欢，“有了这个能力。只要你在，我就能抓住你。”他神采奕奕，情话动人。 眼神交汇，想吻住彼此的念头如狂风骤雨般来得突然而迫切。 者欢将他怀里的婴灵拎出去，扔到桌上。 身体和元神的交汇，纯粹靠能量在支撑这一个吻。 “不行，让我休息下。”纪阳一晃神，差点穿过者欢的灵魄摔下去。 者欢回到自己的身体，扶着纪阳将正场揉入他的太阳穴。意念控物太伤神，越到后面的异能消耗得越是自身的精气神即九尾狐的灵力。 “我们还真是苦命鸳鸯，接个吻不是伤你就是伤我。”想到刚刚的尴尬，纪阳忍不出笑起来，接着推开者欢，“别浪费场能量，我休息一下就好。” “对了，宋冰还在下面忙什么？”静下来，纪阳还能听到地下室传来的电锯的声音。 “他在进行换脑手术，这个婴灵是一个畸形儿的。他应该是想将畸形儿的大脑放入刚刚那具死婴的身体。包里的婴儿是胎内脑死亡，没有魂魄。” 纪阳看着桌上蜷缩着睡着的婴灵，叹口气，“魂魄都出来了，他在白费力气。” “换脑之后，如果能将未受损的魂魄一并融和到身体，还有救。”者欢知道纪阳可怜这个小孩。 “你说的哦？”纪阳唇角翘起，像只得意的猫，他知道这种事吃力不讨好，者欢很嫌弃，他们这种外来者何必管一个小小人类的死活。可他就是这种婆妈的性格，做不到见死不救。 者欢将宋波暂时性催眠，让对方只知道机械地进行手术，完全注意不到其他纪阳从密室入口下来，通过意念强行把婴孩的魂魄塞进手术台上那具四肢健全的身体。 但那具身体缺少一种天然的吸附力。每一次，婴孩的魂魄都哇哇哭着从身体里滚出来，完全没办法进去。 见此，者欢从身后握住他的手，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稳住他的心神，“释放能，融和。” 黑色和白色的场能飞舞交融，似薄雾轻纱，将婴孩的魂魄和身体包裹，渐渐融入其间。 第87章 第八十章 新戏开拍 “颅内换脑成功了？”顾景年不禁绷紧了后背，隔着电话都能听出宋冰语气中的激动。他理解对方的心情但也不得不泼凉水，“恢复生命体征有多久了？” “不到十二小时，说成功为时尚早。放培养箱多观察些时间吧，注意是否有排异现象。医院那边找个好点的理由请假。你哥哥还在Y市，你这阵子最好不要跟他联系，免得被发现什么。” 结束了通话，顾景年看着落地窗外的城市陷入沉思。 咬着安抚奶嘴的小孩，伸出小肉手拽着他的裤脚想站起来，奈何没那个力气，见爸爸不理自己，吐掉奶嘴，委屈地哭起来。 听到哭声，顾景年这才注意到小孩竟然自己从爬行垫上一直爬到他脚边。 他抱起小孩，起身走到窗口，俯视这座城市。“宝宝，你真厉害。想不想将来更厉害” 不懂男人的话，小孩不太感兴趣地掉头看向客厅里的大电视。 电视里正在播放今天的娱乐新闻，国民CP合体现身机场引骚乱。那场面简直逼死密集恐惧症，人头攒动，尖叫不断。 顾景年跟着扫了电视一眼，脸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呵。” 如果纪阳在，他会看到负场如同两片暗□□的翅膀，冲破顾景年身体外面四溢的正场。 这才是最完美的伪装。 ———————————————（我是好久不见的分割线）————————————— 刚下飞机，阿唯他们就被蜂拥的人潮给挤得赶紧护住行李，这是他从业以来遇到的最为疯狂的一次接机。灯牌、条幅、海报、□□、短炮……这些全副武装的粉丝当然不是来接他，而是为了他这次的两个拍摄对象，者欢和纪阳。 “师傅，”徒弟小心推着阿唯的宝贝摄影设备，“咱们改走VIP吧。虽然我喜欢看热闹，但是我更珍惜生命！” “瞧你这德行，把设备拿出来，拍！”阿唯却道机会难得，“这两个人越来越红，王不见王，往后他们同框的机会可能会越来越少。” “可是，者欢亲自对我们杂志记者说马上要和纪阳合作《少年游》啊。” “拉投资而已。”阿唯特别笃定，“者欢在电影节遇到了艾迪吉尔，对方力邀他加盟新片，艾迪那边说者欢已经同意了。凤隐将军之后趁热打铁，有国际名导的加持，者欢封帝登顶指日可待。” “艾迪？那个——那个拍过《触不到的恋人》、《假日舞女》的艾迪吉尔？” 见阿唯点头，徒弟感叹，“者欢也太受这些外国佬欢迎了吧，国内多少影帝影后老戏骨费尽心思都扒不上的顶级大导演啊。那师傅，我们发专访的时候要不要顺带提一下？” “者欢是想借我们杂志帮纪阳炒热《少年游》。我们就成人之美，别画蛇添足。” 眼前人生人海都是为了纪阳和者欢而来。由于粉丝众多，机场方面不得不出动警察帮助维持秩序。看来两人人气不相伯仲，更有大批CP粉左右摇摆。徒弟撇撇嘴，之前圈里也出过不少男女密友CP，其中不乏真的关系不错，可惜后来都抵不过“名利”二字，分道扬镳甚至老死不相往来，叫人嘘唏。 “希望他们能一直这么好下去。” 阿唯眼神奇怪地打量徒弟，“你竟然开窍了” “什么开窍了？“徒弟不解追问。 还是个傻子。阿唯摇摇头，让对方专心拍摄。阿唯之前还不能确定者欢跟纪阳的关系，通过这次拍摄，他敢肯定，这两人正在偷偷谈恋爱，对视间和肢体小动作全是藏不住的甜蜜。 同阿唯一样，不少业内人士认为者欢这个时候不可能为纪阳做配，然而他们很快就被打脸了。除了在媒体专访中者欢亲口承认下部戏会是千风工作室的自制剧《少年游》，官方微博还发了粉丝的PS海报，将这件事铁板钉钉了。 谁也没想到，者欢在时尚圈电影圈一炮而红还会重回电视剧的怀抱，而且一接就是部超级经典的IP。没错，就是那部被誉为仙侠小说圣经的《少年游》。媒体第一时间从原著作者以及千风工作室得到了证实。 目前《少年游》两大主演已定，随时准备进组。纪阳饰演男主钟离无咎、者欢饰演男主挚友师长风。 忠实书粉倒是相当欢迎这个组合，因为师长风绝对不算男配，原著中师长风表面是男主挚友，其实还有另一个重要身份即幕后黑手，大BOSS。两人旗鼓相当，才有看头。只是女主角绿凝一直没有定下来，遛来遛去，大家都希望自己心目中的女神能出演。毕竟绿凝是钟离无咎身边唯一的女人，且结局悲惨，催人泪下。 千风工作室这么做，就是想借米下锅。果然为了搭上者欢纪阳这两个超级流量，各大影视基地、风景点、编剧、设计师、演员纷纷联系千风毛遂自荐。尤其是迫切想红的女演员知道女主还没定恨不能倒贴带资进组，可惜有人先她们一步，带着更好的资源。 李敏儿亲自找到眼镜，不仅答应零片酬出演女主角，还将带男友宁西元客串重要角色。并且对外声称，此次参演是为还纪阳人情，向媒体澄清，背锅第三者黑名的纪阳，其实完全是被她和宁西元的感情问题所累。 “当初是为了刺激宁西元，借为纪阳庆生之际故意炒作了两人的绯闻，陷纪阳与尴尬境地，被网友指责。还请大家原谅。对不起大家。”面对镜头，李敏儿深深鞠躬，态度诚恳有加，而且她在此时公布和宁西元的婚讯，博了个真性情真爱无敌的人设。如此不仅澄清了纪阳一直以来的“笑炒”黑称，她又以婚讯、承认炒作、少年游女主等相关热词登上搜索前列。 《少年游》未拍先火，热搜话题不断，筹备工作异常顺利。开机仪式上，眼镜笑得见牙不见眼。 因为开机仪式就设在影视城里，又曾对外公布过开机时间，不少疯狂的粉丝追到现场围堵追星。制片主任没考虑周全，保安力度完全跟不上，一时几个重要主演都被摧残得不轻。剧组紧急派了几辆车过来接主演去酒店休息，者欢和纪阳非要乘同一辆。两人现在是借着CP之名公众场合亦是毫不避嫌地撒狗粮。 见者欢的衣服都被扯皱了，纪阳上车的第一件事是让冯婷联系保安公司。 “什么钱都可以省，这个不能省，必须给者欢请保镖。”那些狂热粉丝带出的正场太强烈，希望不要伤到他。 “别动。”者欢探身握住纪阳的脚踝，将脚放到自己膝盖上，替他把鞋提好。刚才人太多，纪阳的鞋子被踩掉了，匆忙中只能汲着就上了车。 “多请两个，纪阳以后出门都得带着人。” 自从不小心撞到两人“对台词”之后，冯婷总是猝不及防被两人糊一脸恩爱。 她鼓着腮帮子，“好好好，请一打，你们两个大明星轮着用。” 第88章 第八十一章 少年游 原著作者知道是纪阳饰演钟离无咎后，一改心如死灰任人改编小说的态度，找到工作室，要求加入编剧组。开玩笑，《少年游》是他花费好几年才完成的心血之作，才不要让不相干的人乱改，要改也得自己来。 所以直到进组，导演组织大家首次围读剧本，才将编剧组一改再改的剧本发放到演员手上。《少年游》的小说纪阳已经看过了，他很喜欢钟离无咎这个角色，仿佛在圆他的一个梦，如果说这个世界的少年羡慕崇拜着光鲜亮丽的明星偶像，那在九原，所有的少年都会有一个仗剑游历、斩妖除魔的修仙梦。 “谢谢你。我很喜欢这个角色。”纪阳探过头对正垂眼翻剧本的男人耳语道。后者睫毛轻轻扇了一下，拿出手机打了一行字发给他。 “不许跟我说话，我怕一开口就想吻你。” 环顾四周，到处都是碍眼的灯泡，纪阳咬咬嘴角，默默往旁边挪了个位置。 这会儿大部分演员陆续来到会议室找位置坐下。李敏儿姗姗来迟，按照规矩男主得和女主坐一块方便对台词，她进来扫了一圈，满满当当地只剩寥寥几个空位，只好推推纪阳，示意他跟者欢坐一块去。 者欢气场太独，其他人宁可靠导演坐，也不想坐他身边那个空位。 见人差不多到齐了，导演主持会议，先带着作者、编剧和一众主要演员做自我介绍，接着简要介绍了《少年游》工作进度、总拍摄场次及几个主要拍摄点等相关工作事宜。 那些事儿留给助理去记就好，纪阳喜滋滋地翻看剧本。 少年游的男主钟离无咎是一个面冷心热，身怀绝世修仙秘典的名门弟子。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因体内的修仙宝典，他自小与父亡命天涯，后父亲惨死，幸得师门收养。 钟离无咎师门鼎盛，众人不敢觊觎，然盛极必衰，魔教与其他教派暗中勾结，在师门属地内制造几大户灭门血案，构陷钟离无咎。趁师门几大长老闭关，钟离无咎师父出外远游之际逼迫门人交出钟离无咎。 众师兄弟向来嫉妒无咎得长老关照，为息事宁人亦不欲背上如此黑锅。对外谎称其随师父远游，暗中将钟离无咎赶下山，任其自生自灭。 钟离无咎下山后身无分文，更不懂凡人社会的规则，一时落魄闹下笑话无数，巧遇世家公子，师长风。一个少年真豪杰，俊朗不凡；一个浊世佳公子，翩然蕴藉，两人相见如故，暗中寻找出血案真相，其间遇到魔教圣使绿凝。 绿凝本欲伪装成普通女子，使美人计探出钟离无咎身上的宝典，却在朝夕相处中先动了男女之情，倒戈帮助他们查出案件真相，然而铁证俱在却无人相信，又因绿凝身份被揭穿，钟离无咎更是百口莫辩，掌门长老无奈只能亲手诛杀钟离无咎，亦不能让其流落魔教之手，情急之下师长风为救无咎被错伤，寿不过二十载。 此时钟离无咎师父莲清真人远游而归 ，力保下他。并与背后主谋魔教宗主大战，取其性命，其余乌合之众或死或逃。待此事毕，莲清用从无咎母族寻得的法术将他身上的宝典封印解开，并命其剑灵陪同无咎前往南疆寻母，破解身上宝典之谜。 为寻能给师长风续命的仙草，钟离无咎、绿凝和剑灵赤将带着师长风与血案中认识的名医苏半清，一同游历，并四处打探其母踪迹。 前途艰险，钟离无咎于一次次生死之际领悟宝典，层层进阶，当达到最深境界时，他在识海内读取到母亲强行种在自己识海的一缕记忆。原来钟离无咎的母亲早在当初取得宝典时即灰飞烟灭，之所以故作神秘，只是为丈夫和儿子争取时间，炼成宝典，飞升大乘。她最后留下十六字，“欲寻大道，斩断情根。超脱小我，莫负众望。” 然而钟离无咎曾经有过些许失望和孤独的内心，早已在游历中被一群有情有义奋不顾身的伙伴所感化。即便此时同伴们或离去或牺牲，他亦无法放下，更不能接受他们用生鲜血、法力甚至生命换来的母子团聚，竟是此种结局。 在他心性不稳之际，师长风露出本来面目，原来师氏家族曾是是宝典的守护者，因为守护者的特殊身份而熟悉修仙宝典的一切，却又无法参悟研习。每每钟离无咎炼制瓶颈时，他便在一旁有意无意提点，目的是为了让对方炼至最高境界时，以秘宝夺舍钟离无咎，成为三界最强。一直深爱钟离无咎的绿凝，为救他而付出生命，不管钟离无咎是否愿意，终于走上绝情绝义的结局，杀死曾经的挚友师长风，成为三界最强，独立于世。 面冷心冷，发白如雪，少年不再。 之前空闲的时候已经看过小说，纪阳把剧本翻到最后，好奇改编之后的结尾。 他瞪大眼睛，“为什么每次我演的角色都要扑街？说好酷到最后的大赢家呢？” 结局变成女主死后，男主生无可恋，亦殉情而去。 纪阳不过随口吐槽，编剧怎么写演员就怎么演。 者欢听到了，把本子放回桌上，不轻不重说了个字：“改。” 会议室一片阒然。 导演揉揉脸，心道，怕什么来什么，戏霸。 两个新人编剧加一个原著作者，你推我我推你，原著作者清清嗓子对者欢解释道：“是这样，最近流行悲剧结尾，所以就……你看，梁祝结尾男女主都死了成为经典。” “不然我跟纪阳先去拍艾迪的电影，等你们改完了剧本再说。” “等等，改，改，这有现成的一稿。”其中一个戴黑框的编剧赶紧掏出另外一稿，想递给者欢，又被他气场给震慑得不敢伸手，于是递给纪阳，“要不阳哥您看看这稿？” 第89章 第八十二章 不良企图 “好啦。”纪阳起身接过稿子，伸手按了下者欢的肩，问导演，“我们今天要对哪几场的台词？” 导演就坡骑驴，正式宣布开始围读会。 众人悄悄松口气。在场不少演员是第一次见者欢本人，果然如同传闻所说耍大牌耍得飞起，高冷自闭难以接近，也只有他的“国民CP”另一半纪阳能hold住了。 趁其他人念台词的间隙，纪阳就着剧本的空白处给者欢写小纸条：“刚刚我就是开玩笑。如果我是钟离无咎，喜欢的人死了，我也不会独活。” 拿过他的笔，者欢在那一行字下面认真写下，“我不会死。” 见纪阳盯着那几个字发愣，干脆抽过他手里的新版剧本，看起来。 最终少年游电视剧采用了编剧递给纪阳救场的那版结局。只因为“戏霸”者欢特别喜欢剧本里师长风的一句台词。 “我想同守护宝典一样守护无咎。” 钟离无咎练至宝典最后一层境界时发现，欲就大乘必先灭人性，毁天灭地，他想毁掉神功，却无法停止体内自行进阶的境界。钟离无咎的父母将平生夙愿强加到尚在襁褓中的婴孩，孤注一掷。然而少年却因种种机缘体悟到这个世界的美好与温暖，他宁愿自毁形神，永世不入轮回，换来三界安宁。 钟离无咎自焚羽化之时，早已情根深种的绿凝随之殉情，散尽浑身灵力护住对方魂魄，求得他的下一世。 师长风无力改变一切，他是修仙宝典的守护者，拥有永恒的生命，却对与源源不断的觊觎者打打杀杀的生活厌恶至极，不知为何而活。原本以为让钟离无咎炼成宝典，他便可解除永世守护法宝的宿命，却不知修仙宝典其实是毁世宝典。 当钟离无咎选择与宝典玉石俱焚时，师长风被他的“以己之命，奉为牺牲“所感化，明白每个人活着都需要坚守自己的责任，不能任性为之。他重拾信念，找寻钟离无咎的下一世，希望能同守护宝典一般永世守护一个人。 春雨淅沥，初遇时的风景依旧，不老不死的师长风，茕茕孑立。 身后有人问：“你看起来很有钱，能雇我帮你打伞吗？” 师长风微怔，眼起波澜，却不敢回头。 “好，保持情绪再拍一条。”导演语气中满满赞赏，这种外表不挑镜头角度，分分钟入戏，还能带动对手情绪的演员不可多得，就算是戏霸他都认了。况且大家都知道纪阳是者欢的软肋，其实者欢的沟通工作还是比较好做的，搞定纪阳就行了。 这会儿在拍的是重生后的钟离无咎和师长风的重逢。前来探班的李敏儿和宁西元用韩语轻声交流，她的戏份已经拍完，今天过来一是完成宁西元的客串戏份，二是参加少年游杀青团拜酒会。 “为什么老板这么关注这部戏？指明让我演女主角就算了，明明你都没档期还要挤时间过来客串。” “顾先生的心，我猜不到，我只知道，他对纪阳很关注，从纪阳未出道开始。” “难道顾先生喜欢他？” 宁西元摇摇头，“可能只是比较看好纪阳？”虽然顾景年对纪阳一向关注有加，甚至细致到让他将纪阳的喜好小习惯都调查记录下来，但喜欢一个人应该不是这样的。喜欢一个人起码像他喜欢李敏儿一样，患得患失，或者像“戏霸”者欢，平日堪比面瘫，一遇到纪阳就什么表情都有了，卖萌装傻堪比二哈。 “老板深藏不露。不过呢，我肯定者欢喜欢纪阳。”李敏儿嘟囔道，“还好我及时放手了，谁敢跟大杀器抢男人啊。” 者欢在剧组有个外号“大杀器”，他身边除了纪阳，连虫蚁都不敢靠近。话是这么说，偶尔还是有那么一两个人会被猪油蒙了心眼一时狂妄越过这道安全线。 譬如这天晚上的杀青团拜会，就遇到了位无知无畏的老板。 这场眼镜为杀青特别安排的酒会，被他私下称为“宰肥”酒会。玄幻剧后期更烧钱，想摆脱五毛特效的困扰，就得再投钱，他想来想去只好再做一次招商引资。果然引来不少有意向投资的，也引来有点钱就忘了自己是谁的，整晚眼神飘忽流连一众俊男美女身上，目的不纯。 果然一脸色浮肿，身材走形像个大肚子蚂蚱的男人盯上了者欢，想必是色令智昏太久，竟然完全感觉不到者欢生人勿近的气场，去跟窝在角落沙发里埋头玩微博的者欢搭讪，还端给他一杯洋酒。 “这阵子天气正适合出海，要不要一起去我的游艇上放松放松？那上面什么都有，还没人管。” 者欢看了眼对方，魂力微弱的将死之人，身上连场能量都不剩什么，一点价值都没有。 胆敢潜规则我的人？纪阳不悦地挡到者欢面前，接过对方的酒放到一旁，“抱歉，他不会游泳，不能去。” 他担心者欢又为修补身体，去跟这些恶心的人接触。 不留余地拒绝，让对方赶紧滚远点。 对方翻个白眼，又舍不得者欢这个极品美人，还欲纠缠，“你是哪位？轮得到你插话？” “哈哈，何总，这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选秀红人纪阳。” 纪阳抬眼一看，今天什么日子，竟来些打着不良主意的人。 “小朋友，看来你不认识我们何总呀？” “杜董。好久不见。”纪阳嗤笑，看来这家伙把早前吃过的亏都忘了。“我不需要认识你们，只需要你们好好认识下我。” 这话说得很挑衅，在那两人变脸之前，纪阳做了个请的手势，“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叙叙旧，带上这位新认识的何总。” 者欢收了手机，站起来伸个懒腰：“说得对，这里太无聊了。一起出去玩？” 第90章 第八十三章 影帝的阴谋 者欢站起来，微挑眉。所有看着他的人，当即神智断片，无法思考。 本欲过来阻拦的冯婷，也只是呆呆望着纪阳和者欢同两个有钱有势的老板以及他们的保镖离开晚宴大厅。 没错，上次被纪阳吓到的杜董，这次有备而来，身后寸步不离跟着两个健壮的保镖。 清醒过来的冯婷，发现者欢和纪阳不见了，赶紧去找眼镜。 眼镜正和宁西元谈电视剧后期事宜。顾景年工作室有意拿下《少年游》后期特效项目，他们手上有特效团队资源，先让宁西元过来抛出橄榄枝。 听冯婷描述完那两人的特征，眼镜脸色不太好：“瘦高个大肚子那个是嘉音传媒的何总，带保镖的是衡风集团大股东杜董。” “这两个人风评很差，但又不能得罪。”一旁的宁西元沉声建议，“要不我找顾先生想想办法。”说罢见那两人没反对，他当即掏出手机联系顾景年，但对方一直没有接电话。 冯婷着急道，“还是我和涛哥他们分头找人吧，反正我一小助理，得罪就得罪了。” 眼镜犹豫了下，此时冯婷已经转身走了。 他忍不住感叹：“念书的时候我是个学霸，他们都不如我，现在我却连一个女人都比不上。风水轮流装，挺公平的。” “不，这个世界从来都是不公平的，相信我，你算幸运的。”宁西元静下心来，何需去操心纪阳，纪阳能得罪谁？只有旁人得罪他罢了。 再说纪阳他们几个从宴会正厅来到楼上一间贵宾休息室。 者欢走到屋子中间，背对一干人等，冷然道：“我说的是和纪阳一起玩，其他不识相的……好好滚。” 仿佛被他的句话触动了机关，厚重的木门和繁复的窗帘自动合上，发出诡异的咯吱声，隔绝了外界。除了纪阳，其他人就如提线木偶般躺到地上，僵硬地来回翻滚。 见此情景，纪阳揉揉太阳穴，找了张椅子坐下，“我就是不想你劳神。结果还得你……” 者欢的指尖轻触他的唇：“嘘，他们的意识还在。” 黑色的场能量落到者欢身上，“他们两个是故意一起来的。” “有必要吗？”有钱人都很惜命，纪阳猜是杜董，这位不至于缺床伴而对自己穷追猛打，除非有人给他暗示。但这个突然冒出的何总也很胆大包天，似乎丧失了动物害怕的本能。到了这个级别的有钱人即便看中谁，也不会贸贸然搭讪，一般还是图个你情我愿。 “恶从胆生，需要契机。”者欢走了几步，脚踩上杜董的手掌，闭上眼侵入对方意识，尔后一笑：“原来是他在背后捣鬼。” “谁？” “顾景年。”说完，者欢又踹了下那何总，“这人吸毒成瘾，意识混乱，但也受到顾景年的暗示，不然他不会注意我。” 纪阳对顾景年印象不错，彼此并不存在竞争或者利益关系，难道阅历深厚的影帝也会像天翊和洛洛那般幼稚善妒？他摇摇头否定了，“我跟顾景年连活动名牌都放不到一起，没理由用这等心思。况且，我从没见过他的恶意。” “一个人尤其是一个演员能够很好地控制情绪，是成功的第一步。”者欢打个响指，躺在地上的几人停止了翻滚，陷入梦境。源源不断喷发出的负场，显示他们的梦境有多恐怖。 “你跟顾景年的名字除了出现在同一部电影里，还出现在同一份遗嘱里。”者欢给纪阳解开他最困惑的问题，为什么顾景年要刻意针对他？ “同钟离无咎一样，谁让你身负傅君持的重托呢。” 因者欢强行吸纳了青晓书附在傅君持身上的魂魄，导致宿主魂魄受损，一直处于沉睡状态。时间久了，这种魂魄大多会像亡魂一样逐渐消散。现下的情况傅君持的脑波已经越来越微弱，这在傅氏已经是个公开的秘密。 于是，顾景年趁机向管家推荐了脑外科的宋冰，然而从Y市来的宋冰并没能进入到治疗傅君持的核心团队，相对那些理论和实操经验丰富的外国专家，他的资历还是太浅，不过被当成实习助理，每天跟在后面打打下手。 宋冰发现傅君持的情况已经回天无力，只是时间问题。他至今也并不清楚顾景年让自己过来的用意。 有媒体形容顾景年说出的话从来都是滴水不漏，跟他做人一样。顾景年笑了，算无遗漏最高招的应该是傅君持，他甚至连遗嘱都做出本人不能修改变更的兜底条款。 一个连自己都防备的人，真是不可思议。 如此，他只能为难一下纪阳，并不能置他于死地，况且另一方的人并不想对纪阳取而代之，他似乎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傅氏既然注定落入外姓手中，为什么不能是姓顾？ ——————————————（我是国际通用分割线）—————————————— 者欢和纪阳暂时没去理遗嘱的事，再说傅君持还没死，大麻烦还没来，只将那两只傻鸟和倒霉保镖虐了一顿。杀青宴结束后他们得飞去F国拍摄艾迪吉尔的心理悬疑电影《Two Me》。 甫一见面，艾迪吉尔这个大胡子秃头老头一针见血指出纪阳演技所存在的问题。他的话同者欢如出一辙，提醒纪阳，可能顾景年正是通过完美克制自己的负面情绪，才能正场外溢，给人如沐春风般的和善以及矜贵感。 “纪阳，你的代入式演绎方法没有错，只是现实中的情绪仍然在影响着你的表演。”金发碧眼美女翻译把这段话翻出来，顺带给纪阳抛了个媚眼。 不用翻译，他也能听懂，不过纪阳还是保持微笑听完。饥肠辘辘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的他的心思全在面前的大餐上。 者欢黑脸，“你可以出去了。”指令一下，翻译低着脑袋起身退出去。 悄悄顺顺者欢的后背，怕他太独听不得别人批评把导演给得罪了，纪阳赶紧转移话题：“怎么掩藏情绪过后向您请教，不过现在要向您请教另外一个问题，怎么掩饰饥饿？” “嗯哼，边吃边聊。”艾迪摸摸秃头，不好意思地笑起来。“相信我，在我的电影里你会成为一流的演员。 “知道你们是很好的朋友，所以希望你们不要介意，这部影片是双男主。也许在明年的电影节你们两个都能拿到最佳男主角奖。”艾迪吉尔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他是一个目的性和实操性很强的导演，正因如此才能不断取得成绩和荣誉，成为F国堪称国宝级存在的大师人物。 《Two Me》是部伦理悬疑电影，大部分的景都在棚内完成。在纪阳他们拍摄《少年游》时，艾迪吉尔已经在租好场地，开始影片前期制作。 第91章 第八十四章 三度合作 《少年游》杀青之后，纪阳和者欢突然消失在公众视野，狂热粉丝当然不会就这样放弃，很快就从各种渠道得知他们三度合作，正在拍摄F国名导艾迪吉尔的新片的消息。 一时CP粉如同打了鸡血，大呼“天天发糖，我们家CP还能再饭一万年”、“甜得需要注射胰岛素”等等恨不能普天同庆。唯粉们则忧心忡忡，甚至语重心长@自家蒸煮“真朋友才不会如此高调捆绑，赶紧跟那个消费你人气的所谓‘朋友’散伙吧。”“为了前途，咱们不跟别家约好吗？”诸如此类可谓为蒸煮的未来操碎了心。 冯婷刷着微博，从鼻子里“哼”了声，粉丝戏太多，这两人可有主见呢。自从者欢出现后，她是一点不用愁纪阳的资源，反正这位冷面美人大爷足够牛叉哄哄，什么资源都能捞到。想当初为了争取个狗血连续剧，她抢的头破血流，人家者欢光往那儿一站，国际名导隔着人山人海都能倒贴过去，还一找就找俩。 影棚内一片忙碌，道具就位，演员按照站位待着等灯光师调光。纪阳正用不知什么时候学的F语跟导演讨论他饰演的Chen发现所经历的一切都是臆想后情绪如何处理。 这一镜者欢只有个虚化远景，并且是不露脸的，一般找替身即可，他今天完全可以不用来。要知道他现在不是小透明的新人，资源好到爆就得分秒必争赚钱，甚至有广告商为迁就他的档期直接追到F国，全团队等着者欢的空闲时间拍摄最新广告。 现在他就坐在不远处的办公桌后专注地看纪阳和导演讨论，单手支头满脸迷弟的表情同他平日的臭拽表现呈现百分之二百的违和度。 说他们之间没什么，她都不信。 拍完这部戏，一定得找个理由让他们俩分开。暗下决定，冯婷没了心思刷微博，瞪大眼睛看着这俩。不过这部戏到底是拍的什么内容呢？别搞得比《凤隐将军》还暧昧，《少年游》好歹有个女主角呢。 只是这个艾迪吉尔导演不按常理出牌，演员所接到的都只是自己所需要扮演场次的剧本，很多人拍完都不一定知道影片到底讲述了怎样一个故事。冯婷就更不知道了，只觉得纪阳和者欢的对手戏寥寥无几，两人并没有任何肢体接触的戏份，说不定还能借此发个通稿，炒炒两人关系疏远，同电影不同框。 可怜的冯婷如果她懂一点F语的话就会发现，这部号称心理悬疑片的电影其实仍在讲述爱情，并且是同性间的禁忌之爱。 近半年，警局接连收到几起心理治疗卷宗资料被黑客侵入泄密的报案，新人警察Gabin擅长网络追踪抓捕，干劲十足，关键时刻却被劝停还被讨厌的同事抢去他的劳动成果，原来他的父亲是知名的心理医生，为避嫌，他必须退出这桩案件。 被排挤的Gabin只能处理一些鸡毛碎片的家长里短，直到他接待了一位自称被跟踪的俊美东方少年Chen，并且列出家中闯入者留下的痕迹。Gabin是个天生同性恋，他看出来Chen是同类中人，对其很有好感。热心的Gabin调出监控记录彻夜查看却被同事嘲笑，据说Chen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报案，是个严重的臆想症患者。 Gabin对Chen难以忘怀，利用职权调查Chen收入以及社交状态，发现少年的情况很糟糕。但他的主动上门示好却遭遇冷漠拒绝。 心理治疗卷宗案陷入僵局，甚至涉及企业家、银行家和政要等上层名流，黑客截取片段散布网络，却并没有说明自己的目的，来自上级和外界的压力使得警局人人自危。失落的Gabin为证明自己，偷偷跟踪黑客，发现一切都与一个叫Evan的心理医生有关联。他窃取了对方的病患资料，向父亲讨教，成功伪装成其中一位患者与对方邮件交流。 Gabin父亲发现对方的治疗理论和方式都与自己的学生Evan如出一辙，那人是自己最优秀的学生之一，可惜三年前就已经去世。 Gabin截获对方的真实位置，展开了一场猫鼠追击。却发现对方竟然是Chen，但又不是Chen。 华裔Chen，从小独自生活，社交圈狭小，单纯质朴与现实生活格格不入。对来社区义务诊疗的心理医生Evan一见钟情，谎称自己有抑郁症，去接近Evan。对方没有点破他的谎言，甚至配合他拙劣的演技，为他进行治疗。 治疗过程中，Evan意外发现Chen潜意识里的一段童年回忆，原来Chen小时候曾遭遇某知名政要的猥亵，后来通过心理治疗掩埋了这段童年阴影。Evan爱上了自己的病人，却不能告白，不是因为职业准则，而是他身患绝症，不久于人世，不愿意让Chen伤心。于是他大胆为Chen进行催眠，植入了自己的人格设定进入Chen的世界，希望永远守护对方。 政要面临政敌的咄咄逼人，希望抹掉唯一的黑历史，不留把柄，于是想通过心理暗示，将Chen彻底逼疯。一直守护Chen的另一人格Evan开始回击，这才引发了一系列卷宗资料的黑客攻击泄露事件。 原本Chen的扮演者艾迪属意者欢，却发现对方意外契合Evan这个神出鬼没的人格。由纪阳扮演的Chen，亦远远超出艾迪所预期，这个年轻人只是缺少一些技巧和专业的指导，他的领悟力和学习能力同样令人惊叹。 在象征唤起记忆的迷迭香草地里，身着警察制服的金发青年与一身白衣的嫌疑犯展开追逐战。当绞住对方的胳膊，扳过脸看清楚他的长相时，警察愣住了，对方竟是那个患有抑郁症的东方少年。 汗湿的黑色刘海后，介于男孩与男人之间脸庞轮廓精致，浓淡相宜。墨色的瞳孔在对视的瞬间闪过一丝惊恐与惊喜交织的复杂情绪，然后迅速变得失落而孤寂。绿色的草汁沾染在他苍白的唇上，微微翕动喘着粗气，又似无声念着一个单词。 总被专业影评人批演技浮于表面的纪阳，头一次让人光是看到他的眼神，就被深深触动。那种哀伤如同他身后灰蓝色低垂的天空，无限接近无尽深远。 是近在咫尺的虚无，和遍寻不得的失去。 演戏有时候演的不是戏，是忘我，是重生，尝遍那一世的悲欢冷暖，际遇世事，人生百态。 第92章 第八十五章 飞来重任 《Two Me》为数不多的外景选在了风光优美，地处边陲的F国小镇。 “戏霸”者欢硬是赖着让导演把他给加进这出外景。艾迪吉尔拗不过他，但也不想破坏自己的电影，增加预算。于是折中，为者欢和纪阳拍了一个全景，作为彩蛋以及预告片素材。 绿色原野中，Evan与Chen遥遥相望，干爽而纯净的迷迭草的香味仿佛冲出了镜头。 隔着时间和生死的爱恋，亦是最亲密无间的爱恋。 这镜拍完，所有的拍摄工作即进入收尾阶段。Gabin的扮演者Sid邀请大伙儿到自家城堡做客，一时众人略微吃惊，没想到低调谦逊的Sid竟是贵族后裔。 者欢径自上了外景车，一贯的爱理不理。除了纪阳，大家都对他此种表现见怪不怪，也只有纪阳看出他的异常，他身上在散发负场。者欢是个出戏非常快的人，不可能因为戏里的情绪而影响到真实的情感，类似情绪外化的现象之前在素叶拍摄《凤隐将军》时曾有过一次。 “抱歉，者欢身体不适，我们两个就不去了。” Sid拉住纪阳：“请一定要去，有位很重要的人物在城堡等你。” “如果有事，让他来酒店找我。谢谢。” 丢下这句话，纪阳匆匆上了车。被拒绝的Sid面色不佳，只好打电话给他口中那位重要人物，楚钰。 人在国内的楚钰不禁头疼，“要是能去找他，我早去了。”他现在是ZF的人，不方便见纪阳，因为与国外视频的通话内容不易被侦破，他便想通过老朋友即Sid的父亲与纪阳视频连线。青氏的那卷古籍应该在傅君持手上，傅君持身上魂力微弱，只剩了一口气。之后古籍必然会同遗嘱一并留给纪阳。青氏楚氏本同出一源，俱是灵媒师传人，只因青氏自恃先天优势将古籍据为己有，才导致楚氏一族沦为中九流，想重拾楚氏灵媒师的荣耀必须拿回古籍。 纪阳上位，需要真正属于自己的人手，楚钰此举亦是为表忠心早站队 。 且不提楚钰如何，纪阳也猜到所谓的重要人物可能是奔着傅君持遗嘱一事而来。他并不感兴趣这一大笔遗产，金钱不能直接转化为场能量，傅君持一身负场就是最好的证明。者欢虽然能利用负场，但他的身体却未必能盛得下过多的能量。 这份遗嘱对他来说毫无用处。 车内，助理给者欢搭上一张毛毯，他正窝在狭小的座位上闭目养神。 回身赶走了助理和司机，纪阳蹲到者欢跟前，克制情绪轻握住他冰凉的手，“你怎么了，嗯？” “我好像——”者欢慢慢睁开眼，望着满脸担心的青年，“想起些了不得的事。” “过去的事再了不得都是过去的了。”纪阳粲然一笑，画风转换，“把衣服脱了。” 者欢怔了下，傲娇地扣住衣领，“不要。” “例行检查。”纪阳故意板起脸，一把扯开他的衣服，仔细看了半晌，冷哼，“果然，我不碰你，你一点毛病没有。” 不禁低头吻上青年嘟起的嘴。者欢抱住纪阳，捉起他的手按到自己的胸口，含混道：“谁说的，到处都难受。” 纪阳坐到他腿上，带着诱惑温度的手指顺着者欢光洁的胸膛滑下去，他眯起圆圆的大眼，舔了下唇，蓄势以待：“Evan，我要惩罚你。” “悉听尊便。”者欢凑到他耳边用气声答道。 然而从身上释放的正场让纪阳犹如被当头浇了盆冷水，他紧张地拉开两人距离：“不行，即使不是我的情绪，可Chen也喜欢Evan。” ———————————————（我是抢饭碗的分割线）—————————————— 虽然没公布行程，但因为转机时被网友拍到，机场聚集了不少两人的粉丝。者欢和纪阳的出现简直将机场变成秀场，机场保安早有准备，接机次数多了粉丝也开始有组织意识，拿着设备默默拍默默花痴，秩序井然。 在一片咔擦拍照声和各种“好帅啊”、“好美啊”、“两个人好配啊”的赞美里，两人也不方便像平日般勾肩搭背咬耳朵，只能乖乖走路。有大胆的粉丝隔着保镖直接开他们的玩笑：“你们这次出国有没有顺便领证呀？” 者欢难得好奇：“什么证？” “结婚证。”几个女孩无惧者欢的酷劲儿，嘻嘻哈哈捂着嘴小声答道。 这些粉丝比他还能想，纪阳伸出手指指那几个女孩，嘴角却带着明显笑意，显然心情很好。 CP粉尖叫着炸开了锅，唯粉们撇撇嘴，不甘示弱赶紧找个正经问题搭话：“阳阳， ENNI今年有个家族跨年音乐会，你会不会去啊？” 纪阳笑而不语，扭过头专心走路。 今年，纪阳在电视剧、电影、音乐专辑、广告杂志等方面均有不俗的成绩，年底的红毯以及分猪肉的颁奖礼邀请应该会有不少，但ENNI似乎无意让他继续音乐上的事情。若说冷藏又不恰当，相反唐生对他的意见看重得很，甚至邀请其参与股东会议，也许唐生已经得知了遗嘱相关。 “欢少，你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呢？” “开演唱会。”难得者欢有这份耐心，破例在私人场合接连回答粉丝的问题。 顿时“欢蜜”里一片尖叫。“啊，我怎么不知道欢少还会唱歌！” “天啦，福利福利。赶紧发微博。” 机场外停着两辆车，自觉两人亲密得太过高调，为了避嫌纪阳还是选择上了后面一辆车，上车之后他才发现司机既不是眼镜那边的人也不是ENNI的，难道是临时租的车？ 副驾驶上的人转过脸，却是唐生。 “唐总？”纪阳有些意外。 “我要带你去个地方，见个人。”唐生示意司机开车，纪阳见他并无恶意，给者欢发了条信息，让对方先回去。 唐生说的人就是傅君持。傅君持的情形不容乐观，已经转回国内。 光一眼纪阳就看出来，傅君持的魂力被消磨得差不多了，跟其他人死后还有鬼魂存在不同，他在魂魄受损之时就已经死去，却被肉体所禁锢，靠着各种仪器维持着一口气，魂飞魄散即是身死之时—— “他快死了。” “医生也这么说。”见纪阳对傅君持的死活不甚关切，唐生才想起来问对方，“你认识他吗？” “之前只见过一面，他是我妈妈的舅舅。” 唐生点点头，上面给的档案也是如此，纪阳是傅君持的孙外甥，多年关系疏远，只在N市偶然见过一次，两人间甚至没有详谈叙旧。 “傅先生是ENNI最大控股董事，不过我们签你进来并没有他的原因。” 纪阳不多问，唐生也不再绕圈子，“傅先生之前身体康健时立下份遗嘱，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为了堵住悠悠之口，我想有必要提前让你知道。” “跟我有关？”纪阳明知故问，他现在比较想知道的是傅君持为什么要把傅氏留给自己。 唐生并没有直接告诉他，而是带着对方来到贵宾接待室。 开门的是熟人，倪裳裳。纪阳猜她从一开始就是刻意接近自己。他也不恼，将目光转向此时坐在屋内主位的中年人。 男人一身古铜肤色，五官隐约透露他跟倪裳裳的关系，不过对方脸庞棱角更为分明，双鬓染些许花白，锐利的眼神正无形中散发压迫的气势。 纪阳不受影响，欲走到中年男人跟前去，却被倪裳裳伸手拦下。唐生亦皱眉看他，多半是嫌他莽撞。 倪裳裳笑吟吟道：“这是我伯父，抱歉他不太喜欢跟陌生人太靠近。” 什么臭毛病？除了者欢，纪阳对于在自己跟前摆谱的人完全无好感，尤其这种费尽心思接近自己，临了又故作矜持的。 不过谁让自己是偶像呢，他只好耐着性子配合地摆出一脸疑惑：“裳裳姐，请问你伯父是——” 唐生干咳两下，低声对纪阳道，“倪沛雄倪部长”。这个名字同纪阳一样经常出现电视里，不过是在国家新闻经济板块。 “裳裳，把东西拿给他看下。”幸好倪沛雄不是个棒槌，还知道开口说话。 接过倪裳裳递过来的文件，纪阳草草翻了一下，看到最后还是觉得傅君持这家伙脑子进水了，把全部身家给一个说话不过两句的远到几乎不认识的亲戚，甚至连反悔的机会都不留，要是他还没死又突然蹦出个亲儿子私生子的就真不管不顾了？ “你知道傅氏意味着什么吗？” 男人这么问，纪阳顿觉手上拿着的几张纸变成了个大麻烦，面上依旧保持蒙圈状态。 倪沛雄一个眼神，唐生心领神会赶紧给纪阳解释：“傅氏是一个金钱帝国。举个例子，不知道你注意过商品的条形码没有，但凡含有F这个字母即代表是傅氏的实业，另外傅氏还有数以万计的投资项目。所以这份遗嘱不仅是财产转移那么简单。我们有义务让傅氏平稳过渡，你有义务学习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掌舵人。” “你们？” “郭嘉。”倪沛雄声音不大，语气坚定。 纪阳原以为这不过是一笔巨大的财产，傅君持不过是个超级有钱的人罢了。没想到牵扯上政治。 “一旦傅君持过世，纪阳你将不再为自己而活。” 第93章 第八十六章 备战演唱会 “那等他死了再说吧。”纪阳双手插兜，起身告辞。 开玩笑!年底的红毯颁奖礼，是他收集正场的绝佳时机，要他放弃这些去学怎么做个合格继承人？ 虽然不清楚傅氏具体要如何运作管理，但倪沛雄他们不过是想先下手为强找个傀儡，即便是继承傅氏，他也不会听人摆布。 唐生和倪裳裳都有些吃惊，平日看纪阳就是个乖宝宝，脾气也很好，没想到关键时刻一点都不好糊弄，连倪沛雄这样的大人物亲自出马也没镇住他。 “先给他点时间考虑吧。年轻人都有逆反心理，逼得紧也不好。”倪沛雄指指侄女，“你呀，别顾着玩，这么合适的对象，别弄跑了。” 倪裳裳眨眨大长睫毛，嘟着红唇：“大伯，人家都很主动了。” 不提倪裳裳如何同倪沛雄撒娇抱怨女追男照样难。这边纪阳出门下楼，本想直接走的，想想又折回傅君持的病房。 看门的被唐生吩咐过亦没多加阻拦，傅君持病得太久，纪阳猜他现在已经是树倒弥孙散，真正靠己的人已所剩无几。 他并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但是可以试着给傅君持输入一些场能量，维持场能量不灭，希望这人还能这样躺上一阵子。这么做也只为图个相安无事。毕竟傅君持躺着这么久，傅氏也没倒，相信接下来也一样，但如果换人那就说不准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个道理，谁都懂。 对着眼前这张陌生的脸，纪阳有点肉疼即将送出去的正场。一犹豫，他想起来傅君持原来一身负场，若是跟者欢一样排斥自己的正场，岂不弄巧成拙，直接把人给结果了。 门外传来唐生的声音，纪阳只得作罢，决定找者欢过来一起看看。 ——————————————（我是攻大人御用分割线）—————————————— 《Two Me》拍摄的五个多月里眼镜一直没闲着，现在《少年游》后期终于忙差不多，接下来就是卖版权走审片相关流程。想着等者欢回来接个靠谱的大制作，他就跟女朋友找个海岛度假去，谁知者欢心血来潮要开演唱会。 当着粉丝面说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必须得开啊。 女朋友一生气，变成光棍的眼镜这下可以安心忙活演唱会立项、谈团队，找冠名的一堆事了。白天跟合作公司谈事情，晚上他还得带着几本广告合约和不错的剧本从市区一路赶到者欢租在郊区的豪华大墅，让对方选选本子，商量工作排期。进去发现纪阳也在。 虽然冯婷有意无意提醒过好几次要自己把两人分分开，但眼镜以为就是女人心眼小，他可跟纪阳一块长大的，纪阳喜欢男人女人他能不清楚？可这一进屋，就瞧见他俩旁若无人腻沙发上看电影，纪阳光着的脚大喇喇搁者欢腿上，而这位平日脾气极大的大爷也不恼，还有闲情咬一口纪阳手上举着的冰淇淋。 数九寒冬吃冰淇淋，光棍面前秀恩爱。眼镜不免犯嘀咕，五个月天天对着也不嫌腻味，一回国不去找美女泡吧看电影，还两个大男人待一块，他们不会真彼此看对眼了吧？ 不过先抛开私事不谈，他发现有纪阳在，者欢一般不太会拒绝有正当理由的工作，正好可以把一起带过来的几份广告给签了。 “年底这几个颁奖礼帮我推了。”者欢大笔一挥，将排期表上好几个国内知名颁奖晚会都划掉了。 “我不需要这些奖。这两个时尚派对可以走一下，但必须跟主办方要求，通稿带纪阳。” 通稿带纪阳眼镜不反对，他指着被者欢划掉的几个晚会还在争取，“这里面有几个的确可去可不去，不过这个、这个还有那个可都是知名度很高的而且都已经明确表示你去就有奖，多少人花钱找关系蹭候选名单都要上啊。” 纪阳粗略扫了下明白者欢推掉的用意，这几个颁奖礼的奖项上他跟者欢是竞争关系，有我没你那种。就连粉丝也为这几个奖争得厉害，网络投票是首轮PK，不管是否有暗箱操作，近来已经有好些CP粉因为奖项问题被逼选择站队，或者选择一方做唯粉或者脱离粉圈，有人委屈得不得了公开@他和者欢。 对于粉丝间的投票之战，纪阳倒不是很在意，但他很想拿奖，正场直接到他身上总比经过者欢转一下好很多，也能减少者欢的负担。 “对不起，这次不帮你说话。”纪阳朝眼镜狡黠笑道：“者欢不去，好几个奖应该就是我的。” “大哥，大爷，你为啥不去呢？”眼镜指着纪阳对者欢说道，“感情好归感情好，你看人家多上进。” “我要专心准备演唱会。”者欢拿出一张纸，上面列着他指定的演唱会制作团队名单。眼镜接过去一看，半晌心虚道：“你什么什么时候能歌善舞的？以前艺能培训的时候也没人跟我说啊。” 纪阳拍拍眼镜的肩膀：“兄弟，你签的这位大爷的确是无所不能的。别担心。” 为避免两人争同一奖项，者欢推了很多颁奖礼，专心准备演唱会。他对现在流行的舞蹈以及曲风其实一窍不通，但这都是小问题，幕后制作团队邀请了一流的舞蹈老师和声乐老师为他突击培训，并且在现场配备了经验丰富的伴舞以及和音团队，方便救场。 比较麻烦的是，他不像纪阳七七八八也出过那么些原创歌，要是正场演唱会一首原创都没有，最快的方法是挑经典歌曲进行改编新唱。 ENNI唱片艺人每年都会推出家族贺年歌曲，纪阳去录的那天正遇到者欢在同一个棚录歌。 从操控室的观察窗望过去，长手长脚的男人正微曲脖颈，修改面前的歌词。头发乱糟糟趴着，脸上还架着副圆框眼镜，高领毛衣夸张地抵到下巴，然而包裹严实的邋遢中又透着份性感。那垂眸启唇，轻哼歌曲的认真模样让纪阳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只一眼，者欢扑扇长长的睫毛，与他四目相对。 隔着玻璃，用嘴型朝纪阳问道：“等下去看我演唱会彩排？” 也许仍沉浸在歌曲所表达的情绪里，者欢眼中涌动着郁郁的期待，纪阳点点头忘了接下来还有工作。 第94章 第八十七章 失约 抬头看着空寂的舞台，粒粒微尘在光影间聚散沉浮。 巨大的水晶三角钢琴自黑暗中缓缓升起，整个舞台连同地面背景变成浩瀚的星空。 仿佛置身绚烂星河中，者欢纤长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肆意驰骋，行云流水演奏出属于宇宙的篇章。 “这曲子？”纪阳的心神如飞絮般被卷入钢琴的叮咚声中随波逐流，他不敢闭眼，唯恐如此强烈的牵引让他不小心闯入者欢的识海，窥见对方内心深处的秘密。 “好听吗？欢大爷自创的，那帮玩音乐的都听醉了。”眼镜捧着一碗冰淇淋走过来坐纪阳身边。他并没有从琴声中听出什么不同，只是觉得还不错，挖了一勺冰淇淋问，“要吃吗？” 纪阳嫌弃地扭脸。 “后天演唱会你来吗？” “废话。”纪阳白了他一眼，有眼镜打岔，他才从者欢的音乐里解脱出来，对方的力量太强大了，如同一个黑洞，不小心就会被吸入。 曲毕，背景效果还没来得及关掉，者欢朝纪阳走过来，牵起他的手：“我将要去挑战一个最强大的对手，你愿意与我同行吗？” 一时鸦默雀静，四周工作人员好奇而暧昧的目光似乎穿透黑暗落到他们身上。 正在挖着冰淇淋的眼镜，惊得一勺送鼻子里。数九寒天吃冰淇淋，光棍面前秀恩爱。 纪阳困惑地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抬眼不确定问他：“演唱会彩排？” 者欢摇摇头，凑近他低声耳语：“下次记得放松，看过我识海里的东西，你可以选择去或不去。” 然后伸手拥抱住呆站着的纪阳，“我就在这儿等你！” 突然在公开场合如此亲密让纪阳措手不及，“再说吧。”他顿了一下，有点气闷，舞台上下那么多工作人员，者欢这么做实在任性，还差两条尾巴的正场能量，他就这么自信一场演唱会就能搞定？ 况且，公开恋情用得着彩排吗？惊喜都没了只有惊吓，纪阳转身就走。 者欢对着纪阳的背影缓缓而坚定地说道：“你不来，我不要任何人。” 回过神的眼镜用面纸擦着脸，他实在找不到更好的动作来掩饰此刻的尴尬，“所以，演唱会嘉宾请纪阳？刚才，刚才那幕也是彩排？” 者欢没有理他，转身对工作人员吩咐：“效果开着，我要发微博。” 欢蜜发现很少更新微博的者欢冷不丁发了条霸道总裁般的宣言，“你不来，我不要任何人。”并配上炫酷的舞台彩排照。 不知情的人只当者欢在给自己演唱会打硬广，这个年代若是旁人用这种口气发微博估计是要被群嘲的，但者欢不同，荧幕内外的他都透着神秘和冷漠，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不少粉丝因为这句话逃课翘班都决定要去见真人一眼。 最开心的是黄牛，看台票一转手都能翻几倍。最头大的是冯婷和眼镜，他们着实担心者欢借演唱会之机公布和纪阳的关系。 倒是纪阳已经淡定了，关了微博赶工作，让冯婷务必保证空出他后天晚上的时间。 “天要下雨，纪阳要嫁人——”看到对方转过来的五位数年终奖，冯婷的哀嚎戛然而止，只好照做。 可是她还贪心地想要明年的年终奖啊。真出柜的话，国民校草、阳光男友等一系列偶像人设都将受到波及！已经签下的广告商即便不跑来要违约金也是不可能再续约了，她还指望纪阳这颗摇钱树再接再厉，再接百八十个广告，一开心多打赏点就够她置办婚房了。 忙完工作，离演唱会正式开始不到三个小时，虽然时间有点赶纪阳还是换掉了身上的卫衣羽绒服，让造型师给挑了套礼服。等下的场合不需要穿得多正式，但可能要面对的告白就需要了。 他连出柜感言都想好了，先感谢者欢的厚爱，再致歉纪杨的亲爹妈和一干亲朋好友以及粉丝。 若遭所有人反对，那他就和者欢退出这个圈子，等待虚无境重回的那天。 至于还剩两条尾巴的正场能量……点开微博，此时已有大批者欢的粉丝聚集在场馆外等待提前入场的检票，既然者欢抢着去开演唱会收集场能量，纪阳只好相信他。 “念力是正负场最直接的来源，但电视剧和电影所能收到的远没有现场收到的念力强烈。机场是最好的证明，但还不够。” “难怪我选秀的时候提升那么快，这么说还是要做回歌手开演唱会？” “前提是你能最大限度调动人类的情绪。” 纪阳的思绪被一通电话所打断。 那头传来唐生着急的声音：“快过来，医院确认傅先生停止呼吸。现在已经按照程序通知律师宣读遗嘱。” 纪阳皱眉：“明天不行吗？” “别开玩笑好吗？傅先生已经去世，你不过是个半路出来的继承人，一旦律师宣读了遗嘱，任何有异心的人都可以在你接受遗嘱之前永远阻止你继承傅氏。傅君持的遗嘱起码能让傅氏下面各项目负责人暂时认同你，接下来如何做还得你自己把握。但要是你也遭遇不测，群龙无首，傅氏陷入混乱的后果是让几十个甚至几百个ENNI这样的集团顷刻破产，失业和跳楼的将数不胜数。” 恐吓不够还道德绑架。纪阳打断唐生，“知道了，我就到。”抬手看表，距演唱会正式开始还有半个小时，听完遗嘱，再赶到演唱会，应该还没结束。他让司机掉头，极速驶向医院。 傅君持死了。输给他的场能量并没有能维持太久。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牵绊让对方将偌大的重担交给自己，但纪阳对他却是不喜不憎的。 只是断气得太不是时候，明里暗里几方人虎视眈眈纪阳只能赶过去。 原本以为宣读遗嘱会很快，到了才知道律师必须等傅君持七成以上的亲族到场，纪阳扶额，完蛋了，这下是肯定赶不上演唱会了。 前后脚来了傅君持父族和母族的几十位亲戚，纪阳的父母本是过来B市同他一快过年的，也都被匆匆叫来。 来人里最让纪阳吃惊的是顾景年跟傅君持竟然是亲戚。傅君持的母亲姓顾，顾景年是他的表兄弟，两人相交多年，也是这些亲族里原本最有希望继承傅君持遗产的人。 但傅君持一贯任性，对于继承人没有留下任何解释。 外面不断响起救护车出诊的鸣笛声让纪阳有些心神不宁，他让冯婷出去看看，结果那个不靠谱的八卦婆出去就没回来。他只好跟纪家父母低低聊两句家长，总算熬到律师宣读完遗嘱，不管三七二十一，按流程签完字，扔下笔就走。 下到一楼大厅，却见冯婷眼神呆滞站在那儿，“立刻叫司机，我要半个小时内赶到演唱会场馆。” “啊？哦！”对方眼睛眨了下，反应过来，慌里慌张掏出手机，没拿稳。 失手掉地上的手机滑到纪阳脚边，他蹲下来捡起手机。手机页面提示微信有一连串来自眼镜的语音消息。 冯婷的脸瞬间煞白，纪阳就是傻子也能觉察到异样了。 “不介意我听吧？”纪阳手机没电的时候经常拿她的玩，熟门熟路解开密码。 “舞台起火，者欢还没找到。” “现场太乱，还有人没逃出来，先不要告诉纪阳。” “一定不要让他来。” 身后大厅的电视此时正在直播一条紧急新闻，正来自演唱会现场。“今晚在B市体育馆举行的“狂欢”演唱会，舞台突然起火，引发踩踏事故。目前死伤人数仍不确定，而事故原因需要等灭火之后才进一步调查……” 等冯婷回过神，纪阳已经夺门而出，不见人影。不一会儿司机气喘吁吁跑过来：“纪阳抢了我的车飙出去了。” “唉，别愣着，赶紧打车去追。”冯婷跺跺脚，从刚才出来打探消息到现在，她满脑子只有“完了，完了，完了”两个字在魔咒般无限循环。 作者有话要说： 2017即将到来。祝大家新的一年心想事成。 第一卷即将完结，第二卷主要解梗，也会有些朴实的美食元素，希望大家继续关注。 多谢。 新的一年继续加油！ 第95章 第八十八章 恶魔咏叹曲 演唱会的大部分观众已经被疏散，体育场外围拉起警戒线，大部分因踩踏受伤的伤者已经被各医院救护车带走，现场有警察和志愿者在维持秩序。 纪阳扔下车，翻过警戒直奔舞台方向，他速度快得惊人，一时无人能阻拦。 内场一片狼藉，消防员已将明火扑灭。整个舞台燃成废墟，熏得焦黑的水晶钢琴如同一只凄惨的怪物骨架蛰伏灰烬中静默无言。 “者欢？”纪阳轻轻喊了一声。 他早该想到演唱会现场接到的场能量太过巨大，者欢的身体承受不住，可是灵魄呢？那家伙的身体不过是个容器，灵魄可是能自由来去的，为什么他人都来了，者欢还不出现。 “对不起，我迟到了。者欢，你别生气。”舔舔唇，纪阳不安地环顾四周，他感应不到者欢的存在。 刚刚发生过重大事故，然后整个空间的场能量诡异地几乎么有残余。“者欢？者欢！”他终于心慌地大声喊着者欢的名字冲上湿淋淋的舞台，直到消防员跑过来拉开他。 “谁让你靠近的，这里随时可能会坍塌，快离开！要找人去警察那问。舞台上的尸体已经都拉到殡仪馆了。” 骚动引起了趁乱钻进来的媒体注意，见是纪阳，记者赶紧举着录音笔和手机冲过来。 “纪阳，你们关系这么好，为什么现在才来？对于者欢的死，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听歌迷说当时舞台着火了，者欢仍在坚持演奏，他是不是有精神或心理方面的障碍——” “抱歉！者欢仍生死未卜，请不要道听途说。纪阳现在不能接受任何采访。麻烦让一下！”随后赶到的冯婷将喋喋不休发问的记者拦下，让保镖护着纪阳离开火场。 记者见采访不到纪阳，并不放弃，转而盯上跟冯婷一道过来的警察：“李警官，请问查出起火原因了吗？有逃生者说当时安全通道门全部被锁死，能请您解释一下吗？” 警察皱眉，人手不够，各种牛鬼蛇神都能偷溜进来。如若再出事，他可是责任重大。但媒体也不能得罪，他只能深呼吸，压住怒火耐心回答：“这位记者同志，发问之前请先调查您所了解情况是否属实！所有的安全出口都是畅通的，不排除人在恐惧时产生的心理因素所导致，具体情况我们会在彻查之后做一个新闻发布会，您的发问可以留到那时！那谁，带这位记者出去。现场还有隐患，请无关人等立即离开！” 无意听到这段对话，等纪阳反应过来，顿时浑身冰凉。 那日听的曲子回荡在脑海，眼前弥漫的负场带他回到燃烧的瞬间。 持续而剧烈的正场能量笼罩者欢，他是舞台上的神，掌控着观众的喜怒哀乐。 黑色的裂纹如同具有生命的枝蔓悄然爬满他的手腕，脖颈，脸庞。 曲到□□，“砰砰砰”顶上的聚光灯接连破裂，火花和碎片纷纷坠落。幕布和背景被点燃，一点电光眨眼间变成熊熊大火。 观众席里一片混乱，人群尖叫着拥挤着朝应急通道方向挤去。 与慌乱的人群不同，者欢仍然在已经变成火海的舞台上弹奏钢琴，全神贯注，仿佛察觉不到烈焰灼烧。 跑在最前面的人此时发现无论如何也推不开安全大门。 “安全通道锁起来了！”“不要挤了，这边也开不了。”“三号区门开不了了，快回头！”蜂拥逃生的人群如同一锅被胡乱搅和的粥，随波逐流，被推倒、绊倒、刹不住脚地踩在倒下去的人身上，在拥挤中逐渐窒息死去。 那些试图报警的人亦发现，信号中断，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 死亡的气息充满整个场馆。 诡异的是，琴声在每个人脑中变得清晰无比，从悠扬轻缓变得紧迫阴沉，好似催命的死神咏叹曲，精准攫取他们的恐惧、绝望、忧伤、愤怒、后悔等种种负面情绪。 耀眼的白和浓重的黑，相互撞击，却又被者欢的咒语强行拧成一股龙卷风。 带着火焰的风怒吼着、呼啸着、极速旋转着在孔雀蓝的夜空撕开一道裂口。 留下被火焰吞噬的身体，者欢藉着这股由场能对撞所引起的强劲力量消失在扭曲的空间。 还来不及感知，泪水已然突破意识的束缚，一滴滴滚落，泛滥。好像这样就能浇灭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火。 者欢是一个恶魔。 冯婷递给他一抽面纸：“要哭就在车上，等会殡仪馆门口肯定也有媒体和其他死难者家属，你不能太失态。” “者欢的尸体找到了？”纪阳咬着食指关节，声音哽咽。 冯婷沉默地点点头。刚刚李警官已经将情况都跟她说了，她不能相信，那个爱臭脸、坏脾气、任性却俊美到不可以思议的者欢竟会去得得如此突然。 者欢身份记录里没有任何亲属，死后事宜由所属公司负责，眼镜被带去警局审查。作为千风工作室的另一个大股东纪阳可以直接去认领，决定怎么处理尸体。 “纪先生，您签下字，我们这边负责火化。” “让我看一眼他吧。” “您确定？”工作人员迟疑，“者欢先生的尸体碳化非常严重，已经完全看不出样子。” 纪阳点点头，表示知悉，亲手掀开眼前白布，底下是一具烧到勉强能辨出是人形的尸体。 远远看到一眼的冯婷，干呕着跑出去。 面对这具焦黑的尸体，纪阳大脑一片空白，如果说当初纪杨的意外死亡让他惶恐后悔不安，者欢的死却让他哀莫大于心死。 者欢抛弃了这具身体，抛弃了他。去到了另一个遥远到无法寻找的空间。 那首曲子留给他的幻象，全部都是真的。 忆起仓促离开九原时，楚重乔要他切记天道承负，善恶之报，如影随形，莫忘赤子初心。 他没敢忘，却顶不住者欢的诱惑，沉迷虚幻外在，堕落甜言蜜语。者欢用一场大火将他俩耳鬓厮磨的温存烧成灰烬，这场大火亦灼烧着他日渐得意忘形的内心。 有人说：“走进恶的本源，那里什么也没有。” 与其说者欢是恶魔，不如说放任恶魔在普通人类世界肆意妄的自己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而在两人的感情里，虚情假意的人不是者欢，是他。他从不曾走进也害怕走进者欢的世界。 也许没有那么多异能，就不会有太多欲望。他跟者欢就该像那日隔着录音棚观察窗的那一眼，只做相互欣赏的普通朋友。 第96章 第八十九章 烂摊子 殡仪馆门口已经挤满得到消息赶来的媒体和部分欢蜜。 纪阳机械地捧着空荡荡的骨灰盒，任由冯婷拉着自己避开人群，上车。表情木然，此刻外界纷扰已与他无关。 就在刚才他重新加持了法宝。 焦黑的尸体在熔炉中成为一捧白色的骨灰，却仍只是完美的变幻法术，真实的身体早就被楚重乔炼成轻若云雾的一道虚影。现在那道虚影回到了纪阳的识海，却又只剩一道影子。 即使纪阳现在拥有了七条尾巴的传承，也不再能召唤者欢。当初楚重乔炼制这一法宝便是冲着上古玄狐被禁锢的灵魄，如今失了灵魄便再无法力。 “又来这做什么？”等纪阳意识到他们回到傅君持的病房，终于忍不住发脾气。 冯婷知道纪阳心情不好，但这件事必须由他来处理，某种程度上，这事比者欢意外丧生还严重。 “纪阳，你听我说，傅先生的尸体不见了。” “走开，别跟我谈傅君持，谈傅氏。”纪阳把骨灰盒塞给她，独自坐到病床上，心里乱糟糟，却又空荡荡。 傅君持的管家，一个发须皆白的外国老者敲门进来，他操着生硬的中文重复道：“纪少爷，老爷的尸体不见了。” 律师公开宣读遗嘱后，纪阳已经是被法律所承受的傅氏家主。知道不是任性的时候，他起身示意对方坐下，改用老者的母语问：“我该怎么称呼阁下？” 管家欠欠身子，做派标准，“纪少爷，您可以叫老朽JO。”他并不会太多的中文，傅君持不希望他懂太多，他便谨守一个管家的本分，从未越界。 “冯婷，你先出去一下。我跟JO管家有事要谈。” “我想您应该是最忠于傅君持的人，为了找到他的尸体，我需要您提供更多信息。”纪阳这么说其实也没有太大把握。这件事必然是周密谋划过的，如果不是看到傅君持的魂力消失，纪阳甚至以为他是诈死。 Jo是看着傅君持长大的，但他只负责傅君持的衣食住行以及亲属人际交往，公事方面知之甚少。 发现遗体不见，他立刻调出今晚的监控原件，已然被人动过手脚，加之晚上突发事件，医院激增病患和家属，不可控的外来人员以及车辆，增加了查找难度。 唐生的站队， F国时不具名的邀约，现在遗体的突然失踪，也许更麻烦的事情还在后面，此刻的纪阳根本无心看管这块人人觊觎的肥肉，“我想傅氏应该由更有能力的人来——” “纪阳。”冯婷敲敲门，“眼镜有事找你。” 既然JO这边没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纪阳便不再浪费时间，决定将傅君持尸体失踪一事交由唐生负责。至于为什么交给唐生？谁让对方背后的势力倪沛雄送上门了呢。要抓这种政客的把柄轻而易举，游刃有余。 隔着墙纪阳都能听出眼镜在病房外的会客厅里坐立不安。等见到人，看他头发凌乱，满眼红血丝，不免惊讶，“警察怎么你了？” “就是调查今晚的火灾——我是被临时保释出来的，”眼镜垂着头，如丧考妣，咽了口吐沫终于说出事情的严重性，“演唱会只投了设备和演员保险，观众人身重大保险没有投。” “怎么会这样？”一旁的冯婷惊呼。 事已至此，眼镜只能抓住眼前唯一的救命稻草。“交给律师做的，他贪了钱，用了点手段过的审，没人想到会发生重大事故。” 纪阳点点头，明白自己别无选择，眼镜的牢狱之灾说到底源于者欢，他只能接手傅氏。 “行了。我会让傅氏的法务和公关团队摆平这件事，尽力赔偿死伤者，减小媒体的影响。者欢死了，日子还得过，工作室也得维持下去，你该怎么做还怎么做吧。” 意外纪阳这么快恢复冷静，眼镜本来是抱着被痛骂或揍一顿的觉悟，只求等纪阳心情平复之后念着兄弟情帮自己一把。 “对不住，这当口我还为这些破事来烦你。” “这不是破事，关系人命。但我不是为他们，换个人换个组织也可以做这些事。”纪阳疲倦地斜靠到沙发上。 窗外晨光熹微。 “颜晶，你是纪杨的朋友，是者欢的债主。我必须帮你。” ————————————————（我是相见不如怀念的分割线）—————————— 演唱会场馆从那晚的噩梦中恢复平静。 头七那天，幸存者、歌迷、市民来到警戒线外，为死难者献上鲜花，点燃蜡烛祈福。 纪阳戴着墨镜，正对着者欢的花圈和堪比演唱会后援的花篮阵仗，粉丝一个个比他悲伤多了，有些人甚至带着帐篷准备在这儿静坐一整天。 他眼底闪过一丝嘲讽。 一个胸前别着白菊的男孩找到冯婷，“我是者欢全球后援会的副会长，我能跟纪阳说几句吗？拜托了，者欢跟我提过他，我想让他知道。” 然而纪阳这几日最不愿提及的人便是者欢，他宁可去看傅氏枯燥的商务资料，也不想让脑袋闲下来。 冯婷清楚纪阳这几天是谁提者欢都无视，拦住了所谓的副会长，“对不起，纪阳最近的情绪非常糟糕，有什么话我会替你转告的。” 但脑残粉的回路跟眼力劲儿不是正常人能比的，隔着助理保镖和警戒线就朝纪阳大声喊话。真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粉丝，纪阳只好走过去，“别嚷了，者欢要是在这儿，肯定会为有你这样的粉丝觉得丢脸。” 男孩脸上一白，嘴里嘟囔：“果然跟我想象的一样讨厌。” “嗯？”纪阳双手插兜，“讨厌我可以大声说出来。” “对，我特别讨厌你。但欢哥私信我说讨厌纪阳的人没资格追随他，他是我们欢蜜的天，他说的话我必须服从。他对你是真情真意，演唱会当天你却没来。现在欢哥已经去了，你是他留在这个世界唯一活着的痕迹，我要继续讨厌你来纪念他。” “对，继续讨厌纪阳来纪念者欢。”后面好几个女孩子跟着起哄，看来是跟邪教一样的毒唯粉。 不过除了毒唯欢蜜，来的还有CP粉，纪阳的阳光。于是本该安安静静纪念逝者的场合变成了粉丝面基撕逼现场。 “可怜，可笑。”纪阳转身落荒而逃。 时间会抚平一切伤口，这场被称为史上最严重演唱会事故的后续影响在逐渐淡去，而那个被称为圈内最具天赋的新人演员，拥有最出色五官和完美身材的者欢亦在死后成为一个不可超越的神话。 热闹一时的“欢阳”国民CP中的纪阳似乎因为者欢的死而心灰意冷，淡出娱乐圈。对外发布的官方行程越来越少，粉丝们为此忧心不已。殊不知纪阳被傅氏缠身，即便不休不眠，也有走不完的考察，开不完的会。 大部分时间纪阳身边跟着管家JO和唐生，不懂这些的冯婷反而闲了下来，做回粉丝后援会的工作。 “虽然做傅氏主人比做明星尊贵风光多了，但真不甘心。”眼看着粉丝们因为纪阳的露面减少而变心，爬墙，她不免惆怅。 从校园男孩变成国民偶像，纪阳经历过选秀的大红大紫，经历过雪藏背锅的沉寂低谷，快要重回顶峰，却不得不在这个关键点停止演艺事业。 第97章 第九十章 复活术 《少年游》已经过审，买下版权的电视台因为两大主演一个死一个沉寂，相当不看好这部片子，将播出时间放到了周末晚间档。 这部在拍摄时被众人所期待的剧，如今却沦落到午夜档，眼镜觉得最对不起的是买下影视版权的者欢和带资进组的纪阳，当时他俩是投入资金和人力最多的，如今却成了最不在乎这部剧成败的。他心内苦闷，却又无计可施，便找冯婷咸鱼出来喝酒，吁嗟人生无常。 期间冯婷突然接到纪阳电话，找她要最近的工作排期。 “纪老板，你不是吧？都做皇帝了还惦记讨饭的碗？”冯婷喝得晕头转向，电话那头纪阳冷哼了一声，顿时叫她酒醒大半，如今纪阳是越来越像那个者欢了，话不投机就翻脸。 “呃，是这样的，唐生跟我说，你现在傅氏的事儿都忙不过来，以后这些抛头露面的工作能推就推了。” “我记得我跟ENNI只有唱片约，而你是我签的私人助理，唐生什么时候能管到你了？”纪阳训完，语气和缓了一些，“给我联系眼镜，问问他《少年游》上映的事，有什么困难提出来我帮他解决，一定要把宣传做好，所有的路演我都会参加。” 冯婷忙不迭应下来: “好好，我这就问眼镜。” “你干吗不告诉他我们一块呢，有事让他们俩直接说呗。”咸鱼咬着串含混不清，几个人里就他最不了解情况。 冯婷伸手抢下眼镜手中的酒杯：“他问《少年游》的事，要是顺利，眼镜用得着喝成这个死德性？这个当口让醉鬼跟纪阳说屁，讨骂还差不多。” 咸鱼点点头，若有所思：“纪阳的脾气比以前坏多了，看来主持傅氏也不是什么美差。” “大概吧。”冯婷欲言又止，者欢跟纪阳的事她跟眼镜是心照不宣。再嘴大她也没有跟其他人透露过两人的事，尤其者欢已经死了，只希望纪阳能早点走出这段畸恋，找个般配的女人结婚生子，也算皆大欢喜。 这头纪阳挂断电话，秘书适时进来提醒半小时后有个视频会议，顺便说了句唐生没有预约突然过来，在外面等有一会了。 大概是为傅君持遗体一事而来，想来不紧要了，不然唐生也不会在外面干等。纪阳正想让ENNI量身制定一套他的娱乐圈复出方案，便让秘书请对方进来。 唐生推门而入，看到纪阳戴着副金边眼镜在看文件。 青年没穿外套，一件暗花格子羊绒马甲熨帖于灰色手工衬衫上，显得宽肩窄腰，头发一丝不苟地梳起来，露出光洁而饱满的额头，浓眉微蹙，唇角冷峻。 短短时日，他从一个处处讨好周旋的戏子摇身变成呼风唤雨的上位者，却毫无扭捏做作之气。不愧是傅君持选中的人，骨子里流淌着的就是贵族的血液。 看完手上的东西，纪阳拿笔签字，头也不抬地问：“找到了？” “是。被顾景年偷走的。” 取下眼镜，他靠上椅背 ，等着唐生解释。 “顾景年喜欢傅先生，不过这份感情着实禁忌，况且傅先生是异性恋，从来没接受过他。他用情至深，一生未婚，连小孩都是代孕所出的试管婴儿。偷走遗体的行为虽然变态，却的确有迹可查，有因可循。” “是吗？”纪阳只第一次见面时遇到那两人同时出现，对于他们的关系知之甚少。但真如唐生所说的这么简单？“那晚的监控恢复了吗？等会发给我。” 傅君持的死傅氏内部高层均是知晓的，但因遗体失踪一事，对外仍是秘而不宣。日子过去这么久，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的死讯迟早是要公布的。 “我正好把程序修复员带过来了。” 纪阳点点头，秘书领进来一个年轻人。他秒懂了唐生的多此一举。不愧是娱乐公司负责人，拉皮条的事情做起来很是顺溜。 那年轻人身形和姿势都很像者欢，甚至脸型和五官都有些相像，可惜虽然长得不错，却比不上者欢万分之一的□□气质，且脸上是动过刀子的。 纪阳不为所动，“开始吧，十倍速快进播放。”年轻人有点惊讶，感觉出纪阳的不悦，不敢多言调出录像，按照要求点击播放。 很快纪阳从录像里看到一张眼熟的脸。不动声色地继续看了几眼确认之后，他让那个程序员带着电脑出去。 “傅先生的事就到此为止，唐生你不用管了。回ENNI让人好好分析下我的数据，我要尽快复出娱乐圈，在年内成为顶级流量人气偶像。” 唐生有些诧异，他想说些什么，但一想到近来倪裳裳有意无意的抱怨，深知眼前的纪阳越来越不好忽悠。 既然纪阳这么有兴趣重回娱乐圈，那就由着他好了，反正逆耳之言有的是人去提。让对方吃点其他人的亏才会知道他们的好。 纪阳让秘书联系宋波心理工作室，叫宋波过来一趟。自己则借口身体不适推掉了会议，打了个电话给顾景年，无人接听自动转到了语音信箱。 “顾景年，如果你还没做什么蠢事的话就尽快跟我联系。或者趁你没有魂飞魄散前，到傅君持以前的办公室来。” 当从监控录像里认出宋冰时，纪阳大概已经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一个脑科医学狂人，在颅内换脑手术成功后，处心积虑拿走傅君持的尸体能做什么？ 宋冰对顾景年非常崇拜和信任，他想继续实验犯不着拿傅君持这种重要人物做对象，那么指使他的那个人是对傅君持用情至深还是对傅氏用情至深呢？ “呵，顾景年。”纪阳抬眼，没想到对方来得这么快，但也是意料之中，“你死了？” “青氏灵媒师的异瞳，你是青氏的人？难怪傅君持将傅氏交给你，你不会是青晓书的儿子吧？果然——”顾景年满身负场更甚，他不甘心却已经输得彻底。 走到从前经常坐的一张单人沙发旁，他伸手虚虚地摸过沙发上的玉石雕花装饰。 “这张椅子是我死皮赖脸求他放这儿的。傅君持这个人在很多小事上其实没那么独，就是在管理傅氏上一意孤行，心狠手辣，六亲不认。” “我没什么时间也没兴趣听你和傅君持之间的爱恨情仇。”纪阳站起身，眼神锐利，“你想要傅氏就直说。” 顾景年诧异地抬头看过来，弄不清他这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不敢轻易开口。 纪阳走到顾景年身边，指了下对方脑袋上狰狞的伤口，“宋冰的缝针手艺不佳，回头你可得说说他。” 面对洞悉了一切的纪阳，顾景年反而不恼，沉下气，对方异能强大，没必要耍他玩。 “既然你冒险让宋冰给你做颅内换脑手术，那么你已经选择了傅氏，名利对你来说比生命还重要吧？” 重燃希望的顾景年恢复往昔做派，开始自我催眠式的欺骗：“死去的这段时间，我才意识到生命的可贵，才意识到错过太多。如果能重来一次，我只想陪着我那尚在牙牙学语的孩子，贻享天伦。” 戏演得太多，职业病。纪阳摆摆手，示意他住口，“你真是我见过的最虚伪的人类。” 这一辈的年轻人实在狂妄，顾景年破了功，禁不住说出心里话：“你和傅君持一样，不会懂什么都没有的滋味。” “你可以让我尝一下。”纪阳笑了，很是无所谓。 “现在我给你机会，拿回傅氏。你只要祈祷活过来之前宋冰没把你和傅君持的尸体毁掉。” 顾景年大为震惊：“你不仅有青氏之瞳，还懂复活术？” 纪阳并不接话，而是打了个电话给秘书，“你告诉宋波，宋冰遇到麻烦了，直接让他去——。” 顾景年报了个地址，纪阳转给对方。没错，他并不想浪费自己的能量去帮顾景年，宋冰的颅内换脑手术只能完成身体上的转换，灵魂却无法契合新的身体，而宋波正好可以利用青晓书留给他的灵媒师血阵，催眠顾景年的魂魄，与傅君持的身体契合。 “放心，宋波一定会用尽全力帮他的弟弟收拾这个烂摊子的。” 第98章 第九十一章 信仰之力 任性总是要付出代价的，每个不管不顾的家伙身后都有个替他收拾烂摊子的人。 “傅君持”死而复生，纪阳知道他的内芯顾景年必定是准备好说辞来应对知情人的询问，而他终于是借着傅氏的力量将者欢惹的事表面上平息下来。 至于留在人类心灵的创伤，那些在灾难现场源源不断盘桓不去的暗能量却只能靠时间去稀释了。 纪阳不知道者欢还会不会回来，或许会跟上次一样，他只要在这里等着就好。等着他回来吵架？ 者欢应该不会理解他的怒气从何而来，也不会就此善心大发悲天悯人。他俩的是非对错根本不在一条线上，何必勉强。 与其说者欢死了，不如说纪阳终于明白自己的爱情死了，死在三观不合上，这打击让他陷入短暂的自我唾弃，暴躁易怒，现在都该过去了。最紧要的是，收集足够的念力正场，恢复九尾。 爱情不是他的全部，一切因他而起的都将由他一力扭转。 ————————————————（我是护草分割线）——————————————— 因电视台的轻慢，千风与国内最大的视频网站合作，将《少年游》调整为台网同步首映，网络抢先单集四天连播。其预告片上线24小时点击过亿，经典IP影响力的确惊人，加之这是者欢生前唯一的电视剧作品，看到他的名字亦让不少网友好奇点入。 他的死成就了娱乐圈人人追求的终极状态——家喻户晓，当然谁也不想这样红。况且即便是死了，不少人只知道他是个死于非命的样貌绝佳且拥有大好前途的新人演员，并未真正看过他的作品，遑论了解他。从《少年游》席卷各大网络的预告片中他们才窥见这个不幸年轻人的魅力，虽只有寥寥几个镜头，却每一帧都极尽奢美之态，惊鸿一瞥摄人心魄。 制片方并不想拿者欢的死做噱头，甚至刻意删减了预告片中部分师长风的镜头。宣传重点放在最还原原著的男主角以及“非五毛”特效这些话题上。ENNI宣传绝不做无用功，很多从不关注娱乐圈的直男书粉看到纪阳所扮演的钟离无咎，竟找不出挑剔的由头，这是一个连男人看了都忍不住要赞叹欣赏的完美偶像。特效较同类玄幻剧亦有提高，看出来是部诚意之作。 首场官宣排场十足，红毯、粉丝见面会、网络直播、新闻发布会系列环节一个不落，除主演外，还邀请到片中客串的影视红人以及为片子插曲主题曲献唱的大牌歌手参加，可谓星光璀璨。除首映礼外，主办方还在全国各大城市安排多场主演粉丝和媒体见面会，整个宣传期将延续到电视剧放映结束，圆了不少粉丝亲见偶像的夙愿。若说还有什么遗憾，那便是另一重要角色师长风扮演者的永远缺席，不少人仍记得《凤隐将军》上映期间纪阳者欢之间各种有爱的眼神和小动作，如今都成了不可企及的回忆。 而剧中女主李敏儿和她现实中的男友宁西元的出席更是衬得纪阳形单影只。活动中甚至连对师长风这个角色的介也是一带而过，曾狂热放肆的CP粉收起灯牌，安安静静当纪阳的纯粉，所有人都默契地不去提逝者。 撂下傅氏的担子，重又出现在公众面前的纪阳，随意往那儿一站便是焦点，即便不说话，安静站着的模样也叫人目光不觉流连，那种与生俱来的耀眼气质不因为短暂的沉寂而黯淡。 唇红齿白的青年身穿黑色镶红线西装，身形挺拔。打过蜡的微卷短发和露额式刘海给他平添几分沉稳。那张脸不经意闯进镜头，浓眉轻抬，乌珠通透如玉，眼尾楚楚风流，似层叠繁花掉落湖面叫人心生涟漪，乱了思绪。 这便是《少年游》里那个冷清拙朴却气华如虹，命途多舛却侠骨柔肠，惹人瞩目而不自知的少年英豪——钟离无咎。 媒体采访环节中所有提问都预先由冯婷把控，架不住媒体众多，仍是出了岔子。 “纪阳，请问你相信来世吗？”一个女孩涨红脸突然抢问，她手上正举着自拍杆用手机直播采访。 这个问题刚才给的台本里并没有，纪阳犹豫了一下，但是发问的记者显然来不及等他慢慢想了，继续抛出重磅问题：“大家都知道你跟者欢关系好得就跟《少年游》里的钟离无咎和师长风，你会像师长风一样去寻找他的来世吗？” 女孩的话让纪阳有点措不及防，他反问：“提超纲的问题，你不怕丢了工作吗” 对方目光坚毅，无所顾忌：“谁都有要守护的东西，我要守护的就是者欢和纪阳的感情。” “但愿你不是随便说说的。”纪阳展颜一笑，他的回答似乎证实了两人之间的感情。不少看到直播的粉丝当场落泪，那些泪里所蕴含的感情是美好无暇的。 沐浴在如梦似幻的光晕正场之中，纪阳无奈又解脱般地发现，者欢就像毒品，沾过便戒不掉，刻意去讨厌去遗忘经不起别人一句半句的提起，只是听人提起他们的曾经，就忍不住去想起他的好。 结束活动已是深夜，纪阳上了保姆车，面色如常。冯婷松了口气，“对不起，现在媒体鱼龙混杂，那个小丫头好像是造了假工作证混进来的。” “别为难她。”纪阳扯下领结，“费尽心思做某件事都有自己的理由。者欢死都死了，也不是什么不能提的禁忌。” “你真想开了？”冯婷狐疑地盯着他，见对方阖上眼假寐，浑身每个毛孔都散发出“你有什么值得骗”的傲娇气息。 “那个，者欢住的别墅要退租了，打扫的工人说他的私人物品还在那，想来想去还是由你去收拾吧。” 吞吞吐吐说完，冯婷担心纪阳私下一听到者欢又恢复到这阵子那个苦大仇深爱发脾气的纪老板。 不过青年仍闭着眼，不见情绪波动，只把手往冯婷跟前一伸，鼻子里“嗯”了声。 “什么？”冯婷掏了下包，“手机在你自己那儿。” “钥匙啊。” 客厅那张沙发是两人一起待着时间最长的地方，有时者欢盘腿玩手机，他在读剧本；有时者欢躺着玩平板，他在吃东西……他们待一起却不能做什么亲密的事情，但仍觉得那时光里的缱绻爱意，在心内沉淀出化不开的甜。 刚从外地路演回B市，厌倦了酒店的纪阳突然摸到了那天冯婷给的钥匙，便独自驱车来了这儿。 坐到沙发上，屋里安静得放大衣物摩擦的声音，头一次不想拥有敏锐的听觉，他打开电视想要逃避这叫人窒息的清冷气氛。 即便网上抢先播，少年游的收视率依旧遥遥领先其他卫视，这部剧收视率已经破三，他这次回来是为了参加庆功宴。 像阳光沐浴大地，像灵气滋养万物，那些渺小却如繁星般众多的正场带给纪阳无穷的力量。有时候差的就是那么一丁点儿，第八条尾巴就在他靠着沙发，随手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的那瞬间毫无预兆地出现了。 这条尾巴代表着信的力量，初级手段可魅惑人心，若能潜心修行，高阶力量被称为神的旨意，信徒永世追随的信仰。 有了这条能够控制意识的尾巴，重现九尾指日可待。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卷即将完结。谢谢追到现在的人。 预祝春节快乐。 第99章 第九十二章 单方出柜 第八条尾巴的出现并没能让纪阳松一口气，他不知道者欢去了哪里，要做什么，如果者欢不能在虚无境回到这里之前出现，时间转换后，他们还能不能找到彼此？ 况且虚无境入口的座标者欢并没有明确告诉自己，要怎么找到虚无境也是个问题。 环顾偌大的屋子，纪阳寻思是该好好收拾下者欢的东西了。 忙活到大半夜，他将者欢的衣物和生活用品翻了个遍。 衣柜里很多挂着标牌的衣服都没穿过，很多时候者欢会用场能量照当季新款变出一模样的，并不太穿人类经手的衣服，这家伙在穿衣打扮上向来挑剔得很。 至于生活用品那些都是摆设，不食人间烟火说的就是者欢，平日吃喝拉撒不过是做做样子，更不会碰。 纪阳低头啃了下手指节，目光落到枕边的手机上，能留下些线索的应该就剩者欢平时得空就玩的手机。 因为懒得不停登陆验证，小号马甲又超级多。最后，他只能提着一兜几十只手机回家充电慢慢看。 者欢这家伙超级爱和黑粉较真撕逼，被拉黑了就人肉对方，然后把对方的脏话和诅咒截图发到人的家长、同学、老师、同事等圈子里。简直是太坏啦——不过，纪阳也觉得，有些黑子真的是得这样教育教育，不然得日天。 查看完所有的手机，已是天光大亮，没有找到者欢留下的任何暗示，纪阳丢掉最后一支手机，不免焦躁，“这家伙，难道就因为我迟到，一时赌气跑掉了？” 闭上眼睛，识海中云雾攒动，俱是朝他的元神奔涌而去。元神闭眼盘坐，身后八尾飞舞，每一条都在源源不断吸收灵力的具化，即这些如云雾般的物质。九尾狐天生拥有强大的灵力，云季阳之前所看到的白茫茫的识海，正是他丰沛的天生灵力。因在九原时未曾修炼，所以灵力汇聚无法被元神所吸收，就如懵懂稚子守着金山不知作何用。 在异界，对念力场能量的收集亦是一种修炼之道，让他的元神得以恢复真正的九尾，并打开传承，融汇灵力拥有异能。 只是纪阳此刻的注意力全在那片影子上——者欢被炼化的躯壳。 他心神合一，元神睁开眼走过去，轻轻触碰那道影子，失去法力和灵魄的影子如同烟尘一般，最轻柔的动作亦能抚飞吹散它们。 纪阳痴痴凝视这些不属于他识海的黑色物质，在纯白中抖动、飞舞，徐徐落下，慢慢变成一组数字。 是经纬度和时间，者欢留下虚无境入口座标。在发现的瞬间，还未来得及高兴，他的心口抢先一滞，原来对方并非一时冲动而是早有准备，也许不会回来了。 听说儿子昨晚回的B市，却没有打电话告诉他们，纪慕东和杨念总有些心神不宁，一早赶到他公寓，进来推门看到这一幕，吓了一跳。 “杨杨，你怎么了？”杨念着急到鞋都没换，冲过来。 他们开门时，纪阳已经是醒了，只是没缓过神，懒得动。 他不过是闭着眼在地板上躺了一会儿，竟不知不觉睡着了，还做了个梦，梦到者欢独自在海中劈浪而行，他拼命追，想叫住对方却被水堵住喉咙怎么也喊不出声音。 反应过来的纪阳赶紧爬起来跟两人解释。只是玩手机太累懒得动，躺着休息会儿。 夫妻俩脸色稍缓，自傅君持那个莫名其妙的遗嘱公布后，两人担心多过高兴。纪慕东甚至连工作都辞掉，夫妻俩留在B市想寸步不离守着儿子，希望能帮到他。谁知傅君持死而复生，整件事荒唐到叫人无法置信，然而遗嘱宣布当晚他们只是在会客厅，并未见到傅君持最后一面，只当这是有权势人闲来无事玩的考验人性的把戏。 此事之后，虽然纪阳重回娱乐圈，夫妻俩却总不踏实，越是不踏实还越是有事情缠上来。就在前几日，纪慕东收到了一封匿名的邮件，自称手上有纪阳和者欢的亲密照，想跟他做一笔交易，用钱买断新闻，不然就公布照片，让纪阳身败名裂。 面对如此直白的敲诈勒索，杨念护子心切，准备拿钱私了，却被纪慕东拦下了。虽然作为父亲他完全无法接受自己的儿子跟另外一个男人关系暧昧，但冲动过后，他还是决定跟儿子坦诚谈一谈。 看到手机里的照片，纪阳不悦地揉了下脸，这个“星追踪”的狗仔实在贪心不足，他怎么能一图多卖，竟然找圈外家人的麻烦。 “让他爆料吧，这张照片都是几年前的事了，不过是朋友间一个安慰的拥抱罢了。”纪阳把手机还给纪慕东，转身蹲地上收拾者欢那一堆手机。 杨念欲言又止，蹲下来帮他收拾，故作轻松问：“怎么买这么多手机？还都是新款呢，你也不知道送给爸妈几个——”不小心碰到屏幕，手机亮起，竟然是纪阳和者欢亲吻的画面。 “这些都是者欢的。”纪阳捡起杨念滑到地上的手机。 “那个——”杨念嘴唇哆嗦了一下，站着的纪慕东同样看到照片内容，不过因为最近关注纪阳和者欢CP的事，他看出来那张照片是粉丝PS的，在网上还挺有名的，赶紧拉她站起来，示意她不要多说。 他朝纪阳指指餐厅：“桌上保温瓶里带了早点，先去吃吧。” 纪慕东和杨念的态度让纪阳很不自在，他们是很好的父母，逆转时间之后他们的缘分便尽了，所以有些事还不如说明白。 “爸妈，对不起，我是真的喜欢者欢。” 女人的第六感是敏锐的，杨念不同于纪慕东，她早就感觉到纪阳和者欢之间的暧昧，如今儿子亲口承认，在她脑海翻腾过无数遍的话终于脱口而出，“者欢已经死了，放下这段感情，好吗？” 纪阳没有吭声，避开杨念的追问，坐到餐桌上打开保温瓶。里面装的是纪杨最爱吃的咸豆腐脑。 看出儿子不想提这茬，纪慕东赶紧拖着杨念出去买中饭菜。如今人都死了，没必要强求，他相信纪阳会在感情和现实智之间做出正确选择。 原本纪阳想将跟者欢的感情一直隐瞒下去，他不想纪慕东夫妻俩做这种无谓的操心。毕竟这是自己的感情，跟纪杨他们一家无关。 怪就怪这狗仔太没职业操守了。正好找人试试第八条尾巴的威力。 想到这儿，纪阳将勺子扔回碗里，戴上墨镜口罩直接去到星追踪的办公地点找他们负责人。对方显然料到纪阳会找过来，对付这种有头有脸名声大于一切的明星，他们有的是打太极的办法。 纪阳懒得废话，利用八尾的能力读取了负责人的记忆，他本想抹掉对方脑海与这段绯闻相关的记忆，却意外发现了旧事重提并非他们的本意，而是出于傅氏的授意。 顾景年得陇望蜀，死而复生做了傅氏家主还不满意。但他以为这一段□□就能打趴自己？纪阳突然改变了主意。 “既然如此，就公布吧。” 集齐九尾之后，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何必伪装得如此辛苦呢。 《少年游》庆功宴当晚，星追踪甩出猛料：“纪阳者欢假戏真做，禁忌之恋成绝恋。”一时舆论哗然，当事人纪阳拒绝接受任何采访，他的态度反而坐实了事件真实性。 ——————————————（我是特立独行的分割线）———————————————— 自从跟者欢的绯闻被捅出来，闹得沸沸扬扬以后，纪阳就很少在公众面前露面。他推掉了所有的剧本和广告邀约，宅在家里修习八尾的信之力。 然而这次国际电影节的邀请却不好推辞，《TWO ME》未全球上映，即参加本年度电影节评选。 上飞机前，纪阳突然收到来自纪慕东的一大段话。 “我们知道你这阵子不开心，爸爸觉得自己很没用。不用劝慰我，其实每个父亲都私心想给儿子最好的最多的，让他能选择想要的生活。不过平凡如大多数人，我亦明白自己能力有限，还是当初那句话，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谁也不能替谁做决定。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们都会支持，要记得爸爸妈妈永远爱你，不会抛弃你。” 他却是不知道如何回复，纪慕东正是为了不给他压力，才挑他上飞机前的时间发过来。 纪阳回顾种种，不禁释然，这是他的幸运亦是纪杨的幸运.为守住这份幸运，他一定要让纪杨回到父母身边，让他们一家人幸福开心地一起。 而他也忽然明白顾景年为什么贪心不足暗搓搓对付自己。那不过是一个父亲的天性而已，谁都希望自己的儿子得到最好的最多的。 但傅君持呢，为什么要将傅氏留给一个八竿子打不到的远亲？ 不仅是纪阳，用傅君持身体和身份活着的顾景年，亦在思考同样的问题。傅君持为什么要定这么一份遗嘱？没办法修改的遗嘱！他死后傅氏注定还会落到纪阳手上，傅氏永远不会成为顾氏。 纪阳显然比想象中难对付得多，内心强大，完全不受外界流言蜚语的影响，至于权势的压力对于未来的傅氏继承人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电视里正在直播本届国际电影节红毯秀部分，一身黑色礼服的纪阳没有带女伴，潇洒自若，已然从当初不懂礼数的小屁孩成长为钟灵毓秀的翩翩公子。 顾景年看过《TWO ME》里纪阳的表现，这部影片必定会打翻之前他在观众心中留下的花瓶偶像派刻板印象。 不出所料，纪阳是这次电影节的最大赢家，意料之外，他还成为电影节上最语出惊人的新闻人物。 正如艾迪导演所承诺的，纪阳一举摘得国际电影节最佳新人、最佳男主两项殊荣。此外，剧组揽得最佳摄影、最佳故事叙述以及者欢的最佳男配角几项大奖，未播先火。 颁奖典礼尾声，风头出尽的纪阳给者欢代领奖杯。黑发乌眸的东方青年轻轻吻过奖杯上刻着的名字，对着摄像镜头，眼神大胆而执着：“我爱你，即使你离去，依然爱。此情不渝，超越生死。” 这也许是世上最孤独的告白，但也是最有勇气的表白。 观众席安静了片刻，首先回过神的人响起掌声带动全场气氛。 然而，在座的都很清楚再没有公众人物比他还意气用事。喜欢一个男人，喜欢到不去理会的种种现实，对于一个前途无可限量的年轻人是多么愚蠢。 明明对方都不在了，还要傻乎乎说出来，承受别人异样的眼光。这样是期待得到谁的祝福吗？恐怕没人会祝福他跟一个逝者百年好合。 第100章 第九十三章 九尾重现 冯婷和咸鱼揣着结婚证走出民政局大门，没等他俩好好感慨感慨，传来跑车轰鸣声。 眨眼间白色跑车滑到两人跟前。 “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不用降下车窗，冯婷和咸鱼都能想象到纪阳假装一本正经祝福下的满脸揶揄。 “我的初恋和结婚都是你这家伙第一个见证。看到你这张脸真是没有惊喜。”咸鱼嘴上不落下风。 纪阳摘下墨镜，佯端老板架势，“喂，我可不是专程来祝贺你们的，我是来抓人去上班的。” “老公，以后看清楚再交朋友，这种狐朋狗友一点都不够意思。”冯婷朝咸鱼嚷嚷着，转脸对着纪阳点头哈腰，“是，纪老板，我这就跟您回去，刷锅洗碗拎衣提鞋。” “行吧，我这个狐朋狗友今天勉为其难，允许你带家属参与公司内部会议。”看着咸鱼冯婷这么多年都没有苗条下来的吨位，纪阳挑眉，“就是得委屈你们挤挤。” 咸鱼和冯婷挤在跑车副驾上，扭个头都难。咸鱼不忘艰难地怼他：“等会儿交警抓到，你又得上头条了。” “不差这一次。”纪阳无所谓。 反倒是冯婷悄悄捏了咸鱼一胳膊。别人不知道，她这个助理却是相当清楚，纪阳现在的资源几乎丢得差不多了。一方面他自己消极怠工推掉很多优秀的剧本和商业代言，另一方面出于对大众尤其是对青少年价值观导向的考虑很多商家亦与他分道扬镳。 总之纪阳在最辉煌的时刻选择了真性情流露，当时是挺感人的，但却只是短暂的打动，过后现实中各种利益和价值观的冲突让大部分人不得不对他敬而远之，他的告白无异于宣布出柜。 为避免纪阳想到不开心的事，冯婷故作娇羞，“哎，我一直梦想着有个超级大帅哥在我婚礼上演一出抢婚的戏码，这样也算梦想成真。” “成年人就不要做公主梦了，你不是一直想当经纪人吗？现在给你个机会，统筹负责我接下来的巡回演唱会。” 冯婷惊吓大过惊喜，“你想开演唱会，还巡回开？” “对，唱到我不想唱为止。” “有点难度啊。”意识到自己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冯婷尴尬地清清嗓子，之后车内陷入沉默。 冯婷不想打击纪阳，但有人就直白多了。 “我说纪阳，你能别想一出是一出吗？现在没人愿意赞助你的演唱会。”被匆忙叫来开会的眼镜知道纪阳的意思后，合上笔记本一针见血，一副我没空跟你瞎逼逼的大忙人姿态。 纪阳知道眼镜爱生气的个性，也不计较，“别赌气，给我好好想想，谋划谋划。”语气轻柔哄起人来，真是男女老少通杀。 眼镜顿时没了脾气。没错，他最近一直在生气，生气纪阳对自己前途和人生的不负责任，当然也生气千风除了者欢和纪阳根本没有能上台面的艺人，一个死一个自暴自弃，千风工作室顿时就成了空架子，接到的本子或商演只能推掉，因为连个能捧的人都没有。 不能一直靠朋友吃饭，眼镜开始尝试走H国模式签练习生。学习摸索起来总是不顺当的，最近零零散散各种事情叫他头大。 既然纪阳已经志不在娱乐圈，这个时候还出来折腾什么？ 一场演唱会或许还能倚靠老粉的忠心追随来卖卖情怀，多场巡回？他真以为冠上全球后援粉丝的名号，就真每个地方能有成千上万为他演唱会赏脸买单的粉丝吗？即便有，那也得先让赞助商信服。 不过这些戳心窝的话眼镜也就都是在心里咆哮咆哮。他抿抿嘴，放缓语气给纪阳讲道理，“坦白来讲，开演唱会最大的问题还是资金。赞助商没那么好拉，你以前的形象是国民男友，健康阳光。可是你自己打破这样的人设——不喜欢女人，喜欢男人就算了，却喜欢个连卖腐都卖不出的对象，大家都觉得你思念成疾不正常了，你说，谁愿意在这个时候赞助？你不如先静下心，我们好好研究转型，拿点音乐或者影视上的作品出来，打脸那些瞧不起你的人——” “等不了那么久了。”纪阳打断眼镜的苦口婆心，“钱的问题，我会让傅氏解决。” 眼镜妥协，不过他还是隐晦地提醒纪阳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为了千风，他最近没少打着纪阳的名头去ENNI谈合作项目，结果每次都铩羽而归。 纪阳并不在意这些，人类的钱权对他来说没有任何价值。“傅君持”好歹是他救的，他觉得问对方要笔对傅氏来说九牛一毛的资金来赞助演唱会不过是小事一桩。 然而以己度人向来存在争议，真的傅君持怎样纪阳是不了解了，换成顾景年芯子的“傅君持”却似乎又不是那个平易近人谦谦君子般的顾景年了。 对方傲慢得很，纪阳甚至连傅氏的办公楼都进不去，打过去的电话也只能接到傅君持秘书那边。 “抱歉，纪少，傅先生正在谈公事，要不您给我留个话，我给安排好时间，跟傅先生详谈。” 在秘书挂断之前，纪阳命令道：“到大厅来，带我见傅君持。” 很快一个身材窈窕，样貌明艳的女子走到纪阳跟前，恭敬地说道，“纪少，请跟我来。” 纪阳看着她胸前的工作牌，略显玩味，＂Sunny？倪沛雄的人？＂他想起来之前曾见过对方，她跟唐生私下见过面，还故意撞上自己试探他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Sunny抬头看向纪阳，木然的眼神开始聚焦，她并不认识纪阳提的人。她是傅君持亲手提拔的，按理说只忠于傅君持，跟唐生不过是互惠互利而已。傅君持回来后，她也接着回来上班。之前纪阳任命的临时秘书已经被调到其他部门。 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Sunny在疑惑思考中恢复了神智。 “对不起，纪少，傅先生现在正忙。您给我留个话，让我安排下时间好吗？“回过神的Sunny很吃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刚刚似乎接了个电话，但内容是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她内心不安而焦躁，面上极力装得毫无异样。 果然每条尾巴虽然自带异能，却都力量有限。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既然现在的“傅君持”摆明要跟自己划清界限，纪阳也无心纠缠，找了张纸草草写下一行字，让Sunny转交。 “我要开演唱会，资金支持下。谢谢。” 见到纪阳留的小纸条，“傅君持”问，“他留了这几个字就走了？” Sunny迟疑了下，“他还说，是我的终将是我的。” 纪阳交给Sunny纸条后，转身就走了，并没有说这话。显然是Sunny有意为之，唐生说过他们一直怀疑傅君持死而复生这件事，但不管是ＤＮＡ还是指纹、脸像、虹膜等相关生物检测都没问题，傅君持的一些习惯、小动作和说话语气都跟从前一模样。 她就是感觉对方有点不一样了。 “是吗？”傅君持面上淡淡，并不生气。 这个女秘书一直在各种试探自己，他现在是孤军奋战，还不能大张旗鼓进行人事变动。 示意对方出去，顾景年反复盯着那张小纸条，寥寥几个字透出股任性二世祖的口气。 “为什么异能者总是高高在上威胁我们这些努力无比的平凡人呢？以为自己是神吗？那就让我做这个戮神者吧。这个世界是属于普通人的，异能者早该消失了。” 缓缓撕掉纸条，“傅君持”脸上露出残忍而扭曲的笑容，“可惜你没机会再去学一遍农夫与蛇的故事了。” 傅氏一毛不拔。纪阳的巡回演唱会计划落空了。 似乎没了者欢，诸事不顺。 虚无境的入口正在靠近。演唱会能与大量粉丝零距离接触，是最迅速获得念力场的机会，即便没有那么多念力，他也可以学者欢那套，通过释放八尾异能诱使获得更多正场，当然也可能会失败，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于是纪阳将名下的房子车子全抵押了，左右凑够举办一场万人演唱会的钱了。 因为者欢演唱会的事故，B市所有适合开个唱的场馆出奇地迷信，一致拒对纪阳出租。演唱会的地点只能改设到了S市。 望着九十多层大厦外的演唱会巨幅楼体广告，冯婷和眼镜在松口气的同时不免忧虑，“万人呐，到底能来几个？” ——————————————（我是收拾行李的分割线）—————————————— 轻轻挥舞的荧光棒汇聚成暖黄色的海洋，每一点升腾的亮光就像一盏在黑暗中等待归家者的灯。 漫天星海璀璨不及她们的爱耀眼。 八尾的信之异能好像用不上了，原来不管被爱的那一方在做什么，对于深陷爱河的那个人来说都是种诱惑。 没有与观众交流，他只是一首接一首唱着歌单上的曲子，其中不少还都曾经被他吐槽过太肉麻太滥俗，只是今天唱来尤为感动。 这是一场他单方的道别，不久以后，这些人对他的喜欢爱慕都将不再存在。 再盛大的相聚都注定离别，再绚丽的开始也终将结束。 舞台上的纪阳向她们深深鞠躬。音乐消失，灯光全灭，在观众席灯光亮起之前，苏哑而醇厚的男声轻哼起一首曲子，没有伴奏没有歌词。 一首来自九原的歌，纪阳曾在小时候听云戈时唱过。 深深鞠躬的那一刻，他感觉浑身轻松，不由得哼起这首歌，本来还以为会忘记，却发现一如所有传承，这全无歌词的曲调只不过是儿时无心听上一遍就已经烙印进他的灵魂里。 曲调曼长，绵延不绝。那些前世今生对万物的最原始记忆被一点点唤醒，身体的每一寸都似沐浴美好，此刻烦恼忧愁尽数被这圣音轻柔荡涤去。 舞台上的男人一身流云长袍，翩然若仙。他身后九尾如莲花瓣葳蕤绽放，神秘耀眼，皎洁过天使的羽翼。 拍照和摄像的人却发现从镜头里并不能看到尾巴，这特效让人惊叹。 待她们回过神，掌声尖叫哭泣声久久回荡在场馆内，舞台上却已空无一人。 第101章 第九十四章 重逢与重来 凌晨时分的场馆外冷冷清清。 既没有跟精力旺盛的单身狗继续下半夜的狂欢，也没人查岗需要立刻回家睡觉，纪阳独自从工作人员出口走出来。动用一点八尾之力，赶走冯婷她们，却仍有人暗暗跟着他，训练有素不像是狗仔。 九条尾巴在身后缓缓摇曳，是离开的时候了。 有个女孩蹲在不远的一个喷泉池边。 这实在不是一个适合女孩单独待着的时间和地点。 脚步顿了顿，他还是走了过去。即使者欢讨厌他这样，他还是要多管一次闲事。 “喂，你怎么了？” “纪阳？”女孩抬起脸，眯瞪着哭肿的双眼难以置信。 “太晚了，我帮你叫车，赶紧回家。”纪阳拿出手机定了辆附近的出租车。 女孩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捂住脸，声音哽咽，“我爸妈永远不会知道，今晚能来看你的演唱会，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 然而热闹疯狂过后呢？一想到这些她的眼泪再次决堤，“可是，散场了，我的幸福也用光了。我不知道还能去哪，天大地大没有一个容身之处。” 纪阳递给她一张纸巾，女孩满身的负场慢慢消散。 “乖，慢慢你会明白，有父母的地方永远是你的容身之处。” “可我好喜欢好喜欢你，因为他们不理解，就连买你的专辑，看场你主演的电影都要偷偷摸摸。演唱会更是提都不要提，我讨厌什么都不能为你做的自己！只要能为你做点什么，怎样都好。” “傻瓜，不需要再做什么了，你们的爱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这是最有价值的东西！” 出租车很快来了，纪阳给女孩打开车门，将她送上车。接着又打电话给冯婷，将所有的门票钱退还给粉丝，这是他能还给她们唯一的东西。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一杆秤来平衡给予与回报。总有人得到的多，能还的却有限，甚至还有一种从未想过要回报，至今仍在不断索取的贪心鬼。 傅君持立下一份不可更改的遗嘱，顾景年必然是不甘心。 从知道遗嘱内容后，对方就开始处心积虑要除掉自己，且一贯地不露声色。四溢的正场是他植入骨髓恶意的最好掩饰，不虚影帝名头。 所以顾景年大概不会直接对他出手，想要摧毁一个人的方法有很多，譬如演员出不了戏，譬如歌手唱不了歌，譬如从高高在上沦为一无所有，再譬如从身边的人下手，直叫他诸事不顺，生无可恋。 以上也只是纪阳的猜测，他不确定者欢演唱会的那场意外有没有顾景年的推波助澜。 仰头深深呼出一口气，婆娑树影间星辰变幻，者欢留下的时空坐标显示虚无境入口即将来到，就在S市。 来不及追究那些真相了。 反正一切都会不同的。他与这个时空所有人的爱恨纠葛都将如黑板上的字迹被抹去般消失。 他现在所做的不过是为了，片刻的欢喜也是欢喜。 纪阳转身向暗自跟在身后的车跑去，等车上人注意到时，他已经敲着车窗，眼中异能涌动，“下来。” 纪阳抢了跟踪者的车，直奔坐标点，开了会儿他发觉不对劲，车子被人动过手脚，刹车不灵，无法减速。 副驾驶上放着一个相机包，外侧口袋插着工作证，纪阳腾出手拿来看了眼，一个名不经传的媒体记者工作证。 看来他倒是又做了件好事，不然跟踪他的车子出意外，肯定有个可怜人要死在他重启时空之前。 此时S市这座被誉为日不落的繁华都市亦车流零落，灯火黯淡。他将车子开到最快，撞飞路障，闯进一条正在施工的高架路段。 路的尽头是穿S市而过的望江。江对面九十多层大厦外悬挂着他今晚的演唱会巨幅海报，此刻工人正在连夜撤去广告。 车子冲入水中，掀起一阵水花，很快归于平静。 夜黑得深沉，几乎没人注意到这一幕。 很快微波荡漾的水底出现了一个巨型的黑洞，喷薄而出的能量撞击水流形成巨大的漩涡，潮湿的水汽将整个世界笼罩。 车身沉入水底，纪阳敲碎车窗游了出来，然而水中并没有异样，他试图找出手机导航确认下位置，就在此时猛然变得湍急的水流将他卷入一个黑色的空间。 浑身湿透的纪阳堪堪站稳，发现置身一片浓重而带着吞噬力量的未知黑暗之中，不免想起从九原来这里时咬掉自己尾巴的黑色物质，寒意陡然而生。 “虚无境？”他轻问出声，确认自己还活着。 这三个字好似激活了空间，他眼前的黑不再死寂得可怕，仿佛主人亮起灯打开暖气，变得温和宁静。 纪阳慢慢往前走去，奇怪的是不知道走了多远多久，这里完全没有时间和空间的概念。他会碰到各种或稀奇或普通的东西，甚至是像标本一样的生命体，能感觉到那些生物仍活着，却被定格在某个时刻。 收起好奇心，现在最紧要的是如何确定方向，找到纪杨的魂魄。 然而这个空间似乎与他心意相通，他所想的下一刻就看到。 瞪着面前脱到只剩一条裤衩的纪杨，纪阳在心中设想过无数次的再见竟是如此场景。 突然看到个活人，纪杨羞窘地耙耙湿哒哒的头发，回过神亦是瞪大眼指着他，但身体掩饰不住紧张往一旁的什么东西挨过去，“是，是你——你要干什么？” “纪杨，我没有恶意。我所做的一切就是要让你回到出事之前。”他有些懊恼地皱皱眉，这样说似乎有些敷衍，然而解释的话太多，无从说起。 “是吗？”纪杨敏锐地察觉到他的焦躁，沉默了一会儿，手搓搓了抓着的什么东西，有些害怕却又忍不住小声问：“那你是谁？” “我叫云季阳。是你在海边捡到的那只狐狸。谢谢你救了我。“千言万语最后只变成简单几句，他们是不该有交集的两个人，“走吧。我带你回去，这次不要再一个人跑去海边了。” “等等，我——” “一切不过是个梦，你只要重新快乐地活下去。”纪阳回过头，用八尾的能力封印他的记忆，却忽略了对方手中一直紧紧拽着的虚空。 闭上眼睛，识海中九尾元神感到他的意念，他的身体亦随之变成一只巨大的九尾白狐。 狐狸睁开眼，此时的他已传承到逆转时空的秘法。 所谓的逆转其实是利用九尾产生的巨大能量场扰乱空间秩序，以强大能量逆行时空，从时空之间的缝隙进入到从前，通过改变关键事件，重塑时空内的其他相关事件。 很早之前，在确定纪杨魂魄还存在的时候，纪阳就打定主意，他不会再次参与进对方的生活。他不属于这个空间的任何一个点，那么他的出现必然会改变纪杨的生活，唯愿对方从未遇到过自己，幸福快乐平安地度过一生。 所以纪杨会成为改变他自己意外遇难的关键。用八尾的力量将其记忆封印，某些关键事件的重合将触发被封印的记忆，形成一种类似于第六感却可以改变的预知，由此来免遭意外。 巨大的狐狸叼起纪杨的裤衩将他甩到背上。“抓紧了。” 满脸懵懂的纪杨一手抓住狐狸长而柔软的毛发，另一手紧紧拽着一陌生男人，他忽然间什么都忘记了，但潜意识告诉自己不能放手。 狐狸一声长啸，他们从冗黑的虚无境冲了出来，踏着水浪不断向前飞奔，但凡阻碍前进的河岸、街道、楼宇等统统幻化为无数细小如微尘的灰点。 在纪杨眼中的灰点，在九尾狐眼中却是林林总总飞速奔流的广袤时空。 云季阳驮着纪杨的魂魄飞速奔跑，每一步都以消耗他的能量为代价，很快他的尾巴一条接一条地不见了，白色灵力从他的伤口溢出，疼痛驱使他拼命往前跑。 初次拍杂志硬照姿势僵硬扭曲，跟粉丝打招呼那个故作老练镇定实则青涩紧张，在书店看书的被偷拍还得假装不知道，考试时发现有人主动递小纸条的满脸惊讶的蠢样……一幕幕闪过，一幕幕从空间里抹去。 “大狐狸，大狐狸，停停——”失去记忆，脑子糊里糊涂的纪杨还未理清思绪，身旁的男人却一脸激动和紧张地摇着他的肩膀，“快让他停下来，他会没命的。” “什么？”感觉到背上有两个人，云季阳顿觉头大，他终于切身体会者欢见到自己多管闲事时的感受了，纪杨这个家伙刚才是趁机从虚无境带了个人出来？ 怎么办？只好一起扔出去了！ 糟了，关键时刻走什么神啊，再跑纪杨还没出生。顾不得其他，它赶紧将背上的人甩进最近的时空缝隙。 “季阳，保重自己！”楚仲河哭笑不得，这个反应迟钝的小孩，做事毛躁，难怪爹娘不让他修习道法。好容易找到他，却又在瞬间被扔到不知名空间，只能装作很镇定的模样跟他道别，却不知自己命运如何，下一次又该去何处寻他。 回过神云季阳只能眼睁睁看着二哥同纪杨一道被甩进时空缝隙。 大狐狸扑过去扒拉半天，但飞速流转的时空早就扭曲填平了那个入口。 纪杨的身体会对他自己的魂魄产生强大吸引力，融和之后因为记忆被封印，纪杨是重新再来一次。但楚仲河不同，他不属于这个世界，他的灵魄可能会像异界所有的孤魂野鬼一般飘荡，然后渐渐消散。 “嗷——”云季阳傻眼了，他必须变成人赶紧从最近的入口回去找他二哥。可者欢走了，九尾的力量亦所剩无几，他连重新变成人都困难。 就在他无计可施徘徊不定时，一个陡然出现的时空裂隙将他吸入。 虚无境的入口消失，望江的水底恢复了平静，笼罩夜空的水雾逐渐散去。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不过是一个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一个雾霾天。太阳照常升起，城市恢复喧嚣，车流如织。 江对岸巨幅海报依旧。俊朗青年黑色衬衫领口微敞，圆顶礼帽遮住小半张脸，扬起的下颌轮廓精致，大眼含情，嘴角带笑，整个人散发出兑着孩子气的荷尔蒙。海报下方一行醒目字体，“我们的纪念——纪杨FANS MEETING演唱会”。 倾尽全力，逆转时空，只为你——纪杨。 作者有话要说： 即使重来一次，纪杨仍选择了相同的道路，他们是不同时空中相同的人，他们的相遇是偶然也是必然。 第102章 番外：我是大明星 白色的大狐狸驮着我不断奔跑，不知从什么地方摇曳而来的光点如蓬草纷飞。 虽然好奇想要去触摸，却腾不出手，除了要抓住长长的狐狸毛稳住身体，我还拽着个古装打扮的英俊男子。 说英俊好像都埋汰他了，简直是好看到惊为天人的存在。 “停下，快停下。”这人剑眉蹙起，焦急地朝大狐狸喊话。 但狐狸听不到，完全没有回应和停顿。我便好心帮他转达。 “大狐狸快停下来，我旁边这个人说再跑下去，你会没命的。” 狐狸抖抖耳朵，忽然将我们甩出去，突如其来的变故叫人措手不及，眼前一黑，喘不过气。 一双大手将我捞出来，老爸一脸紧张： “杨杨，你还好吗？” “咳咳，”我吐出一口水，眼角撇到一游泳池像煮饺子的大人小孩。 有些吃惊地瞪着白色瓷砖印出的那个瘦矮的身影，感觉自己有些陌生。 不过梦不就是这样嘛，灵魂出窍、无逻辑、惊悚荒诞而美好。 明知道是在做梦，却有些沉溺其中，为什么梦都做到下半段了却仍伴随着挥之不去的窒息感？ 我推开挡在脸上的衣服，猛地坐起来，难怪不能呼吸。 “冯婷，你TM这是谋杀啊？我要炒了你，你怎么能这么叫我起床！” 可惜我的助理就是肉厚脸皮更厚，做事只看结果，不管过程。既然叫醒了我，她就功成身退，理都没理我关上门就走。 看着搭配好的一套衣服，我哀嚎一声，钻回被子却睡不着了。 梦里狐狸那柔软又宽厚的脊背总能带给我一种回家般安心，况且还有那么一个美男子陪在身边赏心悦目。忍不住回想起梦里的情景，其实隔一段时间就会做同样的梦。次数多了，一些细节越来越清晰，似乎听到那人说“九尾狐”什么的。 太过真实而又一遍遍重复的梦境带来挥之不去的古怪感觉。 手机响了，是SASA姐的。躲懒的心仍在，无奈这就是工作，骑虎难下。艺人这个行当，没工作时寂寞难耐，一旦红了又骑虎难下，忙得喘不过气也不敢推掉工作，变相等过气。 “辛苦啦，中午我们得去见张导，经他手出来的都是演技大爆发。所以，收起你那股狂劲，好好表现。” 连声应下，挂了电话。我挣扎着起床，用凉水洗了把脸清醒清醒。 镜子里那张脸无可挑剔，当然黑子永远在鸡蛋里挑骨头，连眉毛都没修过的人都能被置疑整容。 他们不过是在嫉妒，让他们嫉妒的不只是我的外表，还有我顺风顺水的演艺道路：十七岁选秀一炮而红，歌唱得不咋样出专辑照样大卖；音乐市场低迷转战电视剧，小制作也吸粉，积累下不小的群众基础；时机到了自然大热IP男主送上门，同名电影一道拍，顺利成章进军大银幕，即使演技被群嘲依然红得发紫，接广告接到腿软，数钱数到手抽筋。 除了七岁时不小心溺水的事故，我的人生似乎没有遇到过意外，像是列车行驶在轨道上，对于前路有着惊人的直觉，从未怀疑自己的决定。 可惜我引以为傲的颜值和顺风顺水在碰到某人时戛然而止，SASA姐没告诉我今天还有其他人一起来面试男一号啊。 跟导演打完招呼，我目光灼灼带着挑衅看向那位竞争者。 对方朝我一笑如春风拂面，“你好，我是楚仲河。” 如果说人生还有什么是出乎我意料的，那就是梦里那个宛若天神的男人，此刻正活生生坐在我面前。 我唇舌发干，舔下嘴角，鬼使神差地悄声问他：“嗨，你见过一只巨大的白狐狸吗？” 作者有话要说： 云意者欢第一卷完。 下一卷，男神当家。 很多往事，将会在从前找到答案。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 ★★书本网论坛★★.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